第15節
白袖意識過來,輕咳一聲以作掩飾。 吃完飯,她問起了她的謎題。 沈凱恩不慌不忙地用餐巾擦拭嘴角,而后,對她伸手,邀她跳舞。 白袖秀眉一皺,這人總是得寸進尺的,不會是在忽悠她,壓根兒就沒打算告訴她實情吧? 好似看出她的心思,沈凱恩抿了抿唇,面色不復玩笑。 “其實,我無法對你透露太多。我只能提醒你,近期不要接觸瓷器,更不要到瓷廠、窖臺這等地方逗留。否則……你陷入將萬劫不復的地步?!?/br> 第32.虛假的溫柔 說到底,沈凱恩還是不肯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 白袖渾渾噩噩地回到家里,坐在床前發怔。 他的話還在耳邊環繞—— “遠離瓷器,遠離顧斐然。離開他,于你來說,是唯一的選擇?!?/br> “為什么?他是什么危險的人物,必須要我離開他?”當時,白袖追問。 因為沈凱恩的有所保留,所以說服不了她,除非,他毫無保留地告訴她,顧斐然是什么人,還有那個自小跟隨著她的銅鏡,里頭到底有什么秘密。 結果,沈凱恩還是讓她失望。 白袖不知道,他若全盤托出,將會受到懲罰。 而顧斐然,費力地搜尋了三天,還是找不到人,最后不得不委托青幫,借他們的情報網查找白袖的下落。 他沒想到,她竟然跑到揚州去。 白袖也沒想到,才過了幾天的舒心日子,顧斐然就找來了。 那時她正在院子里跟著柳姨學習如何cao作縫紉機,吳媽就跑了進來,說,“夫人,外面有人找您?!?/br> “找我?”她頭也不抬,“是什么人?” “是個青年男子,穿老式長袍,戴著金絲邊眼鏡,挺斯文的一個人……” 話音一落,忽聞“咔噠”一聲,她蔥白的手指便不小心被針頭刺到。 白袖握住冒著血珠的手指,心中卷起狂風大浪。她努力地平復心緒,在吳媽疑惑的目光下,緩緩地說:“讓他進來吧,他,是我先生?!?/br> “???”吳媽驚訝。原來這位年輕的夫人,不是被富商丈夫休棄,所以懷著孩子孤身一人躲在這里。按現在的情勢來看,十有八九,是兩口子鬧脾氣了。 顧斐然進來的時候,她纖瘦的背影正對著他。 她穿著稍稍寬松的旗袍,坐在梨花樹下的縫紉機前,身姿溫柔曼妙,膚色比枝頭上的梨花還要白上幾分,她半垂著頭,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她絕艷的半邊臉映入眼簾。 他心頭彌漫起一股柔情,他的小妻子,有著令人怦然心動的風采。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意識到這個一直被他極力忽視的女子,是那樣的美麗。 好似怕驚嚇到她,顧斐然放輕了腳步,慢慢地挪到她身后,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放在她的雙肩。 “袖袖,你瘦了?!?/br> 白袖心中太害怕了,不斷地猜測他究竟為了什么而來?他這么快地來找她,定然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亦或者是,他知道了某些事。 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她竭力鎮定地問:“你怎么來了?” 聞言,他卻是笑了,聲音低低的,帶著寵溺。對,寵溺,她沒有聽錯。 “我啊,當然是來接你這個小騙子回家?!?/br> 白袖的手抖了一下,她忽視了那寵溺的語氣,她只捕捉到“騙子”二字!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發顫,“你都知道了?” 說到這里,顧斐然的臉色沉了下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br> 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 看著她的唇色瞬間發白,顧斐然心疼,將她按入懷里。話語還是免不了一番責備:“你懷孕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說,還欺瞞了我,獨自一人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 “你擔心?”白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仰望著他。 顧斐然無言地看著她。 “你不怪我?”她又問。 顧斐然抱著她,望著她的發頂嘆息,“我比你長了八歲,已到二十九的年紀,總要有子嗣的。所以,你懷了我的孩子,我是高興的?!?/br> 白袖想問,之前你不是給我吃避孕藥了么,明明,你不想要孩子,如今卻說這種話? 氣氛是難得的溫馨,她不想破壞。是以,她沒有多問。 …… 沈凱恩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此時他正歇在酒店里,喝著咖啡,聽著留聲機的樂聲,很是悠閑自在。 當電話鈴聲尖銳地響起,他眉心一皺。夜間打電話,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剛一接起,還未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就急急說道:“大少,白小姐離開那個院子了!” 沈凱恩輕松的神色倏地一緊,“她一個人?” “聽伺候她的幫傭說,她丈夫來接走她?!?/br> “迅速去查,他們去了哪!” 掛斷電話,沈凱恩懊惱,白袖竟然對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他說過,要遠離顧斐然。眼下真的是……早知道他就該把話全部說了。 白袖跟著顧斐然去火車站。 他提著她的行李,拿著兩張車票回來。 “袖袖,你懷著身孕,擠在普通車廂里,太不安全。所以,我訂了一個特等車廂?!?/br> 白袖不可置否,“我們這是要回上海?” “不是?!彼⌒囊硪淼刈o著她,往車門里走去,“咱們去河南鄭州?!?/br> 白袖腳步一頓,“為什么去鄭州?” 顧斐然神色平常,“本來是該回上海的,但近期和一個來自河南的客戶達成了合作關系,我得去看看,并把合同簽了。你一個人回上海我不放心,便把你也一道帶過去?!?/br> 忠叔在一旁附和,“是啊太太。聽說鄭州那一帶地杰人靈,好山好水養好人。先生說了,您適合在那里養胎?!?/br> “這么說,是要在鄭州逗留一段時間?” 忠叔答:“是的太太?!?/br> 白袖只覺得胸口悶,心中莫名有些發慌。 第33.瓷窖里的秘密(1) 河南鄭州,北臨黃河,西依崇山,有大面積的山林覆蓋,更有充沛的水資源,單是鄭州境內,大小河流就有一百二十多條。 確實如忠叔所說,這是塊風水寶地。 到了目的地,白袖才知道,顧斐然在金水買了一套小洋房。 看里面的家具擺設,白袖的眉蹙得更深了,“這里,他常???” 此時,顧斐然出去面見客戶了。 忠叔瞅了她一眼,暗道這太太真是個心細的。既然被她看出,忠叔也不隱瞞,“對的。不過太太您放心,先生他絕不會在外面買套房養外室?!?/br> “我可沒誤會?!卑仔淦沉怂谎?。 忠叔繼續說:“先生常年出差,常去的省城就屬福建泉州和河南鄭州,所以他干脆在這兩邊都買了房子,以供出差時居住?!?/br> 忠叔這句話,白袖沒懷疑。福建和河南,都是中國瓷器的發源地之一,顧斐然名下的瓷廠大都成立于此。 洋房里請了四個傭人。 白袖吃完晚飯,顧斐然就回來了。 他似乎累極,滿面的疲倦。白袖幫他拿了公文包,正要給他拿一副碗筷,顧斐然拉住她的手,搖頭道:“你先回房休息吧,別累著?!闭f著,他就叫傭人給他添了飯。 白袖也不勉強,轉身到浴室洗澡。在她將將入門之時,忽然聽到傭人的驚呼聲—— “先生!您衣服后面有血!” 白袖立即調頭,向他走去。 “袖袖,我沒事……”顧斐然避著她,不讓她看到血腥的顏色。 白袖拽過他,就見他褐色的長袍上,果然有幾滴鮮紅,好像是不小心濺上去的。 “這是怎么回事?”她問。 顧斐然苦笑,“我真沒事。這只是沾上紅色的顏料罷了?!?/br> 顏料?白袖冷笑,“這血跡都滲入布料里了,若是一般的顏料,豈會滲到里面去?” “你聽我說……” 白袖這時卻不想再聽了,她總覺他有事情瞞著她,還千方百計地遮遮掩掩。 她忽然想,夫妻間既有一方不夠坦誠,那么就無需去逼迫和追問。 問了又怎樣?聽了解釋又怎樣?他終究沒有對你敞開心扉。 這套洋房有兩個臥室,一個客房。 白袖洗了澡就到臥室睡了。 她已經習慣一個面對黑夜,也認定,他不會和她同床共枕。是以她霸占著整個柔軟的大床。 可能因為懷孕的關系,她總覺得自己特別地勞累,明明她沒有做什么累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