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那樣的苦澀。 傅知延突然松手,放開了她。 “葉嘉,我并不輕易喜歡誰?!彼穆曇舻统粒骸澳憬裉煲请x開這里,以后…就沒有機會了?!?/br> 他的機會,不會給第二次。 葉嘉抱緊了身上的那件制服,眼淚潺潺而下:“對不起,傅先生…” 除了這句話,她對他,別無言語。 她轉身離開,他的心,空了好大一塊,背靠著墻,緩緩地坐了下來。 曾經不敢說出真相,害怕她離開,抱著一絲企望,以為只要好好待她,縱然他不是傅知靳,她也會…舍不得他。 可是真相往往,以這種讓人猝不及防的姿態,血淋淋地呈現在面前。 她…還是走了。 “這兩起無頭案,根據作案手法,傷口的形狀,以及現場留下的部分線索和痕跡來看,應該系同一人所為?!倍螘攒娭钢队捌聊簧系默F場照片,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可以并案了?!彼抗鈷呦蛄烁抵?,他一個人坐在最后排的靠椅上,望著窗外,目光無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他們的刑偵大隊長,很不在狀態! “傅隊,你怎么看?” 他依舊看著窗外,愣愣地出神。 “傅隊?” “嗯?”傅知延恍惚回神,一臉茫然。 “傅隊,這兩起無頭案,我覺得可以并案,您怎么看?”段曉軍又耐著性子,重復了一遍。 傅知延的目光,終于落到了屏幕上,倏爾,一番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分析之后,他否決了段曉軍并案的提議,仿佛剛剛的狀態不佳只是暫時的,一旦進入工作,他還是他,那個永遠沉著穩定的傅知延。 云淡風輕,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 后來傅知延狀態越來越詭異,半夜十二點,穆琛被連著的幾聲槍響給震醒,一個激靈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確定了耳邊回響的的確是槍響之后,他慌忙從值班室里跑出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摸槍然后拉警報,跑到大廳,方才聽明白了,那槍聲是從訓練上傳來的。 搞毛線!這大晚上的還在練靶,沒這么擾民的??! 最近局里來了幾個剛畢業的愣頭青實習生,很是不懂規矩,穆琛決定借此機會好好地教訓他們一番。 怒氣沖沖走到練靶場,穆琛一腳踹開大門,怒喝一聲:“干什么!現在是能打靶的時…” 他話音未落,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正中了前面的一環靶心,黑乎乎的槍口還在冒煙。穆琛趕緊捂住耳朵,被震得有些暈暈乎乎七葷八素。 看清楚了,開槍的人,是傅知延。 穆琛一下子沒了脾氣,驚愕地看著他:“傅隊,你這是…?” 傅知延熟練地換了彈匣,看向穆?。骸皝淼谜?,陪我訓練?!?/br> “那不成…傅隊您也別再打了,這要是被舉報了,說您擾民,咱們都得被處分?!?/br> 傅知延愣了愣,問:“幾點了?” “快一點了?!?/br> 傅知延看了看手里的槍,顯然有些詫異,低著頭,像是自言自語:“這么晚了啊?!?/br> “是啊,您快別練了,早點回去吧?!蹦妈≌f完,走出了練靶場回了值班室,兩個小時后,他下班路過傅知延的辦公室,竟然還亮著燈。 不是吧!還沒走吶! 穆琛推門進去,只見傅知延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手里拿著黑色的槍,零件全部拆散,然后拼裝,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分分鐘便重新組裝好,接著繼續拆散,然后再度拼裝… 穆琛嚴重懷疑,從靶場出來,他就一直在璀璨這把槍。 好端端地,干啥跟槍過不去呢? 穆琛端了一杯熱茶,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傅隊,怎么,心情不好?” 他面無表情沉聲應道:“嗯?!?/br> 穆琛吹了吹茶葉面,漫不經心地問道:“小丫頭跟你你鬧脾氣了?” 沒有小丫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改了一下... 謝謝小仙女兒 空城°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323 12:21:11 ☆、第46章 冰釋前嫌 傅知延心里一陣刺痛, 沉默不語, 繼續面無表情地裝卸手里的槍, 穆琛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女孩子嘛,心眼小, 得哄著疼著,你疼她, 百般柔情似水都是你的, 你要是像對咱們男人這樣, 沒事大嚷小吵的,鐵定能好幾個月不搭理你…我看葉嘉那丫頭啊,什么都緊著你,稀罕得不得了,你是男人,跟人家服個軟, 還不就好好了, 至于這大晚上的, 在這兒自個兒傷心嗎?” 她稀罕的不是他, 似水柔情也不是對他的…過去的一切,什么喜歡啊愛啊, 都不是他的。 傅知延拿過穆琛手里的杯盞,一飲而盡。 “燙!燙!你慢點喝!”穆琛連忙喊道:“什么事兒啊這叫?!?/br> 燙倒是沒感覺,就是苦,舌尖縈繞的, 都是茶水的苦澀味道,這種苦還說不出來,沒辦法傾瀉,只能一層一層地縈繞在心間,一圈圈地揮發,漫遍全身… 他戰友逝世前曾經跟他說過,你是人民的守護者,你代表的,就是正義,如果你的心不能像鋼鐵一般堅硬,你就無法承受這世間萬相的苦難與蹉跎,無法與那些黑暗中的豺狼虎豹斗爭。 所以在傅知延過去漫長的時光歲月里,傅知延活得很硬,極少出現多余的情緒,那是不合時宜的,會影響狀態,更不會說,對誰敞開心扉,他將自己封閉起來,成了后來的傅知延,但是現在,他所鑄造的堅固堡壘,似乎正在漸漸瓦解,她像毒藥,像腐蝕劑,一點點地侵入他,融化他,將他吞沒。 傅知延有時候甚至都在想,被這樣一個小女子吞噬掉,那種感覺,應該會很不錯,他全身心地屬于她,在她的溫柔與繾綣中沉溺,不問世事不問來日,這樣就很好。 不然怎么說,溫柔鄉是英雄冢呢。 “我說的,你聽見沒有?”穆琛見他又失神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去跟人道個歉服個軟,一準兒能好?!?/br> 傅知延扔掉了手里的槍,沒裝配完整的碎零件散落一地。 “別說了?!彼曇艉芾?,面色更沉。 “怎么了?”穆琛注意到,他是真的不對勁。 “分手了?!?/br> “你把人家甩了?!” “她把我甩了?!?/br> 穆琛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顯然是并沒有太當一回事:“女人啊,就是這樣,整天分手分手掛在嘴邊,說白了不過是想讓你多陪陪她,你啊,別太難受了,聽我的,去找她,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一準兒還跟以前一樣好?!?/br> 傅知延搖搖頭,聲音略有些沙?。骸安皇沁@樣,是她…她愛的人,不是我?!闭f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某一處,像是突然被撕開了一條血淋淋的口子,這種皮rou的撕裂傷過去也曾受過,一樣的痛,可是痛法卻不一樣,這種痛,一直都在,隱隱綽綽好幾天了,現在更是被引了出來… 難受了幾天,傅知延的情緒開始轉向憤怒,憑什么,說喜歡的人是你,分手的人也是你,海誓山盟的人是你,說斷就斷的人也是你,他就像一個傻瓜,被耍的團團轉…偏偏,她還做出一副癡心錯付的悲痛模樣,弄得倒像是他的不對了。 他有什么不對,他早就提醒過她了,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他給過她時間,讓她好好考慮斟酌,好好地認識他,究竟是不是她喜歡的樣子,還是自己心里幻想出來的人…那時候她那般堅決篤定。 現在想來,只怕也真是年紀小,不懂他的意思,更不懂他的心思。 她終究還只是個小女孩,他能怪她什么呢? 這幾日,傅知延的心里,真真是千回百轉,愁腸百結,什么都想透了,又什么都弄不通透,只能兀自傷懷,一個人在孤獨的夜里失眠。 一失眠,就開始裝卸配槍,聽著手槍零件冷脆的聲響,方才能稍稍能填補他心里的空虛,槍是他的兄弟,是他最親密的伙伴,不會背叛他,不會離開他… 期末最忙碌的時候,葉嘉還是問程遇搞到了一天的休假,學校里,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那一晚之后,已經將近半個月沒有見到傅知延。 一開始,她沉浸在大哥哥離世的悲哀之中,這么多年,遲來的眼淚似乎要為他流干了,后來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才恍然發現,原來她和傅知延,已經分手了。 那個她曾經那樣喜歡的男人。 可是她喜歡的人…真的是他? 時光給不了她答案,她只深信,只能篤定,多年所愛之人,必定是用盡生命拯救她的人。 心里的陰云,一直散不去,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難以喘息,生命中所有的快樂仿佛都被那一場大雨沖刷洗盡。 一旦停下工作,停下手里的事情,她的腦子里,就會情不自禁浮現他的臉,他溫柔的笑,他惱怒的質問,他待她種種的好… 無數個夜晚夢到他,夢到他冬日里的故宮,仿佛披上了銀裝,夢到他在她的耳畔溫柔地說,想念鹿州的雪,想念夏天的風,她還夢到許許多多的大雨之夜,雨水滴滴答答,自心澗流淌…夢到他與她在河畔夕陽下的親吻,仿佛有一生那么久,他的唇,他的擁抱,他的信誓旦旦和他的情有獨鐘… 過去所有的甜蜜,現在就像橫在心口的一根刺。 也許過幾天就好了,也許一輩子都好不了。 葉嘉走著…腳步就停滯住了,不遠處,傅知延猝不及防,闖進了她的視野里。 天很藍,周圍很靜,連風也沒有。 這個世界很安靜,也很干凈,仿佛因為他的存在,連陽光都柔和了幾分,落在他的身上,勾勒著他修長有型的線條,籠出一層薄淡的光暈。 悶熱的空氣吸進肺里,疼痛開始蔓延, 他穿著白襯衣,身影挺拔依舊,永遠的奪目耀眼,樓上不少女生都伏在走廊護欄上,朝下面探看。 鬼使神差的,傅知延似乎是有所感應一般,回頭看了她一眼,葉嘉連忙躲在梧桐樹粗壯的樹干背后,露出小半邊臉,偷摸地望過去,太陽下,他剛剛所在之處,已經空無一人。 葉嘉深長地呼吸著,彌補心里空出的那一塊。 他還是他,近在咫尺,遙不可及。 是她主動放棄他,所以不管多難受,必須受著… 教學樓外面的小花園,葉嘉終于等到了蘇米,她穿著t恤短袖和牛仔短褲,戴著大框的眼鏡,齊肩的頭發已經垂至胸口,葉嘉連忙從長椅上起來,遠遠地沖她招了招手。 蘇米疾行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 姐妹倆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說一句話,有時候在街上無意碰見,蘇米也只是低頭,匆匆離開,不理葉嘉。 見葉嘉朝自己走來,蘇米有些不自然地將眼睛移向別處。 葉嘉看見她手里的透明筆袋,很大方地朗聲問道:“要去考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