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他的悲傷和怨憤無處發泄,便只有發泄到新婚妻子那里。大婚的當日,他確實是進了洞房的,但是他一個指頭都沒有碰新娘子,直接抱了一床錦鋪在地上,混了一個晚上?;楹?,把妻子丟在二房正院、褚玉院里,自己每天早出晚歸。 一直到妻子染了風寒,他便以此為借口,把妻子趕出了褚玉院,趕到了府里最偏僻的竹云院。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天晚上,喬玉妙從廂房帶了幾本話本到臥房。 像前幾日里一樣,她鉆到錦被里,坐在床上,背靠在床頭,看起了話本。 然而,同前幾日不一樣的是,今晚,喬玉妙這話本卻是看不進去了,手握著線裝書,許久也沒有翻過一頁,兩眼直直的望著書頁上的字入得她的眼,去進不了她的腦。今天白天董姨娘、柳姨娘和齊言衡的相繼來訪,終究還是擾亂了她的心緒。 喬玉妙并不是個遇事會慌亂無措的性子,在遇到問題、意外,甚至遇到困難的時候,一般她都能泰然處之,沉著冷靜的對待。 所以,就算七八天前,她遇到了像穿越這樣的大事,她也能處之泰然,很快就接受適應。 不過今天的經歷,卻讓喬玉妙對未來的日子,產生了疑惑和憂慮。 穿越成這樣一個豪門世家中不受寵的正妻,每日躲在竹云院中渾渾噩噩的,如今,她該怎么辦?真的要這樣被人像養小動物一樣圈養在這竹云院嗎? 喬玉妙盯著書頁看了好一會兒,心緒慢慢平靜下來,沉著冷靜的性子又占了上峰。 既然看不進書,那就起來好好理理思路。 她一掀被子,下了床,從床頭抓了件織錦褙子,披在身上。她繞過臥床前頭的屏風,去了外間。 這外間擺了一張書案,喬玉妙將書案上的蠟燭點亮,然后轉到書案后,坐了下來。 剛想開始研磨寫字,睡在耳房的綠羅聽到動靜,便匆匆忙忙趕了出來。 “小姐,你起來了?”綠羅睜大著杏眼。 “恩?!眴逃衩铈倘恍Φ?。 “小姐,夜里涼,小姐要不要再加件衣服?”綠羅抿了抿嘴,接著道,“雖然現在是秋日,但是更深露重,寒氣也厲害。我去給小姐拿件衣服了?!?/br> “不用了,綠羅?!眴逃衩钜粩[手,“我一會兒就睡。你來幫我研磨,我寫幾行字就回床上去?!?/br> “噯?!本G羅點點頭,“我來給您研磨?!?/br> 待綠羅研好磨,喬玉妙就讓綠羅回耳房去了。 “小姐,那我先退下,您要是覺得冷了,千萬要記得叫我給您添衣裳?!?/br> 喬玉妙含笑點頭。她原本想找綠羅好好談一談,不過現在自己的思路還沒有理清楚,她便揮先退了綠羅。 綠羅走后,喬玉妙在書案上的筆架上,選出一只狼毫,在空白宣紙上寫寫劃劃,整理起思路來。 喬玉妙的前世是不會寫毛筆字的,但是這一世她因為有原主的記憶,所以憑白的得了寫毛筆字的技能。 原主的一筆蠅頭小楷寫的十分端正,若說原主的毛筆字有什么缺點?便是字形雖然端正,卻總是讓人覺得少了幾分靈氣。 如今讓喬玉妙來寫這字,倒是給字注入了靈氣。 因為喬玉妙兩世為人,寫出來的字不似少女的娟秀稚嫩,反而透著練達沉穩。 手里握著筆,喬玉妙思索了一下,便落了下來。 她究竟該怎么辦呢? 一輩子待在竹云院被養著?她又不是真的小動物。 打個叉叉。 想辦法改變自己在國公府的處境,或者像她前世看過的那些穿越小說一樣,改造渣夫?喬玉妙搖搖頭。 打個叉叉。 她不覺得一個渣男值得她賭上一生,去改造,去調教。 她也從來不覺得一個女人應該囿于后宅內院,一生為后宅瑣事、后院爭寵所累。 她亦是不覺得一個女人就應該成為男人的附庸,為男人而活。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喬玉妙都覺得一個女人,首先需得是一個獨立的人,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從精神上,尊嚴上,一直到經濟上,都要具備獨立的能力。 有一份自己喜歡的事業,可以大,也可以小,至少可以讓自己獨立于世,這是一種對自己的尊重。 這才是女人的立身之本,而不是男人的寵愛。 理了一會兒思路,喬玉妙明白自己并不想留在這齊國公府。 不想被這樣圈養一生,也不想為了一個渣男多費心思。 她想離開齊國公府。 然而,離開齊國公府又談何容易? 首先要解決怎么離開? 其次還要解決離開之后怎么辦? 怎么離開齊國公府?無非就是合離、被休、逃跑。 合離自然是上上之選,她可以以最光明正大、昂首挺胸的姿勢離開這里。但是合離卻也是最難的,齊國公府自然是絕對不允許的。 卻是不知她娘家的態度如何?喬玉妙根據原主的記憶知道明天是她娘親會來府看望她,明天她在探探娘親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