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這是老鴇的心思了,特意為這幾個讀書人安排幾個懂詩書的姑娘。鶯鶯和藤藤也嬌聲道,“就是啊,爺,你離那么遠做什么!可是厭惡我們……” 謝文純臉有些木,心說識字就算才女么,那晴柔都算可以名留青史的才女了,嘆了口氣答道,“不是不喜歡兩位姑娘,只是……” 易行止不喜歡這種氛圍,在旁道,“有些氣悶,我去外面吹吹風?!?/br> 陳述和唐不語倒頗為享受左擁右抱的感覺,謝文純坐了一會兒就逃似的也出了船艙,找易行止去了。 易行止見他也出來了,笑道,“小謝少爺可是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 謝文純笑道,“易老先生不也是?”易行止平時比較“古板”,就得了這么一個外號。 易行止道,“我是覺得太過吵鬧了……” 謝文純接言,“正是如此!這么吵嚷,還充什么才女呢!” 易行止笑道,“不要在此處說了,看,他們也出來了?!?/br> 只見唐不語和陳述衣冠不整的出得艙門,手持酒杯而來。唐不語笑道,“原來你們兩個躲到這里來了!就算姑娘們不如文純好看,也不至于上了花船還兩個大男人相對而坐吧!” 謝文純氣道,“怎么把我和他們比!” 陳述道,“不語喝高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雖說出來玩,可若夜不歸宿就不是風雅之事而可能有浪蕩名聲傳出了,岳陽書院定是不能容的。 回到小院子,濯香忙給謝文純備水洗澡。 “可得好好洗一洗,哎呀熏死我了?!敝x文純道,易行止在旁聽的直笑。 謝文純對易行止道,“想必是此地太小的原因!天京的花魁定不會如此,更不用說秦淮河上的凌波姑娘了!” 易行止搖頭道,“不會有什么區別的,不過討生計罷了?!?/br> 謝文純道,“唉,都三年多了,我連個丫鬟都沒見著,真希望能早些回京?!?/br> “文純打算參加明年的秋闈么?” “在書院也學了兩年多了,打算回京下場試試,也是久不歸家了?!敝x文純說著就有些傷感。 易行止道,“我也打算明年試試呢,感受一下?!彼麄儍蓚€其實都算是謙虛了,這也是學霸的通病,兩人只說“試試”。 “行止在哪里應考?”謝文純問道。 易行止一頓道,“祖籍江南,家中雖沒什么人還是要回去的?!?/br> 謝文純喜道,“正巧我謝家也在江南呢!行止兄到時就住在我家吧,我告訴爹一聲就行?!?/br> 他們很是熟悉,易行止也不做推辭,算應下了。謝文純想了想還是道,“行止兄,你家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說出來,興許有我能幫上忙的?!彼吹贸鰜硪仔兄辜掖蟾攀羌业乐新?,有時喝多了易行止又總會說些醉語,是以謝文純心中有些猜測。 易行止苦笑搖頭道,“哪有什么冤屈的,不過是時也命也罷了。能考入岳陽書院讀書,我也該滿足了?!?/br> 謝文純眼睛清亮道,“行止也說了是‘也該’,大丈夫以直報怨有何不可?” 易行止搖頭道,“文純,這世上許多事情不是找誰以直抱怨的。家父易北寒,不知文純是否聽說過?” 相識許久,謝文純還是第一次聽易行止談起家里。易北寒將軍的名字他聽父親提起過,官職不高,不過六品,當年聽說是在金殿之上抗旨,被去了官職。具體因為什么事情謝松沒有細說。 謝文純道,“易將軍耿直,家父提起過的?!?/br> 易行止嘆道,“家父當年抗旨被奪職,便是作了反對天子安插外戚入軍中的炮灰,后來抑郁而終?!?/br> 謝文純聽得□□憤慨道,“原來如此!滿朝文武不言不語,易將軍覲見卻被奪了職,真是讓人心寒!” “文純,此話說不得啊?!币仔兄箛@道,“天子孝順,也是應有之義?!?/br> 謝文純卻不在乎道,“當年老師也是因為外戚的事情被庭杖,如今不也歸京受到重用了?天理循環……” “慎言?!币仔兄姑Υ驍??!盁o論如何,王首輔還在呢?!彼@話其實也算大膽了。 謝文純道,“誰不知王首輔唯天子事從?拍國舅的馬屁還來不及呢?!逼鋵嵵x松在外界傳言和王首輔差不多,整個一和稀泥的,只是謝文純不覺自己父親如何。 易行止道,“如今天子用了灼然先生,大概也是下決心整頓吏治了?!?/br> 謝文純道,“希望如此吧?!彼闹卸嗌贋槔蠋煾械綉n慮,如今看來老師滿朝皆敵啊,又想到自己,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是灼然先生的弟子,將來老師意圖一出,自己豈不是未入官場就樹敵了。 易行止見他面有憂色,多半猜到一些,道,“文純不必憂慮,只要天子下定決心,誰也阻不了的?!?/br> 謝文純知他是安慰,自古變法未有不流血者,然而到底少年人熱血未涼,心道正是好借憑風力,做出一番事業。想到此處揚眉道,“ 便是前路艱險,又如何?” 易行止笑道,“正是如此,與君共勉之?!?/br> 濯香從屏風外探出頭來,“兩位爺,再談下去水都涼透了,快出來吧?!彼麑嵲跊]忍住,這兩人回來就洗澡,然后開始談天說地快一個時辰了,水都涼了。 謝文純道,“知道了知道了,拿衣服過來吧!” 不久岳陽傳來這樣一個消息聽說太子被派往江西賑災了。謝文純心里一直有個結,對太子的事情總是多留個心,聽得此事就想給父親寫信問問怎么回事。畢竟江西大水是夏日的事,如今都冬天了,太子才去做什么,此事有些古怪。 謝松的回信回的快,信中只說讓他“專心讀書”,太子的事情不便議論。謝文純明白這是父親怕消息泄露,心里有點猜測太子驟然離京,是不是被皇帝貶斥了,去賑災不過是個好聽的說法? 謝文純猜的沒錯,此時太子正在江西發著脾氣。 “什么,行館也被水沖垮了,那讓孤住什么,客棧么!”太子將茶杯砸道手下人身上,“滾去告訴知府,限兩周,行館必須修好!” 手下人唯唯退去,太子猶自生氣,“孤還沒被父皇廢呢!就敢如此怠慢我!”氣得連“孤”都不用了。 在屋中轉了兩圈,太子對侍從道,“去把憐奴叫來!” 侍從出得房門,語帶憐憫的對侍立人道,“去請憐公子來?!币贿呅闹邢氲?,憐奴這條命算是去了第一萬次慶幸,幸虧自己長得不好看。 另一邊,大皇子在一年前終于外封,封地在晉陽。太子前往江西“賑災”的消息,也傳到的他的襄王府。 “二弟這是做什么錯事了?”大皇子幸災樂禍的對想,對王府屬官仍端著道,“不知京中出了何事,父皇不要太過憂心才好?!?/br> 一王府屬官道,“皇上憂心,王爺何不趁著太后過壽的機會上表請求回京?” 另一王府屬官叫王煥的,卻出言阻止道,“不可,圣上最是希望兄弟和睦的?!卑凳揪褪谴藭r回京太過著漏心計,給人話柄,顯得太過急切。 襄王大皇子道,“王先生所言有禮?!庇值?,“那先生有何建議么?” 屬官王煥道,“不如給太后尋一‘祥瑞’……” 大皇子眼前一亮道,“甚好。那此事就交給先生去辦吧?!?/br> 王煥道,“定不負王爺所托?!鞭D過身去,王煥平凡的臉上露出了有些詭異的笑容,恭敬全無。 正月初五,太后過壽。襄王進獻祥瑞白鹿,太后甚悅,天子下詔特許襄王入京。遠在江西的太子聽聞此事,氣得又摔了幾個杯子,心中憤懣之時,有一隨從太監偷偷道,“殿下,奴婢聽說此處有一條小巷子,有許多的俊俏相公……” 太子道,“隱蔽么?” 小太監點頭道,“叫他們送人來,不會有人知道的?!?/br> 太子這幾日正有些呆的膩了,當下決定道,“叫他們晚上送個干凈水靈的來,要隱蔽?!?/br> 小太監應下。心中暗想,您只說隱蔽了,可沒說是不是“安全”。 就在襄王在太后身側盡孝之時,江西傳來消息,太子病重?;实勰弥軋?,氣得砸了一個上好的瓷器。氣過之后叫來錦衣衛大閣領花朝道,“查,給朕查,到底是誰在搗鬼!” 花朝道,“定不負圣上所托?!?/br> 皇帝緩了聲音道,“你的兒子,叫花虎的,跟在太子身邊也辛苦了,叫他回來吧,朕給他升個官?!边@是想叫花虎回來打聽些消息了?;实坌湃位ǔ?,相信花朝的兒子不會被任何勢力買通。 花朝作激動狀,“太子病重,不如叫太子也返京……” 龍椅之上皇帝神色晦暗不明,“不必?!?/br> 花朝只得道,“那,臣替犬子謝主隆恩?!?/br> 作者有話要說: 簽約啦~明天以后就中午12:00定時更了~(^▽^) 第27章 江東豪強 天氣轉暖,謝文純準備啟程離開岳陽,前往天京,易行止同他順路,書院與他們關系好的幾人紛紛出來相送,唐不語和陳述也在其中。 “文純,行止,等你們金榜題名的好消息了!”唐不語道。 易行止謙道,“不過下場一試,不語別折煞我了?!敝x文純也連連謙虛,一口大話不敢放,秋闈同考秀才不一樣,有許多人考到白頭也沒能成為進士,這些年見的人多了,他也沒了當年自詡天才的傲氣了。 謝文純道,“各位,就送到這里吧,一會兒還有早課呢?!?/br> 諸生又惜別一番,這才離去。謝文純和易行止進了馬車,謝松早派了人來接,一行人這就出發。正巧從岳陽前往天京路經江南,謝文純打算先將易行止送到謝家老宅。 剛行得不出半里,馬車停了下來,如今升級做了副管家的長隨林安向馬車內對謝文純道,“少爺,路邊停著的馬車好像是沈家的……”其實是看到了沈家小姐,顧忌著易行止在說得委婉些。 謝文純會意,在易行止打趣的笑中,另騎一匹馬來到沈家小姐馬車近前。這馬車略一拐彎,引他到了岔路便停下。沈小娘子撩開車簾,跳下馬車,她未施水粉,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 謝文純有段時間沒見這老師家的女兒了,孤男寡女更添尷尬,道,“沈小姐?!?/br> 沈小娘子道,“這么久了還小姐小姐的叫著,生怕叫親熱了么?!?/br> 謝文純大窘,卻絕叫不出來meimei一類的話,對著老師的女兒他是沒有唐突的心情的。 沈小娘子見他臉色,嗤的一笑,“行了,不逗你了。謝文純,我有件事情想求你?!?/br> 謝文純見一向端莊靦腆的沈小娘子好像換了個畫風,說話都不對么,卻也只得說道,“沈小姐請說,文純力所能及,一定辦到?!?/br> 沈小娘子道,“若我爹讓你娶我,請你一定拒絕?!?/br> 謝文純愕然道,“什么?!”他是真不知此事,雖然感覺沈夫人對自己太熱情了點,但是崔氏從來沒有提過,他婚事上還是愿意讓娘做主的。沈小娘子這樣說,他其實有些覺得這女孩子家不太守禮。 沈小娘子道,“多的話我不想說,只請做這一件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