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二十萬大軍也非張張嘴就能有,雖是找先帝要了些兵馬,可先帝那般的性格,又怎會讓朝廷幫助誠王府招兵買馬。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當初泰寧帝雖能占了全部先機,何嘗沒有圖南關的糧草源源不斷的做支持,如今圖南關十二城的財富都成了泰寧帝的私庫,只怕是要留給太子勵精圖治。 是以,泰寧帝也從不曾妄自菲薄,自認為這幾年打好了根基,以及帶來的財富,足夠給皇甫策大展伸手了。有了這般的繼承人,又有足夠的糧食與財帛,又何愁大雍朝不能再進一步,甚至一統天下。 想至此,明熙雖有意忍耐,可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陛下想說就說,何必話說一半,又生生的壓下了克制不住的炫耀之心。平心而論,太子也沒甚不好,若能再多幾分陛下的忠厚實在來,那就更好了?!?/br> 泰寧帝瞥了眼明熙,挑眉道:“小娘子家家的懂些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時候是需要仁慈忠厚的帝王,可有些更需要有手段的帝王。朕若只是忠厚,這皇位哪里輪得到朕來做?” 泰寧帝長出了一口氣:“坐在高位上,雖能俯覽眾生,可同樣的,四面八方都是埋伏,一著不慎粉身碎骨。慕容氏、高氏、甚至王氏,哪個不是深受皇恩,可有一家真正感恩圖報的?那些大士族各有各的算盤,自不必說,即便是謝氏只怕也是為家族打算的較多?!?/br> 明熙道:“何為士族?乃為門第、世族、世家、門閥?!离熊b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瘞装倌?,江山幾次易主,陛下早該明白,他們要忠于的從來不是朝廷或是皇室,而是宗族,若無門第,何來自己?陛下不該為這些,不是背叛的背叛,再耿耿于懷?!?/br> 泰寧帝閉了閉眼眸:“朕隨口一說,還不至于那么想不開。你這段時日似乎也想不開,才想開解你幾分。高鉞的事,朕也很可惜與后悔。如今回想,高鉞左右為難時,也曾放下身段對朕求助?!?/br> “可朕依然選擇了袖手旁觀,甚至落井下石。朕也矛盾,一側希望高鉞投誠,將計劃全盤托出,一側又無法相信一個不愿忠于宗族的人。是以,高鉞幾次示好,都被朕罔顧了。朕也明白了,不管高鉞如何做,朕的心里根本無法接受背叛宗族的投誠?!?/br> 明熙沉默了片刻:“陛下雖有私心,也在乎權勢,但想的最多的還是皇甫氏的以后。高鉞所作所為雖是忠君,陛下依舊會反感,不管是為情還是為恩,他為一己之私,背叛族人,陛下都不會接受。陛下的左右為難與顧慮,我也明白?!?/br> 泰寧帝輕聲嘆息:“朕第一次向高鉞許婚時,曾言高氏后宅不寧,許你們自立門戶。高鉞那時候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曾問朕:可是能自出宗族,與高氏再不相干?朕那時已有感,他問得什么,可還要裝糊涂?!?/br> 明熙怔愣了片刻,輕聲道:“陛下說:自立門戶當另算,本就是宗族之人,哪能不認祖宗?!?/br> 泰寧帝閉目輕嘆:“朕說完后,高鉞眼中的亮光便熄了。若朕當時肯讓高鉞與高氏撇清關系,高鉞也不會拒絕婚事,更不會選擇赴死……他可以逃出去的,即便一無所有,也不該慘死在這不體面的戰場上?!?/br> “朕欣賞他是真的,提拔他也絕非只有利用。他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帥才,朕如今回頭想,若肯給他一線希望,也許就不會得了這般的結果,可如今也只有后悔罷了?!?/br> 明熙沉默了許久,許久許久,抬眸望向明月:“陛下也說,高鉞本可以逃出去,不肯逃。其實不管成敗,這一條路是高鉞早為自己選好的。他想忠于陛下,也感念皇甫氏知遇之恩,可族中的事又不得不盡力,這般的矛盾,該是日夜難安。假若他不曾赴死,被陛下詔安,可高氏一家因此蒙難,他的后半生,只怕也會在內疚與后悔中度過了?!?/br> 明熙眼角似乎溢出了水色,低聲道:“高氏給予了他一切,也給予了他無解的死局。他若當真殺伐果斷,六親不認也就罷了?;蚴切暮菔掷?,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也就罷了??伤珒刃亩际菗u擺不定,亦正亦邪,優柔寡斷,也讓人不敢依靠?!?/br> 許久許久,明熙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道:“忠孝兩全,對他來說是比生與死,更艱難的選擇?!?/br> 泰寧帝拍了拍明熙的手,輕聲道:“只因懂得,朕才更后悔。為將者,不見得能為帥才,他這般的性情,若能一心一意,誓死也難回頭。朕當初若真的舍得,咬著牙給你們做主就是……可如今回想一切的假設,都成了未知的結果?!?/br> 明熙道:“陛下活了半生,該比誰都明白,人生哪有那么假設呢?我們總是將假設想得那么好,可每件事的發展,都有各人的性情左右,也就有了許多必然。這不是假設,是從開頭就注定了結果,不會再有別的路?!?/br> 泰寧帝挑眉冷哼:“你倒是忠心的,出事后第一件事就是護太子。朕被困猗蘭殿,你連問都不問一句話。你也不想想,太子那般的人,經歷了臨華宮的大火,又怎會再一次的將自己置于險地里?” “別以為朕不知道,周全可一直都是他的人!他在臨華宮里不跟著你跑出去,到最后也會安然無事!偏偏你傻,不顧死活的帶人殺了出去,他倒是隱忍,竟是一直到最后都不說后招,這心思,這算計,這份狠勁,嘖嘖,朕當真是望塵莫及……” 明熙忍不住打斷了泰寧帝的話:“陛下閑來無事,怎么就喜歡冤枉別人?我可不信祁平沒告訴你,我第一個來救的人可是您。猗蘭殿外人手眾多,我才不得不讓認識路的祁平去搬救兵的!” “祁平說了,您早料到慕容氏的心思,依陛下的才智與籌謀,又怎會沒有后招呢!不然,我也不會放心去救太子的?!?/br> 泰寧帝雖是面上不顯,可微微勾起的唇角,還是暴露了心情:“因為知道你心里惦記朕,朕才更舍不得你??!謝放給出的條件,著實讓人心動,不然千里迢迢的,朕何至于相中他!太子若愿一心一意,與你婦唱夫隨的,朕豈不是更舒心……” “陛下!大事不好了!”六?;呕艔垙埖膹脑和馀芰诉M來,祁平緊跟其后。 泰寧帝不以為然,輕笑了一聲:“如今還有什么大事?還能有什么不好的?” 六福急聲道:“太子殿下被近身的侍女下了毒,東宮將所有的太醫都招了去!……這會怕是危在旦夕!” 泰寧帝驟然坐正了身形:“誰來報的!人呢?” 祁平上前一步道:“回稟陛下,奴婢親眼所見!宮女已被屬下關了起來,奴婢來時,殿下如今……不許太醫近身!” 泰寧帝急急的起身,怒道:“混賬!朕是如何吩咐你們的!宮中只怕還有慕容氏的余孽,讓你們嚴守四處!你們就這般保護人嗎!都愣著作甚!還不快些擺駕東宮!一個個的!不省心的!太子若有個三長兩短,東宮眾人都要陪葬!” 夜半時分,東宮正寢外。 泰寧帝站在帳外拂過皇甫策燙手的額頭,心都跟著抖一抖,低聲道:“太子太子?” 皇甫策雖喘息有些重,但看起來猶如睡著了一般。片刻后,他瞇著眼望著眼前的人,好半晌不曾說出話來,那呼出的熱氣,燙得人手指都發疼。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策似是看清了來人:“夜半時分,還驚動了皇叔,是孤的不是……”聲音斷斷續續,虛弱至極。 泰寧帝手指輕顫,不敢再碰皇甫策,遂紅了眼眶,又是著急又是心疼:“早上還好好的,怎么那么不小心,身邊的人也不挑些可用的!朕可是將最好的暗衛都給了你,怕得就是還有余孽,早上還好好的,怎么一轉眼就成了這般模樣?!?/br> 皇甫策抬了抬手指,虛虛的握住了泰寧帝有些顫抖的手指,安撫道:“皇叔不必憂心,孤感覺甚好……” 泰寧帝輕拍了拍皇甫策的手,輕聲道:“朕不擔憂,太子吉人天相,定能熬過去的……” 皇甫策抿唇一笑:“若熬不住,皇叔可從宗族中挑個年幼的聽話的……親自教養……” 明明還是這般氣人的語調,可泰寧帝聞言大慟,緊緊的握住皇甫策的手指,急聲道:“那些小崽子,都出了五服了,哪里還是咱們家的人,你才是朕的親侄兒??!哪里要挑他們!你且莫想這些,先讓太醫給你看看,不見得是無解的……你前日不是還特意讓陸氏氣朕嗎?你快些好了。好了,朕還和你生氣啊……” 皇甫策疲憊的點點頭,難道溫順的開口道:“皇叔莫要擔憂?!?/br> 泰寧帝點頭連連,可心中越發的難過:“不擔憂不擔憂……” 高氏已魚死網破,慕容氏幾乎已被斬盡殺絕了,都是喪家之犬,哪里還有迂回之處。若是得了機會下毒,定然是滅口□□,哪里還會留下活口。不然,泰寧帝也不會未雨綢繆,特意讓祁平留在東宮了??扇辗酪狗?,到底是家賊難防,偏偏是從身邊人出事的。 千難萬險,以為終是皆大歡喜了。日日抄誦佛經,還不是為贖皇甫氏前人殺戮之罪,護佑這唯一的子嗣,難道終究是皇甫氏殺戮太過,還是逃不過這般的結局,這是天要滅皇甫氏嗎?想至此,泰寧帝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皇甫策疲憊至極,輕聲道:“皇叔,賀明熙在哪?” 泰寧帝急急的拭去眼角的水色,低聲道:“在!在外面!朕現在就去給你叫來,給你叫來!你別睡,朕去尋太醫!” 皇甫策卻緊緊的攥住了泰寧帝的手腕,輕笑了笑:“皇叔,孤從不曾求過你,你讓賀明熙一直陪著孤,可好?” 泰寧帝終是忍不住再次落下眼淚來,哽咽道,“好!只要你病好了,朕萬事都應你!你乃我大雍的太子,要什么不能……哪至如此……哪能……朕這就幫你叫她!” 皇甫策微微頜首,慢慢的松開了泰寧帝的手:“謝皇叔?!?/br> 泰寧帝拍了拍皇甫策的手,不忍再多言,轉身朝外走去…… 第180章 第七章:祗為恩深便有今(18) 這夜,無風無云,月明星稀,明日本該是個艷陽天。 若太子無事,泰寧帝明日一早,站在朝堂上嚎啕大哭,天下仍舊太平??芍灰佑行┎贿m,今夜傳揚出去,不出三日,失了繼承人的大雍朝,很快就會再一次的陷入混亂中。 在屏風出口站了一會,泰寧帝揉了揉雙眸,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踱步走了出去。 當值的太醫在寢宮外,四五個人圍成了一團,竊竊私語,不知在討論什么,一見泰寧帝出來,當下沒了聲響。明熙有些發怔的站在一側,見泰寧帝出來才回過神來,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屏風的入口。 泰寧帝坐到了正中的桌前,等了半晌,不見太醫回話,不禁惱怒道:“到底中得什么毒!多久了,你們一群人都號了脈,還斷不出來嗎!那宮女審問的如何了!鐵桶一樣的東宮!怎能混入jian細的,朕好好的太子交給你們了!你們就是這般辜負朕的信任!” 祁平輕聲道:“奴婢這就去審問!” 泰寧帝怒道:“柳南死了嗎!他是怎么看顧太子的!這會連人都不見了!一個個的!太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給朕洗干凈脖子等著!” 祁平掩唇輕咳,瞥了眼明熙,小聲道:“殿下要見娘子,柳南怕別人請不來娘子,親去了攬勝宮,這才與陛下錯過了。攬勝宮離東宮路途有些距離,想必一會就回來了?!?/br> 泰寧帝蹙眉掃了一圈,找不到撒氣的人,再次瞪向眾太醫:“方子呢!快去給朕開方子!不然去行針!都楞著作甚!等天亮嗎!” 眾太醫一起望向徐太醫,徐太醫側目看向明熙。 泰寧帝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明熙你入內幫朕照顧太子,現在任何人朕都信不過?!?/br> 明熙掃過眾太醫凝重的臉色,雖有心聽上兩句病情,可此時更想看看皇甫策到底如何,得了吩咐,當下起身朝內室走去。 徐太醫見明熙起身入內,嘴角扯了扯,到底不曾多言多語。 泰寧帝又等片刻,見徐太醫仍舊沉默不語,壓住內心的慌亂,不禁再次惱怒道:“為何都不說話!難道這毒還解不了嗎?” 徐太醫小聲道:“陛下放心,還沒有那么危急,陛下可清空此處,此事出去再議?!?/br> 泰寧帝瞇眼看了會徐太醫,見他雖是面色凝重,倒無慌張之色,沉默了片刻,又想著明熙在里面看顧太子,外面又有祁平與暗衛,該是不會再有危險,方才點了點頭,又對祁平道:“挑些知根知底的護衛,牢牢的守好此處,但凡有陌生人意圖靠近此處十步,不論是誰,當場格殺!” 東宮內書房與正寢一墻之隔,可也是兩個院落。 徐太醫與眾太醫在書房里站了一會,見泰寧帝的臉色已陰沉得能滲出水來,面面相覷后,才跪下身來,一一請罪。 泰寧帝當即變了臉色,急聲道:“你們這是作甚!請什么罪!有病治病,沒病就去想辦法!太子到底如何了,你們倒是快說??!” 徐太醫忙道:“陛下不必心慌,太子雖有些危急,但一時半會還不會出事?!?/br> 泰寧帝冷笑一聲:“站著說話不腰疼!那是朕的侄兒,朕能不著急嗎!” 徐太醫垂著頭,輕聲道:“太子中了媚毒,陛下著急也是干著急……” “哈?什么,你們說什么?太子中了什么?”泰寧帝驟然瞪大了雙眼,好半晌才道,“那太子為何會昏昏沉沉的,連人都識不清了,你們當朕沒見識嗎!人都成那樣了,哪里會是……會是那種,你們都去號脈了嗎!” 徐太醫極小聲道:“臨華宮大火后,太子殿下四肢有傷,寒涼入體,傷及根本,如今連體質都是偏寒,可這藥大多都是陽盛催發之藥。太子殿下服用量又頗大,這一熱一冷交替之間,若非太子意志堅強,只怕早已神志不清……” 泰寧帝剛放下的心,當下又提了起來,急聲道:“那到底有沒有性命之憂?這個要怎么解毒!東宮宮女都是前些時日才賜下的,不可能人人都是jian細,不過太極殿里有些得用的又知根知底的,朕還可以再去挑選一些,若當真是媚毒,怎么耽誤到現在!” 徐太醫側目掃了幾眼身旁的眾太醫,不見一個上前搭救的,咬牙道:“雖有些兇險,但只要行房后,該是就能解了?陛下來之前,臣不敢貿然行事,只敢與定下商議??傻钕侣犅労缶故遣淮笈?,將臣等都趕了出來……” 泰寧帝怔了怔:“若只是有些兇險?太子不解毒,是不是就沒有性命之礙了?” 徐太醫忙道:“太子殿下與別人不同,若換做別人,許是熬過去也就罷了。太子殿下寒涼體質,有陽盛催發之毒加身,體質羸弱,當真熬上一夜,只怕明日以后若固本培元,對以后也無事于補。到底體質羸弱,哪里經得起這般的打熬,若太子殿下一直不愿,也不是沒有性命之憂,可子嗣上的事,陛下還要早作打算才是……” 泰寧帝好半晌不曾回過神來:“他若不愿!朕有什么辦法!難不成還綁上他與人行房嗎?!” 徐太醫低著頭,小聲道:“陛下不是將賀女郎留在了太子寢房內……” 泰寧帝瞪大了眼眸,回過神來忙道:“什么!朕的明熙!……祁平!快來!快將明熙叫出來!” 眾太醫與祁平站在原地,都沒了反應,面面相覷后,一雙雙眼眸默默的望著泰寧帝。 泰寧帝怒道:“你們看朕作甚!宮里什么沒有,就是姿色非凡的適齡小娘子最多!祁平你再去給太子挑選幾個可靠的過來。明熙是朕要嫁給別人的,你們這起子狼子野心的,休要癡心妄想!” 眾太醫再次看向徐太醫,祁平左右為難,也看向徐太醫。 徐太醫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陛下,此時距太子殿下已有半個時辰了,若耽擱的太久,就算將來人熬了過來,肯定會……留下暗傷?!?/br> 泰寧帝怔愣:“什么暗傷?……你倒是把話一次給朕說清楚!一會有事,一會沒事!到底有沒有事!” 徐太醫上前兩步,附在泰寧帝耳側,極小聲的說道:“如今殿下身體已是羸弱,若打熬一夜,即便熬了過去,以后只怕更是破敗。別得不敢說,但滑精不舉也是在所難免……” 泰寧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是惱恨,又是心疼:“朕算是看出來了,太子到底要做什么了,這是以死相逼!捏住朕的軟肋了!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都那么會算計……祁平,你來!” 祁平耳目最靈,自然聽清了太醫的說得什么,忙小聲的撇清:“陛下,奴婢才跟隨殿下剛滿一旬,根本不得信任,此事半點內情都不知道……” 泰寧帝抿唇,附在祁平耳邊小聲道:“你去挑幾個長得順眼的宮女,最好是與你家娘子長相有些相仿的?!?/br> 祁平微微一怔,想也不想就跪在了地上,急聲道:“奴婢今夜若是做了這事,以殿下的手段,只怕陛下明天就見不到奴婢了??!陛下陛下!奴婢歷來對陛下忠心耿耿??!可不敢如此??!” 泰寧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瞧你那點出息!這點小事能嚇成這樣嗎?” 祁平悶著頭,吶吶道:“奴婢一心忠于陛下,本就沒多大的出息與報復。柳管事可算是最是了解殿下的人,陛下不如將這事交給柳管事,他肯定更趁殿下的心意?!?/br> 泰寧帝看了祁平半晌,黑著臉道:“柳南素日里沒少得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