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老婦看秋槐離開,小聲的說道:“順利順利,夫人都安排好了,哪能不順利,該避開的都避開,保管沒人看見,剩下的我家老何辦事,您放心就是?!?/br> 王夫人咬著唇,好半晌才道:“你都安排好了嗎?讓老何父子安置好護院,不要著急回來。那宅院在鄉間,素日的防衛,可不能大意了,丫鬟仆婦都要安排咱們的人,萬不可讓家中的人聽到半分風聲!” 老何家的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夫人只管放心,老奴回來前,已將院子安置妥當了,只等二娘子住進去了。不過,時間匆忙,護院可能不夠,還要等過了正旦慢慢添置。宅院里里外外,用得都是咱們莊子上的人,老實本分,萬不會泄露出去?!?/br> 王夫人又不放心道:“老何父子先別回莊子里,不然到時大人與大郎問起來,老何也不好隱瞞。這事咱們看似做得隱蔽,可大人與大郎何嘗不知道,我能用的人就你們這些陪嫁。他們父子萬一知道了阿雅的藏身處,只怕到時候還要將人給綁回來!” 老何家的忙道:“夫人放心,老奴會讓老何和大郎守在外院的。莊子里年前也沒事,正月也是閑時,等過了正月再說?!?/br> 王夫人長出了一口氣,心有余悸道:“阿雅從來沒出過遠門,我又豈能不擔心?可如今我不將人藏起來,又有什么辦法?前夜他們父子幾人背著我商量,過了正旦就要將阿雅送回本家的廟里去!” 老何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怎么能!這般的事讓二娘子在家中閉門思過,還不一樣,為何非要送去那么遠的地方?二娘子自小在帝京長大,多年不回一次鄉里,與那里的人都不相識,大人哪里是將人送回家廟,這和拋下二娘子有何區別!” 王夫人冷然道:“可不是如此!他們嫌阿雅礙眼,也不想想,如今我都多大年紀了,阿雅若是回了鄉,今生再想回來,也不可能了??隙ㄊ谴罄煞驄D在大人面前攛掇的,阿雅若是在帝京,怕是誰提起來都要說幾句嘴,只有送回本家,人家見不到想不起來,才干凈!” “若非是聽了阿雅的話,我特特留了心,都不知道大郎媳婦已開始著手此事。呵!阿雅說得怎么不對,若大郎媳婦心中有我這個婆母,或是大郎媳婦有半分心疼阿雅,就不會瞞著我私下里幫他們父子做事!” 老何家的心知王大人父子處理這事也不見得不對,不管王氏,還是王夫人母家徐氏,將敗壞了聲名的娘子送回鄉中家廟,這輩子都不再接回來,是再妥當不過的事。若二娘子一直在帝京家中,人們一時半會也忘不了此事,下面的幾個娘子,早到了議親的年紀,雖是庶女,但好歹也是王氏的女兒,且王氏帝京族中的小娘子們更多,哪個不要嫁人?二娘子如此,是肯定要耽誤下面的娘子們出嫁。 王氏父子對此事的處理,也遠沒有王夫人說得那般狠心,若當真狠心或是沽名釣譽的話,二娘子的結果肯定不會是被遣返回鄉,或是入了家廟,可直接對外宣稱人病死或是自縊了,到時只說殉了節,反而能成全王氏的名聲。 “夫人消消氣,這事……咱們先將娘子藏些時候,大人和大郎君消了氣,到時候接回來就是了。今后如何,有您在,肯定要為二娘子慢慢籌算?!崩虾渭业哪贻p時生得五大三粗,乃當初王夫人的心腹丫鬟,雖沒有那幾人伶俐,但勝在最忠心老實,后來嫁了陪嫁來的老何,這些年雖不近身伺候了,但王夫人名下最大的莊園,還是老何夫婦管著,可謂深受王夫人的信任。 王夫人雖心疼王雅懿,可也知道老何家說的這些不現實,如今送走了王雅懿,雖是匆忙的決定,可以后王雅懿想回家,只怕也是不能。即便帝京的人忘記了這事,王雅懿回來也無法自處,一如當初所說,將來這個家肯定是王斂知知夫婦做主的,他們不喜這個meimei,王雅懿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若換成一般人家的娘子,過些年嫁個鰥夫就是了,可王氏是什么門第,這般的事是根本不可能的,若王雅懿露出半分這想法,家里的人也會讓她一死百了,他們都是寧愿讓王雅懿一輩子守在家中,也不可能讓她低嫁或是如此嫁出去了。 如今將人藏在外面,何嘗不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說王雅懿不管在何處,結果無非是一輩子不嫁,可王夫人深信,只要自己在帝京王宅一日,必然不會讓這個自小就苦命的女兒受委屈,誰想拿捏她也得能過了自己這一關,這也是王夫人不愿意送走王雅懿回鄉的初衷。 “夫人!大事不好了!”春萍抱著包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不及喘氣就連聲道。 王夫人臉色‘唰’一下變得蒼白,驟然站起身來:“你怎么回來了?!可是大人或是大郎……不,是不是大郎媳婦截住了你們?怎么就你自己,阿雅呢!” 春萍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二娘子!……才出了主街,二娘子就讓停了車,說是在濟江銀樓打了一套首飾,自出了事后就沒有拿!讓冉荷去拿!” 王夫人絞著帕子:“她什么時候打了首飾!我怎么不知道!人呢!阿雅人呢?!” 春萍哭道:“冉荷下去沒多久,二娘子要入廁,何管事不敢怠慢,找了個附近的酒樓,奴婢本是跟過去的,可二娘子不讓奴婢進去。奴婢等了一會,不見人出來,就進去了,哪里還有人??!奴婢急匆匆的出門,何管事說冉荷也沒有回來。何管事不敢耽誤,讓奴婢回來稟告夫人,他帶著何進找人去了?!?/br> “冉荷!這個賤人!”王夫人咬牙切齒道,“當初我就不該聽阿雅哭求,一時心軟,饒了這賤人的性命!” 春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哭道:“這是在娘子的細軟下面找到的!” “阿雅!怎么什么都不顧的……”王夫人抖著手接了過去,打開了封漆,薄薄的一張紙,上面只寫了短短的幾句話。王夫人看著看著就紅了眼眶,吧嗒吧嗒的落眼淚,好半晌才抖著手將信裝了回去,放入了衣襟里。 老何家也白了臉,輕聲道:“夫人,現在是找人要緊,可不是哭的時候!” 王夫人驟然醒悟過來:“快!快派人去南城找找洪哲家住何處!” 春萍乃王夫人的心腹丫鬟,自然知道這其中的事,忙道:“奴婢也想到了,方才就讓老何就去了南城打聽去了!夫人……奴婢總感覺這事不那么簡單,細軟雖還在,可里面的值錢的首飾與銀兩都已不見了!二娘子絕非臨時起意!” 老何家的輕聲道:“夫人,這信里都寫了什么?” “阿雅不知著什么迷,說不愿意老死家中,要嫁給那個洪哲!還說家中耽誤了她的親事,才致如此!她這般的怪怨……半分都沒有顧忌這個家,只怕心里還怨著我!說什么不再是王氏女!這……這可怎么是好!說走就走了,若是找不到人,或是被人騙了,可如何是好??!”王夫人說著說著,頓時淚如雨下,大哭了起來。 老何家忙道:“夫人快莫哭了,如今找人要緊!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若二娘子失蹤的消息傳揚出去,只怕……只怕二娘子可真就是死路一條的!大人哪容她嫁給那個人!” 王夫人忙擦拭淚眼:“春萍你快去,讓老許家的還有蘇嬤嬤都過來!” 老何家的忙道:“夫人吶!可不能鬧那么大的動靜!咱們派人慢慢找,望月樓也沒人過來,以夫人的手段還是能瞞上半日!實在不行,咱們再想想辦法,還有幾日就要正旦,大郎君與大少奶奶肯定忙亂,也注意不到這些細節,讓老何先找著!” “二娘子信中既然說去找那個人了,反倒是好事!那家人就住在南街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一會悄無聲息的將二娘子帶回來,只要大人不知道,一切都是大安!” 王夫人驟然抬眸,忙道:“對對對!你說的對!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洪哲拐騙人口,等找到了阿雅我一定饒不了他!……還有冉荷那小賤人!都給我等著!” 老何家的常舒了一口氣:“夫人快擦擦眼睛,千萬別讓人瞧出來端倪來!” 王夫人也是經歷了半生的風雨,很快將情緒收拾干凈了:“咱們走,都待在此處,反讓人疑心,去前面等消息?!?/br> 春萍忙道:“奴婢去角門等著,若老何父子回來了,奴婢好告知夫人?!?/br> 王夫人瞟了眼春萍懷中的包袱,眉目輕動,挑眉道:“這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放回去,將阿雅的放貴重物品的幾個匣子拿來?!?/br> 片刻功夫,春萍就從里面抱出四個匣子,除了少有的幾張地契,剩下的貴重首飾幾乎都在,少了不多的金銀。雖帶走了幾張地契,也不過是一套帝京的小院落,還有些田地,對一般人家許是筆財產,但在王夫人看來不值什么。 這些東西雖都在王雅懿名下,可都是王夫人當初私下給置辦的,也是王夫人的人管著。帶走了地契,也不見得有用,不過既然少了這些東西,可見今日這事不知籌劃多久。王夫人恍然大悟,只怕前日王雅懿所說,是故意讓自己疑心的話時,就已經打著離開的主意了。 王夫人心中千思百轉,面上半分不顯,冷聲道:“放回去吧?!?/br> 第146章 第六章:一寸還成千萬縷(10) 雪后的清晨,空氣冷冽了許多。 惠宣皇后雖已逝去多年,但攬勝宮的一花一木,擺設與布局,以及明熙不曾帶走的東西,都還擺放在了原本的地方,一如從前。正殿偏殿歷來一塵不染,一點都不像失去主人,快要十年的宮殿。 明熙本不欲住在中宮,但因回宮之事不曾宣揚,獨自去外宮居住,又有些太過惹眼。在宮中的時日不會長久,這才在泰寧帝的建議下,回到了幼年常居之處。雖說攬勝宮貿然住進去一個人有些突兀,但到正旦之后離開,這期間時日很短,該也不會有事,明熙這才應了下來。 偏殿的地龍燃得很旺,用過早膳后,因殿內四處積雪未除的緣故,明熙坐在桌前抄起經書來,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經書也是當年惠宣皇后的舊藏。 明熙幼年也曾陪惠宣皇后念經禮佛,那時不過是為了安慰惠宣皇后,消磨時光罷了?;菪屎笞詈髱啄甑娜兆?,著實算不上過得好,一個月見先帝的次數屈指可數,又不屑于后宮爭寵,日子越過越是沉寂。 在明熙十歲時,惠宣皇后僅剩的至親,伯父家的堂弟病逝后,又因其無嫡子之故,庶子不可繼承爵位家業的緣故,赫連氏族長之位旁落,即便是惠宣皇后身為一朝之后,也因規矩與先帝的為難,不得不聽之任之。 自那以后,也許是太過悲傷,也許是思慮過重,惠宣皇后時常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不是念經,就是抄寫經書到天亮。這般的日子,最少三年,那三年來惠宣皇后雖不見生病,但也憔悴的厲害了,精神越發不好。 她時常拉著明熙說話,似是而非的,說著說著就開始哭。對明熙也越發的寵溺了,幾乎是要將最好的一切都捧到明熙面前了,可有時看明熙又會時哭時笑,仿佛明熙已成了她生活所有的支柱與依靠,只是那時明熙年紀小,不能體會她心中的惶恐與絕望,更不明白那些復雜的東西,只覺惠宣皇后想的太多,越來越讓人害怕。 可經過了這些年的回想,明熙也明白了,惠宣皇后最后自縊冷,非一日之故,也非一時想不開,可能是早已心存死念,不過終究是沒有走到最絕望的地方,這才一直留戀人世,或者內心卑微著,等待著先帝的回頭。 雖至今不知惠宣皇后與先帝之間,最后到底出了何事,但短短三日被廢打入冷宮,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惠宣皇后與這個世間徹底決絕了。 實然,謝氏當年雖是如日中天,但族人與謝楠都非招搖之人。謝貴妃母子十多年如一日的不爭不搶低調度日,甚至不管惠宣皇后如何擠兌,始終不曾還擊,自然也說不上有多可惡??苫矢Σ吲c三位皇子的年歲一日大過一日,先帝心里不管如何不喜這些皇子,但朝廷與大雍尚需太子繼承,以穩固人心與基業。 先帝那般的人,又哪里會讓兒女私情或是個人喜惡,左右朝堂上的判斷。在那時,先帝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培養教導繼承人與朝堂上,也才顯得越發的冷落惠宣皇后與后宮,皇子大了以后,幾位皇子生母的體面,還是要顧忌的,其中皇甫策的才華也越來越入人眼目,先帝反而不像年輕時那般的刻薄對待謝貴妃母子。先帝要照顧的太多,越發的顧忌不上惠宣皇后的心情與不安,那時明熙不明白,惠宣皇后自然也想不明白。 赫連將軍夫婦驟然去世后,赫連族一夜敗落,先帝不等惠宣皇后緩過神來,就以納后之禮迎娶謝貴妃入宮,接二連三的打擊,早已讓惠宣皇后沒了當初的驕傲與冷靜,也失了一個貴族女子的氣度與依仗。所有的傲骨矜持,不過是因為始終放不下心中的桎梏的強撐罷了。 雖后來,先帝有補償之意,但木已成舟,人心哪里能那么容易挽回。如今明熙站在惠宣皇后最親近的位置上,來回想這一切,也逐漸明白,與其說惠宣皇后最恨的謝貴妃母子,不如過心中最恨最怨的還是先帝的負情薄幸。 若非如此,為何非要選擇在冷宮那樣的地方,不辯解兩人的誤會,也沒有等到真正的廢后詔書,就先自縊在無人的夜里?;菪屎笾老鹊蹖ψ约河星?,惠宣皇后對先帝又何嘗能做到真正的冷酷,之所以如此決絕,只言片語都不肯留下的離開,始終還是要報復心中在乎自己的人,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心真正的得到解脫。 泰寧帝進門,看見明熙在發呆,不禁無聲的走了過去,見旁邊有抄好的幾頁經書,拿起來看了看,蹙眉道:“小小年紀,抄這些作甚?別學那些人想不開,即便是要禮佛,在家中也是一樣?!?/br> 明熙回過神來,見泰寧帝雙眉緊蹙,話又說得十分鄭重,忍不住笑道:“陛下想到哪里去了,自然是要家中禮佛,不然我還要出家不成?” 泰寧帝看了明熙一會,輕聲道:“佛家自然有佛家的好處,朕心有迷惑時,也會抄寫一些。但對一個娘子來說,再沒有比生與死更大的事了,萬可不能輕率,今生啊來世啊,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說,人們的臆想,誰也不曾見過?!?/br> 明熙放下手中的毛筆:“陛下所言雖也有道理,可我出去這一年,見了不少值得或是需要拿性命去換,去守的東西。甘涼城時,曾見柔然騎兵搶糧屠村,手段殘暴不說,更無老弱婦孺之分。是以,每每柔然進犯,守城兵勇個個都要拿命去擋,若讓柔然騎兵入城,這城內的父母親眷,誰還能護???生命固然重要,可在那個時候,誰也不會覺得自己的命比這一城人的命還要重要?!?/br> “這一年,我逐漸明白,人心總該有些需要堅守的東西,是終其一生都不能逾越半分的底線,比如大義,比如正道,比如良善與心中的信仰?!?/br> 泰寧帝看了明熙片刻,放下了手中的宣紙:“是以,朕才說,對一個娘子來說,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所說的都是兒郎們的責任和擔當,都是士大夫的cao守,與你一個待嫁的娘子又有幾分的關系?生命何其可貴,哪能輕言生死,別人如何,朕是不管,但你必須珍惜自己,不管所謂何事,或是為了誰,都不能輕易放棄,生身父母尚不值你殉命,哪個人值你如此?” “陛下放心,我歷來貪生怕死,又瞻前顧后的,哪能做出這般的事來?!泵魑趼杂兴?,怕是此時此處又使得泰寧帝想起惠宣皇后,這才有了這般的想法。 泰寧帝四處看了一眼,明澈的眼眸逐漸也蒙上了一層霧靄:“這宮中久不住人,看起來都沒什么人氣,你隨朕出去走走?!?/br> “陛下今日下朝晚了些,用膳了嗎?”明熙看了一眼沙漏,時辰已不早了,這兩日都是明熙一早去太極殿等候,今日抄寫經書忘記了時辰,才使泰寧帝尋了過來。 泰寧帝側目:“這不來找你一起嗎?你用過了嗎?” 明熙道:“也還不曾?!?/br> 泰寧帝笑道:“那咱們就去太極殿的小花園里,一邊賞梅望雪,一邊用膳就是?!?/br> 明熙也想到了那處,不禁聞言一笑:“正有此意?!?/br> 第147章 第六章:一寸還成千萬縷(11) 太極殿的后花園的八角亭,與闌珊居東苑的花亭一般,都是由明熙設計打造而成的。八角亭內三面被厚重的棉簾遮蓋了,一面留著細薄的青紗。 亭內四處半人高的銅柱,夏天置冰,冬日燒炭,高腳的木板遮蓋了整個亭子的地面,懸空的木板下放上六個火盆或是冰盆,上面鋪上厚厚的皮毛毯子,最是冬暖夏涼的好去處。 柳南戰戰兢兢的站在八角亭內的一側,不知是緊張還是亭內太熱的緣故,他額頭已冒出細碎的汗珠來,半垂著眼眸,不敢看向泰寧帝,也不敢隨意偷瞄明熙,一心想著兩個人能快些用膳。 不知過了多久,亭內飄起了茶香味。 柳南想了想,咬著牙心一橫,再次抬頭陪著笑臉:“陛下用罷了嗎?” 泰寧帝抿了一口茶水,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側目看向柳南:“你不在東宮伺候著,一早等到此時,到底所為何事?” “太子殿下自前日手腳就有些疼,大雪后又加重了許多,今日后半夜起了低燒?!绷弦娒魑躅^都不抬,眼里露出些許失望來。 泰寧帝恍然大悟道:“即使如此,為何不請太醫,來朕這里又有何用?前番太子吐血昏迷,也不見你專門來報?!?/br> 柳南忙道:“那時節陛下才有了大皇子,正是忙亂,奴婢怎好……怎好給陛下添亂?” 泰寧帝挑眉:“今日這般的小事就來報備,就不是給朕添亂了?” 柳南沉默了片刻,面有難色的開口道:“太子……太子殿下這不是病中想見您嗎?” 泰寧帝冷笑三聲:“這笑話比這天都冷,成了成了,別在朕這兒演了,病了就去尋太醫,太子若是真病得要死了,朕肯定過去給他準備后事?!?/br> 柳南如喪考妣:“陛下快別為難奴婢了,太子殿下前些時候就一直咳個不停,昨夜輾轉反側,喝了湯藥泡了藥浴還是難受……太醫都去了好幾次了,若非厲害,這么冷的天,奴婢哪敢來請您呢!” 泰寧帝垂眸望著茶盞的水,側目看向明熙:“不然,你隨朕一起去看看?” 明熙不忍再看柳南的裝模作樣,抿唇一笑:“陛下與太子殿下乃至親,去探病實屬理所當然,我與太子殿下如今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有什么資格朝前湊?” 柳南急聲道:“哪能??!娘子這話說的!您與殿下那都……都是故交好友,又是多時不見,說不得咱家太子看見您一高興,病就好了一半!” 泰寧帝斜了眼柳南:“呵,看你倒是順桿爬的快,你們主仆閉宮不出,消息倒是靈通的很?!?/br> 柳南掩唇輕咳了兩聲,陪著笑臉:“呵呵呵,哪能??!這不是在陛下處看見了娘子,順便問上一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