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慕容氏自不必提,皇長子也好,皇長女也好,只怕到了榮貴妃手里,都得不了好去。敏妃溫順膽小,榮貴妃自來心狠手辣,即便放過了皇子皇女,也不會放過敏妃。陳氏如今已出了未來的太子側妃……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善變,陳氏若再有些權勢,即便太子妃之位,也可搏一搏的?!?/br> “謝氏乃太子的母家,又有謝貴妃的一條人命在,無論如何都要被要雪藏了,若一朝得勢,即便是太子愿意放過朕與那孩子,謝氏都不見得愿意給朕一條路走。還有那些武將,朕從王府帶出來的,哪個都是資歷不夠。算來算去,也只有你。高氏一族歷經三代,你年紀輕輕軍功累累,且為人正派,朕信得過你?!?/br> 高鉞能從泰寧帝平波無起伏的話語中,聽出許多恐懼以及失望來,可幾次張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許久許久,高鉞沉了一口氣:“陛下放心,不管怎樣,末將都不會讓這帝京亂起來,誓死保護陛下與……敏妃腹中孩兒!” 泰寧帝輕笑了笑,似乎一次說了太多的話,眉宇間已有些疲憊,臉上也露出了倦色。他背著手站在涼亭邊緣的位置,一陣秋風吹風,樹隨風動,將泰寧帝一絲不茍的發髻,吹得有些散亂了。 “子烈,你也來看看?!碧幍勐曇糁?,有種難喻的蕭瑟落寞。 高鉞上前幾步,站在了泰寧帝身后半步,望向一排排的樹叢:“看什么?” 泰寧帝站在原地許久許久,久到高鉞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聽到極輕的喟嘆:“起風了,也不知是那樹在動,還是風在動……” 第69章 第三章:千金縱買相如賦(20) 八月上旬,甘涼城的百姓已把莊家搶收入庫,一村一堡的加固了防衛與巡防,每一村堡加派入駐兵兩百人,要塞上加駐了千人,不管是村堡還是要塞,兵丁的糧草均是軍中自給自足。未到八月底,柔然已有馬隊入邊搶劫秋糧,但因所有村落都提前收了糧食,又有了萬全的防備,兵丁與莊戶以及有塢堡作為防御,對付這些流匪,綽綽有余。 甘涼城本為了守衛燕平而建,選擇了進入燕北腹地的最關鍵的要塞處,剩下還有三處能進入燕北的關卡,不曾選擇建城,自然是易守難攻之地。甘涼城幾百年來位處邊界,為保身家性命,各村的塢堡建造的猶若城池般堅固,即便有重兵來攻,一時半會也很難攻克,只要有了這個間隙,烽火一起,援兵很快就會趕來。 若柔然當真想要攻打大雍,必先過甘涼城這一關。謝放自小在燕北長大,十年領軍對敵經驗豐富,早料定了這一戰,自然讓打算掠奪過冬的柔然部落踢了個大鐵板,眼看冬日將近,掠奪不成又無計可施之下,柔軟只有選擇重兵攻打甘涼城。 九月的漠北,白日里已有涼意,子夜時分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冷意。整座甘涼城燈火通明,幾日的守城,眾人都有些精疲力盡。自前日傍晚打退了柔然進攻,已有近十二個時辰的平靜,大家雖有換班休息,但為怕夜晚襲城,這一夜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了。 黑暗中,謝放站在城墻上,望向遠處城外漆黑一片的營地:“怕嗎?” 明熙把玩著□□,并未抬眸:“怕什么?” 謝放側目望向明熙,將一個水囊扔了過去:“□□手都要守在城墻上,你就一點都不害怕?” 明熙伸手接住水囊,喝了一大口,抱怨道:“漠北什么都好,就是氣候太干燥了,雖然帝京也隸屬北地,可和漠北一比,當真是暖風細雨醉人心呢?!?/br> 謝放大笑了一聲:“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是抱怨抱怨天氣,還這般文縐縐的。你若想回帝京,大可直說,本將軍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還會阻你不成?!?/br> 明熙將水囊掛在腰間,未抬頭擦拭著□□:“這城墻,總得有人守著,不是我也是別人。那些人都不害怕,將軍為何獨獨覺得我想回帝京去?如今我好歹也是個百夫長,那些人可都看著我。大戰將至,將軍如此蠱惑人心,若我做了統帥,定然第一個把將軍拖出去,重重打個幾十大板,以儆效尤?!?/br> 謝放道:“本將軍不過說了你一句,你這就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要把軍法用在本將軍的身上了?!?/br> 明熙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這一場仗,要打到什么時候,重陽節是過不上了?!?/br> 謝放側了側眼眸,輕聲道:“放心好了,最多再守月余,若再攻不下,柔然必然會來議和?!?/br> 明熙打個哈欠:“那就好,再這樣下去,怪熬人的。白天總還好,大半夜的不讓睡覺,實在太難受了?!?/br> 謝放聽到這般的抱怨,緊蹙的眉頭卻松開了:“本將軍說月余,你就相信,難道你沒什么疑問嗎?” 明熙閉目靠在一側城墻上:“大將軍神機妙算,前番肅清jian細的手段,我已見識過了。且七月底大將軍已說將有大戰,連日期都說得不差,能預料出結局,可是一點都不奇怪!” 謝放看著明熙,眼底溢出一抹笑意來,娓娓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柔然是搶糧不成這才想拿下甘涼城。柔然行軍歷來以戰養戰,所帶糧草必然不多,可這般的打法,在我甘涼城與附近是行不通的。漠北冷的早,即便柔然兵勇不需糧食棉衣過冬,但老弱婦孺也挨不住漠北的苦寒,需要棉衣與糧食?!敝x放長嘆道,“若大軍將柔然僅剩的糧食都吃完了,柔然剩下的那些老弱婦孺又當如何?” 明熙閉著眼,揉了揉胳膊:“可不是冷的早嗎?九月的帝京,穿上兩層衣衫總也夠了,但這里卻已經有了寒意。柔然更是靠北,只怕比咱們冷的還早,老弱婦孺沒有糧食與棉衣,如何熬得過去這樣的寒冬?!?/br> 謝放凝視著明熙,許久許久,輕聲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老弱婦孺養壯實了,將來還不是要來侵犯我大雍?” 明熙嘆了口氣:“也是,可一想到那些人要凍死餓死在帳篷里,心里也不舒服。古人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但只要還有一日的大雍與柔然之分,只怕都很難做道這一點吧?!?/br> 謝放緩緩側目,望向遠處的軍營:“雖說這世道是弱rou強食,柔然也狼子野心,但古人何嘗說得不對呢?……可這些都不是咱們要想的,本將軍只知道守在甘涼城一日,必然不會讓柔然踏進大雍一步。你且耐下心來,再等上些時日,柔然必然要來求和借糧……” “即便求和借糧,將軍也不好做吧?!泵魑蹙従彵犻_眼眸,望向謝放,“此番大戰,咱們又不是沒有傷亡。我們□□隊守在城墻上的弟兄也死了好些,更何況那些有心護著□□隊的兵勇……柔然若是一開始就來借糧,也比現在強些?!?/br> 謝放忍不住再次看向明熙,目光下不知遮掩了什么,許久許久,輕聲道:“探子雖是將甘涼城有糧的事傳了出去,但柔然卻不知道,甘涼城到底有多少糧食。整座大雍都大旱,甘涼城處在此處,柔然肯定以為甘涼城的旱情也不輕,試問誰會把救命的糧食借出去?再者依照柔然的習性,也不會先禮后兵,必然是要來搶的?!?/br> 明熙驟然抬眸,望向謝放:“既然大將軍早知此事,大可避免此戰,為何不先找使者……畢竟……你本來就算借糧給柔然不是嗎?” 謝放冷聲道:“找使者去柔然作甚?告訴柔然人我甘涼城有糧食,可以借給他們嗎?若你是柔然人會不會相信,一個整日里與你廝殺不休的人,主動的給你糧食過冬?不說柔然人的心思會有多叵測,再者我們主動借糧,那要借出去多少才夠呢?” 明熙愣了愣,開口道:“是啊,借多了他們以為咱們還有更多,借少了只怕還會落下個怨恨……” 謝放有些冷漠的望向遠處的營地,緩緩開口道:“這一仗不管如何,都要打的。既然有了這一場饑荒,咱們又有了萬全的準備,讓他們來攻就是了,如此雖不能讓柔然元氣大傷,但必然能消耗一部分戰力!” “借糧是要借的,但打服了,借多借少卻是咱們說的算,不餓死那些人就好了,莫不是還要養肥他們,以待來年嗎?這一場饑荒,再來一波不算大不算小的征戰,柔然必然也能平靜個兩三年?!?/br> 第70章 第三章:千金縱買相如賦(21) 明熙輕嘆:“咱們也有不少死傷……如今我都不敢想那些兵勇的家眷,來時還是好好的一個人,一場仗打完了,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以己度人,若換成我自己的至親……我也會很難過很難過的?!?/br> 謝放看向明熙,輕聲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用極少的傷亡,換三年太平清明,怎么不劃算?甘涼城的安寧繁榮,以及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些前仆后繼的熱血守衛的!如何也不能虧待了這番犧牲,本將軍治軍十年,從不曾拋棄一個戰死英魂的家眷,只要有漠北軍一日,必不會辜負那些死去的人!” 這番話,讓明熙心中涌動著說不出的感動與豪情,似乎連逐漸冷卻的血液都熱了起來,那是一種難以言表卻從未有過的凌云壯志,有些陌生但又是如此的鼓舞人心。明熙的目光緩緩劃過城墻上的人,可當對上那有些麻木的目光,以及還有寫稚嫩的臉龐時。那些熱血卻逐漸的冷卻了下來,似乎連心中剛涌起的熱氣都化作了冰冷。 許久許久,明熙開口道:“今時今日,躺在城墻根的尸身,若換成大將軍的家人與至親,大將軍還能這么說嗎?” 謝放不怒反笑,逐字逐句道:“自在這位置上的第一日,本將軍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身為一方將領,護一方疆土,本就是不可推卸的責任!莫說是家人至親,即便有一日換成了是本將軍身死又當如何?莫不是因為懼怕生死,拋去一切不成?” “你可有想過,若是后退,若是懼死,身后的一城百姓又當如何?柔然騎兵如狼似虎,行軍打仗從不備糧草,所過之處哀鴻遍野,甚至以殺百姓取樂!你可想過,在這個位置上,只要有一個不甚,這一城活生生的人,都會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別人能死!本將軍也能死!” 明熙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緩緩側目望向遠處的漆黑一片的兵營:“將軍所言,我都懂,真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死,我也不會后退一步。只是到底……到底不明白,為何非要有這紛爭,為何分要分出漢人、柔然、鮮卑來?各安天命,又有什么不好?” “人生在世,猶如白駒過隙,朝生暮死,追求來的一切又有何用?百年后,那些愛過的,恨過的一切,終將撒手……最后也就剩下獨自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黑沉沉的地下,到時再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勢與富貴,不擇手段的傷害與爭奪,多傻……” 謝放緩緩收回眼眸,瞥了眼明熙:“呵呵……” 明熙怔然的望向謝放:“大將軍笑什么?” “笑你天真,笑你蠢?!敝x放俯身站在城墻上,“你站在城墻上,可俯視城下的一切,那些性命,那些熙熙攘攘的柔然兵,在你的□□之下,又算得了什么?當你身著千金狐裘,騎著高頭大馬穿過街道人群,感受到那些羨慕的目光時,心里是不是也是很得意?你自來了甘涼城雖也入了營地,但吃住在家,你為何能與別人不同?還不是你救了謝燃,本將軍給你了特權?!?/br> “你想對別人好,能私下里造橋鋪路,接濟窮困。你能將家中房屋都起了火墻,荒山上造林。明明在這貧瘠苦寒之地,你依然能過得雍容華貴錦衣玉食,都是因為什么?當你擁有一切時,自然不用再去追求,可許多人若是按照你的心思活法,不爭不搶安生度日,不是窮困潦倒,就得喝風飲露了?!?/br> 明熙半闔著眼眸:“大將軍知道,我并非這個意思……” “不是此意,又是何意?你能輕松的得到一切,自然感覺可有可無,不必珍惜?!敝x放上前兩步,凝視著明熙的臉,輕聲道,“可本將軍與你這種貴公子不同,與帝京的那些人都不同。 “今時今日,本將軍能站在此處,掌握一城人的生死,俯視著你,都不是不爭不搶平白得來的!為了今日的這一切,從小到大,我的生母隱忍了多少委屈?有我多少次對兄長的阿諛奉承馬首是瞻?若如你說的,各安天命。生下來是什么人,就是什么命。這人生,該少了多少祈盼與希望?” 明熙蹙眉:“人生在世,誰沒有欲望?大將軍又何必那么憤世嫉俗?最少你得到了,走出來了,不是嗎?” 謝放冷笑了一聲:“本將軍只是看不慣你們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呵,各安天命!若當真聽天由命,只怕本將軍此時只能窩在帝京里,掛個閑置,甚至連閑置都不一定掛得上,日日在謝氏后宅里,巴結嫡母嫡兄……不過,今日即便和你說,你也不見得明白?!?/br> 明熙惱羞成怒道:“大將軍也別太妄自菲薄了,您有這一份心智,不管是在帝京,還是在漠北,都會輕易的熬出頭的。當初見你對燕平府君俯首稱弟,如今想一想,他來此也不過走個過場,你讓他看到了他想的看的一切,實際上所有一切還是隨了你的意,十五萬大軍依然實打實的握在你的手中,甚至不如說他對你言聽計從才是?!?/br> 謝放挑眉,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怎么?你這是威脅本將軍嗎?” 明熙瞥了眼謝放,嗤笑道:“如今我是在大將軍手下討生活,你覺得我能威脅到大將軍嗎?” 謝放仿佛很是慎重的思考了片刻,緩緩道:“這可真不好說啊,你知道本將軍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感覺嗎?” “什么感覺?”明熙面色有些僵硬,想了想,“那時我該是沒有什么不妥,又幫大將軍救下了顧燃?!?/br> “害怕?!敝x放說完這兩個字,自己先笑了起來,“誠如你所說,你當時沒有任何不妥,但是卻莫名的讓本將軍害怕,甚至有些恐懼。直至今日,本將軍依然不明白,你這樣的一個弱不禁風的人,為何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明熙垂下眼眸:“大將軍何出此言?” 謝放搖頭失笑:“本將軍若知道是何原因,早將你抓起來扔大牢里,還能讓你繼續悠游自在的做一個百夫長?” 第71章 第三章:千金縱買相如賦(22) 九月初九,重陽節。這一日,帝京城的百姓,幾乎都要前去峰仙山登高參拜,順便折些松柏回來燃燒。九月九烤烤百靈火,來年平安和泰,百病不生。 帝京內權貴自然也不例外,卻不一定非要去擠人山人海的峰仙山。帝京外景色非凡的山頭也有不少,除了皇室的幾處產業,剩下的幾乎都是有底蘊世家的私產,但凡在帝京中說得上名號的士族,誰會沒有一兩座景致極好的山頭。 望云山在帝京外二十里出,高山魏巍入云,緊鄰著的山峰與高山有一座天然的石橋橫空而過。山中景色極美,每每九月半個山頭的紅葉,煞是惹眼,與之一條巨大瀑布相隔,卻又濃翠極致的闊葉林,綠嬌紅冶。 望云山山腳下是一座占地頗廣的莊園,小橋流水雕梁畫棟,莊園的花園與山中景色緊緊相連,山石瀑布與人造園林的銜接,無一處不巧奪天工。望云山是一處極名聲的賞景地,但非是誰都可以賞景之處。 這般豪闊的園林,放在帝京也堪稱數一數二,乃瑯琊王氏的產業。每年重陽,朝廷休沐,王軼都會帶上家眷前來望云山別苑住上幾日,既應了節氣,又讓家人好好的散散心。 午后時光,悠閑安適,姹紫嫣紅的小花園里,一群丫鬟在花亭內忙碌著。亭內焚著荷香,一套小巧的家具,幾只花瓶擺在了檀木桌上,許多知名不知名的秋花,整齊的擺放一側,一旁還擺放著坐墊與煮茶的器具。 片刻后,一群人擁簇著的王家的兩位女郎,施施然的走了進來。一時間,亭內衣香鬢影,暗香浮動。兩位女郎在眾人的擁簇下,凈了手,不緊不慢的坐到了花亭中,一支支的挑揀著鮮花,朝挑選出的花瓶里插枝。 王大娘子君懿已二十有三,十七歲嫁于代郡沈氏嫡長子沈銘,如今已育有兩個小郎一個娘子。雖已出嫁多年,但因望云山景色絕然,每年九月都會與夫君一同回莊園小住幾日。代郡沈氏原本是南梁望族,因獲罪前朝圣上隱退鄉野。南梁遷都離開時,沈氏留了下來?!酢鮾深櫞?,才請出了當時沈氏的當家人沈茂公重新入朝。在如今的天下,沈氏名聲雖不如王氏,但在大雍的經營,實際上比王謝更勝一籌,如今大雍的的大司徒正是沈王氏的公爹沈繼。 王君懿的容貌端莊,雖也貌美,但與艷麗的王雅懿相比遜色不少,但世人講究的福氣與雍容,也在王君懿身上體現,她肌膚白皙似血,面若銀盤,一雙水漾的杏眸透出了幾分上位者的傲氣。 王雅懿抽出一串桂花,側了側眼眸:“自阿姊有了珊兒,已許久不曾這般悠閑了?!?/br> 王君懿微微抬眸,抿唇一笑:“哪里光是珊兒的事,你以為后宅的事,都是面上那般簡單嗎?如你這般悠閑,家中不知亂成什么樣子?還是跟著父親母親省心,你此時也要好好珍惜?!?/br> 王雅懿撇了撇嘴,撒嬌道:“阿姊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誰不知你那婆母最是和善,姊夫性格溫和,歷來對你千依百順的,沒有大郎二郎之前,一方妾室都不曾沒過。你既是宗婦,又是進門就掌管后宅,還有什么不順心的,即便跟著父親母親也沒有這般的隨心所欲了?!?/br> 王君懿似是不愿提起這事,眼眸垂了垂:“我們這樣的人家,誰的日子在外人看來不是繁花錦繡呢?” 王雅懿不以為然的笑一聲:“阿姊就是矯情!你自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哪里知道我的苦?當年父親母親赴任將年幼的我獨自一個人扔給祖母,任憑兩個賤種欺負十多年!好不容易過了兩年好日子,又在婚事上一波三折,如今也不知道父親是個什么意思?!” 王君懿輕聲安撫道:“父親能有什么意思?還不是為了你好?” 王雅懿插花的動作緩了緩,哼了一聲:“怎么是為了我好?自敏妃有孕的消息傳來,父親也不許我問,讓我往日如何先咋就如何,素日里母親不管怎樣都依著我的心意,如今倒是聽父親的了!” 王君懿笑了笑,勸解道:“父親母親肯定是為了你好,但我聽說,你讓人將每日送去東宮的點心停了,這又是為何?” 王雅懿垂眸,沉默了片刻:“敏妃有孕,入口的吃食何其敏感?送去東宮后,萬一中間出了岔子,或被有心人利用了,沾上了宮中的事,到時候還不是父親母親的麻煩?” 王君懿怔愣了片刻:“此事你可有問過父親母親?太子不知你的顧慮,只怕難免要誤會……” 王雅懿蹙著眉頭,惱怒道:“這般的小事,為何還要特意回了父親母親?!他們歷來偏心,若是今日換成你的婚事有變,我可不信他們還會如此安穩!我都這般的歲數了,父親母親一點都不著急?!?/br> 王君懿好聲好氣的勸道:“你是母親最小的女兒,不管他們心里如何打算,必然是為了你的今后與前途,太子那邊出了些許小事,如何能埋怨到父親母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