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唐若瑾無奈地點點頭,她就算不允許也沒用,他還不是想來就來。 宋逸成滿意了,他現在來找她,總是有個因由的,比如今天就是因為她受了大委屈,以后,不用非要有什么事發生,只要他想來就可以來了。相比這個,這次去善覺寺倒不算什么了。 他俯首,溫熱的薄唇印在她白凈的額頭。 唐思文離開壽安堂,去了自己的書房。他只有每個月的初一是在陳氏的院子里,其余時間都是在外院的書房歇息。書房的一排書架旁邊有個小門,進去就是他平時睡覺的地方,門雖然小,里面的臥房倒是很寬敞,一張精工雕花的大床,掛著淡粉色繡荷花的帳子,靠窗擺著琴案,上面一張古樸的七弦琴,東面的墻邊是條案,梅瓶里插著幾只半開的月季花,對面的多寶閣上擺著各種小零碎,一對的瓷娃娃、玉石的小兔子…… 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當時他和江婉的臥房擺放的,所有的家具物件也是原樣搬過來的。江婉難產過世后,他本想終身不再續娶,奈何他沒有兄弟,唐家就他一個兒子,老太太逼著他必須續弦,怎么也得給唐家留下香火。 娶陳氏之前,他就改造了自己在外院的書房,原樣打造了這間臥房,因為在外院,唐府的女眷一般也不會來,當然,就算來了,也只能在外間,里面這間臥房是嚴禁別人進來的。平時,他就睡在這里,只每個月的初一,才去陳氏那里履行自己做丈夫的義務。 本來以為陳氏一定會不滿吵鬧,沒想到自從娶進門來,陳氏一直是相敬如賓,安分地做著唐家的主母,對于他的冷淡安之若素。剛開始,陳氏還主張著給他安排通房,他拒絕以后,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事。這讓他感覺到既輕松又有些愧疚。 他默默地立在月季花前,梅瓶旁邊的墻上掛著一副他親手做的畫像,上面的人正站在一片燦爛的桃花前面,一身柳色長裙,衣帶飄飄,巧笑倩兮,正是江婉。 “婉兒,我是不是做錯了?她雖然是你的女兒,可是卻害得你吃盡苦頭,永遠地離開了我。我雖然不想看到她,卻并沒有想要虐待她,我只是……只是沒想到,她四歲的時候就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背了別人的黑鍋。在莊子上,我本以為是你的莊子,岳母又挑的老實可靠的人,她不會受人欺負,可是,唐府卻克扣了她的月例,她沒有首飾,衣服也很粗糙……婉兒,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會不會怪我?” 畫像上的江婉眉眼彎彎,笑得無憂無慮。 唐思文站了許久,默默地洗漱一番,躺到床上。他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不一會兒就入了夢。 整片的桃林都在盛放,滿眼是輕柔迷蒙的粉色,空氣中帶著一絲香甜。江婉從一棵桃樹后繞出來,她長裙的裙擺上釘著亮閃閃的寶石,正是桃花的形狀,她走路的時候,鞋尖上墜著的大顆南珠會露出裙擺,她微微一笑,耳畔的碧璽耳墜輕輕碰在她凝脂般的臉龐,她招了招手:“文郎,快來?!?/br> 她轉身就走,唐思文連忙追了上去,她卻越走越快,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唐思文跑過去:“婉兒,你怎么樣?” 江婉眼睛一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唐思文心疼地抱住她,“婉兒,你哪里痛?可是受傷了?” 江婉委屈地握拳在他的胸口輕輕捶了兩下,哭道:“你怎么能這樣,我可憐的女兒,她沒有母親疼愛也就罷了,父親對她也不聞不問,祖母也陷害她,把她趕出府去。她沒有華貴的衣衫首飾,這些也不重要,可是連教導她的人都沒有,就這樣讓她成了一個野丫頭!” 唐思文心痛得無以復加,“婉兒,別生氣,是我錯了,我會改的?!?/br> 江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打起嗝來。 唐思文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她的嘴角溢出一絲血,唐思文驚慌地想要拿帕子給她擦拭,她身下的華美長裙卻漸漸地紅了,鮮血染紅了她的半個身子,場景赫然變成了她在產房的最后時刻。唐思文嘶聲吼道:“不!婉兒,你不能死!你不能離開我!” 江婉的臉色慘白,唇上一絲血色也沒有了,她的眼神渙散,卻努力地盯著唐思文,萬分不舍,帶著懇求:“保護好——”她的嘴唇輕輕翕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楚,卻分明是“——我們的孩子?!?/br> 她臨終最后的懇求,是——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第22章 馬車驚魂 唐思文病了。天亮后,長隨不見他出門上衙,喚了他好多聲也不見回應,大著膽子進了書房里的內室一看,他渾身發熱,意識不清,嘴里不停地喃喃說著什么。長隨急忙派人去通知了老太太和陳氏,他這內室不讓人進,長隨只好把他抱了出來,放到軟轎上,送到了陳氏的院子。 大夫給他開了藥方,陳氏小心地給他一點一點喂到嘴里,好在,藥雖苦,他卻并沒有吐出來。柳映雪也趁機沒有去莊子上,老太太厲聲斥責著服侍的小廝,怪他們沒有看顧好老爺。 全家一陣忙亂,唐若瑾也沒有提起去善覺寺的事。等到下午的時候,唐思文已經好多了,雖然還是身體軟得不能下床,但至少人已經清醒,能夠坐起來了。只是他心情很不好,目光沉郁,一言不發,陳氏泰然自若,對他的冷臉早就習慣了,該給他喂飯就喂飯,該給他喂藥就喂藥,完全是一個賢妻良母應有的樣子。 晚膳后,唐思文依然不能下床,陳氏只到壽安堂呆了一小會兒,唐若瑾趁機提出了明天要去善覺寺上香,老太太以為她是給唐思文去祈福,一點也沒有阻攔。唐嘉珍拉著陳氏的裙子,想要一起去,陳氏想著自己明天恐怕還是要服侍唐思文,沒有時間照看嘉珍,也就答應了。 第二天,早早用過早膳,唐若瑾帶上以琪,去了唐嘉珍的院子,拉著她的小手,出了二門,坐上馬車,直奔善覺寺。 唐嘉珍興奮異常,她很少出門,這次又是跟jiejie一起,沒有人約束她,一路上她都掀著車簾子的一角,大眼睛在街上瞟來看去。她對什么都感興趣,遇到不認識的東西就問唐若瑾。唐若瑾也只出過幾次門,隨著她一起打量著街道,耐心地給她解釋著,遇到都不認識的,就問以琪。 以琪對這兩個好奇寶寶很無奈,唐嘉珍倒也罷了,畢竟年紀小,小主母也這么興致勃勃的,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同冰山般冷肅的主子相處的??上б早鳑]見過宋逸成溫柔地抱著唐若瑾的樣子,不然,一定會大開眼界的。 吃的東西唐若瑾不敢隨便給唐嘉珍買,要是好玩的,唐嘉珍看上的,就讓馬車停下來,以琪下車去給買上來。零零碎碎買了好幾樣子小玩意,唐嘉珍十分滿足。 到善覺寺的時候已經巳時了,馬車停在山腳下,三個小女子沿著整齊的臺階上山。以琪是習武之人,爬山根本就沒感覺,唐若瑾身體也不錯,只有唐嘉珍,雖然平時在家中也是活潑好動,畢竟年紀小,爬到一半就爬到唐若瑾的背上去了。本來以琪想要背她的,可是唐嘉珍對這個面目冷清的丫鬟總有些懼怕,還是jiejie親切得多。 好在善覺寺并不高,到了寺門,唐若瑾把唐嘉珍放了下來,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唐嘉珍拿個小帕子給她擦了擦,兩姐妹手拉手進了寺,以琪默默地跟在后面。 既然說了是來上香,唐若瑾就把幾個主要的大殿挨個進了一遍,之后,她同知客僧商定要點兩盞長明燈。如果有人問起,她很難解釋為什么是兩盞,所以不想讓唐府的人知道此事,便讓以琪帶著唐嘉珍留在院中,反正門是開著的,以琪在外面也能看到她。 唐若瑾在兩盞長明燈前默默祝禱了一會兒,心中酸澀,即便現在真相大白,小若瑾是待人受過,可是,她也再回不來了。 完成了來善覺寺的主要目的,唐若瑾讓知客僧安排了一間廂房,三個人用了寺里有名的素齋,本想小憩一會兒,可是唐嘉珍難得出門,實在是太興奮了,一個勁地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外面。她向來乖巧,并不吵鬧,唐若瑾卻于心不忍,反正自己精神也不錯,干脆帶著她在寺廟里轉轉。 大殿剛才上香的時候已經去過了,又去看了放生池里的烏龜,她們就著重看山上的自然風光,唐嘉珍抬起手指:“jiejie,那里有個亭子,咱們進去坐會兒?!?/br> 亭子里有兩個人,看起來是一位小姐帶著個婢女,那小姐生得很好看,柳眉細眼,溫柔端莊,穿著櫻粉色的褙子,像是一幅古典的仕女圖,對著她們微笑示意。唐若瑾禮貌的點點頭,帶著唐嘉珍坐在了兩人對面。 “jiejie,放生池里的烏龜那么多,咱們能不能捉上兩只,放到咱們家的湖里?”唐嘉珍自從見了烏龜,總是有些惦記,唐府的湖里有錦鯉和小蝌蚪,但是沒有烏龜。 唐若瑾搖搖頭:“不可以,那些烏龜都是來寺廟的香客放生的,不能捉走。你要是想要,咱們在街上買上兩只,嘉珍負責把它們養大,好不好?”唐嘉珍很有耐心,上次的兩只小鴨子養得像模像樣的。 唐嘉珍愉快地點點頭:“好,就在街上買吧?!?/br> 對面的小姐打量她們一眼,笑道:“你們姐妹感情真好,是同胞姐妹吧,長得不太像呢?!?/br> 唐若瑾微笑:“這是我繼母的孩子,她很可愛?!?/br> 那小姐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我叫顧新蘭,請問你……”她其實上山的時候,就在唐若瑾身后不遠,親眼看見唐若瑾背著唐嘉珍,還以為兩人定是同胞姐妹,jiejie十分寵溺meimei,畢竟,她可是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小姐還肯背著別人上山的。 唐若瑾摸摸唐嘉珍的頭:“我meimei叫唐嘉珍,我叫唐若瑾?!?/br> 唐嘉珍一本正經地補充道:“我還有個哥哥,叫唐嘉瑞。他在書院上學,沒有來?!?/br> 唐若瑾和顧新蘭都輕聲笑了起來。山風吹過涼亭,給這午后時光送來涼爽。 善覺寺的素齋很美味,所以,唐若瑾又帶了三包素點,準備帶回唐府。她帶著唐嘉珍逛了許久,下山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累了,唐嘉珍也有眼力,乖乖地讓以琪背著自己下了山。 馬車離開善覺寺,大約走了一刻鐘,車速突然快了起來,外面的車夫連連呼喊,駕車的馬卻好像發了瘋似的,根本沒有慢下來的跡象,反而縱蹄狂奔,馬車飛快地顛簸起來。 以琪迅速起身,去外面幫著車夫控馬,唐若瑾把唐嘉珍的頭摟在自己懷里,右手扣著她的后腦勺,手肘壓在她的背上,左手緊緊地抓著馬車里的扶手:“嘉珍,抱緊jiejie,千萬別松手?!彼肫鹆怂我莩傻脑?,他上一個未婚妻就是馬車失控摔死的。 馬匹已經徹底發狂,根本無法控制,眼看著就要朝著路邊的深溝沖過去了,以琪的手放在腰上,準備拔出自己的軟劍來,卻見一道明亮的光芒閃過,一片血霧彌漫,馬頭被砍掉在地上,馬車又向前沖了一小段距離,終于停了下來。 以琪抬頭一看,正是乙三,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回到馬車里面,保護唐若瑾。 車夫早已嚇呆了,此時戰戰兢兢地從車轅上下來,腿一軟坐到地上,感激地看著乙三:“多謝,多謝壯士搭救!”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彼緛砭褪潜Wo小主母的暗衛,這是他的職責所在,話說,他和乙七一起來到小主母身邊,這還是她第一次需要他們出手保護。不過,此時還不能大意,若是驚馬是有人蓄意而為,那很可能會有人來收尾的,將沒有摔死的人殺掉。他的手握著劍柄,目光像鷹一樣掃過四面的草地。 以琪一進馬車就暗道一聲糟糕,唐若瑾緊緊地護著唐嘉珍,她自己的腦門上卻磕了好大一塊,自打從莊子回到唐府,魏mama天天保養她,除了雪膚膏擦遍全身,還每頓飯都給她煲湯,短短時間就把她養的很是嬌嫩白皙,此時,那白凈的腦門上赫然青紫一片,還有些腫了。 以琪暗暗后悔,她不該離開唐若瑾的,至少,她的視線里不該沒有小主母。 唐若瑾抬眼看看以琪沒有受傷,松了一口氣:“外面怎么樣了?車夫沒受傷吧?” 以琪搖頭:“小姐放心,沒人受傷?!眳s偏偏她要保護的最重要的人受傷了?!榜R頭斬下來了,乙三在外面,小姐先別出去,看看情況再說?!?/br> 唐若瑾疑惑:“乙三?”她怎么從來沒見過,來得還挺及時,除非一直就守在她身邊。 “乙三和我都是乙字組的?!币易纸M是暗衛組。 “哦,以琪其實就是乙七,對吧?”可能是為了在她身邊,所以名字取了諧音。 以琪點頭,“我原本叫乙七的。小姐,你的額頭受傷了,我先給你上點藥吧?”她從懷里拿出個小玉瓶,挖出一點藥膏,輕輕地抹在那片青紫上。 唐嘉珍本來有些嚇著了,乖乖地在她懷里趴著,此時聽說她受傷了,連忙從她懷里鉆出來,看見她白凈的額頭又青又腫,小嘴一撇,眼眶一紅,眼淚刷刷地就掉下來了。 唐若瑾好笑地看著她,“受傷的又不是你,哭什么?” 唐嘉珍哭得哽咽:“jiejie,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你很疼吧?我給你吹吹?!彼郎惖教迫翳念~頭前,用力地吹了一口氣,結果,她本來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這用力一吹,就冒出個好大的鼻涕泡來,險些沾到唐若瑾的臉上。 三個小女人都驚呆了。唐若瑾噗的一聲笑出來,唐嘉珍眼睛紅紅的,這下臉也漲紅了,又可憐又無辜又尷尬,唐若瑾看看她恨不得鉆到地縫里的小表情,那羞憤欲死的小眼神,笑得腰都直不起來,軟軟地趴到了坐墊上。 以琪強忍著,拿起馬車里的巾子,給唐嘉珍擦臉,把鼻涕和眼淚都擦得干干凈凈的。嗯,自己是個好人,才不像小主母那么不厚道呢。 外面的車夫和乙三都有些傻眼,這么糟糕的情況,小姐怎么高興成這樣?乙三一邊仔細戒備著四周的情況,一邊上前檢查馬匹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 過了沒多會兒,一輛馬車從善覺寺的方向轔轔轆轆駛了過來。 第23章 變臉爹爹 乙三警惕地看著駛過來的馬車,那馬車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他們旁邊,車夫和車里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交流了幾句,過來問道:“可是哪家的女眷?” 以琪跳下車來,“是唐府的小姐?!?/br> 那馬車的簾子掀開,卻是在善覺寺遇到的顧新蘭。她認得以琪,看看眼前那馬匹的慘狀,臉色有些發白,仍然努力鎮定著:“這里離城有些遠,等送來新的馬匹可能天都黑了。唐小姐若是不嫌棄,坐我的馬車一起回城吧?” 唐若瑾掀開車簾,笑道:“太好了,那就麻煩顧小姐了?!彼萝?,把唐嘉珍也抱了下來,她把唐嘉珍的頭按在肩頭,小心地不讓她看到那匹沒有頭的馬,把她直接放到了顧新蘭的馬車。 好在顧新蘭的馬車比較寬敞,坐了她們主仆兩人,又加上唐若瑾和唐嘉珍,以琪絕對不會讓唐若瑾單獨坐別人的車,她也沉默著擠進了馬車,五個人擠得滿滿當當的,乙三和車夫留在原地。 顧新蘭打開馬車上的冰釜,拿巾子包了些冰塊,遞給唐若瑾:“把頭上的傷敷一敷吧。那馬是怎么回事?” 唐若瑾接過來,輕輕按在自己額頭:“也不知怎么了,那馬突然發了瘋,怎么也停不下來了?!?/br> 以琪接口道:“多虧有個俠士正好經過,把我們給救了?!碧迫翳靼走^來,以琪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乙三是她身邊的暗衛。 顧新蘭看看唐嘉珍,她從上了馬車就一直臭著臉,誰也不理會,和寺廟里笑瞇瞇的小丫頭很不一樣了?!凹握鋗eimei怎么了,是不是也受傷了?” 唐嘉珍不答,唐若瑾笑道:“她啊,正生悶氣呢?!?/br> 唐嘉珍急了,撲上來用小手捂住她的嘴:“不許說,你不許說!jiejie,你誰也不許告訴,就是娘親也不能說,你發誓!” 唐若瑾笑著拉開她的手:“好好,我誰也不說,就是母親也不告訴,好了吧?” 唐嘉珍想了想,“你自己也要忘了,再不許想起來!” 唐若瑾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嘉珍,你這就強人所難了,畢竟,那么震撼心靈的畫面,我很難忘記的啊?!?/br> 唐嘉珍幾乎要哭了,搖著她的手:“jiejie~” 唐若瑾不忍心再逗她,笑瞇瞇地點點頭:“好好,忘了,我忘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和嘉珍一起看了放生池的烏龜,還記得要到街上買兩只來給嘉珍養?!?/br> 說起烏龜,唐嘉珍立刻就轉移了注意力,她掰著小手指頭,開始盤算小烏龜來了怎么養。 顧新蘭雖然不知道她們再說什么,不過,她很佩服唐若瑾,她頭上傷了一大塊,卻毫不在意,只和自己的meimei玩笑。 幸虧有了顧新蘭的幫忙,馬車將她們送回唐府的時候,都已經申時末了。唐若瑾問明了顧新蘭是兵部尚書家的嫡女,兩人約定了以后多多往來,帶著唐嘉珍進了府。 陳氏本正等得著急,唐嘉珍很少出門,她們回來的又稍微晚了些,等她看到手拉手進來的兩個人,唐若瑾額頭帶傷,唐嘉珍眼睛微腫,真是大吃一驚,仔細問了當時的情況,更是心驚rou跳,幸虧有人救了她們,不然馬車真的翻進深溝,這兩個嬌弱的女兒不死也得重傷。 她把唐嘉珍摟在懷里,仔細地檢查一番,發現除了眼睛紅了些,毫發未傷。唐嘉珍揪著她的衣服:“娘親,我沒有受傷,jiejie把我抱在懷里,是為了護著我才受傷的?!?/br> 陳氏感激地看著唐若瑾,她心里明白,馬匹發瘋,馬車定然很快,嘉珍還小,若不是唐若瑾護著,絕對不能毫發未損?!叭翳?,你頭上的傷——” “怎么了?!若瑾怎么受傷了?怎么回事?”唐思文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他今天早上已經好了,又回了外院的書房,本來想到海棠苑看看唐若瑾,結果她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善覺寺,好容易等到她回來,竟然聽說是出了事受傷了。 “若瑾!”唐思文心疼地看著唐若瑾的額頭,手指將她的散發撥到耳后,“若瑾,疼了吧?別害怕,爹爹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一會兒就到?!?/br> 唐若瑾驚悚地看著唐思文,他是燒壞了腦子還是撞邪了?他平時不是冷冷淡淡,一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樣子嗎,怎么突然上演起父女情深的戲碼了? 陳氏倒是心下了然,這兩天唐思文生病,發熱糊涂的時候,嘴里總是喃喃地說著:“婉兒,對不起,若瑾,對不起……”想來不知道什么刺激了他,讓他對唐若瑾產生了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