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老太太生氣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唐若瑾的臉上去:“你!你怎么不死在莊子上?!” 唐若瑾的心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攥住了,一股極酸澀極痛楚的感覺從心底泛出,涌向她的身體各處,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眼淚差點涌了出來,她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這不是她的感覺,應該是小若瑾的這具身體內殘存的本能反應,小若瑾,確實像老太太期盼的那樣,已經死在莊子上了啊。 唐思文看著唐若瑾倔強地仰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心里有些難以言喻的滋味,他是不是太狠心了?當初婉兒難產而死,這個女兒卻活了下來,眉眼長開后,越來越像婉兒,他每看一次就痛苦一次,索性再也不去看她,只由著那些mama和丫鬟照看她。老太太似是深知他意,他也從來沒有在老太太這里見過她。及至她被送到莊子上,他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柳映雪嘴角彎起,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笑容,活該她這么難受,要不是她會那么古怪的救人法子,如今這府里應該只有自己一位小姐了。她是外祖母的心肝,也是舅舅的寶貝,沒有人能跟她搶!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空氣幾乎要凝固了。丫鬟們都拼命低著頭,降低存在感。窗外突然響起一聲蟬鳴,呱噪的叫聲顯得屋里更加寂靜。 唐若瑾憋得眼眶通紅,卻微微一笑:“原來,老太太是這樣期盼的,若瑾真是不孝,讓您老人家失望了呢?!?/br> 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話說得太尖銳了些,至少不該在唐思文面前這么說,該說些什么挽回一下呢? “表妹,你不要怪外祖母,她并不想把你送到莊子上的,可是,大齊朝很是重視孝道,當年你刺傷了外祖母,她也是沒有辦法才把你送走的啊?!?/br> 刺傷老太太?這就是小若瑾被遺棄的原因?唐若瑾看看眼前的三個人,他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小若瑾當時才四歲,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還不是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拔彝耆挥浀昧?,竟然是我刺傷了老太太嗎?是用什么刺傷的?” 老太太看了身邊的林mama一眼,林mama立刻道:“大小姐,當時,老太太抱著你,你從老太太頭上拔下簪子就刺,正扎在眼睛下面,血流了一臉,要不是老太太躲了一下,可就正扎在眼睛上了?!?/br> 這位林mama看來是老太太的心腹了。唐若瑾眨眨眼睛:“原來,老太太那個時候還是喜歡我的,竟然還會親自抱著我?!彬_鬼去吧,老太太怎么可能抱她,抱著柳映雪還差不多。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這些人在說謊,很有可能是老太太故意弄傷自己,把她趕出府去。 老太太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林mama道:“看大小姐說的,你是老太太親生的孫女,老太太當然會抱你了?!?/br> 唐若瑾:“呵呵?!?/br> 第11章 生母嫁妝 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總要有個說法,晚膳后大家都早早的來了老太太的壽安堂請安。 柳映雪倒是能屈能伸,她面色蒼白,眼睛紅腫,哭著跪在陳氏面前,“舅母,今日都怪我,我肚子疼離開了一會兒,結果害得嘉珍落水,我愿手抄百卷佛經,為嘉珍祈福,只求舅母能夠原諒我?!?/br> 陳氏慢條斯理地說道:“映雪起來吧,這事也不怪你?!奔握渥约憾疾磺宄窃趺绰渌?,要想怪她也沒有證據。 老太太道:“一家人嘛,難免誰有個什么疏忽,過去了就算了。映雪,快過來吧,可憐的孩子,做什么要自盡,差點命都沒了?!?/br> 柳映雪倚到老太太身邊,神色怏怏。 陳氏道:“剛好老爺也在,母親,兒媳有件事要跟您商量。先前江jiejie的嫁妝一直是我在打理,物品一直都放在庫房,一個田莊就是若瑾待的莊子,此外還有一間綢緞莊。如今若瑾也回來了,這些東西也該交給若瑾了?!痹诖簖R朝,一個女人的嫁妝是由她的子女繼承的,除非她自己送給別人,否則,丈夫也不能動用。 唐若瑾明白這是陳氏在向她示好,應該是為了回報她今日救了唐嘉珍。這個“江jiejie”看來就是自己的生母了。母親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毫無疑問嫁妝都應該是自己的。她身無分文,若是有了田莊和鋪子的收益,做什么事情也能趁手些。 老太太的臉刷的拉了下來。田莊和鋪子明面上是陳氏幫忙打理,但是賬本和收益都是送到她這里來的,這些年也給她添了不少銀子,就這么給出去實在rou痛。 唐思文倒是不會貪圖這些,收益也從來沒有過他的手,“母親,這些年的收益也一并交給若瑾吧。她如今定了親,也該自己掌管這些了?!?/br> 老太太幾乎要吐血,這些年的收益還要給出去,怎么可能?!光是把鋪子和田莊交出去她都要受不了?!斑@些年哪有什么收益,田莊不過是自給自足,鋪子也勉強維持沒有倒閉罷了?!?/br> 陳氏笑了笑,她雖然沒見過賬本,心中大約也是有數的,“那母親把賬本交給若瑾,也算是交割明白了?!?/br> “賬本……我也不記得壓在哪個箱子里了,等翻出來就給若瑾送過去?!崩咸胫?,得趕緊找賬房來做上一套假賬才行,反正,這丫頭在莊子上這么多年,肯定沒見過賬本這種東西,她絕對什么都看不出來。 唐若瑾心中冷笑,每年莊子上送來的東西有多少,她一清二楚。自給自足?老太太是舍不得吐出來吧。這么推算的話,鋪子也不會是勉強維持。老太太想拖延幾天送賬本,定是要在賬上做手腳了。 陳氏自然也明白老太太的花招,不過她能幫到這里也算盡力了。她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唐若瑾:“這是田莊和鋪子的地契,若瑾一定要收好。明日咱們照著冊子去庫房點清物品,我再把庫房鑰匙交給你?!?/br> 唐若瑾接過來,打開看了:“多謝母親?!标愂线@份禮送得心意十足。老太太絕對不會主動交出生母的嫁妝,唐思文估計根本就想不起這碼事,由陳氏提出是最合適不過的。 陳氏道:“這本就是若瑾你的,何需謝我。嘉珍這些天上午總是去海棠苑,多虧你不嫌她煩。如果若瑾沒什么事的話,上午也可以來議事的花廳,熟悉一下管家理事,將來嫁到國公府也不至于手忙腳亂?!?/br> 老太太嗤笑一聲,小聲嘟囔:“你倒熱心,她能不能活著嫁到國公府還兩說呢?!?/br> 唐若瑾恍若未聞,對陳氏深施一禮:“若瑾只在一邊學習,一定不會給母親添麻煩的?!崩咸脑捠鞘裁匆馑??她暗自疑惑。 回到海棠苑,她拿出鋪子的地契,仔細看了上面的地址,讓別人都各自回廂房,單叫了以琪過來:“以琪,你能不驚動別人出唐府嗎?” 以琪點頭,她功夫雖然在暗衛的乙字組不是好的,在唐府還是能來去自如的。 唐若瑾道:“那你幫我跑一趟吧,去西華街上的祥記綢緞莊,告訴掌柜的,這兩天要格外小心些,別讓人把賬本給毀了,尤其是今晚?!崩咸]有換掉田莊的莊頭,陳氏告訴她,鋪子的掌柜也一直沒有換,還是當年母親在世時的掌柜,并不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想做一套假賬,也得想辦法把鋪子那邊的賬本毀了才行,田莊并沒有賬本。 “什么賬本?”一道低沉的男聲。 唐若瑾猛地抬頭,宋逸成怎么來了?還偷偷跑到她的閨房來。他穿著玄色夏衫,衣袖和領口都繡著暗紋,很是華美。長眉入鬢,鳳目幽深,面龐光潔如玉,眉心小痣淡紅一點。 宋逸成看她呆呆的,又問了一遍:“什么賬本?誰要毀了?”今天她發生的事可夠多的,用奇怪的方法救了她的meimei,在表姐那里又受了氣,聽說當時都快哭了,他很是不放心,總要親自來看看她才行。 唐若瑾眨眨眼,把鋪子的事跟他簡單說了一遍。 宋逸成看看以琪,揮揮手:“出去吧,跑腿的事讓乙三去做?!?/br> 唐若瑾看著他:“你怎么來了?” 宋逸成不答,徑自走到桌邊坐下,唐若瑾坐到他身邊,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到手邊。 宋逸成順勢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一會兒,他本來有些話要叮囑她的,現在卻不急著說了,反正,他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他讓魏mama給她用的雪膚膏真不錯,短短幾日,她手上的肌膚摸起來就細膩了好多,臉也白嫩了些,身上也用了……嗯,這個雪膚膏得多多制作一些。 他一手拉著唐若瑾的手不放,另一只手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喝了半杯,“若瑾,今日你救人用的什么法子,我從未見過?!?/br> 唐若瑾把人工呼吸的方法以及適用的情況仔細給他講了一遍。她也不奇怪他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魏mama和以琪都是他的人,給他傳遞消息也很正常,當下自己也沒什么要背著他做的事情,這兩個人留在身邊也不礙事。 宋逸成認真聽了,盯著她的小嘴巴看了半天,紅潤飽滿,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她為了救他,也給他渡了氣,想到這漂亮的櫻唇今日親在了別人的嘴上,就算是她的meimei,也讓他覺得心里不舒服?!叭翳?,那個人工呼吸,你以后不能再用它救人了?!?/br> “???為什么?”唐若瑾好生奇怪。 宋逸成正色道:“那個嘴對嘴的法子,很容易被人用來詆毀你的閨譽。你想想,要是突然有個男人暈倒在你面前,你是救還是不救?” 唐若瑾道:“定然是要救的,難道不該嗎?” 宋逸成搖搖頭:“要是別人故意設計的呢?你不救,就說你心腸狠毒,見死不救。你救了,就詆毀你的閨譽,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是嘴對嘴呢。到時候流言蜚語,什么難聽的話都能傳起來,咱們的婚約恐怕都會受到影響?!?/br> 唐若瑾遲疑道:“那萬一是真的暈倒了呢?”他的擔憂不無道理,這畢竟是有著男女大防的古代,當初她為了救他給他渡氣,就沒敢告訴羅叔和羅嬸,而且,他也說了,自己親了他,只能嫁給他??墒?,真見死不救? 宋逸成道:“這救人的法子很簡單,你教給以琪好了,以后萬一遇到這樣的事,讓以琪去救?!彼宦犓f了一遍,就知道是怎么做的了,也并不復雜,他準備回去后,教給自己的侍衛甲字組和暗衛乙字組,沒準緊急時刻能救下一命。 唐若瑾默默為以琪的閨譽點一根蠟:“以琪也是女孩子,她的閨譽……” 屋外潛伏的暗衛紛紛看向乙七,他們暗衛乙字組有個女子已經很稀罕了,更稀罕的是這個女子竟然還有閨譽這種東西?以琪的嘴角微微抽動,她知道怎么殺人,知道如何辨別各種毒,就是不知道什么是閨譽! 宋逸成笑道:“以琪無妨的。若瑾,聽話,以后不能再用這法子了?!彼皇蔷攘怂膍eimei,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了,要是救個男人,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把她辛苦救的人再殺掉。 唐若瑾點點頭:“好吧?!?/br> 宋逸成又道:“若瑾,要是不喜歡唐府,我早些娶你,你和我一起住在國公府,好不好?”今日她在那個表姐處,好像差點哭了。不過,他突然覺得把她早日娶到國公府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可以日日看到她,晚上還可以與她同床共枕,還可以抱著她…… 唐若瑾搖搖頭:“不,我還不能離開唐府,還有些事情要了結?!彼剂诵∪翳纳眢w,總要為她做些什么,至少有些事是要弄清楚的,不能什么都不做就這樣離開。 “這樣啊?!彼我莩深H有些遺憾。 第12章 表哥敘舊 唐若瑾一早就到了陳氏議事的花廳,擔心唐嘉珍去海棠苑找她,派青菱去唐嘉珍那里知會了一聲。她并不打算奪陳氏的權,接管唐府中饋,所以,只在旁邊默默觀察學習,一句話也不多說。 沒多會兒,唐嘉珍也找來了。她也不吵鬧,只乖乖坐在唐若瑾身邊,和她低聲說幾句話,吃幾口點心?!癹iejie,她們說我都快要死了,是你親我的嘴巴把我親醒的?!彼嬷?,神情頗有些羞澀。 唐若瑾低聲道:“那叫渡氣。嘉珍,現在你知道水邊多危險了吧,以后一定要小心了,知道嗎?” 唐嘉珍乖巧地點點頭。 等議事完畢,陳氏帶上兩個管庫房的婆子,拿了鑰匙和登記冊子,帶著唐若瑾去了庫房清點。唐嘉珍也跟在一邊。 江氏的嫁妝很簡單,都是些家常的家具。幾人很快清點好,唐若瑾接了鑰匙和冊子,回了海棠苑。 用過午膳,唐若瑾帶上以琪,出了唐府,徑直去了西華街。 西華街是京都主要的商業街之一,道路寬敞整潔,街上行人川流不息,這種地段的店鋪,怎么可能勉強維持? 唐若瑾在祥記綢緞莊門口下了馬車,慢悠悠地逛了進去。一樓的貨架上整齊的擺放著各種布匹,區域分得很清楚,棉麻是一片,綾羅綢緞是一片,還有一塊甚是華麗,擺著各種唐若瑾不認識的布匹。唐若瑾環視一圈,發現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偷看她,他好像很是激動,努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卻還是被她發現了。難道是這店鋪的掌柜? 一個小二過來:“小姐,樓上還有雅間,小姐可以到里面慢慢挑選?!?/br> 唐若瑾點點頭,跟著他上了樓。以琪很仔細地各處檢查了一番。沒多會兒,那個男人就進來了,“在下姓陸,是這店鋪的掌柜,小姐可是……” 唐若瑾笑道:“我姓唐?!彼训赇伒牡仄踅o陸掌柜看了。 陸掌柜眼圈發紅:“小姐,我終于見到您了,十四年了……” 唐若瑾道:“陸叔坐吧。這些年陸叔也辛苦了。陸叔知道我今天要來?” 陸掌柜點點頭:“昨晚小姐派人送了信,我就提防上了,半夜果然有賊人試圖翻進店里,幾個伙計去捉他,可惜還是讓他給跑了。我想著小姐這幾天一定會來,從今早開始就一直盼著呢。這十幾年的賬本我都整理好了,我這就去拿過來?!睕]一會兒,他搬著個小木箱回來,“小姐,這是每一年的總賬,每月的明細賬目也整理好了,有幾大箱,小姐要是看的話,我也派人送到唐府去?!?/br> 唐若瑾笑道:“有年度總賬就夠了?!?/br> “鋪子每年的凈收益大約在兩千到三千兩不等,這十四年一共是三萬七千六百九十二兩。這些銀子都交給唐府的老太太了?!标懻乒褡蛲砭桶堰@些都計算清楚了。 唐若瑾高興地點點頭,三萬多兩,對她來說可是巨款了。要知道她以前一年才有一兩銀子,被她買廉價的筆墨都花光了。她又仔細問了些店鋪經營的情況,才起身離開。 以琪把裝了賬本的小木箱放到馬車上,唐若瑾是第一次逛街,她還想在這街上走走看看,了解一下當地風土人情。馬車留在綢緞莊門口,以琪陪著她閑逛。 對面茶樓的二樓,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站在窗口,一身竹青色夏衫,長身玉立,看見唐若瑾,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飛快地下樓了。 以琪可不是一般的丫鬟,立刻就發現有人在偷偷地跟蹤她們。她悄悄地跟唐若瑾說了,兩人逛著逛著就拐進了一個小巷子。年輕人生怕她們不見了,急忙地追進了巷子。誰知道迎面就是一拳,他還算敏捷,頭一偏躲過了,結果腿上立刻挨了一腳,他疼得抱著腿直跳:“別打,誤會,誤會!” 以琪無語地看著唐若瑾,這小主母還挺暴力的,她本想把人引進巷子來問清楚,結果,唐若瑾上去就是一拳一腳,看樣子下手還挺重。 唐若瑾叉著腰:“登徒子!還敢不敢跟著姑奶奶了?!” 年輕人喊道:“小姑奶奶,真是誤會!我是江知遠!” 唐若瑾一抬下巴:“不認識!” 江知遠苦笑:“你是不是姓唐?我是你表哥!” 唐若瑾的小手指撓了撓下巴,她是姓唐,而且母親也姓江,難道真是表哥?從來沒有人跟她提過江家,江家有什么人她完全不知道。 江知遠看她神情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他雖然沒有見過姑姑,江家也不許有人提起這個姑姑,可是,他知道祖父的書房里藏著幾副畫像,他曾經偷偷地看過,和眼前這個小姑娘生得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那清潭一般的眼睛,毫無二致。他剛才在茶樓看見她,還以為那畫像上的人走下來了呢。 “你真是我表哥?如何證明?” 江知遠的折扇唰的打開,輕搖兩下,儼然一個風流雅致的少年郎:“這還用證明,誰不知道我江知遠是江閣老的嫡孫?!?/br> 唐若瑾的嘴巴驚訝地張成了圓形:“閣老?”不得了,她外祖父是當朝權利中心的中央大員?!那為什么沒人跟她提起,不對,母親的嫁妝如此簡薄,可不是閣老女兒應有的排場?!拔铱茨闶歉沐e了,我外祖父是姓江,但是不可能是閣老?!?/br> 江知遠的折扇頓了一下:“哦,那你外祖父是什么人?” 唐若瑾搖搖頭:“我也不知,從未有人提起過?!?/br> 江知遠覺得自己不可能看錯,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一定是自己的表妹。他的折扇在她頭上輕輕一敲:“既然從未有人提起,你又如何知道不可能是閣老呢?” 唐若瑾看他并無惡意,真的只是認錯人了,解釋道:“我昨日剛剛接手了我母親的嫁妝,只是平常而已,閣老女兒嫁人,我想不可能只有一莊一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