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她下意識側頭,這才看到整條街詭異的“靜止”,趴在隔壁店門口的看門狗嘴巴張得大大的,原本疾馳的汽車“呆”在路中央,一對騎車經過的情侶維持著大笑的表情,還有那些行人。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蠟像館里的模型,像是影視劇里常出現的那種“時間凝固”的鏡頭,更像是……那個夢。 只是安小意來不及反應,就又一次聽到那道響指,等她飛快的循聲看向男人時,整條街的生物又突然“活”了。 聲音一股腦涌進耳朵里,看門狗已經合上嘴,將頭趴下發出“嗚”的一聲,汽車呼嘯經過,騎車的情侶哈哈大笑…… 安小意屏住呼吸,目光落在她制造的“事故現場”——男人身上那件意大利某高奢品牌的淺色襯衫,熨帖平整,剪裁服帖,恰到好處的被一副寬肩撐起,唯有胸前襟口那一大片咖啡漬有些礙眼,下面一雙長腿筆直結實,幾滴咖啡剛好落在那雙男士軟面休閑鞋上,鞋旁還躺著飛出去的紙杯蓋。 雖然才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安小意卻很快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她長期失眠,今天天亮才睡著,早上吃的處方藥有副作用,恐怕已經有了思覺失調的征兆,距離精神分裂不遠了。 想到這里,安小意找回聲音:“真對不起,我……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干洗店,很擅長保養奢侈品,我愿意付干洗費?!?/br> 大約模樣禁欲的帥哥都淡定,男人被安小意潑了咖啡竟不鬧也不怒,只略微垂眸,掃了一眼襯衫上的污漬,脾氣竟然好的出奇。 “不著急,我先買杯咖啡?!?/br> 說完這句,男人就越過她走進店里,竟也不怕她不認賬跑了。 安小意盯著男人的背影靜了兩秒,又一次望向再正常不過的街道,轉而閉上眼,抬起一手,在耳邊打起響指。 “叭”、“叭”、“叭”,那聲音漸漸和夢里的重疊了。 安小意倏地睜開眼,嘆了口氣。 唉,她在干什么呀?剛才的事分明是那個夢的“后遺癥”,是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挖,大家好久不見,留言有紅包哦~僅限登錄留言的親么么 …… 咳咳,劃重點: 女主安小意——零特點,沒個性,向往平凡、隨性、嘚瑟又帶點小講究的生活,剁手黨,失眠黨,遲到黨,有一個消失多年的老爸,和一只黑貓安大勺。 響指“叭叭叭”男主——男友力等于時間停止?人高腿長,桃花眼,專業碰瓷,愛吃甜食~ ☆、2 男人人高腿長,一踏進店門,女店員就來了精神。 “歡迎光臨,請問要些什么?” 男人過了一遍菜單,骨節分明的手指最終落在一行小字上:“熱可可?!?/br> “好的,請稍等!” 熱可可很快端上臺,店員體貼遞上紙巾:“小心燙口?!?/br> 男人沒動,眸子微微一彎,竟是雙含蓄的桃花眼:“請給我三包糖?!?/br> 店員盯了一秒,臉上發燙,連忙拿出三包糖,然后愣愣的看著男人立在柜臺前,慢條斯理的逐一拆開,將糖霜倒進杯子里,隨即將三個空袋子推回給她。 “謝謝?!?/br> …… 門外,安小意已經走到陰涼地,邊等男人出來,邊喝掉余下的黑咖啡,又拿出手機查詢叫車定位,一看之下才發現幾乎和她站的地方重合。 她左右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一輛扎眼的黑色轎車上,那車體線條雖流暢,卻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凸出一點小棱角,低調中帶點小張揚。 安小意反復對比車牌號,確定就是這輛,又忍不住多看幾眼——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開著七位數的車拉私活。 再上前一看,駕駛座空蕩蕩的,安小意撥通了對方的手機:“喂,你好,我剛才叫了您的車,請問……” 對方只回了兩個字:“稍等?!?/br> 與此同時,咖啡店店門又一次開了,男人端著熱可可走出來,拿出鑰匙按下電子鎖,“滴滴”兩聲,黑色轎車的燈亮了。 男人走近時,安小意剛好回頭,目光又一次落在那一片咖啡漬上。 這意外的“巧合”,還真是…… 安小意尷了一尬,抬起手遮住日頭,打算再將道歉和善后措施重復一遍,男人卻先一步打開車門。 那笑容善良極了:“先上車吧?!?/br> 車子開出一條街,安小意一直低頭看手機,刷開叫車記錄才發現,這男人的歷史接單記錄為零。 同事兼損友喬麥的微信,這時晃了進來:“你又遲到。昨晚去哪兒浪了?” 安小意沒接浪的茬兒,轉而發起疑問:“你說什么人會開上百萬的車出來拉私活?” 喬麥:“肯定不是自己的車唄!怎么,你遇到了?” 安小意掀開眼皮,瞄了一眼后照鏡里的男人:“看穿著也不像司機。剛才上車前我還把咖啡撒他身上了,那襯衫得好幾千?!?/br> 喬麥的烏鴉嘴遠近聞名,而且從不克制:“專業碰瓷十八年,沒準是穿著山寨貨訛你一件新的?!?/br> 安小意翻看了微信里的零錢,回道:“碰,使勁兒碰,我卡里就剩三百八,最多給個干洗費,這樣還能剩下點?!?/br> 不知是不是幻聽,這時駕駛座上的男人像是發出一聲輕笑,又像冷哼。 安小意剛要抬眼,喬麥的微信又進來了:“不圖財,圖色呢?” 這個安小意就更不怕了。她活了二十四年,真是“暖暖春風迎面吹,桃花朵朵開”。追求者個個人五人六,可惜集體“眼瞎”,但凡是帶著不純潔交友目的接近她的,不是骨折就是腦震蕩,丟個錢包手機更是家常便飯,安小意命帶桃|花煞的名聲也不脛而走。但饒是如此,追求者仍是前仆后繼,好像非得在她這兒英勇就義方才顯得man。 轉眼,目的地到了。 車子停在一片人工規劃的林蔭道前,對面就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時常出入西裝革履來中國圈錢的老外,酒店旁一動寫字樓蓋到一半,樓下貨車出出進進,轱轆下一陣爆土揚煙,越發襯著這邊寧靜風雅。 安小意臨下車前,憋了一路的話終于說出口:“先生,今天實在不好意思。你看這樣行嗎,你把衣服送去干洗,然后把價格告訴我,我轉賬給你?!?/br> 男人側頭看向安小意,竟然十分好說話:“也好,我也經常送干洗?!?/br> 都是明白人,那就好辦了。 安小意笑了:“或者你現在估計一個數,我馬上轉給你?!?/br> 男人也挺直接:“我估計,要三百五十塊?!?/br> 安小意動作一頓,再一瞄車費,三十塊,兩者加在一起剛好敗光她的小金庫。 但她早就練就了不動聲色花錢如流水的本事,即便刷卡時遭遇余額不足、密碼錯誤,姿態依然淡定從容優雅。 “好,我現在轉給你?!卑残∫廪D賬完,眼皮子都不抬,就開門下車了。 …… 林蔭道兩側樹木郁郁蔥蔥,蟬鳴低吟,花香暗涌,只要拐兩個彎,就能看到盡頭的建筑物,那是一家名為demon的西餐廳,城中聞名,開了十多年,換過幾次老板,裝潢的錢都花在暗處,菜色設計也不花哨,一頓飯吃下來卻覺得每個細節無不恰到好處,難得找到比這更讓人舒適的“逼格”。 安小意正是這里的西點設計師之一。 demon傍晚營業,西點師中午開始備料,這兩天有沒有宴會蛋糕的特別預定,仗著這一點,安小意遲到的理直氣壯。 餐廳大堂里,員工們要死不活的聚在一起上早課,見到安小意進來,齊刷刷用眼神譴責她。 “你又遲到了,膽兒夠肥??!” “你好歹有一天照顧一下我們這些苦逼的心情行嗎?” 事實上,眾人也只敢嘴皮上冒冒酸水,誰叫他們都不敢像安小意一樣放飛自我,更沒有一個叫安博爾的老爸。 安博爾是這里第一任西點師,紅遍全城,他和市長的合照現在還掛在門廊的墻上,可惜八年前突然消失,連他獨創的蛋糕配方“demon”也沒留下,導致餐廳西點的銷量大量銳減。 幾年后,安小意女承父業,也算是有點小“背景”,雖說她一心向往黑暗料理,經常被喬麥批判不走正道,但在正規營業上卻從不胡來,訂單一次沒丟,穩扎穩打,任誰也沒法在業務上挑她的刺兒,上任老板又一心惦念著安小意哪天突然開竅,能將和安博爾一起消失的蛋糕配方想起來,對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面對眾人的指責,安小意咧嘴一樂,一屁股坐在喬麥身邊,頭往她肩上一窩,懶蟲又上身了。 喬麥是這里的領班,見狀小聲問:“昨晚幾點睡的?” 安小意將胳膊往喬麥肩上一架,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原本早就睡了,半夜做夢醒了,天亮才瞇著?!?/br> 喬麥:“還是那個夢?” 嗯,還是那個夢。 安小意應了一聲,轉而閉上眼,卻沒有提到夢中出現的新進展。 那噩夢的內容八年如一日——車禍,而且她次次都會在兩車相撞的瞬間驚醒,這還是第一次夢見新劇情。 一聲響指,一個陌生男人,只是她沒看清面貌。 喬麥老生常談:“你這是心魔?!?/br> 安小意一如既往油鹽不進:“這是老天要多給我一點奮發圖強思考人生的時間?!?/br> 臺上講早課的經理聲音又扁又平,頗有助眠安神的功效,安小意靠著喬麥的肩膀瞇了會兒,睡意迅速涌上來。 這睡意傳染很快,從喬麥開始,周圍的人相繼投降,一個個困意縱橫,哈氣連天,眼淚、眼油一起流。 在這樣的陣仗威逼下,經理終于提早結束酷刑。 早課結束,眾人陸續起身,喬麥也拉了安小意一把。 安小意如夢初醒,搖頭晃腦的還沒站穩,雙手就“啪啪啪”鼓起掌,嘴里胡說八道:“經理說得對,經理說得是,我們一定堅守好自己的崗位,嚴于律人,寬于待己……” 話還沒落,喬麥又拉了安小意一把,安小意終于醒了,扒開眼縫,見眾人齊刷刷的望著大門口。 安小意打了個哈欠,墊著腳尖,揚著下巴,視線這才勉為其難的穿過眾人的遮擋,看到這時走進來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腿長步子大,不會兒就來到跟前。 除了安小意,所有員工異口同聲:“boss早!” 乍一瞧見男人英俊逼人的容貌,安小意先是一愣,僵直的目光緩緩下移,直到望見他胸前襯衫上的咖啡漬,定住。 男人腳步不停,越過眾人,只一個字:“早?!?/br> 女員工們一起歪著頭目送他離去,一臉迷醉,統一口徑的發出一聲“噢”。 唯有安小意,臉上掛著大寫的“傻逼”,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直到喬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醒了!” 安小意一個反手,揪住喬麥:“剛才過去的是誰?!” 同事們齊刷刷看向安小意,不明所以。 喬麥:“前天新來的boss啊,你失憶了?” 另一女同事也道:“對啊,不僅人長得帥,連名字也那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