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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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眠看著自己右手手腕上斜躺著的細長柳葉, 小小的一片,挺好看的。 但她總覺得右手有些沉重, 那細長柳葉就像個精致的鎖, 一條看不見的線連接著它,讓她莫名有些受桎梏的感覺。 她把這種感覺歸結于身上多出了一個東西,還沒準備好接受它,心里有些排斥。 柳七從兜里拿出了錢包,問:“多少錢?” 郭亮忙擺了擺手, “能為柳哥辦事是我的榮幸,我怎么還能收錢呢?!?/br> 柳七笑笑, 隨意從皮夾子里抽出了兩張紙鈔,放在了桌上。 他牽起了沈清眠的手,道:“走了?!?/br> 郭亮看著桌上的大額鈔票, 眼睛一亮,明白了柳七為何能把底下的兄弟管理的那么好了,出手大方,不占人便宜,聽說獎懲也挺分明的。 “柳哥我送你?!?/br> 柳七拒絕了,“不用,你接著睡你的覺吧?!?/br> “好的, 那柳哥您慢走?!惫裂哉Z間從先前對柳七的懼怕,多了一些敬重。 他看著兩人慢慢走出店門的背影,男孩牽著女孩的手,時不時俯身低聲安慰,喃喃道,“還真是般配,”又不解,“既然心疼女孩,為什么還讓他不給那女孩涂麻藥?!?/br> 他笑著搖了搖頭,大佬的心思真難猜。 …… 天氣熱,那水滴在柏油馬路上,似乎都能聽到那滋溜聲,一會兒就化成了一股子水汽。 柳七把沈清眠帶到了一家甜品店,點了冰淇淋球。 紋身結束了,可那種又疼又癢的觸感還停留在那一塊肌膚上,沈清眠總想碰碰它。 她正想用手腕蹭蹭褲子,立刻就被柳七發現了。 他也不制止,只是道,“小花兒,我們這兒離紋身店還不遠,蹭花了立馬就可以回頭去補色?!?/br> 沈清眠的動作立馬就消停了,一想到那顏料要再次注入自己的皮膚,她就覺得疼。 她看向他,言語中有埋怨,“你騙我,還說不疼的?!?/br> 疼就算了,還癢! 疼還能忍一下,癢就讓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柳七一臉無辜,揚了揚手腕,“我沒騙你,我一點都不疼,大概是體質問題了,”他道,“讓我看看你的手腕?!?/br> “沒什么好看的,就一片葉子?!?/br> 柳七緩緩道:“可是我想看,我還沒好好看過你的紋身?!?/br> 沈清眠一副敗給他的樣子,伸出了手,放在了桌面上,“給你看個夠?!?/br> 柳七看到她纖細的手腕上,刻上了屬于自己的印記,心下一片滿足。白嫩的皮膚上配合嫩綠的柳葉,意外的漂亮。 她是屬于他的! 他瞇了瞇眼,想在她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一點其他痕跡。 沈清眠被他灼熱的眼神盯著手更癢了,她收了回去,“看的差不多了吧?!?/br> 柳七嘴角上揚,評價道:“好看,”意有所指道,“和你很般配?!?/br> 就在這時,店員把冰淇淋球送了上來。 沈清眠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散發著冷氣的冰激凌球上,她挖了一勺放進口中,涼意從喉嚨傳達到四肢百骸,她只覺得通體舒暢。 連手上的疼痛都緩解了一二,果然食物最能撫慰人心。 她見柳七沒有動,道:“柳七,球化了就不好吃了?!?/br> 柳七應了聲,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小勺子,和盤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小花兒?!彼蝗唤辛寺暽蚯迕叩拿?。 沈清眠抬眼看他,“嗯?” 柳七說:“我們要離別了,你怎么一點都不難過??!” 這個問題回答不好,是會漲殺意值的吧。 沈清眠一顆心提了起來,面上不慌不忙道,“我難過啊,但離別的前一天,我還哭喪著一張臉跟你處著,也挺沒勁的,”她聳了聳肩,“最多三個月,我們就能重逢了。這樣一想,心里就好受了一點?!?/br> 柳七碰了碰自己的心臟的位置,眉頭緊鎖,“一想到要分開一段時間,我的這里就開始隱隱作疼,”他頓了頓,“它告訴我,你這一走,我們兩個人就再也不會有見面的可能性了?!?/br> “怎么可能呢,我舍不得和你分開的,”沈清眠安慰,“你放心,等你那個考試一過,我們就能見面了,” “要是我通不過呢?” 她戳著那個冰激凌球,“我……我父親向我保證過,只要你參加,就能通過這場考試的,你擔心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br> “嗯?!蹦茉诳荚囍羞\作的除了沈父,還有曲青,他對這場考試到底還是不放心的。 與其說重視這場考試,倒不如重視沈清眠,他不想和她分開太久,任由她一個人留在他顧及不到的地方。 他從來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在貧民區拼了那么多年,他知道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他得做雙重準備,確保即使考試不通過,他也能進入富人區。 柳七看著快要融化的冰激凌球,垂下了眸子,“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富人區的生活又那么豐富多彩,真害怕你會忘記我啊,”他又道,“不過沒關系,我把代表我的柳葉紋在了你身上,你一看到它,就能想到我了?!?/br> 沈清眠笑嘻嘻地道,“你想太多了,富人區再好也沒有我的男朋友??!”到了紋身店,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來還想著要是紋得太丑了,以后分開后可以把它洗掉。 現在想想,光紋身就那么疼了,洗紋身的話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音一落,炎炎夏日的大晴天忽然打了個響雷。 沈清眠:……這就是所謂的人在說,天在看嗎?太可怕了。 柳七神色不變,“明天我送你上車?!?/br> 他想看看沈清眠突然冒出來的父母對自己是怎么樣一個態度,他心里也好有個準備。 “好的?!?/br> 柳七看著外面朗朗晴天,沒有半點下雨的跡象,又看了看在吃冰的沈清眠,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 離別在即,柳七比沈清眠想象中要的平靜。 他帶著沈清眠去餐館吃了頓飯,就跟著她回了宿舍。 他小心翼翼的用保鮮膜把紋身包好,洗了個澡后躺在了沈清眠的床上。 “你去洗澡吧,我瞇一會兒?!闭f完,他就闔上了眼睛,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 怎么可能不疲憊的呢,昨晚一夜沒睡,緊趕慢趕地到了沈清眠這里,想要把他賺到了足夠的錢的好消息告訴她。 沒想到她率先給了他一個驚嚇,身心俱疲。 沈清眠點頭,拿了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出來的時候見到柳七已經睡著的樣子,不由放輕了腳步。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看著他安靜的睡顏,精致的五官讓她想到了傳說居住在森林里的精靈,五官完美,皮膚白皙,帶著淡淡的疏離感,美的的不近人情。 這么養眼的美景,得有段日子不能看到了。 “好看嗎?”柳七驀地睜開了眼睛。 這突然的出聲嚇了沈清眠一跳,險些讓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懊惱地看了他一眼,“嚇到我了,我以為你真睡著了呢?!?/br> 他揉了揉太陽xue,“我剛醒?!?/br> 沈清眠一臉不信,沒見過剛醒眼神還那么犀利的,哪有半點睡意。 柳七只是笑笑。 他跑了一年多的貨,無論是在白天還是夜里,都異常警惕,養成了淺眠的習慣。沈清眠開了浴室門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動靜。聽到她漸漸走進的腳步聲沒有睜眼,是想看看她想要干嘛。 沒想到是特地過來看他,柳七笑了笑,小花兒心里對自己也有不舍的吧。 沈清眠起身,柳七抓住了她的手,“別走,陪我躺一會兒吧?!?/br> “我去收拾行李?!?/br> 柳七說:“等你到了新家,你父母肯定會給重新置辦的,用不著收拾?!?/br> 沈清眠想了想,確實沒必要收拾行李了,她隨即和柳七躺在一張床上。 兩個人并排躺著,空氣里流動著一絲傷感的情緒,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沈清眠開口道:“柳七,這三個月你就在屋子里好好看書,不要出去跑貨了?!?/br> 柳七說:“嗯,我會好好復習功課的?!?/br> “你也不要太緊張,就當做是一場平常的考試?!?/br> “好?!?/br> “我父親會幫你過關的,到時候你把答卷給寫滿就好了?!?/br> “嗯?!绷吆喍痰貞?。 “不過你也別太放松……” 柳七笑了笑,小花兒還是在意自己的,看起來比自己還緊張。 “我心里有數的,”柳七看她,眸子里透露著一絲擔憂,“其實我比較擔心你,每個地方都有圈子,富人區的那些人也有各自的小圈子。你到了那邊,你父母肯定希望你能夠融入那些圈子,盡早適應那邊的生活。你在貧民區待了那么長時間,有時候會表現的與他們格格不入,我怕他們會排外?!?/br> 沈清眠道,“排外就排外吧,他們要是真的不待見我,我還不樂意理他們呢,”她惆悵,“要不是我親生父母執意要把我帶回去,我還真不想離開你?!?/br> 她不會一輩子待在這個世界,對融入一個圈子或者交新朋友興趣不大,遲早是要分開的,沒必要投入那么大的感情。 “要是他們敢欺負你,你也不用怕,”柳七眸中閃過一絲狠厲,他食指微曲,在床板上毫無節奏的敲了幾下,一條碧綠的小蛇突然就出現在了臺燈上。 它的蛇身纏著臺燈主體,兩顆豆綠的眼睛看著沈清眠,吐著猩紅的芯子。 沈清眠朝柳七的身上靠了靠,“它一直在這里嗎?” 說起來,自七歲那年,她見過一次柳七的那兩條小蛇外,就再也沒有見過它們的蹤跡。 她有些怕這種陰冷狡詐的動物,所以從來沒有問過柳七那兩條小青蛇的去處。 柳七說:“它一直待在窗戶外,聽到響動才過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