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柯爸爸一愣,然后輕喃道:“那我就放心了?!?/br> 第71章 發抖 “你以前總是吃那些外賣,忙起來飲食也沒個規律?!笨掳职志従彽負u了搖頭, 語重心長地絮絮叨叨道, “這對身體是最不好的。別人說,結婚就是搭伙過日子。這開灶才是搭伙?!?/br> 柯西寧不太希望柯爸爸費力說太多話。 他喂了一口粥給柯爸爸, 輕聲制止說:“爸,我知道的,以后不會亂吃飯?!?/br> “你知道個什么?!笨掳职挚戳丝挛鲗幰谎? 沒再理會他, 直接拍了拍嚴敘的手背,欣慰地說道, “有你陪在西寧身邊, 那我就放心了?!?/br> 柯爸爸把兩人的手拉過來, 相握在一起。 “我這輩子沒過好,給你們做了一個壞榜樣?!笨掳职滞低的讼卵蹨I,他長嘆道, “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過。小兩口吵架可以, 但吵架之后一定要想想咱們這架吵得值不值當。不值當就一定要有一個先道歉。有什么能比你的愛人更重要的……沒有了?!?/br> 這些話和臨終遺憾差不多, 柯西寧越聽心里越覺得難受。 柯爸爸轉頭看向嚴敘。 嚴敘連忙握住柯爸爸的手:“爸?!?/br> “西寧是我兒子?!笨掳职终f道, “我這心是偏向他的。他兒子我了解, 看著溫溫順順的,真做了決定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要是你們兩個鬧矛盾了, 就算你沒錯,咱也低個頭,先認個錯……行不?” “好?!眹罃⒉患偎妓鞯爻兄Z道。 柯西寧安慰他說:“爸, 真的沒事的。你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好,再休養一段日子,咱們就再去醫院復診?!?/br> 柯爸爸笑了笑,擺了擺手,什么都沒說。 身體如何,最清楚的往往是當事人。何必自欺欺人。 差不多一周后,付琰撥來了電話,柯西寧出門接電話,嚴敘一個人在房間里照顧柯爸爸。 他坐在床邊,專心幫柯爸爸削蘋果皮。 “爸?!眹罃⑶辛艘粔K給柯爸爸。 柯爸爸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差,他微笑地搖了搖頭:“西寧啊,爸爸咬不動蘋果了。你給我倒杯水吧?!?/br> 嚴敘的水果刀一頓,他看向柯爸爸,問道:“您叫我什么?” “西寧,你怎么了?” 柯爸爸的眼神較之前渾濁了許多,嘴角依然是微笑的。 嚴敘搖了搖頭,斂下悲傷的神色,說道:“好?!?/br> 接著,他就倒了一杯溫水給柯爸爸。 可柯爸爸喝了半口,咽下的時候明顯有些吃力。 這些嚴敘明顯都看在眼里。 等柯西寧回來,嚴敘和柯西寧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柯西寧默默地埋頭扒飯,嚴敘細心地去掉魚背上的小刺,夾了一塊放在柯西寧的碗里。 一句“謝謝”本要說出口,卻被咽了回去。 柯西寧索性對嚴敘笑了笑。 “是你經紀人催你回劇組了?”嚴敘隨口問道。 柯西寧今天接電話的時候,嚴敘有隱隱約約地聽到一些對話。 “不是經紀人?!笨挛鲗幫V古e筷,解釋道,“是我經紀公司的老板?!?/br> “付琰?”嚴敘皺了一下眉。 柯西寧有點吃驚,“你認識他?” “不認識?!眹罃⒄f,“但是聽別人提過?!?/br> “嗯?!笨挛鲗幷f,“容雪休產假后,我這段時間的流程都跟著他?!?/br> 嚴敘看他,“他和你說什么了?催你快點回去?” “那倒沒有?!笨挛鲗帗u了搖頭,“他就是問我大約什么時候回去?!?/br> 嚴敘忍不住問道:“那你怎么說?” “我說不清楚?!笨挛鲗幪寡缘?,“歸期未定?!?/br> 這一連串的對話后,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嚴敘看他,問道:“你有把伯父生病的事告訴付琰嗎?” “說了一點?!笨挛鲗幉幻靼讎罃槭裁磳Ω剁氖履敲搓P心,“但也不是講得很具體,我就說了家人生重病?!?/br> 柯西寧是個怎么樣的人,嚴敘很清楚。 能把家里人的事告訴另外一個人,那么就說明在柯西寧的眼里,這人已經算是關系很親近的那一類了。 以前只有一個藍宇,后來多了一個女助理。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經紀公司的太子爺。 嚴敘很懷疑,如果來這座小城市的那天傍晚,他沒有去《風水大師》的劇組探班,沒有通過導演的只言片語猜到柯爸爸的病情,更沒有在柯西寧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那么眼前又會是一番什么景象。 最有可能的,就是柯西寧會獨自處理完關于柯爸爸的這一切。 等到事情慢慢過去,心底的傷痕逐漸褪去??挛鲗幰苍S會把這件事像樹洞一樣告訴藍宇,告訴助理,甚至是告訴付琰,都不會選擇找他傾訴。 每當想到這點,嚴敘就極為感謝那天傍晚的陰差陽錯。只要有一環出問題,他就有可能在高速路口錯過柯西寧,無法陪伴他度過這一段難捱的時間。 柯西寧支著下巴,問道:“我爸今天中午的情況怎么樣?” 嚴敘怕柯西寧更擔心,掩下一部分更殘酷的事實,只說:“吃東西比昨天要吃力些?!?/br> 短短一周,從能吃水果流食,變得越來越食難下咽,如今即便連水,也喝得極為困難。 柯西寧低頭嗯了一聲,他心里很清楚柯爸爸的病情很嚴重,連醫生都勸著回家休養,可以少受些罪。早就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只不過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這頓飯吃得愈加食之無味。 嚴敘問道:“除了你,你爸還有其他的親人嗎?我們可以試著通知他們?!?/br> 這話意有所指得太過明顯,連嚴敘都試著暗示他,應該早點面對現實。 柯西寧低頭,說:“沒什么親戚,我爸有個兄弟,不是同個媽生的,年紀比我爸大了二十來歲。幾十年前這一家人就搬到了t市,很久沒有往來了。前兩年聽說這個大伯去世了,不過子孫滿堂,真要算起來,也算是我的堂兄妹?!?/br> t市和這里隔了不少路,坐飛機過來也得好幾個小時。親戚關系疏離的,真不一定會來。 “我媽這邊的親戚?!笨挛鲗幷f道,“自從我媽去世以后,也沒怎么聯絡了?!?/br> 嚴敘想了想,說:“要是覺得勉強,那就不聯絡?!?/br> 柯爸爸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半個月后,他已經連一粒米、一滴水都難以進食,更別說喝中藥,喝一口就吐一口。他的神志越來越不清楚,經常把柯西寧和嚴敘兩人相互認錯。 第一次被喊錯,柯西寧在幫柯爸爸擦身,聽到柯爸爸叫他嚴敘,他足足愣了好幾分鐘。 后來次數多了,柯西寧也就習慣了。他倒是寧愿柯爸爸多認錯幾次。這至少說明這天柯爸爸的精氣神還不錯,不至于一天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房間暗沉沉的,窗簾二十四個小時都處于閉合狀態,免得有一絲光線透進來,刺激到柯爸爸習慣黑暗的眼睛。 柯爸爸的身體非常虛弱,整個人瘦得像一具沒有rou的樹干,虛弱到柯西寧不敢開窗,怕稍微有風吹進來,就把柯爸爸給鬧著涼了。 一日,柯爸爸昏睡著。 柯西寧用濕毛巾擦拭著柯爸爸的身體,防止他久臥在床而出現褥瘡。 少見的,柯爸爸竟然醒來了,微笑地看著他,嘴唇無聲地做了幾個口型。 柯西寧連忙趴在床邊,耳朵靠近柯爸爸。 即便如此,他還是難以聽清他爸爸在說些什么。 柯西寧費勁地聽著,柯爸爸吃力地做著口型。 最后,他聽清了。 “西寧,再見……” ※ 柯爸爸走后。林阿姨主動承擔起cao持喪事的流程。 那是一年秋。 原來試著通知的遠親聞訊而來,全部到場。除了柯爸爸那邊的親屬,也不乏許久不聯系的女方親屬。 應柯爸爸的遺愿,將他和妻子的骨灰放在了一起。 同一處墓室上,兩張照片緊挨在一起。 照片上的年輕男女都笑得格外燦爛。 一位位親屬獻花拜過??挛鲗幘瞎?,站在一邊。 姨母已經將近二十年沒和柯家聯絡了,她走到柯西寧身邊,感慨萬千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什么都沒說。 儀式結束,曲終人散。 這處墓xue是柯爸爸精心找來的,據算命的說是塊風水寶地。外邊是一大片的竹林,郁郁蔥蔥,風吹過后,竹葉碰撞出“沙沙”的聲音。 嚴敘不便出席,就站在竹林外邊。 柯西寧走過去,說道:“走吧?!?/br> 嚴敘說:“等等?!?/br> 他邁步走過石臺階,鞠躬,恭恭敬敬地為二老上了一支香。 柯西寧就站在嚴敘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車在山下。 過了一會兒,兩人回到住處。 恰巧付琰撥了電話來,詢問了幾句柯西寧家里的情況。他估計聽出柯西寧的情緒和狀態都不太好,沒說兩句,就結束了通訊。 嚴敘問:“付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