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雖然龍形也很可愛,但兒子如果想在人類社會和褚容一起生活,那還是盡早切換回人形比較好。 國師聞言看一眼喬治亞十分完整的小龍形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尾巴,感應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見喬治亞回頭望過來,朝他安撫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喬伊回道:“一般第一次化形的小龍因為對自己的另一個形態還不熟悉,力量也不太穩定,所以大半都會保持一段時間的本體形態。喬治亞情況特殊,血脈覺醒了,力量卻沒有,要想讓他盡快地自由切換形態,必須先讓他覺醒屬于龍族的力量?!?/br> 他回話用的是龍族語言,也試探性地滲入了力量,這本只是個嘗試和試探,卻沒想到喬伊和米萊居然全都聽懂了,就連喬治亞都又扭頭看了過來,室內只剩下褚容和簡仍是一頭霧水的情況。 “那怎樣才能讓寶貝覺醒龍族力量?多吃rou可不可以?”米萊連忙追問,思考問題的方式十分簡單直白。 國師被她這問題問得愣了一下,看她一眼,壓住笑意搖頭回道:“龍族力量的覺醒一般會由父母親族引導,或者同系屬性的龍族長者引導激發,但據我感應,兩位身上似乎并沒有金屬性的力量,所以現在只能靠喬自己領悟了。我之后會教給喬一套龍族力量的修煉法,希望會對喬的力量覺醒有幫助。事實上……我比較建議順其自然,小龍的成長需要時間,揠苗助長不可取?!?/br> 米萊聞言立刻打消了盡快讓喬治亞回到人形的念頭,扯了扯喬伊的袖子說道:“寶貝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就這樣吧,好不好?” 喬伊看一眼坐在一邊聽天書的褚容,又看一眼傻乎乎望過來的喬治亞,點了點頭,安撫地拍了拍米萊的手,看向國師,神情稍微嚴肅了一些,問道:“多謝解惑,還有一個問題……奉先生,請問當初您是如何來的這里?還有那位抓你的人,他有什么特征?” 這個問題一出,國師臉上的笑意和放松rou眼可見地消失了。 他側頭看一眼因為聽不懂他們的談話,所以臉上仍帶著一點好友重逢喜悅的簡,放在被子上的手緊了緊,知道此時的環境已經不需要他再隱瞞過去,稍微調整了情緒,看向喬伊回道:“我是在三十多年前被引來的這里……” 當年的國師還只是一頭剛剛成年的小龍,因為血脈過于純正,所以備受族人喜愛,還任性地在父母的默許下用龍族形態長到了成年,但龍族的成年禮中卻有一個化形接受祝福的儀式,萬般不愿之下,他被父母丟進了家族圣地,閉關化形。 而這正是災難的開始,不等他化形成功,一個黑洞突然出現,把他吸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喬伊和米萊對視一眼,知道重點來了,專心聆聽。 國師在脫離黑洞之后看到了一個人類,一個雖然有著人類體型,但卻有著動物眼瞳的人類,然后他被這個欣喜若狂的人類抓住,注射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之后身體一直無力,意識也變得昏沉,迷迷糊糊間被送入了一個類似實驗室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其他外形奇怪的人類,他們被關在各種各樣的實驗倉里,雙眼無神如同尸體。有很多穿著白袍的人過來圍住我,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不明白周圍那些儀器代表著什么,但我知道痛苦的生活開始了……” 國師說著,想起那段黑暗的生活,只覺得全身上下都開始泛冷。 龍族的力量在血脈,這導致他們一旦血液之中存在異物,或者身體被控制,那么他們的力量就會完全發揮不出來,徹底成為別人砧板上的一塊rou。 實驗,各種各樣的實驗,時間的概念漸漸模糊,他的意識永遠混沌,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曾經的天真在一日一日的痛苦中被仇恨絕望填滿,他想報仇,想記下傷害他的人的樣子,但給他做實驗的人卻很小心,永遠戴著一些奇怪的防護罩,不露出本來的樣子。 然后有一天,給他做實驗的人弄來了一只異獸,試圖給他配種。 “這是對我,也是對龍族最大的侮辱,也不知道是哪里爆發的力量,我突然化形成功,掙脫了桎梏。我把自己偽裝成人類實驗體躲了起來,給我做實驗的人看到實驗倉空了,還以為我跑掉了,開始滿實驗室找我。我知道機會來了,隨便打暈一個實驗員,搶走他的衣服,混入他們的隊伍里離開了那個噩夢一般的地方?!?/br> 國師說到這緊握的手慢慢松開,眼神恍惚了一會,似乎回憶起了什么,身上的氣息溫和下來,繼續說道:“后來……我遇到了安倫?!?/br> 當時成功出逃的國師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幾乎為零,并對人類充滿敵意和防備。但他卻又必須要用人類的形態活下去,因為一旦暴露本體,他肯定會再次被壞人盯上。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他過得十分狼狽,沒有身份證明的他直接被打成了奴隸,又因為本身力量和人類的精神力不同,為了不暴露自身,他假裝自己是個沒有力量的廢物,因此備受欺凌。 但危險仍然如影隨形,也不知道那個壞人做了什么,居然遠距離誘使他再次變回了本體。 危險關頭,他本能地消耗力量使用了預言能力,算出自己的生機所在,硬是用封印自身龍族血脈的方法把自己逼回了人形,踉蹌跑到目的地之后就暈了過去。 當他再醒過來,世界就變樣了。 當時已經是親王的安倫路過救了他,以為他是受壓迫的奴隸,給了他正式的帝國身份,并派人教他語言,幫他融入普通人的社會。 “安倫一直想要廢除帝國的奴隸法,他很善良,但同樣也是這種善良,直接要了他的命……也許當初他就不該救我。就算救了……”也不該相愛。 國師把后一句話咽回去,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 他雖然愛上了善良溫暖的安倫,但心里對人類的仇恨卻始終沒停過。他利用安倫的親王身份,不著痕跡地展示著自己的預言和占卜能力,獲得那些權貴的追捧,積蓄勢力,暗地里尋找當年害他的人。 這期間安倫偷偷拿他的基因培育了簡,想對外公布兩人的關系,永遠在一起。但他不愿意,仇還沒報,他不愿意就這么稀里糊涂的生活下去。 最后安倫妥協,兩人的關系一直隱在地下。 簡一天天長大,需要一個正式的身份,而他對當年害他之人的調查卻停滯不前。安倫發現了他越來越糟糕的精神狀態,屢次詢問和勸告全都無用之后,兩人爆發了一次很大的爭吵。 而也是那次爭吵過后,蟲族出現了,黑洞暴露在世人眼前,安倫甚至差點遇險,他怕極了,也恨極了,終于把所有的事情對安倫和盤托出。 兩人開始偷偷調查蟲族和黑洞,結果卻慢慢查到了當時的老國王身上,而且似乎連聯邦也有人參與其中。安倫震驚又痛心,發誓要把兄長引回正途,再后來蟲母出現,大戰爆發,安倫被抓,為了保護他的秘密選擇了自我了斷。 仇恨和失去愛人的傷痛交織,他差點想要自暴自棄就這么跟著死去算了,但簡還太小,安倫的仇也必須要報,所以他活了下來,活成了現在這副再也沒有朝氣的樣子。 幾十年的過往敘述起來居然只需要幾分鐘,國師又側頭看向喬治亞,眼里露出欣慰的情緒,說道:“我很慶幸,同樣的開始,喬卻獲得了一個不一樣的結局……這很好?!?/br> 喬伊和米萊聞言也看向喬治亞,米萊上前把兒子抱到了懷里,喬伊則看向了褚容。 如果沒有被褚容救走,那么等待喬治亞的又會是什么樣的人生?會是和國師一樣,在某一天被動激發血脈,然后把余生消耗在可怕的人體實驗里嗎? 喬伊心里突然冒出一絲感激,幸好,幸好喬喬遇到了褚容。 喬治亞聽完國師的敘述,心里見到好友的喜悅消失,滿滿的全是難過。 他先蹭了蹭母親的臉頰安撫她的情緒,然后扇動翅膀飛到國師面前,歪頭去蹭他的手心。 國師眉眼軟化下來,摸摸他的頭,又側頭握住了簡的手,對上他疑惑又擔憂的視線,安撫地笑了笑,然后整理好情緒,看向喬伊說道:“所以我推測,那個怪物引來我只是一次意外,而自我之后,他開始有意識地制造黑洞引來外星系或者其他空間的非人類種族,蟲族便是繼我之后的第二個受害者,但蟲族與我不同,它們總是成群出現,繁殖力又很強,那個怪物無法很好的掌控它們?!?/br> 而也正是因為蟲族,那個怪物暗地里持續多年的陰謀終于被撕開展露在了世人面前。從這方面講,蟲族不僅是某部分人類掌下的受害者,甚至還是大部分人類的救世主。 沒有它們,怪物在暗地里的陰謀還不知道會進行多久。 “而且真正的蟲族確實是可以撕裂空間的,怪物偶然連通了路徑,然后真蟲族發現了異常,源源不斷侵入,情況很快失控。褚元帥當時擊殺蟲母時所鉆入的那個黑洞是真正的宇宙通道,也叫蟲洞,與蟲洞相比,那個怪物制造的黑洞根本不堪一擊?!?/br> 國師眼露嘲諷,卻又覺得悲哀。 就算人造黑洞不堪一擊又如何,為此受害的人依然有千千萬萬個。 “至于喬……”他說著又看向身前的小龍,低嘆一聲,突然說道:“喬的到來,也許是受我連累?!?/br> 喬伊聞言皺眉,伸手把兒子抱到了懷里。 喬治亞也愣了,連忙說道:“可我明明是被黑洞傳送裝置弄來的,那套裝置就在褚容手里?!?/br> 他說的是通用語,一直陪坐聽天書的褚容終于聽到了一句自己能聽懂的話,然后立刻被喬所說的內容吸引,意識到他們在溝通喬當年被引來的事情,脊背不自覺挺直,眉毛也皺了起來。 國師看向喬治亞,回道:“我逃跑之后,那個怪物從來沒停止過對我的尋找,蟲族不是合適的實驗對象,他想重新抓回我,但我卻封印了自己的血脈……我想你已經察覺到了,那些黑洞傳送裝置上的紅紋全部是用血液繪制,為了引走我,怪物用我的血液制作出了一套黑洞傳送裝置,讓老國王帶到了帝國,想廣泛撒網。安倫想辦法拿到了它,但后來那套裝置遺失,然后偶然發動成功,引來了你?!?/br> 真正龍族的血脈都十分強大,那樣一個只用少量龍族血液支撐的小傳送裝置,是絕對引不來真正的龍族的,但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誰能想到在其他空間還有喬這樣一個體內含有稀薄的龍族血脈,實力還不太強的“偽龍族”存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套裝置當時不在怪物手里,喬沒有被發現和抓住。 更讓人無奈的是,明明他才是第一位受害者,也是唯一一個真正接觸過怪物的人,但他卻一直沒有窺破黑洞的真相,現在他推測出的這一切,都是基于褚容所給的那些調查資料。 如果沒有褚容和喬治亞,他的報仇計劃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那我們現在的血脈覺醒……”喬治亞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又看看國師蒼白的臉色,眼神擔憂。 那個怪物居然能遠距離激發人的血脈,這太可怕了。 說到這個,國師滿心的感慨又被冷意取代,說道:“那個怪物開始狗急跳墻了,他用我的血液和基因培育出了那些人不人龍不龍的實驗體,把它們的身體做成了活動的黑洞傳送裝置,想利用它們找到我,并再次抓住我,但我封印了血脈,你的血脈覺醒又一直被我用力量壓制著,實驗體感應不到我們,所以怪物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我當初留下的血液十分有限,他手里血統最‘純正’的實驗體估計沒幾只,用了就沒了,那個怪物不敢冒險?!?/br> 但誰能想到褚容居然從寧天興那得到了十幾只實驗體,里面剛好就有七只血統比較‘純正’的,最后還成功開了倉。喬治亞被近距離刺激,國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遠距離影響,于是隨著實驗體的蘇醒,他們的血脈全都激活了。 想通這點的喬治亞和國師一起朝褚容看去,褚容皺眉,因為聽不懂國師的龍族語言,所以只能大概從喬治亞的話語里得知他們現在在聊血脈覺醒這方面的事。 看出他的疑惑,喬治亞忍不住扇扇翅膀飛過去,蹭了蹭他的胸口。 褚容抬臂抱住他,眉頭依然皺著。 “所以要想完全消除危險,就必須要把那個怪物和他制作出的實驗體一起全部抹殺掉?!眴桃灵_口,眉眼間的情緒淡淡的,但眼中卻帶著冷意。 米萊的表情比他好看不到哪里去,殺意毫不掩飾。 國師看著他們,想起自己遠在家鄉,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面的父母親族,眼中染上思念和難過。手上突然一暖,他側頭,對上簡的視線,難過消去,變成了溫柔。 想了解的已經全部了解,喬伊起身,真誠說道:“多謝解惑,請好好休息,如果身體不適,請及時告知我,我或許能幫上一點小忙?!?/br> 國師回神,溫和點頭,回道:“我會的,多謝?!?/br> 眾人起身準備離去,褚容也抱著喬治亞站起了身,皺著眉黑著臉,迫不及待地想回主宅去,問問喬治亞剛剛他們都聊了些什么。 他現在終于知道在正事上被愛人排除在外只能獨自一人在一旁亂猜是怎樣一種糟糕的心情,只覺得過去的自己愚蠢至極。 見父母和褚容要走,喬治亞不舍地看了國師一眼,掙開褚容的懷抱飛到國師面前,輕輕蹭了一下他,輕聲說道:“我會再來看你的?!?/br> 同族之間的親昵感是奇特且美妙的,國師笑著摸摸他的小角,點了點頭:“好,隨時歡迎你來?!?/br> 兩人友好道別,剛準備分開,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在空氣中鋪開,國師身體一僵,手臂臉側瞬間出現了大堆鱗片,喬治亞扇動的翅膀也停了,直接掉到了床上。 “喬!” “父親!” “寶貝!” 另外幾人表情一變,忙齊齊朝他們那邊撲過去,然后一個黑洞突然在國師身后出現,并迅速擴大,強大的吸力傳來,國師的身體立刻被吸入了半截。 簡立刻抓緊他的胳膊,把他用力往外拉拽。 褚容也在第一時間抱住了喬治亞,把他抱離了黑洞范圍,精神力釋放,朝著黑洞翻卷而去。 米萊沒他動作快,抱孩子抱了個空,頓了頓,把仇視的視線挪到了黑洞上,手一伸揪住國師的胳膊輕松把他□□甩到一邊,身上魔力暴漲,居然取出巨錘徑直朝著黑洞中沖去,殺氣騰騰地說道:“該死的怪物,我殺了你!” “mama!” 剛剛從頭疼中緩過神來的喬治亞見狀大驚,連忙想攔。 喬伊則迅速取出一根法杖輕輕一點,一根十分粗的藤蔓當即冒出,在米萊徹底沒入黑洞前纏住她的腰,然后被米萊一起拽著拖入了黑洞。 褚容把想撲過去的喬治亞死死抱住,精神力也追著黑洞而去。 喬伊上前一步,凝聚魔力在半空中快速畫出一個魔法陣把黑洞包裹,之后力量撲涌而出,朝著魔法陣涌去。 房內的家具開始震動輕響,墻面地板出現裂紋,黑洞閃動著似想要消散,卻被綠色的魔法陣死死困住,被迫留在原地。 隨著喬伊的力量補充,困住黑洞的魔法陣開始瘋狂旋轉,綠色光芒大盛,之后那魔法陣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魔法紋路如同藤蔓一樣開始生長纏繞,帶得空氣都跟著慢慢扭曲起來,然后漸漸的,那些新生長的紋路居然又組成了一個新的巨大法陣。 喬伊法杖再次輕點,沉聲說道:“去!” 話音落下,法陣的旋轉短暫停滯,然后突然開始反向轉動,空氣被帶動得出現了一個rou眼可見的扭曲空洞,陣法光芒大盛,魔法紋路突然成倍增加,朝著被困住的黑洞內部鉆去。 簡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看起來優雅溫柔的喬伊居然有這么強大的力量。 喬治亞急得不行,身體被褚容死死攔著,便拼命釋放出魔力朝著魔法陣鋪去,想幫父親增加魔法陣的威力,球球也被他取了出來,掛在他爪子上隨時準備幫忙。 似乎只是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很久,一直閃爍著想要潰散的黑洞突然凝固,然后慢慢膨脹,清晰的獸類嘶吼響起,一只體型龐大的實驗體倒飛了出來,連在魔法陣上的粗壯藤蔓一動,米萊緊跟著跳出,滿身戾氣,怒道:“該死的,我找不到怪物!只抓到了這么個東西!” 喬治亞松了口氣,褚容適時松開手,他立刻扇動翅膀飛過去,后怕地撲入了母親的懷抱。褚容則上前一步把那只暈過去的實驗體用一個隔離罩罩了起來。 嘩。 風聲響起,喬伊皺眉收起法杖,然后手一揮,半空中的魔法陣消失,黑洞也扭曲一下消散了,所有異象平息,他上前一步抬手按住妻子的腦袋,邊用魔力檢查她的身體邊皺眉不贊同地喚道:“米萊?!?/br> 米萊仰頭看他一眼,知道是自己理虧,先低頭輕輕蹭了一下懷里擔心得不停鳴叫的兒子,小聲說道:“對不起嘛……我就是太生氣了……” 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試圖搶走寶貝,這種挑釁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生氣就往黑洞里沖?還居然成功且毫發無損地捉回來了那么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