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她抬眸,近距離地看著陸衍的后腦勺,忽然覺得他好遙遠,她一直看到的都只是他的背影,她從沒有坐過他的副駕駛座,她應該也從沒靠近過他。 言喻的睫毛輕輕地翕動了下,她垂下眼睫毛,手指無意識地蜷曲了下。 眼窩下,是睫毛落下的陰影。 陸衍這個男人,她以為她看懂他了,但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懂過他。 言喻其實很清楚。 最近一段時間,他似乎對她很好、很溫柔,但其實,他根本就沒用心,只是他在盡他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責任罷了。 陸衍從后視鏡看了言喻一眼,言喻就在他的后座,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露出來的小耳朵和趴著的姿勢。 言喻好像睡著了。 陸衍的眉目不動,他收回了視線,車速不自覺地放慢了,行駛得越發平穩了。 大約是車內的溫度太過適宜,速度更是適宜,言喻原本只打算閉上眼睛假寐休息,卻沒想到真的沉沉入睡了。 陸衍停下了車,看了眼手表,已經很晚了,他打開車門,彎腰,漆黑的眼眸倒影著言喻睡得香甜的側臉。 她的濃密睫毛卷翹,肌膚雪白,呼吸平穩,小小的粉唇就像是櫻桃一樣,誘人品嘗。 陸衍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唇上,俯身,眼眸深了幾分,輕輕地吻了下。 然后,橫抱起了言喻。 言喻的頭發輕輕地散落下來,隨著晚風,輕輕地拂過他的手臂,有些癢。 陸衍抱著言喻,不方便直接開門,只好按了門鈴,林姨抱著小星星來開門的,她站在貓眼前看了眼,笑了:“小星星,爸爸mama回來了呢?!?/br> 小星星不會說話,就伸手要去開門,小手手拽著林姨的衣服。 林姨笑了起來,她打開門。 小星星原本是要叫的,但是看了看躺在陸衍懷里的言喻,她乖乖地眨了眨眼睛,卷翹的長睫毛動了動。 陸衍把言喻放在了床上,小星星被林姨放在了床尾,她一碰到床,就開始四肢并用,小胖腿蹬啊蹬,朝著言喻的方向直直地爬了過去。 她也不打擾言喻。 趴在了言喻的身邊,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星空一般,閃閃亮,就好像她撐到了這么晚,就只是在等著看mama一眼。 言喻的呼吸平穩,小星星看著看著,她的眼皮也沉重了起來。 沒過一會,就乖巧地在mama身邊睡著了。 一大一小,燈光溫暖,散發著瑩潤的光,柔和又柔軟。 林姨笑,輕聲感慨:“小星星早就困了,一直在揉眼睛呢,可是就是不肯睡覺,眼睛一整天眼巴巴地就望著公寓的門,就想著mama爸爸快回來呢?!?/br> 陸衍眼底浮現了星點笑意,就好像春風拂過柳梢,帶來暖意。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輕輕地勾了勾小星星的臉頰,rourou的、軟軟的。 小星星沒有醒,小嘴巴動了動,小拳頭握著,翻了個身,繼續睡。 陸衍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原本想站起來了,稍稍抬眸,就發現,言喻也醒了。 她正在揉眼睛,和小星星的動作格外相像,就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她睜開眼,臉頰有在被子里悶了一會的紅暈,眼里氤氳著霧氣,讓人柔軟。 言喻不太好意思,她真的沒想到,她就這樣睡著了,居然連陸衍抱她上樓,她都沒清醒過來。 陸衍薄唇淡淡,眼底:“去洗澡吧?!?/br> “嗯?!?/br> 女人化了濃妝,卸的時候真的很麻煩,但是就算再麻煩,也得細致地卸干凈。言喻將卸妝水倒在了卸妝棉上,輕輕地敷在了眼皮上,先卸掉眼妝。 陸衍的聲音醇厚,從門外傳來:“你忘記帶睡衣進去了?!?/br> 言喻這才發現,她剛剛迷迷糊糊忘記收拾了,但幸好,她還沒開始洗澡,只是在洗臉。 陸衍沒聽到她的回復,坦然地推開了門。 眼皮一抬,就看到言喻的眼皮上敷了兩塊白色的濕棉布,他懶懶地靠在了門框上,唇角勾出弧度:“要幫忙嗎?” 他的詢問似乎只是客套話,沒等回答,就把手里的睡衣放在了架子上,垂眸,看著言喻。 揭開了她眼皮上的卸妝棉。 言喻猛地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都是笑意流淌。 陸衍看了下卸妝棉,上面沾滿了她的睫毛膏、眼線液,還有眼影,而她的眼皮也有暈染開,還沒卸干凈的妝容。 就像一只臟臟的小動物。 陸衍盯著她笑了。 言喻倒不怕被陸衍看見她沒化妝的樣子,她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之前肥胖成那樣都被看見過了,卸妝再丑,都不會丑成那樣。 陸衍嗓音低沉干凈:“化妝挺好的,讓我感覺我有兩個太太,化妝的時候一個,卸完妝又一個?!?/br> 言喻將他推出了浴室。 她關上浴室門,脫掉衣服,準備淋浴,卻在鏡中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遍布著淤青,曖昧的痕跡點點。 她咬了咬下唇,眼底是霧氣,眼角眉梢都是流淌的嫵媚。 男人是不知饜足的。 言喻洗完了澡,頭發都是濕潤的,就散在了肩頭,皮膚透著水潤,坐在了床尾,抹身體乳,陸衍看了她一眼,就進去洗澡。 沒想到,等他洗完澡了,言喻還在抹。 她的頭發依舊濕著,甚至還在滴水。 陸衍說:“早點睡吧?!?/br> 言喻摸了把頭發,進了浴室,去拿了吹風機,正準備吹頭發的時候,陸衍拿走了她的吹風機,他坐在了房間內的沙發上,讓她過來,他抱著她,坐在了沙發上,她躺在了他的腿上。 言喻的心臟跳得很快,雙耳發熱。 她的頭發在他的指縫中散開,吹風機的熱度吹在了她的頭皮上,他的動作輕柔,輕得仿佛只是清風吹拂。 當然,陸衍做這些都是有目的,等頭發吹的差不多干的時候,他心底深處貪得無厭的欲念就冒了出來,像是山泉噴涌,像是火焰四燃。 他捧起了她的后腦勺,重重地吻在了她的唇角上。 吹風機在他的掌心脫落,先落在了沙發上,再滾落在地板之上。 陸衍打橫將人抱起,徑直地往床走去,他的呼吸一點點沉重起來,從上面,從眉眼,鼻子,下巴,再到鎖骨。 最后的時候。 言喻無力地趴在了床上,她的黑發散落著,微動著,裸背白皙,修長的雙手軟軟地散在床沿。 而身后,陸衍握著她的腳踝,狎昵地摩挲著踝骨。 有力的動作,一下接著一下。 他抿緊了唇角,繃緊了下頷,額頭上的青色的脈絡,隱隱浮現,他漆黑的眼眸里,似有欲海,又似深淵。 陸衍掐著言喻的腰,身體繃緊,然后緊緊地抱住了她。 恨不得融為了一體。 平靜過后,他愛憐的吻落在了言喻的眼皮上,感受著她輕輕顫動的眼皮,光影交錯,他手指粗糲。 如果說,言喻身上,有什么他最舍不得的東西,大概就是她的身體了。 和他這樣契合。 仿若天生一對。 * 第二天早上,言喻醒來,發現陸衍已經不在了。 而她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上了一條蕾絲性感睡裙,吊帶,暴露出一大片的雪膚,胸口格外的低。 這條睡裙不是她自己的,她以前也從未見過。 言喻笑了笑,應該是陸衍買來送她的吧? 言喻瞥了下桌面上的鬧鐘。 快要遲到了。 她連忙起床,刷牙洗澡,換衣服,匆忙地化了個簡單的妝容,只能打的去了公司。 中午,言喻忽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言小姐,您好,我是您的學車教練小張,您可以考科目一了。 言喻才想起,陸衍之前說過會幫她報名學車。 她連忙回復了那個教練,并把教練的電話號碼存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言喻陷入了繁忙之中,她忙著考駕照、忙著復習司考、忙著公司的法務事務,回到家里,也沒空陪伴小星星。 公司忙,陸衍自然也忙了,經常一出差,就是一個星期多,小星星開始會想爸爸了,偶爾閑著沒事,會抓著手機玩,然后盯著手機頁面。 如果有電話鈴聲響起,她就會格外的興奮。 陸衍和言喻的感情細水長流式,陸衍偶爾不忙的時候,會記得打電話回來,不過大多數時間,他問的都是小星星,言喻會時常提醒他,注意身體,記得吃藥。 陸衍最近的一次出差,去了英國大半個月。 他回來的時候,給言喻帶了幾瓶香水,言喻笑了笑,擁抱了他,開開心心地將香水收了起來。 兩人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了下去,日子不能說特別幸福,但也挺好的了。 言喻懂得知足,她看了眼正抱著小星星的陸衍,收回了視線,唇角牽扯出弧度,低頭繼續讀書。 言喻去參加司法考試的那天早上,陸衍特地開車送她去考試,林姨也抱著小星星坐在了后座。 小星星親了親言喻,小身體軟軟的。 林姨給言喻做了一個考試符,讓她裝在了口袋里,像個慈祥的長輩:“等會要淡定,要沉著冷靜,太太加油!” 言喻笑著點頭。 陸衍也下車了,俯身摸了摸她的頭發,嗓音淡淡:“加油?!?/br> 言喻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樣的考試待遇,自從有記憶開始,她就一個人在小鄉鎮的福利院長大,能讀書,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