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錦繡心中如針刺一般刺刺生疼,可是她卻只能睜著眼看著自己離著景沐暃越來越遠。 “嘩啦”的破浪之聲,有耀目的光射入錦繡的眼眸之中。 “睿恒!”錦繡抬頭深吸了一口氣,轉而就要再次沉入水底,她必須去救景沐暃!景沐暃分明已經不能再水中久待了,一旦失去了空氣,景沐暃他…… 錦繡不敢再往下想,埋首再次沉入水中。 只是身子并未全數下沉,只覺得手上傳來力度,下一刻竟是被一股大力拉扯著她的肩膀扯出了水面之中。 “姑娘,你怎生如此想不開要投河啊,萬萬不該啊?!?/br> 錦繡憤怒至極地看向那人,卻見那人一聲的漁夫裝扮,啥時間眼里有了明亮,顧不得許多一把拉著那人,急聲說道:“快!快救人,河里還有一個人,救救他,快救救他?!?/br> 巨大的擔憂,加上驟然的落水,原本面色本就十分蒼白的錦繡,還有一路的奔波趕來落崖尋景沐暃,錦繡早就已經過度的耗費了心力,此刻猛地站起身,只覺得一陣的眩暈傾襲而來。 一片的黑暗竟是再次籠罩在錦繡的眼前,明明理智仍舊尚在,錦繡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了,心中卻仍舊在呼嘯著一個念頭。 求求你,救救睿恒,他還在河中,救救他!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下落 只是所有的意識終于是全部都消失,錦繡已經無力支撐,朝著那冰涼的地就要到頭栽下。 “哎,姑娘!”漁夫眼疾手快,一聲的疾呼之后,趕緊上前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讓錦繡的身影栽倒下去。 不過漁夫卻一臉狐疑地看向了那浪潮涌動的長河之中,似乎在想著這位陌生的少女方才最后說的那話的可行,神色帶著猶豫。 長河里面似乎還有人,他救還是不救?冒不冒險呢? …… 有排山倒海的巨浪卷面而來,錦繡只覺得自己沉浮在巨浪的涌動之中不能脫身,漸漸的有窒息之感傳遍周身。 沉浮搖擺之中,那濤濤的雪白浪潮之中,驟然有一抹修長的身影映入了錦繡的眼簾之中,錦繡猛地瞪大了雙眼。 一種內心油然升騰而起的熟悉席卷而來,錦繡開始掙扎的,她想要朝著那一抹的身影靠近,靠近,她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臉。 翻動的海浪似乎是換了方向,推動這那一抹身影越發的接近錦繡,終于錦繡看清了那人的側顏。 景沐暃! 錦繡心中驚駭萬分,她扯著嗓子對著那此刻半分沒有掙扎,任由雪浪拍動下四下隨流的景沐暃,可是錦繡卻發現自己分明是半個聲音都不能發出。 巨大的恐慌越發濃重地沖擊著錦繡的心扉,她掙動著要向景沐暃靠近。 卻是發現,錦繡自己竟還是在原地打轉,而是那一抹修長的身影反而是越發的遠離她,甚至漸漸地身影就要消失在那天際之間的一點,而巨大的浪花揚動甚至都在告訴錦繡一個訊息。 那是一個瀑布的起點! “??!不!不要!”一聲驚呼根本就是無意識地從錦繡的口中而出,原本緊閉的眼倏地再次睜開! 驟然有刺眼的光芒打眼而來,照的錦繡下意識地猛地再次閉上了雙眼,意識卻在這一刻越發的清晰回籠,包括在自己最初的開始那個沉浮雪浪之中久久不能自拔的陰影。 似夢,似真一般。 而最后的記憶定格在最初自己被人大力地從那一方的長河的深底河水之中扯出身影的一幕,最后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盡管那是夢,卻給了她無比真實而痛徹心扉之感,錦繡再次緩緩睜開了雙眼,只是入目的卻是一間極為簡陋的茅屋簡舍,錦繡詫異之余,撐著坐起身來。 只是才撐著身子一半,卻發現手上并沒有多少的力氣支撐,竟是又重新躺了下去。 一時間身子栽倒在床發出聲響來,似乎這床榻也是有了一些年歲的,發出的聲音也是響動異常,似乎也因為這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人一般,錦繡皺眉之間,只聽見有“吱呀”的門房開啟聲響起,下一刻有一抹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推門而入,一眼就是直接朝著那床榻之上的錦繡看了過去,四目相對之間,來人看見了錦繡醒來,十分欣喜地快步朝著錦繡走來,揚聲道:“孩子他爹,姑娘醒來了!” 錦繡打量著幾個大步就走到她床榻前的女子,一身的粗布麻衣,倒是尋常的漁民婦女打扮,不由想到了最初的開始自己也是被一個漁夫從那長河之中撈了出來,開口有些嘶啞著聲音道:“我……” 女子似乎是以為錦繡還要坐起身來,上前已經作勢要搭一把手,扶著錦繡坐了起來,之后十分熱情道:“姑娘現在身子還虛著,坐一會兒倒是不礙事,不過也是還不能下榻的,且放心好好養著,既是河神讓孩子他爹遇著姑娘救了姑娘,家中也有姑娘的吃食的,安心養好身子罷!” 錦繡對眼前這個淳樸的年輕為人婦為人母的女子,眼里的神色不由柔和了下來,本想要開口,卻是聽見了有男子粗獷之中帶著十分高興口吻的話從房門處傳了過來:“是么,孩子他娘,人醒了么?” 一聽這聲音,錦繡顯然聽出了其中的熟悉來,目光看去,來人正是將她從長河之中撈起的漁夫。 漁夫的進來,身后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這抱著漁夫的腰,冒出半個腦袋看著錦繡,眼里有著幾分害羞的神情,卻也同樣有著好奇的神色。 錦繡知道這個扎著兩個小辮的女娃定然就是這對年輕夫婦的孩子了。 見到漁夫,錦繡當即不顧著仍舊沙啞的聲音,目光灼灼地看著漁夫,急聲問道:“大哥,那日可救下我的夫君不曾?” 一聽這話,漁夫臉上憨厚的笑頓時有些僵住,詫異之余,似乎也是沒有想到原來這位少女讓他下長河救的人就是少女的年輕夫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手抬起撓著腦袋,訥訥道:“那個大妹子,對不住了,俺按日照著大妹子所說的下了長河,只是一通的摸索卻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人的蹤影,所以……” 守著錦繡身邊的少婦聽見了自家孩子他爹說著帶歉意的話,目光一直忐忑地留意著錦繡,果然看見這一番話從自家孩子他爹的口中說出之后,錦繡的面色頓時慘白如雪,連忙出聲道:“大妹子也別急,這長河周遭也住了不少的人,都是互相熟識的,長河的流動極大,或許是被沖到了下游,大妹子看著便是十分面善之人,大妹子的夫君定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br> “是了,是了!”漁夫連忙附和著自家孩子他娘的話,“大妹子昏睡的這幾日,俺已經順著下游一一去尋訪了,想來很快這幾日就會有消息的?!?/br> 這是這些安慰的話,聽在錦繡的耳中,卻仍舊如徹骨的嚴寒冰凍之水兜頭而下一般,遍體生涼。 錦繡怎么會漏聽這位憨厚的漁夫口中話語所說的過去幾日這樣的時間,幾日下來都沒有景沐暃的消息,那么…… 時間的越發拖延,還會有…… 不! 腦海之中乍然而出的念頭讓錦繡周身一陣,她不能就此氣餒,正如漁夫所說,景沐暃不會有事的,就算過去了幾日又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 錦繡掙扎著要從床榻之上下來,卻發覺渾身竟然是沒有多少的氣力,一旁的少婦見狀,連忙制止了錦繡的動作,擔憂道:“大妹子,你這些日子一直都是高熱不退,也是囈語連連,大夫來說,若是這幾日在不醒來,只怕也是兇多吉少了,好在可算是醒了,如今可是前往不能再這么折騰下去了?!?/br> “我昏睡了多久了?” 少婦聽到錦繡的問話,有些遲疑地看向了自家孩子他爹。 夫婦兩人對視之后,倒是那漁夫最后沒有瞞錦繡,如實道:“說起來,大妹子昏迷了近七日了?!?/br> “七日!”錦繡再次瞪大了雙眼,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只覺得一陣的頭暈目眩,竟是再次躺倒在床,沒有氣力支撐坐著。 少婦見狀,不由怒瞪了自家孩子他爹一眼,顯然眼里的神情是責怪自己這個粗心的孩子他爹,口無遮攔一般。 漁夫也被嚇著了,他們這沿河居住的漁民們都是一直供奉著河神,自最初開始再次定居的祖先流傳下來,但凡是落河之人,只要是他們碰上了,必然是要救下來的,更是遵循著古禮,要好好對待這些落水之人。 他們始終信奉著,人與人的相遇都是因緣而起,正如他如今的妻子,也是當初落水之人,后來愛上了這一處的居所,從此定居下來,甚至妻子的父親和母親也遷居到此。 如此見錦繡這樣,漁夫只覺得自己太過木訥,竟是不知道言語婉轉,忘記了錦繡一個姑娘家,還是自己的夫君如今下落不明,不由地懊惱不已,卻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對于開解人,他是沒有法子的。 正暗自著急著,有人喚著漁夫的名字漸漸越來越近地傳來:“和子,和子!有下落了,你一直打聽的事,有下落了?!?/br> 漁夫劉和子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一下子看到了曙光一般,看著錦繡就是高興道:“大妹子,或許就是你家夫君有消息了!” 劉和子的妻子劉陳氏一聽這話,吃了一驚,暗自擔憂著自家孩子他爹又開始沒憑沒據的,千萬別是給人家大妹子一個空歡喜。 只是到底這話已經說了出來,劉陳氏總是不能拂了自家相公的話,笑著看著錦繡道:“大妹子放寬心吧,這些日子,你劉大哥順著下游尋人,每每到了一戶都是囑咐了但凡有這些日子救上來的人都留意著些,這會兒子,該是有人帶著消息來找了?!?/br> 錦繡不免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只是她自己本就是懂得醫術的人,知道自己現在根本還是氣虛,確實就如這對劉家夫婦來說根本是不能下榻的,甚至于自己虛弱到不是昏睡了兩三日,而是整整的七日有余。 雖是如此,錦繡卻始終目光望著那此刻半開著的房門,看著剛才因為有人來而已經出了門的劉和子,她在等著劉和子進來告訴她究竟是不是景沐暃有了消息。 但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美人叔叔 但愿不會是讓她的希望落空,若真是如此。 若真是如此,那她…… 那她又該如何去找景沐暃呢,已經過去了七日的光景了。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錦繡只覺得心口一陣揪心的疼痛,竟是呼吸都顯得這樣的艱難起來。 “大妹子放寬心,大妹子看著就是十分心善的人,河神從來都是慈善的,斷不會讓好人丟了命的?!毖垡娭\繡的神情郁郁之間,還要自責一般,劉陳氏連忙笑著寬慰道,眼鏡也是時不時地朝著那一處看去。 那房門在漁夫劉和子匆匆出去之后,劉和子只是順手帶了上,并沒有關嚴實,時不時有斷斷續續的談話聲傳進來。 只是錦繡明顯發覺,一開始還能多少聽見劉和子和那陌生的男子交談的話語,到后面似乎是兩人有了共識一般都壓低了聲音,錦繡心里只覺得越發的不安,不由側著身子想要重新坐起來。 劉陳氏見狀,連忙伸手幫著錦繡。 錦繡傾身朝著那房門看去,坐起來之后靠著一旁,視野也越加的開闊起來,卻正好看見劉和子若有所覺正看進房里來的視線,不期然兩人對視了一眼,錦繡分明看見了劉和子眼里幾分抱歉的神色,心里猛地如墜冰窖一般,倏地閉上眼。 劉陳氏眼見著錦繡的神色變化,也是想到了什么,轉眼看去房門,就看見劉和子有些沮喪地走了進來。 見到自家孩子他爹這幅神情,劉陳氏哪里還有不知道的,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來寬慰錦繡,見錦繡只是安靜地閉著眼,張了張口,還是無聲地嘆了口氣,倒是最后有些生氣地橫了自家孩子他爹一眼。 劉和子被妻子這么責怪的眼神一瞪,怎么會沒有想到自己一開始就是太過心急還沒見到人就告訴人家大妹子這么一個空口白話,現在果然讓人家空歡喜了一場。 “大妹子,我……”劉和子撓了撓腦袋,越發不好意思地說著,卻到底不知道該怎么寬慰人家了,畢竟妻子這時候都是沒辦法了。 劉陳氏也是心里清楚自家孩子他爹的憨厚和木訥,當下連忙站起身,朝著劉和子走去,眼神示意著劉和子不要再在這個時候說些什么,余光一瞥,劉陳氏卻看見原本窩在角落里的自家閨女這時候手里正把玩著什么物什,玩的不亦樂乎。 見到這情形,劉陳氏不免拉著自家孩子他爹去看自家閨女。 劉和子見狀,順著劉陳氏的視線看了過去,也看見了這一幕,兩人對視了一眼,表示都并沒有給自己閨女這物什,劉陳氏就朝著自家閨女走了過去。 小丫頭玩的正高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哪里還顧得這時候父親母親兩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手里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劉陳氏走到了小丫頭的身邊,彎下身定睛仔細一看之后,才看清楚了小丫頭手里拿著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卻更加瞪大了雙眼,張著嘴不可思議地沖著身后的自家孩子他爹連連招手。 劉和子趕緊也湊到小丫頭的身邊來,待看見了那小丫頭手里的東西之后,可就沒有自家妻子這么沉得住氣,下意識地驚呼道:“閨女,你這哪里來的玉佩,可是不得了的東西??!” 小丫頭也是膽大,倒是沒有被自家父親這么一句話給怔住,畢竟也不過是六歲的年紀,只不過是抬眼看了父親劉和子一眼,反而是將手里的玉佩抓的更緊了,大眼睛直盯著父親劉和子。 錦繡原本還閉著眼,方才的落差對于她來說,不啻于天大的打擊,這時候聽見了劉和子驚呼一般的聲音響起,而尤其是那玉佩,錦繡不由睜開眼,朝著劉和子看了過去。 劉陳氏只覺得這玉佩不簡單,尤其是自己這閨女還這樣寶貝著,她是女子,對于這些珍貴的飾品,母親那時候家境還未沒落,她小時候也是見過的,可是那些玉佩的成色卻也不如眼前自家閨女手里拿著的這一方玉佩要純正。 越看著那玉佩,劉陳氏只覺得心里的不安越深,皺著眉,直接伸手就將自家閨女緊緊抓在手里的玉佩給拿了過來,沉肅著面色問道:“丫頭,這物什哪里來的?” 小丫頭哪里見過一向溫柔和氣的母親突然這樣板著臉問她話,小丫頭頓時小嘴一癟,只覺得委屈極了,哪里還有要回答的意思,“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錦繡又怎么會聽不出來劉陳氏突然轉變的口氣,而顯然是那玉佩才會引來劉陳氏的神色變化,目光落在了劉陳氏手中的玉佩上。 卻是錦繡的目光在觸及那一方的玉佩之后,反而是那玉佩的墜子上的同心結讓錦繡猛地呼吸一滯,掙動地就要下床來。 這次的突然而動,錦繡完全忘記了自己根本沒有那樣的氣力下床,卻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竟是傾出了半個身子,最后似乎是耗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眼前一陣的天旋地轉,半個身子直直地朝著地上栽了下去。 床榻邊的巨大動靜一下子吸引了劉和子的注意力,劉陳氏也看了過來,在看見錦繡居然從床榻之上摔了下來,劉陳氏哪里還顧得上質問自己閨女,趕緊往床榻跑去。 將錦繡扶起來重新靠坐著在床邊,卻一手反而被錦繡牢牢地抓在手里,劉陳氏不解地看著錦繡。 “玉佩!給我看看玉佩!”錦繡急聲地說著,目光灼灼地落在劉陳氏一手握著的玉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