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皇晟樊淡笑著應聲,卻是也察覺到了不對之處,很顯然,這留下的人有些多,而這個時候,本該都去宴會之上招待的,卻是在這處留下這么多的人,方才還是伸直了腦袋看著他來了之后,更是神色之間帶著欣喜。 這樣的察覺,讓皇晟樊眼里閃過一抹興味。 只是那太監和宮女的領頭,眼下可就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來彎彎繞繞地,徑直道:“奴才、奴婢們在此恭候淮王爺多時了,太后娘娘有請淮王爺先行往壽康宮而去,奴才、奴婢們給淮王爺領路?!?/br> 此話一出,皇晟樊并沒有覺得有什么意外之處,反倒是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既是如此,本王這便隨你們而去,公公且領路吧?!?/br> 畢竟,原本他也是要去壽康宮的! 那個老女人在當初的云雷巖那場的刺殺之中,就被該消失了,偏偏竟然還命大的茍延到了現在。 既然如此,那么便讓他來了結吧! “淮王爺,這邊請!” 但聽那領頭的公公恭敬地開口說著,卻是身后不遠處傳來了男子低沉清雅若古琴般的聲音響起:“本王怎么瞧著淮王的所往之處,似乎不是宴會的所在之處啊,倒像是壽康宮的方向?!?/br> 這聲音讓淮王皇晟樊頓時停住了腳步,心里的怒火猛地騰涌而上,偏上臉上的笑卻越發的淡然無比了。 皇晟樊轉身看去,但見來人一身的深紫華服,襯得面如冠玉,豐神俊朗,氣度非凡。 眼下的景王景沐暃哪有有半點當初在京郊之外,中了他皇晟樊的伏殺之后,轉而逃離的模樣。 更是半點的受傷痕跡都不曾能看出來! 皇晟樊隱在袍袖之下的手越發攥緊。 好! 真是好的很! 偏生就是等著他進宮之后,景沐暃倒是也跟著進宮了! 那么,他便要看看,景沐暃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防衛的那些兵衛,他早就已經清換了。 想到這,皇晟樊唇邊的笑越發淡然:“景王真是來的甚為及時,本王受太后娘娘之邀,正要往壽康宮而去,景王想來也是無事,太后娘娘也是沒有想到景王能及時而來,否則,這邀請之中必然有是有景王一人的?!?/br> 景沐暃劍眉微挑:“倒是不知道淮王這話可是什么意思?” “本王是說,不若景王與本王通往壽康宮如何?”皇晟樊定定地看著景沐暃,心里已經起了殺意。 景沐暃只是恍若無覺一般,心中已經明了,面上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來:“只是本王明明并無太后的所請,這樣貿然而去,就是不妥當了,若是太后不喜,可就是不該了?!?/br> 皇晟樊顯然還是繼續相邀:“若是太后娘娘不喜,那么本王必然一力承擔,如此,景王可否同去了?” 景沐暃卻是朗聲一笑:“淮王爺這話里話外,竟是十分希望本王前去,可是本王說了,本王并不想去?!?/br> 最后的話里,景沐暃儼然已經說清,甚至帶了幾分嘲諷。 皇晟樊心里暗怒,只是面上卻是笑的閑適自然:“既是如此,那么就宴會之上再行相見了,到時候本王可是定要敬景王酒的,景王可千萬別推卻了!” “既然如此!” 一邊低垂著腦袋的領頭太監,此刻那叫一個心急如焚,可是眼下這兩位可都是王爺,甚至還是這大榮赫赫有名的王爺。 兩方都是不能得罪的,雖然此刻他十分想要告知,眼下的時辰委實不多了,該快些往壽康宮去了。 不過,好在終于兩位王爺有了停息的意思,領頭的太監松了口氣,當下領著皇晟樊往那壽康宮而去。 只是景沐暃看著皇晟樊走遠之后,低聲對著身前低垂著腦袋,一身太監打扮的青鋒低聲道:“跟上他們,不要暴露了行蹤?!?/br> 青鋒低聲應話,當即跟隨了上去。 景沐暃倒是獨自一人往那宴會的方向而去。 …… 前世之中,錦繡便是已經出席過了不少這樣的盛節宮宴,而如今這個時候的盛節宴會,前世自己正感染風寒,而在家中歇息,獨獨缺了。 如今看去,倒是不難發現,除卻自己前世之中,那每次的盛節宴會的印象,今日的宴會所在之處,卻是比前世還要大上幾分的。 偌大的高臺之上,那身姿妖嬈的舞女們,隨著奢靡的聲聲絲竹聲的起伏,而長袖舞動著,隨即悅動,讓人看之十分的賞心悅目。 而高臺正對之上,便是搭建而起的高坐,金黃燦爛而奢華貴重的龍椅正擺放其上,不過今日倒是沒有設那鳳座。 自打那李皇后的薨逝之后,皇帝開始十分的看淡女色一般,饒是朝臣幾次提及關于充盈后宮,選秀之事,卻是皇帝一壓再壓。 最后,皇帝徑直說了,李皇后尸骨未寒,更是為了他才導致香消玉殞,此事不必再提。 多次下來,皇帝的堅持,朝臣們無可奈何之下,也索性就真沒有人再提起了。 只是在錦繡看來,皇帝原本也是動過選秀的念頭的,只是原本是做做樣子罷了,后來經了李太醫之事過,皇帝顯然是越發的多疑了。 甚至,可以說是,皇帝對于女子,更是多疑,甚至覺得那些進言要他選妃的朝臣,都是想要將自己家中如花的女兒送進宮,有朝一日能夠坐上皇后的鳳座。 而在某一天,一旦這個皇后被廢黜或者又是發生了意外之事而死去,那么,是不是還會有第二個李太醫呢? 皇帝經由了李太醫之事后,那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錦繡清楚,不過是在茍延殘喘地度日。 而連日來,甚至隱隱有了回光返照的樣子,這還是真要多了皇帝的作繭自縛。 自打那日皇晟樊的搜查相府之后,皇帝顯然也開始對她根本沒有了信任可言。 久而久之,不知道怎么的竟是開始崇信起了道家。 甚至不知道何處而來的一個道士,十分得了皇帝的寵信,錦繡從外祖父那處得知。 太醫院的勸誡,皇帝甚至是勃然大怒,一連下了幾個太醫入獄,最后甚至是被折磨至死在獄中,自打那之后,那道士更是猖狂了,太醫更是無人敢直言皇帝的病情。 偏偏那道士卻是有幾分能耐,竟是讓皇帝連日的早朝從來不曾耽誤。 可是錦繡也聽聞了,皇帝每日都要服食所謂延年益壽的丹藥,從開始的少量如今儼然已是到了三餐都要進服的程度。 只是聽聞如此,錦繡之后便是沒有再見過皇帝,倒是外祖父顏相每每從早朝回來,總會陰沉著一張臉,當自己與外祖父談及皇帝之時,外祖父總會痛惜道:“皇帝若是不死,遲早這大榮的江山是要冠上他人之姓了!昏君!昏君!” 想到這,錦繡目光掃視了周圍一眼,但見此刻的宴會殿上,已然是烏壓壓地坐滿了人,只有那主座之上的皇帝儼然還未曾到場。 除此之外…… 錦繡的目光掠過一處,但見皇晟樊也并未出現,而景沐暃…… 同樣也是未見蹤影。 雖然方才的來時路上,楊若已經低聲告訴她,景沐暃必然會進宮赴宴的。 只是眼下宴會將近,景沐暃卻還是未曾露面,到底讓人不能安下心來。 正想著,錦繡卻是聽見了一聲太監極為尖細的聲音傳來:“景王爺到!” 一時間,原本還在喧囂中推杯換盞的三品以上朝臣們,頓時因為太監的這聲通報,停下了手中結交其他官員的行經,目光都是朝著那大殿的門外看去,一時間除卻了那悠悠然然的絲竹聲,就連那舞女的優美舞姿都已經無人在意了。 錦繡目光轉動,但見那殿門之外,緩緩走進了一抹深紫華服的俊美男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終于要開始了 那記憶之中的眉眼,不是那日浴房之中,一月未見卻是一身風塵仆仆的男子面容。 而是景沐暃原本的那邪肆的氣度和豐神俊朗的面容。 錦繡看著景沐暃的目光一下就對上了她的眼,只覺得心下猛地一陣跳動,動如擂鼓一般。 騰地,錦繡只覺得面上一陣熱燙,到底還是有些慌亂地轉開了眼,心里卻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如楊若所說的,他很好。 當初的箭傷半點的痕跡都不能從景沐暃的神色之中看出來了。 轉而,錦繡只覺得一顆心仿佛是浮木沉浮在汪洋之中,終于找到了彼岸一般,那是油然自心底而起的安定。 這樣的感覺,前世的錦繡從來未曾有過。 而今生,只有景沐暃給了她這樣的感覺。 這個男人曾經說過,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只要你相信我! 錦繡覺得,她這次唯一給予的相信,終究是沒有讓她失望的。 她是那樣的慶幸,重活一世,還有這樣的奢侈的安定啊。 景沐暃看著錦繡那少女般羞澀的神情,心中一陣溫軟,唇邊的笑意越發加深。 心里,景沐暃也是松了口氣。 好在,她沒有在惱他這些日子的未曾告知行蹤。 景沐暃斂了斂神色,壓下想要將那少女擁入懷中的沖動,快步地往自己的坐席而去。 眾人的目光似乎都是下意識地追隨著那景王的身影而去。 待看到景王已經落座,一眾的朝臣們都是才醒覺了一般,暗道自己方才怎么就像是著了魔一般呢? 眾位的朝臣們還沒有來得及從那自己方才的古怪行經之中得知到原因,卻是聽見一聲響亮的鐘鼓之聲。 錦繡的神色也是頓時一整,掃眼四下,但見所有的朝臣們,連帶著那些朝臣身后落座的家眷們都是一一起身,面向著那大敞而開的殿門,眼眸之中帶著的是絕對的恭敬之色。 隨著身前的父王皇景梧,錦繡也一直站起身來。 方才的一聲鏗鏘鼓聲,真是昭示著盛節之宴的開始,而同時,也意味著皇帝的到來已經在眼前了。 “皇上駕到!” “太皇太后駕到!” 聽著太監尖細而拔高的聲音響起,卻是在這兩聲之后,沒有了后話。 一時間,似乎是一粒石子落在了眾人的心中一般。 錦繡也是皺眉。 趙太后呢?竟是沒有一同而來? 錦繡余光看去,但見皇帝當先而走,可是顯然,今日的皇帝也是十分古怪。 那一身的明黃的龍袍比之往日更為的奢華,只是皇帝的神色卻是形如枯槁一般,一看似乎是行將就木的人一般。 錦繡詫異于是否是自己太久未曾見過皇帝,才會驚訝與皇帝眼前的神色。 只是錦繡余光看見父王皇景梧側臉的時候,也看見了父王皇景梧眼底濃重的詫異和不解。 所以,今日皇帝的神色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