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青鋒一直都守在府門之外,見寧安郡主復而又出,詫異只余,錦繡沒有多說,只是讓青鋒往宮門而去。 此次的宮門之行,待錦繡到了皇帝的乾清宮時,傳來的是皇帝已然睡下,昨夜批閱奏折太過勞累,已經吩咐誰人都不得打擾。 錦繡心里諷刺,若真是勞累,還能在一刻鐘之前,見了皇晟樊,甚至降下了準許搜查景王府的旨意。 原本錦繡是打算了硬闖,只是后來太皇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竟是親自而來,說太皇太后要見她,刻不容緩。 錦繡不得已隨嬤嬤而去,再見了太皇太后之時,卻見太皇太后消瘦了許多,卻直接將一道擬好的懿旨交予錦繡:“哀家知曉今日搜查景王府之事,且拿著這旨意去,定不會讓人真的搜了一國王爺的府宅!” 聽到這席話,錦繡心里百感交集,卻是知道此刻不是耽誤時辰的功夫,當下只得匆匆辭別了太皇太后之后,往宮外的景王府奔去。 待到了那景王府之外,果見兵衛們已經將整個景王府圈圍起來,水泄不通。 錦繡冷眼看去,但見景王府閉合的大門之前,淮王正一身戎裝地站在其間。 “淮王殿下的病可真是說好便好了!”錦繡帶著諷刺的話淡淡響起。 皇晟樊皺眉,轉身看去,但見錦繡神色冷冽,快步正走了過來。 圍守的兵衛可不管什么寧安郡主還是不寧安郡主,只認兵符調遣,皇晟樊沉聲道:“還不讓道?!?/br> 錦繡看著得了皇晟樊的發話,那些兵衛才開始讓出了一條道,面上沒有什么反應,快步朝前走去。 直到錦繡拾階而上,站定在皇晟樊的三步開外,錦繡深深地看了皇晟樊一眼,轉而將手里的懿旨送到了皇晟樊的跟前:“淮王殿下定然不會認不出寧安手里這究竟是何物吧?” 皇晟樊的目光頓時注目道那一方的黃絹之上,心下一沉。 “不知寧安郡主究竟要說何事,本王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搜查景王府的!” 看著皇晟樊顯然是要當做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懿旨,錦繡只是勾唇一笑:“既然淮王殿下不知道寧安手里的究竟是何物,那么京兆尹大人總是知道的?!?/br> 皇晟樊的眼里頓時閃過怒氣,卻見京兆尹果然照著方才錦繡所走的那條路過來了。 眼看著不能裝作不知曉了,皇晟樊面色一陣沉怒,只是心里冷冷一笑,錦繡啊錦繡,你一定會后悔今日如此做的! “既然寧安郡主如此胸有成竹,那么就請宣讀吧!”皇晟樊冷聲說道。 錦繡徑直將懿旨交予京兆尹手中。 由著京兆尹的宣讀之后,皇晟樊沒有再多說什么,卻是沉著臉,指揮者兵士們,快步從景王府退散離開。 只是,偏偏在臨了上馬之時,卻是口吐出一抹血色來,轉而就是昏倒在兵衛首領前來攙扶的身上。 錦繡看著這一幕,隱約間,總覺得,似乎她遺漏了什么。 而那,似乎正是最為關鍵的。 景王府的搜查之事,到底算是有驚無險,青鋒松了口氣,送著寧安郡主回了相府。 只是這一路之上,錦繡都在想著皇晟樊那最后的情形,不知道為什么,錦繡并不覺得,皇晟樊真是病重到那般的地步,那么,他卻是當眾嘔血了。 當眾…… 猛地,錦繡想到了什么一般,倏地睜大了雙眼。 “苦rou計!”車廂之中,楊若定定地開口了。 而這,正是錦繡所想到的。 那么,若是苦rou計,皇晟樊,究竟是要取得誰的信任呢? 下了馬車,錦繡徑直往錦園而去。 才進了內屋,只覺得今日的事,實在是太費心神,只覺得十分的疲倦,而到現在,她還尚不知曉,景沐暃究竟到了哪處的地境,可是已經在趕來京都的路上了? 吩咐了小翠去備下熱湯。 并未多久,小翠來稟,熱湯已經備好,可以準備沐浴。 錦繡點了點頭,往浴房而去。 慢慢地沉浸在熱湯之中,錦繡閉上眼,開始回想今日所發生之事,還有這些日子來,暗地之中的潛藏謀算。 倏地,錦繡只覺得后頸一陣風起,頓時心生警惕,倏地睜開了雙眼,只是才要轉眼朝著身后看去,卻是猛地被一雙大手捂住了眼唇。 那掌心有著厚重的手繭,顯然是常年握刀劍之人,是男子! 第二百章 情不知所起 眼唇被遮擋,錦繡的嗅覺便顯得越發靈敏。 錦繡迫使著自己平靜下思緒,嗅覺和感覺的靈敏,在被人遮掩了眼唇之后,顯得更加地敏銳。 之后,錦繡發覺,身后的男子那呼吸顯然有些粗重,而隱約之間,錦繡并沒有感到那人對她有任何的敵意一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錦繡猛地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有淡淡的蘭花之香襲來,錦繡心口猛地跳動一下。 “別出聲,是我?!?/br> 那熟悉如古琴般清雅而低沉的聲音,盡管是闊別了一月之久,錦繡聽來仍舊一下子在腦海之中,閃出一個人的身影來。 景沐暃! 竟是他回來了! 察覺到錦繡默默地點了點頭,景沐暃松開了掩住錦繡眼唇的手,下一刻喘著粗氣,背過身,竟是靠在那偌大的浴桶滑坐下來。 錦繡沐浴,從來不喜歡有丫鬟在一邊服侍著,她總會讓丫鬟遠遠地站開,隨時留意著周遭的動向,若是有事,便大聲呼喊。 而眼下,錦繡所想的是,景沐暃是在什么時候進來這浴房的? 想是如此想,錦繡轉眼看向一旁的干凈衣物,她清楚景沐暃定然不會做那些非禮勿視之事,快速將衣物撈了過來,穿上之后,錦繡這才轉過身來。 只是這才轉身,錦繡便看見景沐暃果然背對著她靠著浴桶坐在地上,而一身的黑衣,卻是夜行衣一般的打扮,甚至,錦繡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轉了身,錦繡站到了景沐暃的面前,卻發現,景沐暃那張俊美的面容之上,滿是風塵仆仆之后帶上的濃重倦態,竟還透著一抹蒼白。 意識到似乎這一路的回京旅程,定然是不太平,錦繡猛地蹲下身來,一手伸出,要去搭景沐暃的脈絡。 “無礙?!本般鍟泤s是一躲,只是話語才說了這簡短的兩個字,卻已經是喘得有些厲害。 錦繡心驚,不由分說地一把拉過景沐暃的手來,只是一番的探脈下來,錦繡也白了面色。 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景沐暃一眼,但見那一身的夜行衣,分明肩胛處的顏色變深。 那似乎是被血染上的暗色! 錦繡伸手要去看,誰知景沐暃一手攔了下來,低低道:“念念,我無礙的?!?/br> “無礙?”錦繡擔憂地瞪了景沐暃一眼:“無礙能說出這樣有氣無力的話!你若不讓我看,我當下邊走,你也今后不必這樣的時候來見我,就算不是這個時候,我們也別再相見了!” 錦繡氣景沐暃,這分明就是要掩蓋,明明都傷重了,她和他,要如此生疏么! 景沐暃一怔,心里只是不愿錦繡看到自己受傷,之所以會到丞相府來,不過是危難之時,下意識地想要來見她,一定要來見她,于是,他不知不覺竟真的來了。 見景沐暃沒有再堅持,錦繡當下撕開肩胛的衣料,果見那上頭,竟然還帶著箭頭,看那樣子,似乎是從后背穿入。 “好在無毒,只是必須當即拔出?!卞\繡心里倏地一緊,卻是沉聲道。 景沐暃皺眉,只是還未說些什么,外頭倒是傳來了小翠的聲音:“小姐可是要沐浴好了?” 錦繡正要開口,但見景沐暃搖頭,便是揚聲道:“我的衣裳掉到地上,你且去再那一身來?!?/br> 小翠聽聞,應了聲,轉而有腳步聲轉遠。 錦繡看著景沐暃的傷口,繞到景沐暃的身后,一把扶起景沐暃的背,果然看見身后的斷箭。 “忍著些?!卞\繡抿唇。 景沐暃終究只是點了點頭。 錦繡咬牙,一手握著那斷箭,快速地拔出,隨后撕下自己的衣裳,當即止血。 待小翠推門進來的時候,只覺得這浴房之中,彌漫著一股鐵銹之味。 帶著疑惑,小翠走到了屏風之后的浴桶前,帶看見此刻驟然多出的景王爺,小翠頓時睜大了雙眼。 “景……” 只是小翠的話還未說完,錦繡已經示意小翠禁聲。 小翠驚詫萬分,卻也發現了景王爺受了傷,而那鐵銹之味,正是流血之后,彌漫在空氣之中。 小姐從來不會在浴桶之中鋪上鮮花熏香,由此,那味道越發的濃烈。 “你且下去,將花瓣取來,隨后往外祖父那兒,告知景王之事?!?/br> 小翠趕緊點頭,景沐暃皺眉,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 錦繡其實有很多的疑問,她想知道,為什么武藝高湛如景沐暃,竟然還有人能傷他到如此。 她都不曾見過楊若受過這樣的傷,何況景沐暃的武藝遠在楊若之上。 但是,眼下,錦繡知道,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景沐暃需要好好的歇息。 “我去取傷藥來?!卞\繡說著,快步離開。 待錦繡復又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景沐暃靠著那浴桶,竟是疲倦地睡過去了。 那張俊美的面容之上,錦繡不得不說,這一月之來,每每進宮之時,每每面對那些爾虞我詐之時,夜半時分,想起前世種種之時,錦繡發覺,腦海之中,最后總會浮現出景沐暃的面容。 而每當想起景沐暃時,她只覺得心里是一陣的安寧。 那些相處的歲月之中,景沐暃都在用他的所做所為告訴她,他對她的情,是真的,不含有任何的權謀算計。 而錦繡其實也明白,景沐暃確實并非皇晟樊。 也正是如此,錦繡知道,她今世原本以為會冷漠的心,竟然還會為這樣一個男子,變得心緒起伏不定。 情不知所起…… 錦繡靜靜地給景沐暃上藥,期間男子的面容,那雙刀削般的劍眉時而皺起,只是在一手握著她的手之后,竟是舒展開來。 這樣的景沐暃,錦繡心房只覺得被猛地敲擊,突地震動如鼓。 有匆匆的腳步聲而來,錦繡頓時皺眉,下一刻小翠快步走了進來,面上的神色帶著慌亂:“小姐,淮王帶兵來相府了,說是有皇上的旨意,此時,相爺正在和淮王僵持著?!?/br> 錦繡倏地站起身來:“可知道淮王領兵來的緣由?” 小翠神色之間帶著凝重:“說是刺客進了相府,前來搜查的,太后今日出京郊,遇上了刺客?!?/br> 一聽這話,錦繡當即想到了景沐暃的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