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因與果
黑暗，無盡的黑暗...... 等羅海棠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他自己都很意外。 我不是已經死了么？ 為什么我還有意識？ 難道我沒有死？ 還是我的靈魂進入了真的地獄？ 此時此刻，羅海棠將他的想象力發揮到了極致，猜測著每一種可能。 說實話，他既有點害怕自己真的死了，又有點害怕自己沒有死。 他不想再經歷剛才的那種痛苦了，無論剛才是真的死還是假的死，他都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剛才的那種痛苦，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就在羅海棠暗自祈禱的時候，原本寂靜無聲的環境中，終于傳來了新的聲音。 哐當哐當...... 哐當哐當...... 哐當哐當...... 熟悉的聲音傳入了羅海棠的腦海中，但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羅海棠沒有絲毫的高興，他反而有點頭皮發麻！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的！ 這是列車在高速行駛的聲音，這是他剛才死亡的地方！ 下一秒，羅海棠終于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印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熟悉的畫面。 但是，羅海棠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 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一次置身于這輛死亡列車上的時候，羅海棠有點畏懼了。 那死亡之前的痛苦與慘烈，仍歷歷在目。 他忘不了，也不敢忘。 難道是輪回？ 難道這就是地獄？ 羅海棠不得不作出這樣的猜測。 因為，他已經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地方會比這里更可怕了。 除非，這里是地獄！ 但是，自從他成為修真者之后，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輪回。 那么，難道剛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覺？ 難道，現在的一切都是幻覺？ 難道，這一切都是獨眼龍為了折磨我，而設置的幻覺？ 羅海棠再一次作出了合理的猜測，可是，哪怕是幻覺，他也有點怕！ 實在是太痛了！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感覺他的腹部還在隱隱作痛。 可見，剛才的那一幕，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創傷。 咚咚咚…… 就在羅海棠還對剛才的遭遇心有余悸的時候，一只熟悉的皮球滾入了他的眼簾。 那個小女孩！ 在見到這個皮球的一霎那，羅海棠想到了那個小女孩死亡時的畫面。 他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陣絞痛！ 原本還慌張無措的羅海棠，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要阻止這一切！ 他要阻止這一場悲??！ 他撿起地上的皮球，交還給了小女孩，臨走前，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頂，毅然決然的走了。 “叔叔……” 小女孩本想說謝謝，但是，當她轉身的時候，羅海棠已經離開了。 小女孩雖然不解，但是以她的小腦袋瓜又怎么會理解羅海棠這些行為的意義的。 而且，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的皮球上。 …… 穿過一節節車廂，羅海棠火急火燎的向著列車駕駛室趕去。 他要趁著兩輛列車還未靠近之前，讓這輛列車及時停下！ 在他全力以赴的趕路中，他終于來到了列車駕駛室的門口。 這個時候，他的異常舉動也引起了列車上其他人的注意。 列車上的其他工作人員，緩緩向著羅海棠靠近，似乎只要羅海棠一有異常舉動，他們就會暴起發難！ 不過，羅海棠也不是吃素的，他根本懶得理會那些工作人員。 他二話不說，就用手猛的抓向了駕駛室的大門。 “先生，請您回到座位上去！ 您的行為，我們是有權利將您逮捕的！” “滾開！” 然而，羅海棠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們。 見羅海棠拒不配合，列車上的工作人員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瞬間達成了一致，一起出手想要將羅海棠逮捕。 咔嚓！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列車駕駛室的大門敞開了！ 羅海棠很驚訝，他都沒用力，門就開了。 然而，讓他更驚訝的還在后面。 當他透過洞開的列車大門看向前方的時候，他看到的，只有高速向他們撞來的一個列車頭。 完了！ 要死了！ 羅海棠的腦海中剛閃過這兩個念頭，他的眼前，就黑了。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識！ 痛苦？ 除了最開始的碰撞的時候，那一瞬間的痛苦之外，羅海棠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死得太快了！ 快到他連痛苦都沒有感受到。 當他恢復意識之后，他感受到的依舊是無邊的黑暗。 當他再一次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他又一次出現在了這一輛列車上。 列車的人，依舊在歡聲笑語著，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將面對死亡，除了羅海棠。 但是，這種時候，羅海棠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經過第二次的死亡之后，他已經大概知道了兩輛列車碰撞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 想要阻止這一場災難，對于羅海棠而言，實在是無能為力。 咚咚咚...... 就在羅海棠思考著對策的時候，那只皮球又來了！ 看到這只皮球的時候，羅海棠知道，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 這一次，他選擇了放棄！ 幾分鐘之后，預料中的碰撞再一次發生了。 臨死前，羅海棠的余光看到了那個小女孩，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死前的慘狀。 那慘狀，歷歷在目！ 第三次死亡早早的結束，接踵而至的，便是第四次，第五次...... 死亡的循環一幕接著一幕，羅海棠起初還會恐懼，但是，漸漸的，他就麻木了。 可是，就算他不怕了，但是依舊會痛苦。 他也不知道是因為獨眼龍故意為了折磨他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對死亡時的痛苦，記的格外的清楚。 哪怕他想要忘記都做不到。 就在羅海棠經歷死亡的循環的時候，外界，陸震南跟獨眼龍兩人正在盯著羅海棠看。 “你這不會把他弄成白癡吧？” 陸震南有點擔憂的說道。 “不會，放心吧！ 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 陸震南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沒辦法，羅海棠這個時候都已經在翻白眼了，就差沒有口吐白沫了。 這就是有分寸？ 反正，陸震南是不相信的。 而被困在死亡循環中的羅海棠，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 又是一次死亡循環，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皮球，同樣的小女孩，羅海棠不知道為什么死亡循環中一定要有“小女孩的皮球滾落”這個環節。 是為了讓他對死亡的感覺更加真實么？ 如果是出于這個目的，那么，羅海棠不得不承認，在他第一次死亡的時候，確實是有這個效果的。 但是，隨著死亡次數的增多，他對這里的一切都變得麻木了。 那么，再重復這樣的畫面又有什么意義呢？ 難道是因為既定的程度，所以無法改變么？ 可是，羅海棠發現，每當他想要做出改變的時候，這里的一切也都會跟著改變。 當然，除了死亡這個結果不變之外，其余都是變的。 但是，現在，羅海棠發現，不僅僅是結果不會變，連開頭也不會變。 這是不是意味著什么呢？ 羅海棠不知道，但是，他準備去嘗試一下！ 如何嘗試？ 無非就是救與殺！ 救，他試過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他都失敗了。 那么，留給他唯一的選擇，就只有殺了！ 為了自己，為了能夠結束這死亡的輪回，殺一個只是幻境中的小女孩，對于羅海棠而言，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這一次，他又一次撿起了皮球。 這已經是他隔了許久之后，再一次撿起這個皮球了。 當然，小女孩并不知道，只有羅海棠自己知道。 所以，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叔叔，你笑什么呀？” 額...... 羅海棠被小女孩問住了，原本羅海棠以為，小姑娘開口的第一句，應該是跟之前的一樣，都是跟他討要這個皮球的。 但是，這一次，卻變了。 為什么變了？ 羅海棠不知道，可能是這里的規則導致的吧。 反正，無論怎樣，這對于羅海棠的計劃而言，都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想到這里，羅海棠笑著將皮球遞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親切的說道。 “給！” 小女孩似乎很開心，對羅海棠的表現，很滿意，所以，她有點小傲嬌的說道。 “謝謝叔叔，我要給你一個獎勵！” 說著，小女孩伸出雙手，跟羅海棠索要抱抱。 羅海棠笑著蹲了下來，這在羅海棠看來，顯然是更加有利于他的計劃的。 當羅海棠蹲下，當羅海棠伸出雙手，當小女孩擁入羅海棠的懷中，當羅海棠準備動手的時候，小女孩卻突然說道。 “叔叔，你為什么要殺我？” 轟！ 聽到這句話的羅海棠，感覺自己的腦子都炸開了鍋。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 她為什么會知道？ 羅海棠被嚇到了！ 他不明白，只是幻境中的小女孩，為什么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然而，讓羅海棠更加震驚的話還在后面。 “叔叔，難道你不記得我了么？” 轟！ 這一刻，羅海棠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雷劈過一樣，昏沉沉的。 他不由自主的將小女孩抱了起來，仔細的端詳著小女孩的臉龐。 看啊看啊看...... 看啊看啊看...... 看啊看啊看...... 當羅海棠盯著小女孩看了足足有十多秒之后，他那早已被塵封的記憶突然被打開了。 他記得了！ 他記起來了！ 是她！ 是那個小女孩！ 他真的記起來了! 可是...... 她又不是他殺的！ “不是我！ 不是我殺了你的！” 想到了之后，羅海棠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是那個胖子！ 是那個變態胖子！ 是他殺得你！ 你要報仇，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干嘛？ 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能來找我！” 羅海棠就像是個瘋子一樣，這一刻，他扔下了小女孩，惶恐的向著列車的尾部逃離。 小女孩跌坐在地上，原本喧鬧的列車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小女孩的哭聲傳遍了整個列車。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不是我害的你！ 不關我的事??！ ......” 羅海棠一邊逃跑，一邊拼命的叫喊道。 然而，還不等他跑出去多遠，列車再一次碰撞再一次。 天旋地轉之間，他的眼前一黑，意識再一次沉寂了下去。 臨死前的那一刻，羅海棠想到了很多。 他認識那個小女孩，當然，他沒有見過真人，他只是見過她的照片，看過她的資料。 他記得，那本來是一起變態殺人案，他的那個雇主，對女童有著偏愛的執著。 那一次，他的雇主失手，將這個小姑娘給殺了。 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他的雇主找到了他，給了他一個難以拒絕的條件。 五百萬！ 那個死胖子，給了他五百萬！ 五百萬買一條命，還是一個小孩子的命，羅海棠覺得，自己賺大了！ 那一次，他靠著一些手段，硬是將一起變態殺人事件，變成了女童失足落水，不慎淹死的事件。 他成功了！ 他獲得了五百萬！ 他很滿意！ 他根本就沒有將那個小女孩的死，放在心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再一次遇到這個小女孩，還是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中。 他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黑暗中，羅海棠的意識漸漸恢復，新的輪回即將展開，但是，他已經沒有信心去面對那個女孩了。 他怕了！ 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痛，而是怕良心的譴責！ 他真的怕了！ 可是，這由不得他選擇！ 下一秒，畫面一轉，這一次，他出現的地方，不是列車，而是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里，只有他跟司機！ 羅海棠很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再遇到那個小女孩。 但是，他又很害怕，害怕新環境中的新危險。 當他透過后視鏡看清司機的容貌之后，羅海棠差點尖叫出聲。 因為，這個司機，他認識！ 是的，他認識，他記起來了！ 這個司機，當時被一個富豪酒駕給撞死了，但是那個富豪找到他之后，給了他一筆錢，他便把原本的受害者變成了肇事者，把原本的肇事者變成了受害者。 關鍵，那個出租車司機是當場死亡的！ 得虧富豪的車的安全性能比較好，富豪只是受傷而已。 這一次，他獲得了一百萬！ 就在他思考著這一切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來自側面的一道刺目的燈光。 逆著燈光看去，羅海棠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在高速向著他們撞來！ 這輛黑車，他認識！ 就是那個富豪的車！ 上一次，富豪撞死了司機，這一次，富豪直接把羅海棠跟那位司機給一起撞死了。 破敗的出租車，被撞翻之后，倒扣在地面，并且燃起了熊熊大火。 被困在出租車里面的羅海棠，他的意識很清醒，清醒的，他都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 但是，就是這種清醒，讓他感受到的痛苦成倍的增加。 這一刻，他也終于知道了。 所謂的阿鼻地獄走一遭，原來就是這樣的。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不應該做了這么多喪盡天良的事情！ 他怕了！ 他怕自己要遭受跟那些曾經被他冤枉的受害者一樣的經歷。 “不要??！” “我錯了！” 嘭！ 羅海棠歇斯底里的叫喊聲，被汽車爆炸的聲音給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