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我實事求是?!彼蚶镒吡藥撞?,高大身影籠下。 鐘貞退到墻角,眼睛向上看,注視他一舉一動。 “我要真不要臉,就不是那天那樣?!彼謸卧谒?,俯下.身。 所以? 鐘貞收起木梳,遮住臉,不去看他。 她不管,反正他就是變態——說話不算話的變態。 正想著,他攔腰抱起她,“罵都被你罵了,我不做點什么不是很虧?” 鐘貞驚叫,在他懷里掙扎,“放我下來?!?/br> 身下驀地一軟,她被扔到床上。 她腦中閃過無數小說片子里總裁惱羞成怒后女主的結果。 蕭珩欺身上來。 她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急中生智道:“我生理期?!?/br> 方寸距離,他鼻尖輕觸到她的,神情冷淡:“鐘同學?!?/br> 鐘貞隨即往后退,扯過被子把自己死死裹住,氣鼓鼓地看著他。 她放話,“你再過來,我和你拼命?!?/br> 蕭珩眼底有了笑意,看來是觸到了逆鱗。 他在床邊坐下,耐心說:“做不做,決定權在你手里,你說不做,就不做?!?/br> “你說做……”我舍命陪你。 “等等,”她有些詫異,“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他望著她,緩緩開口:“鐘貞,別躲我?!?/br> … 鐘貞抓住蕭珩對她松口的時機,晚間敲開他房門。 她掐著嗓子,低聲喊:“哥哥,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門露出一道縫。 她推開走進去,正好跌到他懷里。 蕭珩關好門,神情如常問她:“什么事?” 既然承諾給出,就要遵守。 鐘貞環住他脖子,說:“你把你以前的事告訴我,之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br> 蕭珩注視她,短暫思考后認為,他說了她確實會高興些。 他抱起她,鐘貞愉快地坐在床上,絲毫不擔心什么。 他都給出承諾了。 “有些我不太記得,這樣,”他提議,“你問,我說?!?/br> 鐘貞想了想點頭。 “秦阿姨為什么要這么對你?” 都說虎毒不食子。 “她只是我養母,她的精神病在領養我之前就有了?!?/br> “養母?”這有些超乎她的預料。 “按理說,一個女人領養一個孩子,是出于愛心或自身無法生育的原因,但是秦淑原,”他說,“你不能用正常的想法去理解她的行為?!?/br> “那她為什么——” “我也想知道?!?/br> 秦淑原對他,始終有一種強烈而莫名的恨意。 “那你小時候,她會不會對你……”鐘貞說不出那個詞。 蕭珩淡淡道:“還好,我又不是不會躲?!?/br> 不過他那時一直當她是mama,信她。有那種事發生,兩回三回四回的,他又不會說。 畢竟她那時是孩子心目中mama的角色。 他又小,什么都不懂,只有這一個mama。 聽他回答,鐘貞松了口氣,但憑現在秦淑原的狀態,她很難想象幼小的蕭珩是怎么躲的,她想不出,也只能歸結于——幸好他很聰明。 “那你小時候都躲,后來呢?” “后來這種事就不怎么有了?!?/br> “然后呢?” 蕭珩言簡意賅:“我初二結束,就到弇城讀書?!?/br> 鐘貞皺緊眉,抓了抓頭發。 “你……初二之前……”她靈光一現,“之前我聽說,你和什么少年班什么的……” “我待過少年班?!?/br> 她有些好奇,“是不是里面的人都很厲害?” “還好?!?/br> 鐘貞又問了幾句,蕭珩的回答無非是還好、還行,聽著就像是敷衍,她也不跟他計較。 多年來,蕭珩始終找不到一個理由,一個能說服他撐到現在的理由。很小的時候,他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學會將一切隱藏,尤其在面對秦淑原時,說的話做的事都半真半假。 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尤為防備秦淑原,連閱讀的書籍都從不帶回家。 說完,他不禁心頭一暖,傾身吻她。 猝不及防被吻,鐘貞摸了摸臉頰,不明地盯著他。 她很警覺道:“我要回去睡覺了?!闭f著,她起身開門就走。 門合上的一霎,她對一直注視她的蕭珩,輕道:“晚安,哥哥?!?/br> 他感謝過去那無數次、無數次撐下來的蕭珩。 從前有多痛苦,今后就會有多幸福。 晚安,鐘貞。 …… 八月中旬,鐘竹生得到工作升遷的消息。 鐘貞第一時間得知,她掛下電話,跑到書房對鋼琴前的蕭珩說:“完了,我爸以后要住這了?!?/br> 這是個很偶然的機會,鐘老師帶完一屆初三后,中考結束,班級成績不錯,領導便有意暗示這事,加上他多年勤懇,很早前本有機會去更好的崗位工作,為了方便照顧還在鎮上上學的鐘貞,便擱置了。 這一擱置,擱置了許多年。 這回工作升遷,鐘老師正好調到弇高隔壁的實驗初中任教,那是弇城最好的一所初中。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要在這住下了。 “我爸肯定要管著我,”鐘貞感到頭疼,“他對我管頭管腳的,什么都要管,我考得不好,喝口水都是錯?!?/br> 她問他:“怎么辦?” “好好學習?!?/br> 鐘貞點頭,“對,他肯定要讓我以你為榜樣……”說著說著,她又搖頭,“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 “上回的事情,我和我爸提過一點點,很含蓄那種,”她靠在門上,邊想邊說,“結果,他在電話里就說我整天不好好學習,凈想些有的沒的,我就知道他不會信……” 也是,這種事只會讓她父親以為她不喜歡繼母,挑撥離間。 這種事,聽上去就很玄乎。 連帶著她背上的傷,也不好說。 除非親眼所見。 “也有好處,”蕭珩說,“這樣一來,秦淑原能‘正?!芫??!?/br> 既成事實,鐘貞懶得去想了。 她走上前看了眼密密麻麻的琴譜,“你在彈什么?” 蕭珩瞥她一眼,翻到第一頁。 鐘。 又是鐘。 鐘貞擰眉,不解地說:“你就這么喜歡鐘?” 蕭珩視線回到鋼琴漆反光里的鐘貞臉上,“嗯?!?/br> 鐘貞撇嘴,他似乎不太想理她。 “這曲子很難,”她嘗試和他交談一些高深內容,“我查過的,李斯特那個時代,這首曲子被稱之為不可能演奏?!?/br> 蕭珩卻說:“曲子很好聽?!?/br> 是好聽,難度技巧也艱深無比。 她和他閑聊,“你什么時候學琴的?” “四歲多點?!?/br> “好早,”她驚嘆,“一直到現在?” “除了高一那段時間,以前沒斷過?!?/br> “那你小時候過得挺辛苦的,又要練琴又要學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