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文一武一隨性
“公子你怎么了?”李理發現呂安臉色這么差,很是好奇的問道。 呂安沒有回答,將煎好的藥遞了過去,搖了搖頭。 李理狐疑的望了一眼,又問了一聲,“真的沒事?” 呂安點了點頭,示意李理把藥喝了,“這是最后一劑了,大夫說之后就可以先停一停了,觀察一段時間再說?!?/br> 李理喝完,點了點頭,感激的說道:“這段時間,讓公子cao心了?!?/br> 呂安擺了擺手,回道:“好好休息吧,過兩天就要出發去成均學府了,不把身體養好,去了那里可就沒時間給你養身體了?!?/br>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指不定還真的沒時間了,唉?!?/br> 看著李理莫名的嘆氣,呂安又是苦笑了一下,拿起藥碗直接就走了。 “公子不再聊一會嗎?”李理的招呼聲,從身后傳了過來。 “今天沒心情?!眳伟差^也不回的答道。 李理聽到這個回答很是納悶,“沒心情?這個詞可是從來沒有出現在公子的嘴里呀,看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呂安有氣無力的下了樓,直接找小二要了一壺酒,然后縱身一跳,直接躥到了房頂上,然后躺在了屋檐上,直勾勾的望著月亮看了起來。 不時的喝一口酒,外加重重的嘆一口氣。 呂安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是這樣? 就因為是親情? 血濃于水? 這也太扯淡了吧?兒子都這么對她了,她卻依然想護著他,甚至還幫著要錢。 呂安灌了一大口酒,一臉的無奈。 “這種事情以后還是少摻和了吧,當真是給自己找不愉快呀?!眳伟矐崙嵅黄降泥洁斓?。 “公子,公子!你在哪呢?” 李理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 呂安一下子站了起來,探出了一個腦袋,“怎么了?” 李理站在下面正抬著頭一臉笑意的看著呂安,“公子,我就知道你又爬上去了?!?/br> 呂安疑惑的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李理搖了搖頭,“聞到酒香了,想來肯定是公子又躲在哪里正喝著呢,嘿嘿,帶我一個?!?/br> 呂安無奈的白了一眼,從屋頂下來。 “公子,你總是跑到上面喝酒,那里這么舒服嗎?今天也帶我上去瞧瞧?”李理手指抬了抬,指了指屋頂。 “你確定?”呂安不信的反問道。 李理期待著點了點頭。 呂安望著這個老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有點怪怪的,不過想了想應該也沒什么事情,隨即點了點頭,“那你別亂動,把別人房頂踩塌了,你自己賠?!?/br> 李理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隨即呂安摟著李理一躍,跳到了樓頂上。 李理落地之后,整個人都晃了兩下,然后立馬蹲了下來,手狠狠的抓住了屋脊,一臉的緊張。 呂安隨即找了個地方躺了上去,“不用緊張,今天風不大,吹不下去?!?/br> 李理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然后尬笑了兩聲,慢慢挪到了呂安的身邊。 看著李理這爬過來的動作,呂安嫌棄的笑了笑,“先生,你都這么大年紀了,上來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br> 李理輕咳了兩聲,“頭頂明月冷入霜,杯中美酒入喉爽,良辰美景奈何天呀,我年紀都這么大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瀟灑一回?” 呂安捂嘴輕笑,“酒鬼就酒鬼,找那么多借口?!?/br> 李理一下子被看穿了,氣的一甩袖,整個人一晃,差點掉下來,趕緊趴低,不敢有所動彈。 呂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李理拉了過來坐好,然后又掏出了一個酒囊遞了過去,“囔?!?/br> 李理嘿嘿一笑,接了過來,灌了兩口,嘴里直呼好爽好爽。 “說吧,故意湊上來,想干嘛?”呂安問道。 李理沒回答呂安的問題,一個人自顧自的欣賞起了美景,搖頭晃腦的感嘆了起來,“怪不得公子喝酒的時候喜歡想要待在高處,沒想到這高處的景色如此優美,當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呀!” “你就不能換一個詞嗎?這個你已經說過了?!眳伟舶琢艘谎刍氐?。 李理立馬尷尬了一下,輕咳了幾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是嗎?忘了,不過這景色可真是良辰美景” “停停停,你到底想干嘛?”呂安直接打斷道。 李理突然瞇著眼笑道:“公子,你沒事嗎?” 呂安不解,反問道:“我能有什么事?” “沒有困惑的地方?”李理壞笑著問道。 呂安看著李理這一副笑容,汗毛一豎,緊張的反問道:“你這是缺心眼了吧?最近藥吃多了,吃壞了腦子?” 李理趕緊一皺眉,一臉不信的回道:“什么亂七八糟的,真的沒有困惑的地方?” 呂安認真的回道:“真的沒有,我能有什么好困惑的?!?/br> 李理撓了撓頭,疑惑的說道:“不對呀,前面看公子的臉色很差,臉上是困惑的表情,現在竟然沒了?這么快?這不應該呀?” 呂安眼睛一翻,懟道:“我想明白了,難道不好嗎?一定要皺著臉?” “可是這也太快了吧?!崩罾砜上У恼f道。 呂安看著李理這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笑道:“你就這么想指點我一下?” 李理點了點頭,然后立刻反應了過來,趕緊搖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其實吧,我并不是想通了,而是懶得去思考了,這事情本就與我無關,純粹就是自己去湊了一腳,結果讓自己不痛快了而已?!眳伟蔡拱椎?。 李理一聽就來勁了,身子坐正,手一伸,示意呂安繼續。 呂安無奈的看著這個老頭,一五一十的將這個事情講了一遍,最后說道:“其實這個事情我也沒較真,既然已經結束了,那我就不放在心上了唄,隨他去了?!?/br> “原來就是公子昨天碰到的那個老人呀,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怪不得公子一臉的惆悵呀?!崩罾硪彩歉锌艘宦?。 “事情已經告訴你了,給你機會好好講解開導一下吧?!眳伟矒Q了個姿勢,躺了下去,等著李理的高談闊論。 李理突然嘿嘿一笑,并沒有如往常一樣,準備高談闊論,而是說道:“公子,我給你講個故事?!?/br> 呂安略感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 李理開口道:“我想公子對我這個人肯定很感興趣吧,有時候從公子的眼中可以看到一絲迷惑,外加一丁點的忌憚,因為公子總覺得我不是一個普通人吧,我之前雖然有提過一點,但公子肯定不信,或者不信?!?/br> 呂安點了點頭,算是贊同這一點,自己從來就不認為面前的這個老頭是一個普通人,雖然不是修行人,但是來頭肯定有一點的,師弟都這么有出息,更何況是他這個師兄了,只是現在混得慘了點而已。 李理笑呵呵的繼續說道:“其實我不光只有一個師弟,我還有另一個師弟?!?/br> 呂安眉頭一皺,“可是你之前都只說了一個師弟,去游學也只有你們兩個呀?” 李理點頭,落寞的說道:“因為我另一個師弟給師傅逐出師門了,那我只能盡量不提他?!闭Z氣格外的低沉。 呂安沒有出聲繼續聽著。 “我算是老大吧,成均學府的公孫卓是老三,中間還有一個老二,名字叫韓子實,現在應該是一位大宗師了吧?”李理嘆息的說道。 呂安聽到這三個字,整個人猛然一抖,臉色緊張的反問道:“大宗師?” 李理點了點頭,“我這個二師弟,天生就是一個修道奇才,破鏡猶如吃飯喝酒,當真是一日千里,在師父的教導下,三十歲之前就已經是宗師了?!?/br> “三十歲嗎?”呂安嘀咕了一聲。 李理點頭繼續說道:“之前說過我的師傅是一個修行者,但是他到底有多強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不是這類人,所以也判斷不了,但是我只知道,剛入宗師境界的師弟,被師傅一招擊敗?!?/br> “一招?這么強?”呂安難以置信的說道。 李理點了點頭,“可能是因為師傅太強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強,但我只知道別人稱之為半步圣人,公子你知道這是何種境界嗎?” 呂安搖了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李理無奈的繼續說道:“師弟在達到宗師之后,性子慢慢也變了,以往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也是不對付,但是從來不會拳腳相見,但是那一次,兩個師弟打了起來?!?/br> “打起來了?難道那個公孫卓也是宗師?”呂安問道。 李理搖頭,“當然不是,公孫卓最多算是會一點拳腳吧,那次公孫卓差點死了,韓子實像逗貓一樣,差點將公孫卓活活逗死,要不是師傅趕到,公孫卓真的就死了?!?/br> “因為什么打的?”呂安問道。 李理苦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師傅收徒的時候,并不是隨便收的,三個徒弟,三個不同的路,師傅將修行這方面的東西部都教給了韓子實,他的實力能一日千里也是有原因的,而公孫卓則是繼續了師傅的學識,可以說的上是真正的學富五車呀,這也是他能當上院長的原因,兩人的性子也是天差地別,但是師傅卻想讓他們兩人一文一武,相互扶持?!?/br> “但是呢,恰恰相反,這兩人從小開始就互相看不對眼,做人做事方面也是天差地別,想讓他們相互扶持,簡直是癡人說夢,那次,兩人也是意見不合,所以才大大出手,其實說起來,也是公孫卓的錯,他的性子極犟,說話也是極其直白,絲毫不會委婉扭捏,雖然韓子實做錯了,但是公孫卓絲毫不給韓子實面子,一句話直接將韓子實給惹毛了,也不知道退讓一下,結果韓子實就差點把公孫卓給打死?!?/br> 呂安嗯了一聲,“先生你之前就說,公孫卓他做人方面比較實在?!?/br> “實在?他那是傻,一個只知道讀書寫字的書呆子而已,要不是師傅趕來,他早死了,這個事情之后,害的師傅對韓子實的這個人也是有了點意見,覺得這人過于剛猛,野心太大?!崩罾韲@息道。 “野心?什么意思?”呂安不解的問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師傅曾經定下過規矩,,徒弟三人所做之事,必須一切順應天道,不可逆天而為,但是我這個師弟,偏偏相反,一心只想著幫人逆天改命,也算是犯了師傅的大忌,因此兩人大吵了一架,最后師弟也被師傅逐出了師門?!?/br> “不過這個事情還沒有完,被逐出師門后,他對于師傅當年的做法一直懷恨在心,一直在找機會想要證明自己,甚至不惜違背大道,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然后被人追殺,有好幾次都是師傅暗地里偷偷幫了他,即使最后他想置師傅于死地,師傅依然沒有為難他?!崩罾韲@息著說道。 呂安點了點頭。 李理看了一眼呂安,說道:“我們師兄弟三人倒是活到了現在,不過師傅卻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里,有人說是仙逝了,也有人說是遠游去了,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年了?!?/br> 呂安聽到這話,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輕聲說道:“先生的師傅既然能被稱為圣人,想來實力通天,這種人有時候想死都死不掉,先生你放心吧?!?/br> 李理搖了搖頭,“公子雖然我不是修行人,但是天劫這個詞我還是知道的,師傅也曾經多次提到過這個字眼,因果循環,天道大劫呀,可能師弟就是師傅沒渡過的劫吧?!?/br> 呂安這下子真的就沒話說了,只能默默的看著李理。 李理的情緒雖然有著少許的低落,但是沒一會就恢復了過來,笑著說道:“公子,師生尚且如此,即使兩人反目了,依然有人下不了狠手,那么更何況是母子了?!?/br> 聽到這話,呂安只能點頭,沒有理由反駁。 “其實這里面的事情比較復雜,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就打個比方吧,以后我和央兒反目了,公子想要狠狠的教育他一頓,我可能還是會攔住公子吧,即使公子是在幫我教育他?!崩罾頁u頭苦笑道,“雖然我知道這種行為會讓公子很反感,但我還是會做?!?/br> 呂安臉色如常,慢慢回道:“先生講了那么多,其實就是想說兩人的關系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即使兩人有再大的仇怨,但是心里依然還認同著這層關系在,說的好聽點,大敵當前,一致對外,對吧?” 聽到呂安的這個說法,李理哈哈大笑了起來,“公子的見解當真是獨樹一幟呀,不過公子說的沒錯,算是這么一回事?!?/br> 呂安繼續說道:“所以我即使在幫她,她依舊不領情,怕我把她兒子給打壞了?!?/br> 李理搖了搖頭,“雖然道理是這樣,但是事情卻不是這樣,人呀,很奇怪的,有些時候你會發現道理擺在面前,事情發生在眼前,你知道這是錯的,你想去糾正,但是你卻解決不了,很為難?!?/br> 呂安重重的點了點頭,“對,就是為難,明知道他兒子做的是錯,為什么那婦人還要幫他,攔著我不讓我教育他,她寧愿受她兒子的打罵,卻也不肯讓我幫他糾正她兒子的錯誤,這不是誠心給她自己添堵嗎?” “公子昨天晚上,我們也說過類似的問題,你還記得嗎?如果有律令,你按照律令行事,別人肯定不會說你有任何問題,因為律令上寫著,她兒子這么做是錯的,你可以懲戒他,但是現在你沒有,在別人眼中,你就是仗著自己武藝高強,欺負弱小而已?!崩罾碚f道。 “可是!”呂安嘴里憋了一口氣,但是卻說不出來,臉上寫的盡是懊惱。 李理笑了笑繼續說道:“公子,人與人之間有很多種關系的,例如母子親情,你我之間的友情,主仆之情,央兒與我的師生之情,父子之情,等等,但是每一種關系都是有一個承受度的,雙方做的事情只要沒有打破這個度,那么這種情依然還在,就像那婦人一樣,她兒子這么對她,她覺得很傷心,但是卻沒有死心,因為在她心中,還沒到那個度,她與她兒子的這種母子親情依然還在,而公子與她則是一面之緣的陌生之情,雖說公子是在幫她,為了她才出手教育那人,但是兩者之間的情,孰輕孰重呢?在你動手的瞬間,那個度就已經破了吧,她其實早就已經有了選擇了?!?/br> 呂安一下子沉默了,確實如李理所說,自己當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一個外人去插手別人的家務事,現在想來真是后悔呀。 看著呂安的表情,李理安慰道:“公子,你也不必煩惱,早點遇到早點悟透,有些事情確實沒你想的這么簡單,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一劍斬之的,這里面的情愫就像樹根一樣盤根錯雜,一劍下去,可能傷的是你自己這棵大樹,而不是你想砍掉的爛根,你沒找到醫治的根本,你需要一個東西來判斷這里面的好壞?!?/br> “律令?”呂安試探性的問道。 “這件事情上可以說是律令,有了律令,那么所有人都知道他做錯了,做錯之后是什么懲戒,上面都寫的清清楚楚,而且所有的情在律令面前就是屁,律令的前提就是建立在情之上,如此今天公子就不會這么的困惑了?!崩罾淼α艘痪?。 “沒想到,繞老繞去,還是回到了原點,先生,你這么一說,我突然對你的那個法經越來越感興趣了?!眳伟惨彩腔砣婚_朗了起來。 李理淡淡一笑,舉酒示意。 兩人默默喝了一大口。 “先生說了這么一大堆,也該歇息了,我也弄明白了,也算是有所收獲了”呂安伸了個懶腰。 李理撫須微微一笑,對于今晚的這一番話,很是滿意。 走到半路上,呂安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先生,你從你師傅那里學到了什么?他們兩個一文一武,你呢?” “性子,我性子隨他,俗話說要想活的久,性子最重要?!崩罾砬倪溥涞恼f道。 呂安立刻又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