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么好的孫箬
孫箬來的時候,孫添正和郝于濤說著醫院里評教授的事兒,她狂奔進來,帶進來一絲熱氣,她一下子擁住孫添,頭埋在孫添的脖頸處,撒嬌道,“爺爺,我好想你?!?/br> 孫添拍了拍孫箬的手,雖是責備,語氣里卻是說不出的寵溺,“你這丫頭,一天天的,冒冒失失,將來哪個小伙子敢收你?” 孫箬沒回答,松開手,整理了下衣服,靠著孫添坐下,郝于濤遞了雙筷子給她,她接過,頗有禮貌的道謝,“謝謝哥?!?/br> 郝于濤一愣,目光淡淡的掠過對面叫他“哥”的女孩,大概是跑著來的,女孩臉色通紅,紅唇微微張著喘息,他抿唇,招呼服務員上菜。 孫添對孫箬叫郝于濤“哥”這個稱呼一點也不奇怪,打小兩個孩子在一起,孫箬就圍著郝于濤轉,孫箬這丫頭,誰都不認,就跟在郝于濤身后叫“哥哥”,聲音軟軟糯糯的,可愛極了。 他看向身旁吃著前菜的孫箬,孫箬正用手拿起一塊糯米糕,被孫添抬手打下,“沒規矩?!?/br> 孫箬噘了噘嘴吧,“又沒有外人。是吧,哥?!?/br> 孫箬一口一個哥叫的極為熟練,不止孫添蒙了,郝于濤也懵了。 臨城一院誰不知道,院長的孫女孫箬正在追求科室主任郝于濤,可她現在一口一個哥,又是鬧哪樣? 孫添微皺著眉,“還叫哥?” 孫箬吃著糯米糕,嘴里塞的滿滿的,她說不出話來,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兩口,才勉強將嘴里的糯米糕咽下去,她看向孫添,“不叫哥,叫什么?” 孫添被孫箬的反應嚇住,他遲疑著開口問,“他們說你在追求于濤,難道不是?” 孫箬嗤笑,“當然不是,我怎么會追求我哥?” 孫添這會兒倒是真的懷疑起傳言的真實性,“不是追求,為什么欺負我剛從法國挖回來的那位醫生?” 孫箬眨了眨眼睛,沒反應過來孫添口中那位法國挖回來的醫生是誰,她剛想開口問,耳邊郝于濤輕輕咳了一聲,右手握成拳,抵在嘴巴前,說了句,“趙一安?!?/br> 趙一安名字一出來,孫箬就反應過來,肯定是那次她給趙一安當助手醫師時談話被人聽了去,怕孫添多想,她笑著開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東西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不過那個趙醫生,后來我接觸接觸,覺得她還不錯,挺好的?!?/br> “能讓你說出不錯,挺好的,這類話來,看來,我也是招了個寶?!?/br> 孫箬看了孫添一眼,沒接他的話。 服務員將菜一樣樣端上來,點的都是五叔這里上等的菜,郝于濤站起身來布菜,給孫添加了塊清爽可人的清蒸鱖魚,給孫箬加了塊糖醋里脊,又接著給對面兩人夾了不少菜,直到孫添讓他坐下自己吃,他才坐下。 他看向低頭吃的正歡的孫箬,說實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用女生的話來形容,就是——作。 孫箬緊趕著往上貼的時候,他想著推開她,孫箬對他愛答不理,他又不習慣,可不就是作么。 郝于濤余光瞥著孫箬,手下動作沒停,果酒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五叔這里的果酒是出了名的好喝,但好喝是好喝,后勁也大,郝于濤多喝了幾杯就已經感覺到醉意,胃里一陣翻涌,他猛的站起身子,推開門沖了出去。 郝于濤一走,孫箬就放下了筷子,她正尋思著找個借口,剛對上孫添的眸,孫添就揮了揮手,“去吧,去吧?!?/br> 一雙眸子里,滿是笑意。 孫箬便知道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了,顧不上太多,她追了出去,五叔這里包間都有獨立的衛生間,但外面走廊也有一個公用的,想來是郝于濤不愿意讓孫箬他們知道他吐了,才去了外面公用的衛生間。 既不是假期,也不是飯點,店里的人并不多,走廊里的燈昏暗的照在人身上,隱隱有幾分引誘人犯罪的韻味。 衛生間里面的燈沒開,孫箬站在門口遲疑了會,聽到里面傳來嘔吐的聲音,她在門口頓了頓,才鼓起勇氣開口,“哥,是你在里面嗎?” 里面突然沒了聲音,孫箬又試探性的叫了聲,“哥?” 里面沒有回應,她剛想離開,衛生間的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將她拖了進去,壓在門后的墻壁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掙扎,直到聞到鼻尖熟悉的味道。 郝于濤不喜歡噴香水,卻喜歡薰衣草的味道,之前還離的不遠的時候,她經常幫他洗衣服,里面加些薰衣草味道的金紡,泡完后,衣服總帶著淡淡的香。 這么些年,哪怕他已經從家里搬出去,卻還是保持著這個習慣。 淡淡的薰衣草香涌進鼻尖,孫箬突然放下心來,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可她清楚的知道——這是郝于濤。 她笑了笑,“我擔心你,出來看……唔……” 唇,猝不及防的被人堵住,孫箬腦子突然放空,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面前男人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她慢慢閉上眼睛,笨拙的回應他。 男人的接吻技巧嫻熟,沒兩下就將孫箬的口腔搜刮個遍,舌頭勾著孫箬的舌頭,來來去去,直到孫箬感覺舌頭發麻,他才停下。 雖是停下了,舌頭依舊停留在孫箬的口中,孫箬不敢動,就怕一個不小心,咬到男人的舌,因為不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孫箬只能不停地用鼻子來呼吸,呼出的氣體噴灑在面前男人的臉頰上,胸口隨著她呼吸的動作一下一下的起伏。 她的氣息溫熱,口中的美好讓男人舍不得放開,胸口一下又一下的起伏,時不時地還會碰到他的胸膛。 夏天衣服穿的薄,兩個人靠在一起,都能感受到對方肌膚的熱度,孫箬漲紅了臉,她察覺到原本半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離開,猛然灌進兩人之間的涼氣讓她打了個冷顫,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摸了摸胳膊,肩上忽然一重,是男人的腦袋,她抬手碰了碰男人的腦袋,男人一動不動,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她試探著開口,“郝于濤,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的呼吸聲突然停了,他慢慢抬起頭,“趙一安?!?/br> 孫箬只覺自己如同墜進深海,她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是孫箬,手抬起想推開他,可到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什么都沒做。 郝于濤沒再說話像是又睡著了,她打開門,外面的光線透進來,卻怎么也照不亮這一間小小的衛生間,只有門口那一小塊地方照進一小塊燈光,成了黑暗與光明的分界線。 而自己,正處于黑暗中。 她本以為自己走進了光明,可沒想到,還是在黑暗里。 她離光明只差一步。 可這差的一步,不是她的。 她將永遠也抵達不了光明。 孫箬將男人支撐著走到休息室,休息室是私人空間,并不會有人進來,孫箬也就不擔心會有人見到郝于濤醉了的模樣。 男人醉倒在沙發上,睫毛長長在臉上投下陰影,孫箬想抬手碰碰他,卻在即將碰到他的時候縮回了手。 她嘆了口氣,看向身旁不省人事的男人,“我是孫箬啊?!?/br> 不是什么趙一安。 也不是任何人,只是孫箬。 只是不愿意讓你郝于濤受委屈的孫箬。 因為知道他不喜歡和自己有交集,所以在爺爺讓她去接郝于濤的時候,找了借口拒絕;因為知道郝于濤會晚到,所以她比他更晚,這樣爺爺就不能對他不滿,因為他的孫女,來的更晚;因為知道如果被爺爺知曉她愛慕他,那爺爺一定會想盡方法讓他們在一起。 天知道,她有多想和他在一起。 可如果是勉強,她情愿不要。 她呼出一口氣,起身出了門。 孫箬前一秒剛帶上門,下一秒原本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男人突然坐起身來,他靠在沙發上,將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解開,周遭都已寂靜,他看著緊閉的門輕輕開口,“我知道?!?/br> 郝于濤在休息室里愣了好一會兒,待回過神剛想回包間的時候,五叔來了。 郝于濤一愣,恭恭敬敬的叫了聲,“五叔?!?/br> 五叔揮了揮手,滿不在意,“不用這些,我來是告訴你,孫箬那丫頭帶著孫院長走了,她讓我來告訴你一聲?!?/br> “嗯?”郝于濤看向五叔,“走了?” 五叔看了他一會,笑呵呵的開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喝醉了?孫箬還給你打掩護,說她累了,纏著孫院長要離開,孫院長被他纏的沒辦法,剛剛走了?!?/br> 郝于濤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五叔笑呵呵的也沒說話,就那么看著郝于濤,他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么,門外突然有人叫他,他打開e應了聲,回過頭來看郝于濤,“于濤,不是五叔說你,孫箬這丫頭,真的挺好的,錯過了,可就沒了?!?/br> 郝于濤沒說話,五叔也沒準備等他回答,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就離開了。 五叔走后,郝于濤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孫箬很好,他知道。 所以,他才一直拒絕。 一直不給她希望。 他怕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