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她不敢看琪王的眼睛,生怕在他眼里看到懷疑和疏離,本就沒打算瞞著他一輩子,索性一股腦全都說出來。 “我是個孤兒,一次意外被老大帶回去,給我起了沈鳶這個名字。在那里,我有了很多和我一樣的同伴,我們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每每遇到危險,都是老大趕來救我們,他就像是我們的父母,只要有他在,再大的危險也不怕。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自己做的是懲jian除惡的大事。到頭來卻只不過是老大用來鏟除異己的棋子罷了。 一旦沒了利用價值,就只剩下被活活拋棄的命運。 眼睜睜的看著同伴們落入圈套,在大火里苦苦掙扎,我卻無能為力,我救不了他們,也救不了自己。大火之后,我毀了半張臉,報仇成了我唯一的信念,我等了大半年,終于等來了機會,和老大在那場大火燃燒過的地方同歸于盡……” 襲玥的聲音越來越低,往日仿若昨日,臉色微微泛白,眼底異常平靜,幽暗的眸子有些不安的看著琪王,沉默了片刻,她伸手摸上他的臉,眼中有著深深的眷念,“我知道你肯定早就懷疑了,不論怎樣,我不想瞞著你,關于我的一切……” 她眸子顫了顫,僵硬的勾了唇,露出一絲輕松的笑意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的牽強,越是故作堅強,越是讓人心疼。 身子不受控制的僵硬,心臟咚咚咚咚的跳著,正如同她此刻緊繃的神經,她不敢想象若是他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她該如何是好? 更不愿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猶疑和拒絕! “……”琪王攬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擁入懷里,堅實的臂膀牢牢地護著她,貼著她耳邊的輪廓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是誰,襲玥也好。沈鳶也罷,你都是我的王妃,你給我記住了,從你嫁到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娘子,這輩子,都不會變!” 顫動的羽翼終于安定下來,琪王溫熱的大掌捧著襲玥的臉,溫潤如玉的俊顏映入眼底。 “我殺過很多人,比你想象的還要多……但,他們都是罪有應得之人!”喉中哽塞,她的聲音輕如鴻毛,生怕他只是一時沒想明白,生怕他只是沒聽明白她的話。生怕他的包容和接納只是一個暫時的假象…… 雙手撐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她用手背胡亂的擦掉眼淚,“你看清楚,除了這副皮囊,我與襲玥根本就是兩個人,因為她的死,我才能取而代之。真正的我,毀了半邊臉,人不人鬼不鬼,小孩子見了都會嚇得大哭……” 某種意義上,她取代的是他真正的妻子的身體! 琪王的雙眸越來越沉,滿滿的疼惜,他捉住襲玥的手,在她指尖上吻了吻,微涼的唇透著一絲絲暖意,“就算你是鬼,也是我蕭景琪一人的鬼妻?!?/br> 他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像是狂風驟雨一般席卷她的唇舌,掠奪著她的呼吸,等她無力回應的時候才退出,在她瑩潤的唇瓣上咬了一口,不輕不重,卻見了血,淡淡的咸腥味在唇齒間散開,襲玥怔怔的看著他。 琪王淡然一笑,唇邊拉長了弧度。微涼的唇抵在她唇上流血的地方,炙熱的氣息交換,纏綿而曖昧,他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不是襲玥,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不論你是誰,我都要定你了。我說過,這輩子只有你一個王妃,就算你后悔了,我也絕對不會放你走?!?/br> “……” 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吻,琪王拉開距離,臉上嚴肅了幾分,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襲玥頓時緊張,“景琪……” “聽我說,”琪王打斷她,“有件事,我也該向你坦白,你說你殺了很多人,可我比你殺的人更多,在西北的三年,幾乎天天都有人死;你說你殺的都是該死之人,可我殺的并不只是進犯的敵軍,每一次攻城略地,都會有無辜的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活活餓死在街頭,更有耐不住寂寞的將領,背著我魚rou百姓;你說你毀了半張臉,小孩子見了你都會大哭,你可曾知道,戰場上的我,滿面鮮血,不止小孩,滿城的男男女女均避如蛇蝎……” “……” “你是你不想瞞著我,那我也該對你坦白,回到皇城,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替母妃報仇,母妃臨終前,我承諾過。會讓害她的人拿命來償?;屎?、太子、國舅爺、南疆長老,這些人都是我殺的?!?/br> 琪王淡淡的說著,仿佛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只是別人的故事,他撫著她的臉,像是在撫摸著她口中被大火燒毀的半張臉,他輕聲問她:“說到底,我也只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襲玥怎么也想不到,他會這么平靜的說著這些血淋淋的事,他口中的場景在腦子里接二連三的出現,同是出生入死,她自然感同身受,正因為如此。她深知再是冷血無情的人,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平靜的面容掩蓋著千瘡百孔的心,越是坦然的說著,越是心如刀割,襲玥眼中的脆弱被冷靜所代替,她伸了手,覆在他的胸膛之上,“我要你,就算你是劊子手,我也要,一輩子!” 兩道幽靜的視線相遇,曖昧的安靜過后,琪王的黑眸更加深沉,像是平靜過后的暴風雨,帷幔落下,兩道人影緊緊契合,在這深夜里,難耐的低音如撓人的貓咪一般一聲高過一聲,偶爾夾雜著幾分極致性感的低吼…… 郁塵收到師傅的飛鴿傳書,一臉愉悅的來找琪王,還未進院子,就被突然現身的沐風給攔住,“郁公子!” “木頭,快讓開,我知道景琪,有重要的事情商量?!?/br> 說著,就要讓沐風讓道,然而沐風挺拔如松的身影卻是一動未動,跟銅墻鐵壁似的,郁塵拉下了臉,沒好氣的抱著雙臂,“木頭,你哪根筋答錯了,要不讓本公子替你好好瞧瞧?” 郁塵作勢拿了根針出來,這幾日正好研究了一下人體的xue位,專門針對沐風這種武功高強的人,正好拿他練練手,日后要是再遇到殺手刺客的時候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郁公子,王爺正在忙要緊事,您還是回去吧!”沐風依舊是一張冷若冰霜的面癱臉。 郁塵哼了一聲,伸了食指,精準的落在沐風胸前某一處,語帶威脅的道:“只要往這里扎上一針,你就真的成木頭人了,想動都難,識相的,趕緊給本公子讓開?!?/br> “……”沐風僅是低了下眉,讓步! “這還差不多!” 沒想到他還沒出手,就嚇得沐風讓步,哼哼,看來,日后這銀針倒是件不錯的武器,郁塵有些得意的想著,把玩著銀針進了院子,輕快的腳步越來越慢,這什么聲音? 他皺了眉。離房門越來越近,放輕了步子,卻在下一秒猛然一陣,神色古怪的不能再古怪,娃娃臉上轟的一下全紅了,襲玥像是受不住了似地,壓制不住的歡愉隔著大門都傳遞了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身為癡迷于醫術、清心寡欲的郁塵來說。這簡直就無意于上演活春宮。 瞪大的眼睛眨了眨,蹭的一聲就往外跑! “唔……景琪,有……有人……” “別擔心,已經走了……” “哎呦……”郁塵跑了沒幾步,撞上一堵rou墻,被他撞得后退了幾步,捂著額頭看著眼前的黑面神。氣不打一處來,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好你個木頭,明知道他們在……竟然也不提醒我?” 剛才要是不管不顧的去敲門,依著景琪對襲玥的重視,只怕明日非等挖了他的眼睛不可。 “沐風剛才說過了,王爺有要緊事要辦!”沐風為自己辯解,他確是說過了,只不過郁塵沒聽就是了。 “什么叫要緊事?說的那么隱晦,誰聽得懂???”郁塵太陽xue突突地跳,氣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沐風眼睛也跟他的人一樣,冰冷的不待一絲溫度,以致于郁塵眼中的怒火一到沐風這里,瞬間連一絲微弱的小火苗也不見了?!坝艄佑X得要怎么書?” “當然是在做……”郁塵戛然而止,剛剛褪下去的熱度蹭的一下又上來了,從脖子到額頭統統紅的都快冒煙了,“好啊,真看不出來,你這一聲不響的悶葫蘆,骨子里竟然這么齷齪?” “……”沐風無語了,好心提醒倒被說成齷齪,“郁公子若是沒什么事,沐風先退下了?!?/br> 想走,沒門! 郁塵指間捏著銀針,咬牙切齒的看著沐風決絕的背影,臭小子,本來不想拿你做實驗的。哼哼,都是你自找的! 沐風疾步奔上去,眼睛精準無誤的盯著他身上的xue位,保證一陣扎下去,讓這木頭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嘴不能語,在這里老老實實的吹一整夜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