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琪王牽了他那匹自征戰西北便一直陪著他的戰馬過來,一身玄青色錦衣,發如墨,目似漆,一步一行均是豐神俊朗,不怒自威。 來狩獵場的女眷不少,礙于女兒家的羞澀,時不時的偷偷打量琪王,而琪王卻是目不斜視,眸中只有襲玥一人。唇邊的溫柔繾眷亦是只為襲玥一人而綻放。 襲玥拿著劍簍上前,一邊幫他整理了衣物,一邊不放心的囑咐道:“刀劍無眼,你可要小心才是?!?/br> 琪王伸手將她額前的一縷發絲垂于耳后,見她這般緊張,笑道:“王妃既然放心不下,便與我一同上馬,如何?” 襲玥只當他是開玩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狩獵,豈能這般兒戲。 況且還有太子在那邊虎視眈眈,誰知道會不會又借機興風起浪。 她走到馬兒身邊,輕撫著它柔順漂亮的馬鬃,催眠似的囑咐:“馬兒,我把景琪交給你了,不求他力壓眾人,風光而歸,只求他平平安安就好?!?/br> “馬兒再有靈性,也不及王妃萬分之一?!辩魍醮盗寺暱谏?,自不遠處又跑過來一匹馬兒,在襲玥身邊停下。 琪王溫柔一笑,親自伺候著她上馬,看她的眼神近乎寵溺,“待會王妃看中了什么,咱們就專門射什么?!?/br> “我……”襲玥不忍心拒絕,但她沒忘了,她今日來此的真正意圖。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歡這匹馬,我讓人再換一匹,”琪王一揮手,“來人……” “不用了?!彼B忙拉下他的手,故作疲憊的打了個哈欠,默默伸手捏了一把大腿,“這會有點犯困,我休息一會兒,在這里等你回來?!?/br> 琪王心疼她,也便順了她,還專門找了個宮女來照顧她,“秋玲不再身邊,有什么事就先跟她說,恩?” “我知道了?!?/br> 皇帝端坐于高臺,跟身邊的曹公公低語了幾句,不久,旁邊便多了一座香案,布帛滑下,只見上面供奉著一把寶劍。 劍鞘上圖文奇特,隱約兩條青龍盤旋而上,在陽光下銀光乍現,逼真異常,自是帶著一股子凜冽的寒意。 只一眼,便知是罕有的好劍。 曹公公道:“皇上有旨,今日斬獲獵物最多者,賜青龍劍?!?/br> 話音落,眾人一陣沸騰。 襲玥多看了兩眼,寶劍配英雄,這把劍若在琪王手里,才不辜負了青龍之美名。 “王妃可喜歡這青龍劍?!?/br> 襲玥點頭,贊賞道:“只一眼,便知并非凡品?!?/br> 琪王記在心上,誓要為襲玥贏得這把青龍劍。 等琪王翻身上馬,太子早已等得不耐煩,二人并駕齊驅,均是人中龍鳳,又都對青龍劍勢在必得,四目相對,便是戰意盎然。 “三哥與王妃如膠似漆,當真是羨煞旁人?!笔捑傲芈愤^她身邊,清亮的黑眸似笑非笑,也不知這話里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眾人已陸陸續續上馬,太子一眼掃過,看到蕭景霖的時候,蕭景霖連忙將本就沒挺直的腰再彎了些,一副任人拿捏的軟骨頭狀,連清亮的眸子也微微瞇起。討好一般似的,怎么看怎么窩囊。 “六弟,”太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風,竟然與他打招呼。 蕭景霖受寵若驚,忙低聲應道:“皇兄?!?/br> “看六弟穿著這么樸素,莫不是跟佟妃娘娘一般吃齋念佛慣了,都忘記了自己還是天啟王朝的六皇子了?”太子一陣諷刺。 蕭景霖最恨別人詆毀母妃,這會兒臉上的笑容依舊,卻是僵硬了些許,“皇兄說笑了,景霖在騎射上的造詣差強人意,不愿在太子殿下和琪王面前獻丑,便權當是陪兩位皇兄來走一遭罷了?!?/br> 鼓聲響起,駿馬飛馳,太子與琪王爭先而出。眾人緊隨其后,蕭景霖混在人群中,回頭看了襲玥一眼,他倒是有些好奇,襲玥會不會趁著狩獵,偷偷摸進皇陵。 襲玥目送著琪王的背影,察覺到異樣的視線,目光落在蕭景霖身上,眾人駕馬推搡之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有人推了蕭景霖一把。 蕭景霖身形不穩,在馬上跟不倒翁似的前后晃動了好幾次,這才坐穩,換來周圍人一陣嘲笑。 襲玥瞇起了眼,這人,扮豬吃老虎這招還真是信手拈來,若不是她與他交過手,打過幾次交道,只怕也要被他這精湛的演技給騙了。 眼下眾人等待著結果,載歌載舞,正是她趁亂行動的最好時機。 襲玥伺機而動,身邊的宮女卻得了琪王的命令,半步不離她。 遠處,正好見襲錦云脫離人群,似乎有意避開眾人,身邊只跟著一名貼身侍衛,從身形樣貌來看,便是那日與她茍且的侍衛無疑。 襲玥摸了摸手腕,故作驚慌,指著襲錦云離開的方向,跟身邊的宮女道:“我的手鐲不見了,定是剛在落在那邊了,你去幫我找找?!?/br> “王妃莫急,奴婢這就去?!?/br> 穿過荒蕪的林子,便是皇陵高高的圍墻,襲玥攀上樹枝,仔細觀察著里面的兵力部署。 皇陵外守衛雖多,卻不見得是滴水不漏,想要進去還是易如反掌。 等襲玥落地的一瞬間,卻是沉了臉,奇怪,外面重兵把守,內里卻無一人看守。 莫不是怕打擾了太祖皇帝的在天之靈,還是說,這里面暗藏危機。 襲玥豎起耳朵,耳邊一絲風聲都沒有,異常的安靜,她記得,圍墻外不遠處還種著幾顆大樹,在這青蔥的季節里正是枝葉繁茂,莫說是鳥兒在枝頭留戀嘰嘰喳喳的叫,就是連根羽毛都沒見。 這里面會有些什么呢? 襲玥犀利的冷眸掃過干凈得不見一片落葉的地面,腳下由灰色的石塊鋪墊而成,乍看沒什么不對,她試探的放輕了腳步,一步一步上前,竟然安然無恙的走到了陵墓跟前。 難倒是她多想了? 襲玥始終保持警惕,隱隱覺得不安,越是安全就越讓她覺得如鋒芒在背,取了黃土便不做停留。 腳下剛走了兩步。便見石塊驟起,聲響不斷,卻像是信號一般,眼前突然冒出來一名身穿鎧甲的男人,臉色蒼白,不見血色,呼吸淺到難以察覺。 身后一涼,緊接著是左右兩側,除了上面,還真是把她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