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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江公子今天不開車在線閱讀 - 第77節

第77節

    江循沖玉邈伸出手來示意了一下,隨即一塊紫檀牌位飛來,江循信手一抓,返身遞還給了謝回音。

    這轉折來得太快,謝回音都愣了,呆呆的不敢伸手去接,江循與他僵持一會兒,索性把牌子收了回來:“……不想要???”

    謝回音立刻直起腰來,把牌位一把搶過,雙手交護在胸口,以頭觸地,行了個大禮。

    直到臨走前,謝回音依舊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為何這兩位公子來勢洶洶,到最后卻如此輕而易舉地放走了自己。

    就像他不知道,這二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提起應宜聲尚活在人世的事實。

    ……他不會愿意知道,自己被癡心等待的人拋棄了十年。

    江循聽了老長一段故事,又調用了靈力,身子是一點兒氣力都沒了,滾在床上不多時就又開始發熱,難受間被人抱起也渾然不覺,只覺得懷抱清涼,便把臉貼在他胸口,貓兒撓癢似的來回蹭著,口里嘀咕著些含含糊糊的東西。

    在江循神志不清間,玉邈已將廣乘納入丹宮中,背著江循,踏入了沉沉暮色之中。

    盡管江循說過,謝回音并無危害,但他依舊覺得不安全。

    在他發現江循時,他體內還有未清理干凈的魔氣,證明那些追殺他的人距離此地不會太遠,若是那些追殺者也聽聞了爛柯山上妖物的傳說,找到謝回音,謝回音法力低微,保不準便會出賣他們保命。

    玉邈不愿將江循置身在任何可能的危險之下。

    若是御劍而行,江循現在的身子骨難免更受風寒,玉邈便尋了一條夜泊的船,重金雇下,將江循安置其中。

    此時已是八月末,一場秋雨過后,天氣倒是涼爽了不少,但為著江循的身體考慮,玉邈將船底鋪上了厚厚的羊毛氈后,仍嫌不夠,還點了一個小號的銀絲炭盆。銀絲炭的香氣和羊毛氈上散不去的腥膻味混合在一起,散發著一股熱燙燙的古怪氣味,直往人心口里鉆去。

    這條毗鄰爛柯山的河流寬闊得很,兩岸蘆花遍飛,層層的蘆葦結出飽滿的穗棒,風只一搖,便帶走些細細的蘆穗,讓紅的紫的白的小顆粒沉沉浮浮地浮在水面上,偶有水鳥鳧水而過,玩得厭了,便用腳掌一拍水面,蕩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噗嚕嚕地振動著羽翅飛遠了。

    水上有一股獨特的清涼香氣,船身撥開層層的蘆葦,徐徐把水面頂開一片梭形的波紋。

    船上,玉邈在為江循蓋上一方薄毯時,江循卻一把攬住了他的脖子,把玉邈拖倒在自己身上之后,便把一張臉埋在他的頸窩里,迷茫地抽了抽鼻子:“……好香?!?/br>
    江循guntang的雙臂里透著難言的情色氣息,玉邈本想掙扎起身,卻也被這股氣息拖累,索性翻身壓在了江循的身上,細細地頂開了他的手指,將他的十指與自己的緊密相合。

    江循偏著臉憋不住地樂,他發著燒,溫度還不低,思維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即使如此,他還是大著舌頭含糊道:“……玉九,你聽到了,應宜聲要抓我。他要抓我走?!?/br>
    玉邈的膝蓋抵靠在了江循的雙腿之間,考慮到江循的身體情況,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欲望:“我不管他要抓誰,你只需跟我走便是?!?/br>
    江循把臉正過來,有點迷糊地看他,一雙眼里透出天真與媚氣混合的神情。這樣的神情逼得玉邈穩了下心神,輕念了一遍清心訣,才低聲道:“就現在,跟我回去?!?/br>
    江循咧開嘴傻傻地笑:“……好?!?/br>
    玉邈沒想到這般順利,剛想出口,江循就主動昂起頭來,用唇合住了玉邈的雙唇,把二人都即將出口的話纏綿地咬了個支離破碎。

    他喘息著,天籟一般地低喘,腰身緩緩扭動,引得一艘船左右擺動浮沉起來。幾聲過后,他作死地把身體迎向了玉邈。

    或許是因為貓身的緣故,江循的身體骨骼和肌rou都格外柔軟,腰就像一團可以隨意搓圓捏扁的guntang面團,在玉邈懷里小幅度的挺動,伴隨著他曖昧的聲線,帶了千般萬般的旖旎之情:“九哥哥,這次……你想試試秦氏的功夫,還是試試我?嗯?”

    第93章 夜船(二)

    巨大的森藍天幕下浮著一葉烏篷船, 靠岸緩緩而行, 無人搖櫓, 烏篷船的玄色篾蓬與蘆葦摩擦,發出植物與植物相拂的沙沙聲。

    河中有游魚碎石,波瀾月光, 天之大,河之寬,此景蕭然, 無端端叫人心中生出幾分惘然來, 但那烏篷船行得并不平靜,間或劇烈地一搖, 內里的簾子被火盆卷起的熱氣頂開,有一兩塊灼熱的炭塊似乎不滿眼下的不合時宜, 星子似的從盆里跳出,刺入潮熱的空氣中, 在船頭上一明一暗地發著幽微動人的光芒。

    船內的空間太過狹小,江循無處翻身躲藏,只能用雙手死死抓住身下的羊毛氈, 仰著脖子, 一聲聲喘著氣,每一聲都拖得很長。

    玉邈細細地吻著他的側頸,將一股股急促的吐息催到他耳邊,淋漓的水聲內外交響成一處,緩慢而溫和, 船也隨著動作款款擺著,不緊不慢。

    江循身上的汗滾滾地往外冒,一身琉璃白的外袍被沁了個透濕,和羊毛氈擠壓出奇異的咯吱咯吱聲,玉邈也不例外,滴滴答答的熱汗順著他的額角落在江循的臉上,有時就在他唇角處打出一朵小水花,刺激得江循渾身一抽,本能地伸出舌頭,將那一滴含著咸意的東西送服。

    玉邈實在受不了他這般模樣,俯身下去,替他把臉頰上的水跡吻去,才伏在他耳邊,低聲道:“江循,聽我的。你跟我回去,封印你的能力?!?/br>
    江循偏過臉去,那磨人的感覺在體內輾轉,令他笑起來也是斷斷續續的,要小小地抽幾口氣才能把話說全:“信中……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吞天之象,不能放任不管……只有我……”

    眼見著江循說到一半便卡住,痛白了一張臉,玉邈把動作竭力放到最輕和,道:“你不必把所有事都背負起來。我父親已經位列仙班,他答應會向仙界呈明你的事情?!?/br>
    仙界不一定會相信江循的身份便是那轉世的銜蟬奴,畢竟神的轉生已經超出了仙界的管轄范圍之內,亦無記錄可查,但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江循所說的內容關乎上古邪神“吞天之象”,決不能等閑視之。

    如若不出意外,仙界會對魔道近來的活動倍加留心,吞天之象的災禍或許可以阻止,但是江循的清白,依舊是無人可證。

    當務之急,便是找出紅楓林中的目擊之人。

    秦秋關于此事的記憶已被抹去,再難轉圜,當然,他們也不能指望應宜聲善心大發,站出來為江循洗雪冤屈。

    為今之計,只有復活秦牧可行。

    若是秦牧能再得rou身,化為人身,繼承前世記憶,沖他與江循這些年來的情誼,讓他主動出面,陳清當年之事,是再好不過的了。

    玉邈語調溫存地在江循耳邊說過自己的計劃后,便做出了總結陳詞:“你放心地隨我回去。一應事宜,我都會為你安排好?!?/br>
    江循笑道:“……好?!?/br>
    天邊的星辰雪亮,明月耀目,可也刺不破這烏鴉鴉的厚蓬蓋。在這樣窒悶的環境下,兩人俱是一身大汗,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但不似第一次的劇烈。

    船身只是徐徐擺動,在靜如鏡面的河畔蕩起一波波漣漪。

    考慮到江循的身體,玉邈控制得很是恰當,也很是辛苦,直到后半夜,一身薄衫盡皆濕透,就連后背的顆顆骨節與前腹的肌rou輪廓也是清晰可見。

    很快,一爐即將燒盡的炭火,將二人的身體重又烤得暖起來,玉邈攬住江循發軟的腰,江循的反應就沒有上次那么大,不過他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氣,那一吸一吸的小調子帶著股撩人的味道,惹得玉邈心軟,伸了手過去,一下下給他揉著后腰。

    玉邈就在這過分的溫暖和滿懷的柔軟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再度驚醒時,玉邈尚不知時辰,只下意識地抱緊懷中的東西。

    這一抱之下,他頓時神思一亂,猛然翻身坐起。

    空了,他的懷里沒了江循。

    原本江循躺著的地方,多了十來個式樣不同、但包得仔仔細細的小紙包。

    而烏篷船的篾蓬上,別著一封信。

    信上的字樣歪歪扭扭的,而玉邈那身向來干凈無瑕的衣裳上,多了幾團小小的墨星,一看就知道是江循趁自己睡著后,趴在自己胸口上小心翼翼地寫成的。

    玉邈的臉色剎那間鐵青,攥著信踢開已然熄滅的火盆,俯身撩開船簾,鉆了出去,極目四眺。

    現在仍是清晨,水面上浮了一層蒼茫的薄霧,白色氤氳的潮氣撲喉,一輪被霧氣分解得差不多了的橙紅色暖陽,刺透了那層茫茫的蒼白,只留下無盡的、如夢般氤氳的紅。

    他已經看不到江循的影子了。

    即使再不甘不愿,玉邈也只能打開那封那疊得潦潦草草的草紙。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寥寥數語,卻已經把江循想說的話寫了個徹底。

    江循半夜便離了烏篷船,撐著有點酸疼的腰,一個人悠悠蕩蕩走到了爛柯山腳下時,正好看到青著眼圈的謝回音擺好鍋桶,擦凈爐灶,重新支開粥棚,為粥棚覆蓋上雨布。

    他獨身一個人,且笨手笨腳的,這么大一片雨布,單靠他一個人顯然玩不轉,他左弄右撐,最后卻不慎碰翻了支撐雨布的竹竿,于是整個人被埋在了暗沉沉的雨布底下,只剩下一個灰撲撲的人形在徒勞掙扎。

    江循笑了一聲。

    他不可能去給謝回音搭把手,他現如今的行蹤,不想被任何人知曉,包括玉邈。

    江循倒不是舍不得封印自己的能力,他這般懶散的性子,巴不得無債一身輕,做一個閑散游仙,跟著玉邈四處晃蕩去。

    ……若沒有吞天之象這回事的話。

    想當初,第一世的江循已經有能力再造一個世界,必然是把神魂聚齊了的結果,但即使如此,第一世的結局還是那般凄慘,五大世家覆滅殆盡,第一世的江循本人身死殞命。

    顯然,這次江循他們要對付的,不是等閑之輩。

    神獸之身的江循都敵不過的東西,那些仙界之人,真的能處置妥當嗎?

    自己的靈力若是被封印,就再無轉圜之機,到時候,若是仙界鎮壓不住吞天之象,使它再度復活,踏平五大派,江循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再無力抗衡,最終也不過是死在“吞天之象”手下。

    假設真有這么一天,江循只是想一想那時的無能為力感,想一想大家的結局,便覺得脊背發涼。

    他需得保全自己的靈力,才能在那未知的未來,與吞天之象有那么一戰之力。

    然而,保全靈力,必然招致魔道的追殺,以及秦家乃至整個仙界的忌憚。畢竟,一個靈力無端暴漲的人,已經有一個應宜聲了,再多一個江循,沒人會相信他會是和應宜聲截然不同的良善之輩。

    ……不過,若說他和應宜聲沒有半分關聯,倒也不對。

    當初在紅楓林中,應宜聲要秦秋做出保秦牧還是自己的選擇,其實關于此事,他心中早已有決斷。

    ——應宜歌的事情,給了應宜聲巨大的刺激,而在看到自己同秦牧那一模一樣的臉時,他怕是已經對秦牧動了殺機。

    不管秦秋最后如何選擇,死的只會是秦牧。

    因為在那一刻,應宜聲大概是把自己當成了當年的應宜歌,而把秦牧,當成了當年的自己。

    同樣是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同樣是喜歡置換身份的兩個人,同樣是主人與影子的關系。

    應宜聲動手殺了秦牧,何嘗不是發源于對應宜歌的愧疚,對當年做出錯誤選擇的自己的殺意?

    江循將陰陽摟在懷里,看謝回音仍在苦苦同那堆雨布作戰,手中燃起一抹靈力光環,遠處的雨布便驟然向上飛起,像是被大風刮起,謝回音這才得以蓬頭垢面地從布下鉆出,逃過一劫。

    ……可外面哪里有什么風?

    謝回音抓住厚重的雨布邊角,茫然地四下環顧,卻看不到一個身影,只有夏末的蟬鳴聲鼓噪沸騰不休,貪婪地吸取著昨日下雨積攢下的那一點清涼之意。

    ……

    東山之上,玉邈提著廣乘踏入正陽門內,面色晦暗至極,目光里壓滿了風雨欲來的瑟瑟寒意。

    他手中仍緊捏著江循溜走時給自己留下的手書,信的最后一行,還嘚瑟地添了一句附加標注:“玉九,這些點心是我這些日子來在外搜集的,儲存在我丹宮中,還新鮮得很。抓緊時間吃,可別放壞了?!?/br>
    ……失策了。

    ……昨日不該顧及他的身體,就應該讓他直接起不了床才是。

    攜裹著一身殺氣登上東山,剛剛拐到明照殿門口,玉逄便迎面走來。

    他的傷勢已經大好,這養傷的兩個月可把他憋壞了,日日遣隨侍出去為他張羅些有趣的小玩意兒,等到能下地了,幾乎恨不得飛天遁地,把這臥床兩個月的郁悶統統發泄出來才好。

    但今日的他,神色格外不同一些,見著玉邈的面,他就急急走向前,開口便道:“小九,履冰走了!”

    玉邈一頓,神色更見凜冽森然:“怎么回事?”

    玉逄急得直跺腳:“就在前天,你動身去余杭那邊的晚上,弟妹的小廝就沒了蹤影,我們盤算著他八成是去找弟妹去了,想著既然他樂意,我們也留不住他。誰想今天一大早,履冰他也沒影兒了!”

    第94章 錦囊

    亂雪的出走幾乎是毫無預兆, 前一日他還在放鶴閣的屋頂上用狗尾巴草折小狗小貓, 第二日宮異就在自己的枕頭邊緣發現了十來個形態各異的草編小物。

    他心下猜到不妙, 急急趕到放鶴閣中,找遍了亂雪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終是一無所獲。

    亂雪什么都沒有留下, 唯獨只有這十幾個小玩意兒,告知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

    捧著十幾個草編小物,宮異氣得額間青筋暴跳, 對著空蕩蕩的放鶴閣嚷了一嗓子:“走!趁早走!走了我也落個清靜, 省得聽你天天念叨你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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