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想想看,在《獸棲東山》原著里,原主和那妹子能在朱墟中堅強地活下來,不僅找到了冰洞,還在百忙之中打了一炮,就可以知道,主角光環是不講求時間、地點和人物的,只隨著主人公的意志而轉移。 江循信口胡扯道:“或許是那扇朱墟之門的威力?” 果然玉邈沒那么好糊弄:“朱墟之門關閉后,那巨獸仍在下拜。而且,那扇朱墟之門為何會那么湊巧,就開在我們上方?據我所知,朱墟之門只會開在朱墟的正北盡頭?!?/br> 江循:“……” 看來辯解無用,只能手上見真章了。 江循身形一動,轉眼間就翻到了玉邈身側,一拳照他的面門砸下,果然如預料中一樣,他的手在半路便被玉邈接在了掌心,微微捏緊。 江循沖玉邈聳聳肩:“看到沒有?巨獸打你的時候跟玩兒似的,你打我跟玩兒似的,它怎么可能對我下拜?” 說完之后,江循自己都覺得自己思路縝密邏輯完美,默默給自己點了贊后,他準備把自己的手插進,回草墊睡覺。 拔一下,沒勃起。 拔兩下,沒勃起。 江循:“……玉邈,你干嘛?松手,我回去睡覺?!?/br> 玉邈躺在那里,抓著自己的手一臉正直地反問:“你萬一再偷襲我怎么辦?” 江循崩潰:“大哥,我就是給你一個演示,演示你懂嗎?” 說完,他用盡全身力氣把胳膊往外一拔,硬是沒薅出來,結果在反作用力剛剛起作用時,玉邈就把手松開了。 江循立撲在了玉邈胸口,磕到了下巴,頓時疼得差點兒罵街。 下面的人rou墊倒是一臉正人君子的無辜:“怎么摔倒了?” ……日你仙人板板你這個偽君子。 在心里問候了玉邈后,江循摸著下巴痛苦異常地滾回了自己的草墊上,拒絕再和玉邈說話。 大概半刻鐘后,江循試探著開了口:“那個……玉九啊,你冷嗎?” 那邊傳來了淡然的聲音:“不冷?!?/br> 江循:“……哦?!?/br> 三分鐘后。 江循:“玉九,你要睡了嗎?” 玉邈:“快了?!?/br> 江循:“……哦?!?/br> 兩分鐘后。 江循:“玉九,你說這里安不安全啊。萬一晚上有兇獸餓了來這里覓食呢?萬一這里是哪個怪獸的巢呢?萬一……” 玉邈:“你若是怕,就把草墊拉過來并在一起?!?/br> 江循:“好嘞!” 心愿得償的江循幾乎是搖著尾巴歡天喜地地把草墊同玉邈的拉在了一起。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溫暖和呼吸,江循安心了不少,滿足地深呼吸一口,悄悄把手伸到了那邊去,牽上玉邈落在了草墊外的戎裝衣帶,在手里纏了兩圈。 柴火有限,隨著火光漸漸熄滅,江循確定玉邈看不到自己的動作。 就像他也看不到,玉邈也伸手過來,抓住了他松開的衣帶。 兩個人就這么互相不知情地握著對方的衣帶睡熟了過去。 在昏睡過去前,江循還在模模糊糊地想著,玉邈說的不錯,朱墟之門的確開在朱墟的正北盡頭,他們要想出去就不能在冰洞里窩著等待救援,非去正北不可。原著可不會花篇幅來介紹主角和妹子嘿咻之后發生了什么,這段劇情原主得以略過,自己卻不行,還得老老實實地過去。 ……江循第一次羨慕起原主的輕松來。 江循和玉邈安睡了下來,但外面卻早就亂作了一團。 茲事體大,當發現傳送有誤時,紀云霰當機立斷,派弟子去通知各個家主。不出半個時辰,五家家主都集中在了殷氏,唯有樂家家主樂司晨云游作畫去了,暫時尋不見蹤影,樂家弟子正四下尋找,到現在還沒有音訊。 在接到消息后,秦家家主第一時間便趕到了曜云門。獨子被困在險境中生死不知,秦道元煩躁不堪,在白露殿中大發雷霆:“此事過后我非得把牧兒帶回秦氏不可!我秦道元至今只得一子,不能不明不白折送在你們殷氏!” 這話一出,幾個殷氏氏族的表情都不好了,有一個沖動地想站起來搶白,紀云霰眼見事情不好,便搶在他之前開口致歉:“是我體察不周,沒能發現賊人設下的圈套。秦家主稍安勿躁,若是打開了朱墟之門,我必定親自進去把秦公子和玉公子一同帶出?!?/br> 旁邊的玉家家主玉中源不說話,只用力握了握腰間的劍柄。 一群從朱墟逃回的子弟灰頭土臉地站在一旁,幾個傷重的送去醫治了,其他人都心焦地守在殿內,秦秋一雙眼哭得通紅,可也不敢在幾個家主面前哭出聲來,只咬著唇埋頭啜泣,亂雪有點慌地往她手里塞手絹兒。展枚眉頭間的川字比以往更嚴重了,宮異把骨簫天憲捏在手里玩來玩去,其他幾個人也都表情不佳。 正氣氛肅穆間,樂禮用胳膊碰了碰展枚。 展枚扭頭,樂禮對他丟了個眼色。展枚循著他目光看去,不由得眉頭一蹙。 殷無乾身子不安地晃來晃去,眼神發直,一張嘴開開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在醞釀什么。 展枚皺眉:他不會是還在琢磨著秦牧的事情吧?莫不是要在眾家主面前告狀? 樂禮依樣碰了碰宮異,宮異按他的指示看去,也是表情一變。 隨即他左右看看,蠻不情愿地拽拽身側殷無堂的衣角。 一傳十,十傳二十,很快,一幫子弟的站位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撥人往前挪動了幾分,一撥人壓在后面,殷無乾被圍在了人堆中心。 殷無乾滿心都是江循那雙含著莫名威壓的眼睛,越想越覺得奇怪。 為什么朱墟之門會在那里打開,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夠強悍過諸位家主手中的鑰匙,自行撕破時空送他們出來? 而且,在蟲草堆里,殷無乾明明記得江循也是受了傷的,為什么他后來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 這疑點越想越多,殷無乾再也按捺不住,開口道:“家主,我有事……” 他的話沒能說完。 悄悄站在他身后的展枚異??焖俚匾挥涜F指點到了他的脊椎上,推送入一股靈力,殷無乾頓時眼睛翻了白,一頭栽翻在地,抽搐兩下就暈了過去。 紀云霰察覺了這邊的動靜,問:“何事?” 樂禮揚聲答:“回紀家主,殷無乾身上有輕傷,怕是傷口發作,人暈過去了?!?/br> 紀云霰揮手:“抬下去吧。你們身上帶傷的子弟無需在此苦等?!?/br> 在原著中曾和原主發生過一段風流韻事的殷氏小女出列,一拱手,答道:“我們愿意在此等候。玉家公子是人中君子,秦家公子更是溫文爾雅,體貼入微,有時候送小秋東西時,也會照顧我們。我們是同窗,還請家主允準我們在此等待消息?!?/br> 秦道元聞言,面上出現了既欣慰又焦慮的神情,抬手捻了捻胡須,轉而催促起來:“樂氏的人究竟什么時候能來?” 樂禮出列,俯身下拜,謙和道:“秦家主,我父親近來確是沉迷云游,但并非難覓蹤跡。我母親已經派人去尋,也許此時他正在趕來的路上?!?/br> 秦道元頷首,隨口問道:“沉迷云游,可是因為你兄長樂仁之故?” 樂禮原本溫和的面容難得地扭曲了一下,隱忍著俯身答道:“是?!?/br> 這一等便是幾個時辰,一個年輕的樂氏弟子匆匆趕來,捧來了屬于樂氏家主的鑰匙碎片,說是樂司晨發現了一片瓊山美水,正畫在點睛之筆上,就不前來拜會了。 事到如今,誰還在意這些,秦道元同玉中源立即要求開啟朱墟,六片鎖匙碎片合為一體,在白露殿廣場上方,一圈赤色的渦旋開始隱隱出現。 朱墟內的時間流動與外界不同,江循和玉邈已在朱墟的正北盡頭流連數日,終于盼來了空間撕裂的波動,自然是迅速投身其中。 再睜眼時,二人就已經在白露殿廣場之上了。 江循一眼就看到了臺階上雙眼通紅的秦秋,心生憐惜,正準備上前撫慰,就見她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仿佛在看著一頭神獸。 不僅秦秋一個,滿滿一廣場的圍觀群眾,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極其詭異。 腦子里剛剛冒出一句“握草這氣氛不對啊”,江循便見秦道元氣急敗壞地走下了兩級白玉石階,滿面怒氣道:“牧兒,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江循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全套玉氏戎裝時,心頭浮現出了兩個大字: ……藥丸。 第31章 蛇瞳老者(一) 江循一瞬間腦子轉速直逼win7系統, 剛想好一個借口, 就聽身后玉邈用了足夠眾人聽到的音量, 冷聲道:“……既然出來了,就請秦公子把衣服還與我?!?/br> ……玉九你懂我??! 江循欣喜于玉邈與自己的腦洞交匯程度如此之高,面上卻頂起一張冷漠臉, 拂一拂袖口,漠然道:“這話倒是稀奇。若不是玉公子弄壞了我的衣裳,我何至于要借你的?” 一個“借”字, 江循咬得百轉千回, 玉邈果然不負他所愿,接腔道:“如果在秦公子的家教里, ‘搶’等同于‘借’的話,那這話說得倒也不差?!?/br> 玉中源聽不下去了:“邈兒, 少些無謂的口舌之爭!” 秦道元的表情則緩和了許多,更添了一絲微妙的得意:自家兒子能在那玉觀清手上討到便宜, 且看起來毫發無損,倒是那姓玉的,肩上衣服破損, 看上去有些狼狽, 看來這些日子牧兒的修為有了相當的進益。 不過這些內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當著這么多家主的面,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于是秦道元收斂了面上得色,呵斥道:“牧兒, 不得無禮!快些跟玉公子致歉!” 江循面朝秦道元的時候一臉大寫的不服,等臉一轉,對玉邈就是一個風流蘊藉波光瀲滟的媚眼: 玉九,你可以的。 玉邈的嘴角微微一抽,隨即轉過臉去,一副不想與他目光相接的模樣。 此事終究成了虛驚一場,只苦了那些負傷的子弟。各家家主散去看望傷者,玉邈又被玉中源喚走。宮異站在白露殿門口,把朱墟鑰匙碎片重新收入自己頸項時,余光隨便一掃,就發現亂雪站在那里,表情怔怔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廣場中央,仿佛不能確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是真還是假。 宮異望去,發現亂雪在看秦牧。 那家伙正抱著啜泣的秦秋,柔聲地安慰著些什么。 宮異突然就覺得特別扎眼,酸溜溜地刺了一句:“在這兒站著干什么?” 亂雪呆呆地“啊”了一聲,扭過頭來。 宮異抱著胳膊說:“你家公子劫后余生啊,還不去抱抱他?” 宮異死都想不到,聽了自己的話,亂雪似乎是開了竅,如夢初醒地蹬蹬蹬躥下臺階,從后面一把環住了江循的腰身。 江循正細細理著秦秋的頭發,靠在她耳邊不斷重復“沒事了沒事了”,就被人熊抱了個滿懷。 耳邊徐徐吹來暖人的熱氣兒,亂雪喃喃地貼在他的背上,低聲喚:“公子?!?/br> 江循前面抱著一個,后面掛著一個,根本騰不出手來安撫兩只,只能挺沒脾氣地笑笑:“亂雪乖,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連皮毛都沒傷著?!?/br> 亂雪卻抱得更緊了,抽抽鼻子,嗓音變得有點委屈:“公子?!?/br> “哎?!?/br> “……公子?!?/br> “哎?!?/br> 亂雪叫一聲,江循應一聲,把紅著鼻子的秦秋都給逗笑了,她抬手狠捶了一下江循胸口,嗔道:“你若是再這樣叫我擔心,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