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院長舉起雙手示意安靜。

    朗淡平長出一口氣，放下兩只疲憊的手。

    “剛才我寫了一首現代詩，拿出來讓大家欣賞一下?！北庠洪L羞澀地笑。

    一名傻仆走上前來，從口袋摸出一張卷成筒狀的白紙，打開之后看了看，幾次嘴張開，卻發不出聲來。

    院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轉過來怒視傻仆。

    “報告主子，我不認識上面的字?！鄙灯吐掏痰卣f。

    “切，就知道吃飯，怎么就蠢成這樣了呢？”院長搖頭嘆息，“才少了一魂兩魄，居然就從中專生變成了文盲，真夠笨的?！?/br>
    小夢起身，從傻仆手里接過白紙，開始大聲朗誦：“我可以鎖住我的錢箱，為什么，卻鎖不住我的淚和憂傷，在短暫的一生里，為什么，歡樂總是乍現就完蛋，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婆娘?！?/br>
    沈浪和副班長大力拍手，高聲喊：“好詩，簡直就是李白轉世，杜甫重生?！?/br>
    朗淡平聽著有些耳熟，稍后想起了席慕容的文，這個顯然是抄襲加上簡單改編，僅此而已。

    一首好詩被院長弄得粗俗別扭，令人沮喪。

    小夢停頓了一下，等待掌聲結束，然后接著念第二首：“匍匐在泥濘中，我含淚問你，那樣的夜晚去了哪里，為什么天空總有流星劃過，然后殞滅，為什么，一朵曇花只能在夏夜靜靜綻放然后凋謝，到了最后，是不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我用嘶喊道出最后的告別，若真有來生，請你留意一個，在沙灘上，豪放的，旁若無人地打手槍的少年?！?/br>
    朗淡平搖了搖頭，覺得這樣的胡亂改編未免有點太差勁，簡直就是缺乏文化的流氓混混所為。

    有沒殺錯

    掌聲再次響起，非常熱烈，持續時間極長，仿佛沒完沒了，跟這旮旯傳統的會議里發生的情況極為相似，只差沒拿出小本本搖晃和高喊萬歲。

    “院長應該得囟信文學獎?！备卑嚅L高喊。

    小夢喊：“應該獲毛鈍文學獎?！?/br>
    “院長應該得諾貝爾文學獎?！鄙蚶烁吆?。

    阿牛不甘落后，大喊：“院長應該得到奧斯卡獎?！?/br>
    朗淡平不知說什么才好，只得繼續拍手。

    扁院長羞澀地微笑，享受著來自他人的恭維和贊譽。

    小夢把白紙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展平，用空玻璃杯壓住四角。

    就在這樣一個氣氛祥和、歡樂無限的時刻，一聲槍響突然出現。

    院長手握那只恐怖的槍，槍口冒出一縷輕煙，旁邊的副班長右耳上方有一個洞，血和腦漿正從洞里溢出。

    這一次只打出一個洞，子彈顯然留在了顱骨內部。

    副班長眼睛瞪得奇大，目光漸漸渙散，然后倒下，趴在地板上，死相頗為難看。

    朗淡平忍不住開始顫抖。

    接下來會輪到誰？

    沈浪振臂高呼：“打得好，院長消滅了一個潛伏在我們當中的敵人?！?/br>
    院長走上前幾步，伸出腳，用皮鞋輕輕撥副班長的腦袋，表情顯得有些不自在。

    阿牛緊張地問：“有沒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