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出事故是意外,導師一只手廢了,雖然沒有人責怪她,但她心理素質不好,再也不愿進實驗室了,就連相關行業也不再涉足。 據說當時a市日報還花大版面報道過那件事,副標題是——天才的隕落! 天才,這個詞曾經被人長久安在她腦袋上,但她自己似乎從來不這樣覺得。 網上有一段關于她的簡短采訪,沒什么亮點,點擊寥寥,但是他看過好幾遍,記者問她,“放棄自己最喜愛的事業和光明的前途,你有想過以后嗎?不會后悔嗎?” 她眉頭輕蹙,搖頭說,“它不是我最喜歡的事業?!闭f完又靦腆地笑了笑,“沒有什么好后悔的,不過取舍二字,有得必有失,有失也自然有得?!?/br> 她這一番話說的記者一愣一愣的,那股超脫的感覺,讓記者都笑了,問她,“你今年是二十歲吧?” 她沒明白記者的調侃,認真地想了想,“嗯,二十歲零八個月,快二十一歲了?!?/br> 那副認真的樣子讓對方又笑了,“說你老成吧,又跟孩子似的?!?/br> 較真,景博軒的印象里她就是那種特別較真的人,跟執拗的小孩子一樣,凡是在手邊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身上有股傻乎乎的韌勁兒。 他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她是孤兒,見她第一面的時候,他默默地想,什么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她這樣的怪孩子。 他有猜過,猜她父母是脾氣古怪的科研老頭和老太。 后來知道她是孤兒,又覺得好笑,她性格是怎么煉成的這個問題,大概囊括在世界未解之謎中吧! 這么單純,怎么長這么大的。 大概是運氣好吧!他想。 收拾東西很快,沒有大件東西,所有家具和電器都是房東阿姨的。 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就裝完了,還有兩個紙箱子用來裝書,快結束的時候,上來兩個保鏢,什么話也沒說,只目不斜視地幫安安搬東西。 安安一直說謝謝,景博軒一手撐著她的后背推著她往外走,“不用謝他們,謝我就夠了?!?/br> 頓了下,他又說,“不客氣,我自個兒樂意?!?/br> 話都叫他說了,她還能說什么? 他的大手貼在她的后背,溫熱有力,安安臉瞬間紅了。 慶幸樓道的昏暗,不然太尷尬了。 夜已經很深了,搬完東西景博軒就讓幾個保鏢把東西送去公寓,然后自行下班。 秦森也跟他們離開了。 只剩下安安和景博軒,他驅車送她去公寓,經過這一晚,安安神經放松了些,面對他不那么緊繃了。 然后她困了,這幾日匆匆忙忙總是不能睡一個好覺,這會兒放松下來格外的困。 但她不敢睡,因為她還抱著一缸金魚。 她養了很久了,舍不得扔在樓下讓它們自生自滅。 于是就一路抱著,不大的魚缸,方形,里面三條手指長的小金魚,一條墨龍睛和兩條鳳尾龍睛。 那條墨龍睛悠閑地吐泡泡,她就一路盯著泡泡,默念自己實力犯蠢一百遍。 傻透了??!坐在他閃閃發光的豪車上抱著這缸路邊十塊錢三條買來的金魚,太違和了。 她這會兒特別想問他,“你喜歡我什么?” 因為怎么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不是她貶低自己,從小就五行缺桃花,大學時候,全班就五個女生,四個都火速脫單,除了她。 這句話差點兒沖口而出,可到底是膽兒不肥,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憋的胸口疼。 她眼神亂飄,看車窗外,看他側臉,看他的手,然后又看到他的袖扣,銀色的萬寶龍,她買的那一對兒。 他戴了,這讓她覺得有點兒自豪,又有點兒說不清的情緒。 那么小小的兩只,大約是她兩個月的租房金了。 她買的時候,其實有問過景萱,因為不懂要買什么,所以問她景博軒喜歡什么。 景萱回她說,“袖扣吧!他這人窮講究,特別喜歡在配飾上花心思?!?/br> 說完又調侃她,“你要送他???有這錢你租個像樣兒點的房子了,買給他也是浪費?!?/br> 其實景萱一直攛掇著幫安安換房子,但是她不是沒錢,她只是覺得沒必要。 她在某些地方特別舍得花錢,在某些方面,又摳的要命。 從小養成的習慣,改不了。 景博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安安立馬端正身姿,目不斜視起來。 他似乎是笑了下,很輕的聲音,安安沒聽清楚。 抱著那缸金魚,下車的時候手臂都僵硬了,她捧著那三條競爭吐泡泡的金魚,然后張著嘴吃驚地看那棟他口中漫不經心吐出來的“小公寓”。 人與人的差距真大,她那房子相比這個來說就是垃圾回收站的一個坑吧! 風中凌亂!邁不動步。 最后是景博軒過來拍她的肩,“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明早還有事,你自己收拾一下,可以嗎?” 可以可以,安安慌忙點頭。 他也點頭,跟她告別,事情不能做太圓滿,他怕給她太大壓力。 她太敏感了。 過猶不及! 復式樓,大約九十平的樣子,對她來說已經大的沒邊兒了。 裝修風格跟主人風格相近,冷硬,強勢,黑白色塊堆疊在一起,線條分明,一點兒溫馨的感覺都沒有。 安安的東西已經被放在了房間,屋里家具都罩著防塵布套,她沒精力去打掃,只把臥室收拾出來,草草洗了個澡,特別困,只想睡。 睡到半夜又猛地驚醒,坐起來,忽然想起來,明明自己可以去朋友家住,為什么就自動在他給的選項里排除了呢? 她覺得自己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 想了半天,越想越睡不著,索性打電話給秦思妍。 那邊接起來,聲音帶著nongnong的睡意,“怎么了?有急事?” 她悶聲悶氣地說,“沒事,有點兒憋的慌?!?/br> 秦思妍又罵她,“沒事你大半夜打我電話,嚇鬼呢!” 安安看了看表,不好意思地發現,現在才凌晨三點,秦思妍是個夜貓子,通常熬夜到凌晨才睡,這時候估計剛睡著。 “要不你接著睡?”安安小聲討好地說。 秦思妍白天的時候是天使,半夜的時候就是魔鬼,晚上通常都是行走的炸藥包。 以前就是,半夜誰都不敢去惹她,只有安安會頂風作案,偏偏她惹完還一副不自知的樣子,氣得秦思妍牙癢癢。 簡直歷史重演。 秦思妍在那邊兒磨牙,最后還是妥協,氣哼哼地起身去泡咖啡了,“還睡什么睡,沒瞌睡了,你說吧!什么憋的慌?” 開了咖啡罐子,沒粉了,她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半閉著眼睛去磨咖啡豆。 她對安安啊,大約只會沒底線的縱容。 誰讓小姑娘招人疼呢! 安安的感情生涯白得像張紙,理由很簡單,跳級專業戶,上學的時候,常常比同屆生小三四歲,個子又小,別人眼里她就是個只會學習的小怪物,誰腦子秀逗了去追她,而她自己天生缺這一竅,所以她從沒談過戀愛。 安安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從她去送袖扣那天講起。 從那天開始,她就覺得世界有點兒魔幻。 那邊兒打了個哈欠,“你說那個很高很帥很紳士很男人的人,就是他?” 安安有些臉紅,不自在地“嗯”了聲,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對她來說陌生的很。 秦思妍忽然笑的愉快,“嘖,得,男有情女有意,這還有什么說的,直接上??!” 安安虛心請教,“怎么上?” “這樣……”秦思妍用一種泄露機密的語氣開口,安安緊張地側耳認真聽。 結果就聽到她說,“首先呢,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呢,扒掉他衣服,就這樣上!”說完似乎咂了一口咖啡,自己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安安:“……” 弱智! 作者有話要說: 冒泡。 沒有甘蔗啃的第一天,無心碼字! ☆、06 安安失眠了,跟秦思妍打完電話就睡不著了。 一閉上眼就滿滿的畫面感。 把他推倒在床上。 扒掉他的衣服。 就這樣直接上! 越想畫面越清晰,尤其她正躺在景博軒家的床上,那種沖擊感更強烈,最后竟然神經兮兮地覺得他就在邊兒上,嚇得她趕快開燈。 看到除了自己空蕩蕩的房間,然后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瘋魔了! 秦森來接她的時候,她頂著兩只巨大的黑眼圈,跟上妝了似的,遮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