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陳蕓毫不動容,起身后拍了下裙子,利落的丑拒了。 謝奕聽后一臉委屈,卻依然賊心不想死,“你就再試試嘛?!?/br> 傷口處最近有些發癢了,縱然身體還沒有恢復,但是謝奕天天看著陳蕓,心里也一直癢癢的,總想試著親近一下,但是此次都被毫不猶豫的拍了回去,只能看得見卻吃不著,他也很難過啊。 心安理得的把謝奕仍在家里,陳蕓坐上了馬車,與劉氏同一個車廂,謝夫人自己在一輛馬車。 “大嫂氣色不佳啊?!?/br> 陳蕓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劉氏,她的眼底有青黑色的眼圈,形容消瘦,若不是自己知道劉氏和謝老爺有一腿,還真要以為她是日也照顧謝大爺,擔心謝大爺病情呢。 劉氏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默默的坐在窗邊,眼睛望著窗簾被風吹起時露出的風景。 車廂里只有她們兩個人,陳蕓受不了這么沉默的氣氛,只能自己又找了個自以為安全的話題。 “近來大哥的病情可是好轉了些嗎?二爺才受了傷,大哥也病了一場,他們果然是兄弟連心啊?!?/br> 聽著陳蕓的話,劉氏不知道哪里被戳中,突然嗤笑一聲。 “弟妹和二弟感情倒是好,聽說二弟是為了你才受了傷?” 這陣子謝夫人私下里沒有少對陳蕓咬牙切齒,喊她“狐媚子”,迷了二郎的心智,這些劉氏看見也當做沒看到,縱然謝二是救陳蕓而受傷的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劉氏但是心里總還是好奇的。 她記得不多久之前,謝二說起這個陳氏來,還是滿臉怒色,相當不滿的樣子,之前新婚時謝二就鬧著要休妻,劉氏也是知道的,這才多長時間,謝二竟然就為了救陳氏豁出命去,多奇怪啊。 陳氏真的是好本事,這么快就把謝二攏在手里了,也讓劉氏不佩服不行啊。 人心會變的這么快嗎?劉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是啊,為了救我!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個黑心爛肝的,竟然躲在陰溝里使壞,想對著我射毒箭,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幸好我有個好夫君啊,寧愿自己不要命也要救我?!?/br> 嘴里刻薄的抱怨著,還要再秀一波恩愛,陳蕓邊說著邊暗自觀察劉氏的表情,她猜劉氏一定從謝老爺那里知道了什么,不然謝老爺也解釋不通怎么會突然讓她跟著謝大回老家。 至于謝老爺想暗害自己來封口這事兒,劉氏知不知道,就不好說了。 說起來劉氏也是個人物了,正常人和公爹偷歡被小叔子和妯娌看到,若是知道這事兒的話,總會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人要臉樹要皮,這個時代的女人天然道德感比較重的。 但是劉氏愣是就沒有表現的有一絲異常,坦坦然然的面對著陳蕓不說,還面色帶著點說不出的譏誚和冷漠來,活像和公爹偷情的是陳蕓一樣。 “弟妹總是命好的?!?/br> 劉氏長嘆一口氣,神色莫名,接下來又重歸沉默了。 等到了青藍寺,陳蕓和劉氏下來,一起去謝夫人那邊,一左一右的伺候,看上去三個人倒是還挺和諧的,像是最平常的婆媳那樣,婆婆面善,兒媳恭敬,也惹得同樣來上香的西平侯夫人艷羨不已。 “太太可真是好福氣啊?!?/br> 西平侯夫人柳氏與謝夫人互相見過禮后,看著謝夫人眼熱的說著。 柳氏說起來,也是個京都名門里知名的人物,她是庶女出身,嫡姐病逝后聽從家里的安排嫁進西平侯府為繼室。 西平侯素來花天酒地葷素不忌,和男戲子糾糾纏纏的傳聞都不新鮮了,有這么個丈夫已經夠糟心了,偏偏嫡姐留下來的兒子江云哲又是個性子古怪的。 江云哲放著世子之位不做,年紀輕輕就去了西南,在賀家軍中一點一點打拼起來,如今已經是羅城將軍了,前兩年剛剛回京述職,今年二十五歲了依然不娶妻。 而因為江云哲放棄了世子之位,最后氣的西平侯為柳氏生的嫡次子江云起請封了世子,為此柳家老婦人,江云哲的親祖母還帶著人上門鬧了一場,滿京里風言風語的傳著柳氏居心不良,存心把江云哲擠兌走,讓自己的兒子做世子。 所以柳氏的名聲在京都里也變得差起來,加上西平侯自身名聲也很差,并且只是領個虛職混日子,空有頭銜的侯府罷了,眾人也都不甚在意。 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夫人們提起哪家的惡毒繼母,或者心機深沉的婦人,是一定要點柳氏的名字的。 好在柳氏也是個心寬的,自己問心無愧,西平侯和江云哲也都知道她是個什么人,自家嫡母一向疼愛嫡姐,她一個庶出的女兒在她面前從來沒有想到能得什么好,但是這么多年下來,她真心把江云哲當做自己的兒子看了,也是母慈子孝。 因此她更是盼著江云哲娶媳婦盼的眼睛都紅了,因而看見別人家太太帶著兒媳婦一起出來上香,都羨慕嫉妒恨。 謝夫人自然也聽過柳氏的傳聞,外面風言風語說什么的都有,在謝夫人眼里,柳氏也是個居心不良,心腸險惡之輩,便只是淡淡的應酬著柳氏,不欲與之深交。 她的這副做派太過明顯,柳氏自然也能看得出來,別人看不上自己,她也不是厚著臉皮,舔著臉繼續熱臉碰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也跟著笑一笑,便主動跟謝夫人道了別。 倒是陳蕓看著柳氏不卑不亢,自有氣度的樣子,當真是心氣寬和,比起謝夫人那種假菩薩,更像真正的名門貴婦了。 陳蕓便覺得外界傳言真是不可盡信,柳氏眼睛清澈正氣,一看就不是那種有壞心腸的人,相反謝夫人這種見人下菜碟的行為,才更讓人看不上眼。 進了廟里,陳蕓就和劉氏一道陪著謝夫人轉來轉去,每個殿里都去磕了頭,在送子娘娘那里,謝夫人還讓陳蕓主動求了一道送子符,據說婦人佩戴極為靈驗。 “心誠則靈,老二家的,你可要每日都仔細佩戴,早日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啊?!?/br> 謝夫人面色慈愛,親手把放著送子符的香包交給陳蕓,盯著她系在身上,這才滿意的笑了。 呵呵,想要大胖孫子自己生去吧,我還怕遺傳了你的不良基因呢。 陳蕓系上香包后,面上不顯,心里早就不屑的腹誹了一萬遍。 在主持那里為予深捐了五千兩銀子的香火,陳蕓鄭重的在佛前磕了三個頭,在人力無法再做什么的前提下,就只有依靠念力了,她只能祈求神佛,保佑予深平安。 當初予深習武也是有她的原因,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予深陪著她去彭城外祖家的時候,才對從軍感了興趣。 因而陳蕓是真的過意不去,原先還不覺得,但是予深真的去北疆后,她才開始有點寢食難安的憂慮感。覺得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改變了予深的命運,她身上背負了這樣的因果,本就沉重,若是予深此番在北疆出了什么事,她必定此生難安了。 等陳蕓從大殿出去,就看到偏殿里,劉氏正在閉著眼搖著一盒竹簽,盒子里沙沙的響著,劉氏的手有一絲顫抖,許久后一只竹簽從盒子里掉落了。 劉氏一直沒敢睜眼,僵直的站在蒲團前,而掉在地上的竹簽則被一只素白的手撿了起來。 “下下簽?!?/br> 陳蕓遺憾的告訴劉氏,面上倒是沒有什么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是看著劉氏的眼皮猛地顫抖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后才睜開眼睛,胸脯劇烈的顫動著,劉氏那一瞬間看著陳蕓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那只簽還捏在陳蕓的手里,因為太不吉利,劉氏也不愿意解簽了,只是默默無言的看了一眼陳蕓,就轉身而去,留下陳蕓莫名其妙的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