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他到底為什么會讓皇后娘娘特別照拂這個江意水,這問題就像一只小蟲子盤踞在寒秋心里,撓得她心癢難耐。 臨走,她到底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娘子見過太子殿下?” 江意水搖頭說沒有,好奇地問,“寒秋姑娘怎么問起這個?” 寒秋笑著圓場,“奴婢只是順嘴提一句,馬上就要到春日宴了,娘子抓緊養好身子,還能見到太子殿下和皇上呢?!?/br> 見江意水反應平平,寒秋的笑未免就有些尷尬了,還是蘭瑩機靈,湊上來道:“我們娘子自從病了之后,說話也費力,心里頭想什么,面上也說不出來,還請寒秋姑娘不要見怪?!?/br> 病得這么重,還撐著和她說了這么久的話,寒秋就是想“見怪”也沒有立場,只能道:“都怪奴婢叨擾了,那娘子好好養病,奴婢便先回去了?!彼A烁I?,體態婀娜地走了。 蘭瑩送她到門口,轉身回來關上門,擠眉弄眼道:“女郎瞧見了嗎?這個寒秋姑娘還特意把上襦收了邊,收的緊緊地”她拿手在胸和腰上比劃,“您別說,這么一弄,身段兒立馬就顯出來了,還挺好看呢?!?/br> 沉寒稀奇道:“起先尚服局嬤嬤還嚴詞說過,不許宮人擅自更改服侍,怎么這個寒秋就能改了?” 蘭瑩道:“這還用說嘛!人家畢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皇后娘娘都沒發話,那尚服局的嬤嬤怎么好把手伸到她身邊的宮女那,這不明晃晃地打皇后娘娘的臉嗎!再說了,依薛嬤嬤所說,皇后娘娘脾性不定,她看好的宮女,哪有讓別人管教的份,指不定一不高興,就把那尚服局的嬤嬤給革了呢?!?/br> 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人家怎么穿本來也不關她們的事。 江意水眼下犯愁的是,“才病了幾天就把皇后娘娘給招來了,要是再病下來,說不準把誰給招來呢。要不,我還是好了吧?”她把探詢的目光投向沉寒,沉寒忙擺手,“女郎您可別看我,這裝病的主意本來也不是奴婢出來,奴婢可不敢多嘴?!?/br> 光從這話音就可以看出來,沉寒對薛崇的意見有多大。 江意水糾著被子,愁得連晚飯都少吃了半碗。 江意雨晚上回來,見她悶悶不樂的,還當她是一天不能動給悶得,就坐在她身邊陪她說了會話。 知道寒秋來過,江意雨倒并不驚訝,給她分析,“jiejie別忘了,咱們始終是江家的女兒。黎帝怎么對咱們,就會怎么對那些前朝的舊臣。他的態度,全天下都看在眼里呢,只要他還想用前朝的人,他就不敢對咱們怎么樣。眼下咱們只是秀女,要論恩寵,自然是皇后娘娘施與,更為名正言順,你只管受著便是?!?/br> 江意水想說自己煩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能不能裝病。 可她上午才騙過江意雨,現在也拉不下臉來問這個,只能笑一笑,說知道了,轉頭請了薛嬤嬤過來。 薛嬤嬤道:“太醫那安排的妥帖,皇后娘娘便是要查,也查不出什么。娘子若是想躺,盡管放寬心。至于春日宴”她嘴角一熹,“不過是為著讓皇上提前見見秀女們,算不上什么大事。不過,春日宴也會請些重臣,郎君,應該也會在席?!?/br> 想到薛崇,江意水就忍不住摸了摸枕頭下那本書。 他說的話一向算數,下次見面,他不會真的要檢查她學的怎么樣了吧…… 第65章 偷摸 繼皇后派寒秋過來之后,賢妃也派了身邊的宮女小蠻過來。 小蠻較之寒秋,態度就要和善熱絡得多了,“我們娘娘聽說女郎病了,擔心得不得了,想起自己當年入宮時,也有點水土不服,幸虧有了同行的娘子給的方子,這才挺了過來。估摸著女郎長在江南,山明水凈的,初初回京城,許是身子也要撐不住,特意讓奴婢找了出來?!彼龔膽牙锬贸鲆粡埊B好的紙。 就像她說得那樣,這紙估計有些年頭了,邊角都泛了黃,摸上去脆脆的,碰一碰都得小心著,唯恐弄碎了。 江意水略有些局促,好容易撒一回謊,一撥又一撥的人來關心她,倒叫她心里過意不去,輕聲細語慢慢地說道:“多謝賢妃娘娘厚愛,不過是小病,倒連累娘娘費心?!?/br> 她初進宮那日,鮮衣紅裙,羅帶惹香,俏生生一副女兒家樣,處處透著小姑娘的活泛,現在一病,倒顯出幾分柔和雅致來。 無論哪一面,都是叫人喜歡的。 小蠻越看越滿意,拉攏起來就更下功夫,“娘子新入宮恐怕不知道,這宮里頭,漢人女子最受欺負。您瞧瞧,這滿宮里頭,也就咱們娘娘一位主子是漢人。您要病好了,得了空,還請多往我們宮里走走才是。到底咱們才是一家人?!彼醚垌隧馑?,見她一副聽得認真地模樣,嘴角抿了笑,“說多了怕娘子費神,奴婢就先說到這了,倘若娘子還有什么要問的,差人來問奴婢便是,賢妃娘娘可盼著娘子過去呢?!?/br> 江意水含笑說有勞,面上一派風輕云淡,看著就是心中有數的樣子。 小蠻滿意地離開。 等她走了,江意水才卸下笑,疑惑地看向沉寒,“我什么時候和賢妃娘娘是一家人了?” 沉寒笑著把那方子收起來,別說江意水沒病,就是真水土不服了,她們也不敢輕易用賢妃的藥方。畢竟賢妃是什么樣的人,薛嬤嬤早就提點過了。她可不敢掉以輕心。 她邊收邊道:“女郎不必管她說什么,左不過就是拉攏咱們??椿屎竽锬锍隽耸?,坐不住了唄。咱們吶,還是兩頭不靠的好,省得惹禍上身?!?/br> 江意水又不要留在宮里爭寵,考慮投靠誰做什么,無事惹得一身腥。 她躺了幾日,實在躺不住了,只得“病愈”了。 一聽說她病好了,皇后立馬派人來請她。 江意水不敢怠慢,換上尚服局送來的宮服,便跟著來人去了。 尚服局一共送了四套常服過來。 她今日挑的一件是藕荷色的,白衫兒外頭套了一件藕色琵琶繡斜襟比甲,下頭是顏色略深的黛紫裙兒。宮髻上簪了只金蝴蝶步搖,翅膀薄如蟬翼,走一步便是一顫。 金色配上紫色,天然帶出一股雍容來。 皇后端坐在堂上,看著她娉娉婷婷地走過來請安,眼邊的笑紋驟然深了起來,“快過來坐我身邊。那日看你打扮我就覺得好,今天穿的也不錯?!彼斐鍪?,招呼江意水過來。 旁邊伺候的小宮女端了張圓凳在皇后身邊,江意水掖著裙擺坐下,帶著幾分恭敬地回她的話,“娘娘謬贊,前幾日我不小心染了病,還勞娘娘費心,真是過意不去?!?/br> 皇后擺了擺手,“你別講那些繞來繞去的,我也聽不懂?!彼ё蛛m奇怪,可語氣卻很爽朗,讓人聽上去就生不出惡感,“身體都好的差不多了吧?” 江意水也被她的爽朗感染到了,略略放開了些,笑瞇瞇地點頭說好了。 皇后拍手道:“那就好!”她緊接著要說什么,卻被下頭人的通報聲給打斷了。 “娘娘,太子殿下來了?!?/br> 小宮女話音未落,簾子便被人掀了起來。 太子披散著頭發,頭上戴著雙龍戲珠抹額,穿了一件大裳,衣襟大敞著,露出結實的胸膛和一大片蜜色肌膚,渾身都透著股放浪形骸的模樣。 皇后和手下的人卻都見怪不怪,眼兒也沒眨一下,只問他,“你怎么突然過來了,不是說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