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文吳氏一身兒狼狽的回到老姨娘處,老姨娘看著哭哭啼啼的她,“先梳洗下,”說完眼神嚴歷的掃了她一下,文吳氏見到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進去梳洗了,自己都快四十的人了,還是怕自己這個老娘,暗暗呸了自己一口,沒出息。 老姨娘曾氏眼角發冷,看了看門外,瞟了瞟,一個破落戶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支使自己的女兒打頭陣,不是看在你還有嫁妝的份上,哼,鐃得了你。不過,二房的東西…… 鐵柱這幾天都在衙門附近打聽消息,打點牢里的小頭目,免得老爺受苦,不知幾時老爺才能回來。 這邊正想著,那邊衙門口看到了一個熟人——舒秀才,只見舒秀才滿面春風的一邊接受著周圍的人恭維,一邊拱手作揖,“好說,好說,只要舒某能幫上的盡量幫,只是在下有事先行一步?!鞭D頭看到了鐵柱連忙走過來,一把拉著鐵柱往邊上靠了靠,“鐵兄弟,真要找你,我打聽清楚了,官府明天早上放人,” “真得,太好了,”鐵柱雙手互擊了幾下,“我得回去告訴小姐,公子”說完作了一個揖就要離開。 舒秀才還是拉住了他,:“幫我約一下小公子,在下要多謝他給了我一個機會,另外還給我推薦了范老先生,范老先生果然精通官場,我有他做助力,果然省了許多彎道” 鐵柱看了看舒秀才嘴巴張了張,覺得還是不合適,便道,“等我家老爺出來,再敘也不遲,小的先行一步了,多謝?!?/br> 莫伯府 莫伯府的外院,年近六十的莫伯候爆跳如雷的舉著一把劍,身前一個老婦人攔著他的腰,“老爺,不能打啊,老爺不能打,這一劍下去,祖哥兒命就沒了” “沒了便沒了,你知道他闖了多大的禍事嗎?” “不過就是讓個牙人說了幾句謊話,能有多大的事”伯夫人納悶道。 “無知婦人啊,無知婦人”看了看結發的妻子,又看了看老來子,頓時氣焰全靡,嘆了口氣,扔下劍轉身走了,“時也,命也,” 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來人,” “在” “把公子送回贛東老家,沒有我的傳喚,不得回京” “老爺”“爹” 莫伯候冷色的看了看轉身出了大門。 門房吳老爹看到鐵柱回來,開了一點門縫讓鐵柱鉆了進來,吳老爹的神色不對,鐵柱剛想問問出了什么事。吳老爹朝里面呶了呶嘴,鐵柱提腳就往里面。 穿過影壁,還沒有到正廳,吵嚷的聲間撲面而來。 吳李氏跳著腳,“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小東西,幫你們理家,我還嫌事多呢?” 大伯吳明生也道,“是啊,爹,我外面的事也不少呢,不是我不幫兄弟啊?!?/br> 縣伯候梗著脖子,“這一大家子,沒個男人主事怎么行,你是他們大伯理應當替弟分憂” “你看,要不讓老三,”吳大伯心里樂起來,老二的銀子可不少呢,卻假意的推辭道。 “老三,老三除了雕些破玩意,能會什么,就你了,再說內院讓老三家的就行了?!?/br> 吳婉嬌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場可笑的父慈兄悌的大戲。 吳大郎氣得滿臉通紅,可是作為晚輩,祖父的話他無可辨駁。 阮嬤嬤看著這個宅門里的腌瓚事,心里深嘆了一口氣,“候爺,可愿聽老奴一句,”說完行了一個禮。 縣伯候剛想說,你算個什么東西,忽然想起老二家有一個從尚書府出來的教養嬤嬤便吞了要出口的話,“哦,” “我們家的老爺,他還沒有定刑呢” “啊”一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聽說啊。 “不是說殺人了嗎”三嬸娘驚訝道,“不要償命?” 吳大郎終于忍不住了,“誰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這回事” “不是外面都傳開了嗎,松元酒樓的??蛥敲鞯聟嵌?,難道大家說錯了?”吳明生用力睜著惺忪的魚泡眼。 吳婉嬌無語望天,“大伯是幾天前聽說這個消息的啊” “啊,”吳明生覺得這話有陷井,“也沒多久之前” “哦”吳婉嬌心想,也不知你在那個角落鬼混,京城這么大的事,就聽到這么幾句,也不多言。 縣伯候不耐煩了,“就么定了,老大你到田忠那里,趕緊把事理起了,你看這個家亂糟糟的像什么事” 吳大郎憋著口氣,行了一禮“孫兒,多謝祖父慈愛,大郎這幾天也跟管家學了不少,也可頂得一二,再說田管家是家里的老人,有他指點,孫兒就是有不妥也定然能解決,謝祖父體諒,就不勞煩大伯了?!?/br> 吳明生假笑道,“那里,大郎還要去堂,大伯伸把手也是應當的” 吳氏不陰不陽的來了句“爹,你好心未必有人領呢?” 縣伯候還想著去遛他的鳥,已經沒有耐心,邊上的老姨娘伸手扶了扶,“老爺,可惜了你的一片苦心” 吳婉嬌看了看這婆媳倆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燈。 不知為什么繼祖母沒來,三叔也沒有來,再看看這個傻三嬸,可真夠讓人無語的。 吳婉嬌轉頭看了看被吳三娘扶著的吳揚氏,自從吳明德出事到現在不到十天的時間整個瘦得都脫了人形,站都站不住,無奈的搖了搖頭,要是吳明德真得有什么事,她還能獨活下去嗎? 看著站在人群后面的鐵柱,讓小桃繞過去問了問情況,等知道結果,她朝鐵柱點了點頭。 “大公子,老爺明日就可回來了”鐵柱大聲對大郎說道,其實也是告知其他人的意思。 縣伯候倒沒有什么,再怎么不喜,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聽說明日可以回來,也似乎松了一口氣,提起腳就出去了。 至于其他人顏色可不那么好看了,吳明生想著欠小館的紅妓的添頭沒有來源了,沮喪著一副面孔也跟著出去了。 吳氏也跟著自己的夫君一起出去了,可吳婉嬌沒有錯過她歹毒的眼神,太讓人怵心了。 吳李氏不甘心甩了甩衣袖也出去了。 管家田忠聽說老爺要回來,非常高興,“真的嗎,那老奴去準備準備” 吳楊氏聽到這話,整個人瞬間活過來似得,“此話當真,真得要回來了,我的二郎,”說完便暈了過去,兩個小的扒著她又哭成一團。 吳大郎聽說自己的爹要回來,滿臉笑容,對鐵柱道,“趕緊幫娘叫郎中” 吳三娘似乎也有了主心骨,到廂房安排起家事來。 吳婉嬌嘆了口氣,終于出來了,可以松口氣了。 京兆府府衙門前 吳明德帶著一身傷,渾身又臟又臭的出來了,抬頭看了看天,夏日陽光耀眼抬起手搭在眼睛上,天空蔚藍一片一絲白云也沒有,真是晴空萬里,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衣袖跨出了京兆府府衙。 鐵柱早就等待多時,見到自己的老爺連忙迎了上去。 “老爺,您受苦了”說罷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夫人,公子小姐正在家里等著你呢”說完扶著他進了馬車。 在進馬車的那一刻他感覺有人在看他,轉身看了看,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寬大馬大正在調頭,驕身的簾布放下的一剎那,和那馬車里的目光觸不防及得撞到了一起。 “他來做什么?”吳明德呢喃了一聲,并未放在心上。 吳明德早在出事時就把事情前前后后、反反覆覆想過了很多次,自己在這一行做了這么久,要說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說得罪到要讓人置于死地還不置于,究竟誰下了這個黑手,他想了想那方子的兩萬兩,也不能啊… 尚書府 “人出來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正懸臂疾書,眼抬也沒抬的問道。 “是的,大人”對面一個侍從回答道,“出事的第二天,吳家來過人,門房處沒有理會” 侍從看著并沒有因問話而停筆的老者繼續道“就是兩個小娃,和姑爺碰上了,那個小的還準備讓姑爺帶話,真是一點規矩也不懂,也不想想,齊王世子怎么搭理一個沒身份的人?!?/br> “姑爺?”老爺停了筆,一臉嚴肅的看向對面侍從。 侍從不知所以然,但知道肯定是那里出了問題,“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如今府里的人都是這么叫的?” 侍從明白了,的確,還沒有正式行大婚禮,這樣叫是早了點,但他不敢吱聲,心想老夫人早就這樣叫了,難道大家要違了老夫人的意,侍從明白主人永遠不會錯,錯得只是他們只些下人。 精神矍鑠的老者放了筆,吹了吹自己寫得字,“婦人之見,” 吹了一會兒,抬眼看著墻上的字畫,也不知有沒有看,“怎么出來的” “奴才打聽了,是孫姑爺家的大郎君找了一個秀才做了訟師詐了幾個癟三,一擊即中” “哦,吳明德什么生了這么有才的兒子,難得了”說完冷笑了一下,“扶不起的阿斗” ☆、第二十二章父親歸來 一家人都在門口等著吳明德的歸來,吳楊氏今天臉上終于有了點氣色,精神也顯得特別好,吳三娘扶著她,能感覺到她從心底頭發出來的喜悅。 管家和鐵柱在門口放了一個火盆,里面都燒著符紙,火光中,吳家的馬車終于出現了。 吳楊氏一見到自家馬車馬上就掙脫自己女兒的手朝吳明德奔過來,吳三娘上前拉住了她,“父親要跨火盆呢?” 吳楊氏才定住了腳,又手捂著嘴淚流滿面。 管家端著一盆艾水,見吳明德朝朝火盆過來,趕忙朝他身上灑水,那邊鐵柱放鞭炮,吳明德看著燃燒的火盆提了一口氣,一腳跨了過去。 吳楊氏一頭載到他懷里,吳明德撫了撫她的后背,吳大郎抱著吳四郎也走了過來,吳明德伸手接過小四,看到小四紅腫的雙眼,自己的雙眼也微濕。 “大郎做得好,做得好啊,比為父強”說完另一只用力拍了拍大郎的肩。 “父親先去洗梳,等下兒詳細再跟你說”吳大郎也淚水漣漣。 吳明德看到如此穩妥的兒子感到欣慰,點了點進了門。 回頭看了看隔壁心下一片了然。 吳婉嬌如一個小透明,落在后面深深嘆了一口氣,也順著父親的目光看了看隔壁三叔家,又看了看斜對面大伯家,都是一片寂然。 唉,再看看胡同里其他家,碰到吳婉嬌目光的,哐一下門縫合上了。 只有對面的陳婆子朝她笑了笑,“一切都過去了,好好過日子吧”吳婉嬌也回以一笑,是啊,日子總要過的。 晚餐后,一家里都在主臥的廂房內。 吳楊氏的淚水從見到吳明德就沒有斷過,吳三娘在邊上不停的遞帕子,耳朵聽大郎敘述著解救父親的事。 “父親,從鐵柱告知你被京兆府抓走,家里全都亂了,兒先去找祖父,祖父說這等小事沒事,關個幾天就出來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關過,就再也不管了,我和嬌嬌去找外祖連門都沒有進,萬成他們找你相熟的人,聽萬成說一個個都躲得不見人,我真是擔心死了,也沒有辦法?!贝罄蛇煅手^續說,“嬌嬌也急得不行,就到外面想辦法,聽說房小娘子回家后不多久人就走了,嬌嬌便想去給她上柱香,愿她在天有靈保佑爹爹你早日出來,結果嬌嬌遇到一個在吏事上很懂的老頭,我們就問他怎么搭救你,可一圈問下來,才知道很難,而且要花很多銀子,還說就算有銀子,也不定花得出去,我都不懂后來都是聽嬌嬌的,嬌嬌想了辦法,說既然有那么多人說爹爹,我們也可以啊,便花了錢找了北郊閑雜人到市面上制造與論,嬌嬌說叫什么打同情牌,又把你的案子說成是公開審,說是風口浪尖上那些府衙的人總要顧忌一二,有利于爹爹你,本來我們找雜耍的只是碰碰運氣,誰知那個邱三真是假斷腿……” 雖然吳大郎敘述的并不流利,但吳明德還是明白了,自己能夠全須全尾的出來,確實托了兒女的福,特別是自己一向喜愛的六娘,他哽著喉朝自己最喜的女兒招了招手,“嬌嬌,我的女兒,苦了你,”一把把她摟在懷里,吳婉嬌有點不適應,雖說已經相處一段時間,可內心上還是有點別扭的。 吳明德作為一個高級混混那什么事沒有見過,可是這次事件分明就是有意載贓,想要扳回也要功夫,一個不好,自己就載了進去永不得翻身,自己才八歲的女兒解決得如此不拖泥帶水,還沒有求救任何一個,放在他自己身上也做不到。 吳楊氏聽不太懂,只知道是女兒想辦法救了人,也把她摟在懷里,“夫君,你還不知道呢,家里的事也都是嬌嬌解決,我…”說完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嘴,“我實在無顏見你,見孩子們,因為我什么也不懂,也不會就知道哭,我…” 吳大郎和吳三娘相互看了看,自己也償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