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不勞大人了?!碧赐袂鍜觊_他的手,看向北營門口。 一直站在營門口沒走的瑞珠,見到小姐,立即出聲招喚,檀婉清沒有猶豫,幾步走到門口,兩個守營門的軍士,心知她便是大人帶進府的人,且又與大人一同出營,眼看著大人未出聲喝止,二人便也互相看了看,沒有舉茅擋住人。 檀婉清一直走出了營地,向瑞珠伸出了手,走出兩步,想到什么,突然解開了身上的軍衣,脫下來回身交給門口的軍兵,然后頭也不回的與瑞珠離開了北城門。 陡然脫了厚棉衣,身上一陣陣發冷,瑞珠拉著小姐的手的時候,小姐有些發抖,她不由快步拉著小姐往宅子方向走,走出幾十步,忍不住回頭,見到那謝大人手里拿著軍衣還站在那里。 之前小姐沒有回來,她去竹林書院問過小廝,說是小姐中午已經離開了,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來想去,會不會是謝大人把小姐帶走了,沒想到果然這樣,等的時候,她心頭也是陣陣惶恐,不明白那謝大人為什么要帶走小姐,就是求娶被拒,也總不會這般突然的翻臉,小姐被他帶進營府,一男一女還如何避嫌?平日到宅子里倒也罷了,無論如何,她還在,總不會對小姐怎么樣,可進了府,卻不一樣了,那是守備軍的地盤,她又不在小姐身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便是這會兒想問,可路上也不是說話的地兒,小姐又走的略急了些,瑞珠到底把話又咽了進去,想著小姐步子邁的并無異樣,應當是沒什么的,慢慢放下心來。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回到宅子,將灶上溫的熱水倒入浴桶,小姐褪衣洗浴的時候,一片渾如雪的玉體上,滿是紅紅青青的痕跡,邁進桶里時,腿內側竟然也有淤青的指印,顯然被人用力捏在那里。 瑞珠手里的瓢“咣當”一下掉在了地上,就算是再不懂,看到那些印子,也知在那府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自小跟著檀婉清的丫頭,不由捂住嘴,看著小姐胸前的紅腫狼狽,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 臥室小,暖炕燒的旺,屋里再放兩盆熱炭,一會兒的工夫暖暖的熱氣便撲面而來,她畏冷,入冬后從未省過炭。 再加上浴桶中溫熱的水,檀婉清扶著傾身扶在桶沿邊,整個雪背在水中忽隱忽現,一陣陣熱氣蒸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迷糊的時候,她聽到瑞珠罵著混蛋,瞎了眼看錯了人…… 她心知,那混蛋的字眼是罵謝承祖,瑞珠也是越來越膽大了,連守備大人都敢罵。 不過,聽著卻是舒服的,心頭剩下的那點惱意便也消失不見,就是再遲鈍的人,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得到了,再想到自己一時氣極吐出口那句欲尋死的話,現在想來,真的是無腦又幼稚。 她何嘗不知道,這樣要死要活幼稚賭氣的話,只有對在乎你的人說,才當是威脅。 不在乎你的人,又怎會管你的死活。 隨即想的便是,雷聲大雨點小,重拿輕放的謝大人,難道真的聽到了心里,怕她去尋死么? 再想到將軍襖還給他時,那僵硬的眼神臉色,檀婉清竟覺得幾分好笑,微微地翹了下嘴角,隨即合目在浴桶里睡著了。 最后想的便是,或許,從一開始,她便想錯了。 第58章 冰天雪地風如虎,裸而泣者無棲所。 數九寒天,北風瀟瀟,鵝毛大雪揚揚灑灑,河凍得僵硬了,空氣也似乎要凝固起來。往年這個時候,一夜寒雪夜,無家可歸的流浪難民總要饑寒交迫,凍死幾十人,可今年,夜里城內外一人也無,全都躲在挖好的地屋之中,烤著暖暖的柴木之火,啃著被火燒的香噴噴黑窩窩,就著雪水,安穩的吃飽喝足暖暖的睡上一覺,心滿意足。 所有去了惶恐,被安置在城內的吃住不愁的難民,躺在溫暖的地屋之中,皆是小聲的談論著明年春耕種之事,只要能熬過這一場嚴冬,便有大片的田地等著開墾,守備大人將他們遷入外城時便說過,軍戶開墾出的荒田,皆歸自已所有,不僅免去一年的稅,連農具耕牛都可借雇,只需收獲時上繳少許米糧,第二年的免稅一半,三年土地養成良田后,才開始正常交稅。 挖得寬大的地屋里,一家四口貼著燒著正旺的柴火坑處,壘的泥墻已被火烤的暖乎乎,貼著泥墻十分的暖和舒服,那婦人哄睡了白日瘋玩的一雙兒女,挨個摸了摸睡的紅通通的孩子的臉,才回頭跟自家的男人道:“柱子的病好多了,今天還跟妞妞出去玩了會兒?!?/br> 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淚道:“柱子才六歲,那么小天天吃不飽穿不暖的,跟著我們一路受苦,我最怕的就是孩子熬過不過冬天,他可是你們老牛家唯一的根了,這下好了,謝大人收留我們,還讓那些軍兵幫我們挖了能安身的地屋子,供著我們吃住,真不知怎么報答大人?!?/br> 躺在一塊破褥子上的漢子聽罷,想了想道:“等明年外城建起來,荒地要人開墾,我沒別的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氣,種地也算上一把好手,我們賣力耕田,幫大人開墾種糧……” 那婦人給女兒蓋好被子,聽到這話兒,不由沖丈夫啐了一口,“好大的臉,你幫大人開什么地?大人說了,明年誰開出來,那地就歸誰所有,你那是幫自己開,哪是幫大人?!?/br> 平日媳婦蓬頭垢面,這幾日洗干凈,竟是比平時好看幾分,牛姓的漢子嘿嘿傻笑了兩聲,“開出來的地,我們多交些稅就是?!闭f完就伸手去摟媳婦。 那婦人嗔了他一眼,一把打開了漢子的手,看了眼旁邊的一雙兒女,“好不容易哄睡了,吵醒了我可不管!”說完才羞惱的挽了下頭發,脫了外衫,鉆進了被子,躺下來后,眼神卻是在黑暗里熠熠發亮,女人總是比男人心細,也精打細算,她道:“我看跟我們一起逃難的家口,都在說這事兒呢,大人說,第一年白給我們種子種,秋天收了糧,顆粒不要,就算一畝只有百來斤收成,你開五畝,好好收掇著,打的糧也夠我們換許多糙米,雖說有些緊巴,可總能混個飽,第二年的收成就好多了,除去收一半稅,我們還能攢些余糧,就算三年滿了繳稅也不怕?!?/br> 提及此事,漢子也是眼前一亮,“你懂什么,這里原來就是良田,這是連年打仗,人跑了,這才荒了的,只要把草除干凈,勤收拾,一畝最少也能打一百五十斤糧,我多出些力,開個十畝八畝,別說是吃飽,還能有些收入,不用等三年,第二年日子就能好過?!?/br> 牛姓漢子種地是一把好手,他媳婦兒自然深信不疑,她心里約摸著,十畝八畝能打的糧數,想著白花花的糧米,吃不完還能存下十幾袋,眼晴里全是欣喜,想到什么難免埋怨,“人家里都是兄弟幾個,咱家勞力只有你,開那么多田太累了,妞妞也八歲了,待開春了,就讓妞妞看家帶弟弟,我幫你種,兩個人總好過一個……” 眼前就是媳婦,又是夜深人靜,兒女熟睡,漢子哪里忍的住,之前四處走,連個憩身之地都沒有,連干那事兒都找不著地方,如今住進現成的地屋子,哪能忍得住,一下子就把媳婦給壓到了身下。 “哎喲,別驚到孩子,你小聲點,輕點……” 漢子不住的點頭答應,可手里的動作飛快,一時間地屋中全是難耐的急喘聲。 …… 一夜風雪交加,窗外是雪花急打窗戶的聲音,可宅院的臥室,卻是生著紅通通的炭火,雖然后半夜炮燃盡,可溫暖卻是久久不散,而暖炕也極是滾熱,一直延到天明,讓睡著的一夜安眠,暖的在松軟的被窩中不愿醒來。 下過雪的早晨,雖冷冽,但空氣十分清新,瑞珠特意自廚房端來了熱水,一進臥室,便是溫暖的氣息,與小姐身上的那股暖香味兒,小姐在府里時,從來不用熏香,她的體香便是最好的香了。 小姐今日比往日起的晚些,但已經坐了起來,簾子還未拉,瑞珠小心進了屋子,將水盆放到架子上,回身到暖炕邊,小姐一動不動已經坐了許久,臉上還有剛睡醒時惺忪的模樣,瑞珠有些心疼,不由道:“小姐多睡一會兒吧,今日這么大雪,書院那邊不去就不去了?!?/br> 這話說完,檀婉清伸手去揉眼晴,揉了一會兒,才總算清醒些,伸手拿起整齊放到枕邊的夾襖,邊穿邊出聲問:“現在幾時了?” 這就是還要去的意思,瑞珠只得幫小姐打理著,“時間還早著呢,再睡上一刻也夠用,咱離那書院也遠了些,若是近些,小姐還難多睡一會兒呢?!?/br> 瑞珠將衣衫抖落開,讓小姐把手伸進袖子,看著小姐一臉困意,還強睜著的打起精神的樣子,嬌滴滴又憔悴,真是讓人心疼的很,想到昨日喚醒浴桶里的小姐,幫擦身穿衣時,看到小姐胸口那牙印子,現在想起還磨牙呢,再狠些就咬破了,小姐的皮膚又白又嫩,輕輕下重手就一道印,更不提用牙咬,那里怎么受得了,早上還未消腫,當真是禽獸不如,本來便有些瞧不上那些軍營的蠻兵,這時連帶一塊兒,都不是東西了。 自香軟的被子中出來,才總算徹底清醒過來,匆匆吃了早飯,喝了一碗紫玉漿,香濃的奶香味兒,都舍不得咽下去,舌尖上極美的享受,可惜,紫羊產量稀為,產奶量也少,每日能擠一兩碗,已是多了,天冷時,還不愛下奶,難怪后世已絕了種,便是連孕育后代都有些困難。 不過白羊奶卻是多些,足夠兩人吃用,瑞珠還能用余下的做些奶香包與奶糕的小點心。 奶香包只有胭脂盒大小,十分好吃香甜,又讓瑞珠以干凈的紙包了十余個,裹了放進袖子里,這才任瑞珠將做的厚實遮風的披風系上帶子,拿了糕點急急出了門。 雖然她懼冷的很,可是聽著腳下咯吱咯吱的響聲,看著像煙一樣輕,像銀一樣白的雪景,與街上歡笑行走的行人,心里也是喜歡的。 第五十九章 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 來到書院的時候,檀婉清披風上也沾著了一層零星霜雪,與開門的書童微微笑了笑,隨之進入柵欄與庭院,入了書廊,通道處也擺放著幾盆炭火,燒的紅通通,多了一股書香與暖意。 問過小童得知上一堂課還未結束,檀婉清才將披風隨手解下,放與衣架屏風之上,打算喝口熱茶,稍等片刻,才剛一轉身,便見一道影子向她撲了過來,微微一驚,低頭一看。 見到一個穿著圓滾滾的棉襖小球,竟然隔著裙鋸抱住了她的腿。 一時間,一大一小,一個低頭,一個仰頭,互相對視,沉靜片刻,誰也沒有說話。 這個圓滾滾的球,不是別人,正是謝福蔭,雖不說話,可一雙眼晴竟比昨日精神許多,此時此刻眼晴瞪的圓圓,仰著頭看著檀婉清,孩子的目光自是純凈無垢,光線下干凈的就像用水洗過的寶石,與眼晴之相比,臉蛋上東一抹,西一抹的污墨,倒是顯的臟亂些。 檀婉清看了看一臉臟乎乎的幼童,再看了看其目光盯著她袖露的紙包,微停頓下,似乎恍然,這才在他的期待目光中,取了黃紙出來。 出門時,瑞珠擔心她中午回來時餓著,包了點好入口的糕點,她也不知里面包的什么,打起精神揭開紙包,發現居然是奶黃糕,切成小塊,碼了手長一條,包的整整齊齊。 這般一掀開紙,便是nongnong的香味味兒。 托謝大人的福,牽來的兩頭奶羊,羊奶多的喝不完,無論糕點米飯都用奶蒸上了,好吃自是好吃的,不僅家里兩個女人喜愛,對幼童來說,也是莫大的吸引力,估計這樣撲過來,便是解了披風后,聞到了奶香味了。 果然,檀婉清打開紙包,露出奶黃包的香味后,幼童竟然一張嘴,晶亮的口頭從嘴角落了下來,一直滴到了棉襖上,抓著她裙鋸的小手,已經開始來回的搖。 “早上是不是沒有吃的飽飽的,所以才餓了?”見他沒有回答,檀婉清揉了揉他頭上小小的發髻,見那急迫的眼神,瘦瘦的手指,心下微微涌起股愧疚與憐惜。 親大哥又是個兵將,終日不在府里的,又無……母親照料看顧,再想到之前聽到的謝家小弟被欺負的傳聞,心下不自覺又心虛了幾分。 再看聞到奶味,看到檀婉清手中奶糕的幼童,口水已是流到棉襖上濕了一攤,便伸手拿起一小塊放到他嘴邊,愈加溫和的輕聲道:“吃吧?!?/br> 連喂了兩三塊,看著幼童臉頰鼓起一塊,又呆呆的只一動不動不斷的嚼著,像個被喂投的小松鼠,檀婉清的目光越來越柔和,就要放下紙包,將他抱起來時。 一書童手里拿著一沓宣紙,慌慌張張的從門口跑進來,一見屋里的女夫子,便是一停,再見那謝福蔭兩只手拽著女夫子裙裾,淺綠的裙上沾了幾條黑墨,不由加快腳步跑過去。 問過女夫子好,便將手中的紙放一邊,將抱著女夫子的幼童從夫子身邊拉開了。 “……小公子一直在偏廳玩耍,我打招完桌子,一轉眼他就不見了,沒想到跑到夫子這邊來了?!贝耸卤臼菚韬?,此刻見面前的人沒有怪罪,心下也是松了口氣,否則的話,免不了又要挨夫人一頓訓斥,不由討吉言道:“謝家小公子性子木納,從不主動親近人,這般跑來找夫子,定是覺得夫子性情和善,待人親近,可否也請夫子幫小童瞞上一瞞,免了一場竹板打手心之痛?!?/br> 十來歲的小童,正是好玩之時,如何能一動不動的在屋里老實看孩子,對他而言,這倒是辛苦的差事了。 檀婉清也并不在意裙上的墨汁,沖他微點點頭,不過想到昨日幼童也是溜進了學堂,沒人看顧,還是叮囑了聲:“還是小心些,莫讓他再亂跑了……” 書童立即喜笑顏開的應了一聲,抱著雖五歲卻像三歲的幼童,跑出了房間,那幼童被抱出去時,還呆呆的看著檀婉清的方向,似還沒吃夠奶糕般,頻頻回望。 檀婉清搖了搖頭,回身,便見到桌上的一杳凌亂的宣紙,是剛才小童手拿之物,竟是忘記拿走了。 坐下之余,她順手取了過來。 宣紙上,皆是胡亂的涂鴉,想來也知道是幼童所畫。 上面有筆痕,也有小小手印,甚至直接用手指沾墨劃玩,看了幾張,便要原樣放回去,結果在看到下面那張時,頓了一下。 能將繪畫作為職業,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有著比常人更高的天賦,對顏的敏感,動線條圖案的想象力,甚至于對美與抽象的感受,都是高于常人,可以說是突出的。 正因為如此,對別人來說只是幼兒胡亂的毫不起眼的畫鴉,她卻看的突然一愣,隨之驚訝了下,然后面色漸漸凝起來,也微微坐正。 相比前兩張的混亂墨汁,第三張,突然有了點不同。 那是一張畫不直,斷斷續續呈波浪一樣的線條,幾處蛇紋一樣的凌亂,中間甚至棄掉了毛筆,可能直接用手指劃道,時不時沒有墨汁,只干辣辣的抹,斷續的厲害,可是看到檀婉清的眼中。 竟是突然的在腦中形成了一個畫面,一個完全沒辦法連在一起,卻又莫名其妙的套了上去,那是她曾看過的某些記憶尤深的風景?當景象與圖線合二為一,沒有理由的,居然生出了眼前這張紙上的涂鴉,就是她腦中的那個。 那一片被風吹過的土地,因無人開墾,而荒廢的泥少地,流淌著一道道的土紋,顯示著一片荒涼與枯敗之景,這景象不是別處,正是衛安城外,那一片溝溝渠渠。 檀婉清為自己太豐富的想象力失笑,忍不住搖搖頭,重新再看,不過便是一道道橫紋豎紋罷了,隨即停頓了下,將這一張過了,不過,本打算放回桌上的紙張,竟是拿了回來再度翻看了下。 可能是那一張的下意識,竟然發現,每兩三張,便會發現有一張讓她目光停駐的墨線,直接翻到了最底下兩張,檀婉清竟從那nongnong的墨汁中,看到了一張猴臉,雖然有幾分抽象,竟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在別人看來也許是隨手而來,妖魔鬼怪的東西,但在她看去,竟然與昨日送他那支糖人猴,極為相似,而越看,越能從那一團墨中,看出那猴兒神態的惟妙惟肖。 那一刻,檀婉清拿著那張紙看了許久,眉宇間,竟是微微有些喜意,續而想到什么,又有些皺起。 直到蘇夫人口干舌燥,用絹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從里面走出來,檀婉清才回過神來。 小孩子某種程度上,個個是魔頭,但是從另一個角度,她們又是非常好哄的,只要摸透了她們的心思,稍加引導,一個個就會乖乖的,嘴巴也會比蜜甜的叫夫子夫子。 對檀婉清來說,倒也算是一份適合她的工作。 待回了宅子,睡了滿滿的午覺,只覺得講得口干的氣總算補了些回來,這才著一身寬松棉衣,盤坐于桌前,懶懶的幾筆一個,畫了幾副童真趣意的小動物,留著明天那些小不點臨摹學習。 瑞珠做了些針線,起身下地做晚飯,她想到什么,突然叫住瑞珠道:“對了,明天再拿些今天早上包的那個點心?!?/br> “那是奶黃糕,小姐你喜歡吃啊?!比鹬楦吲d的道:“行,我再做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的羊奶好,做的點心又松又軟,奶香濃香,比在府里時好吃些?!?/br> 這話倒也不假,感覺上確是如此,不過,或許也有這一道餓狠了些的關系,如今兩人吃什么都覺得滿足了。 冬日的日頭落的非???,抬頭還見黃昏暖陽,轉眼,天色就暗了下來。 瑞珠手腳麻利,如今銀錢不缺,食材充足,很快就備了精致小食飯菜端了上來,凈過手,點了蠟燭,兩人剛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大門竟是響了起來。 瑞珠手上一抖,不由向小姐看去,如今的她也是被敲大門聲嚇破膽,有前車之鑒,自然明白,十有*,那煞星又來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在檀婉清思索片刻,意示她去開門。 瑞珠才冷嗖嗖的搓了搓脖子,下了地,鞋套了兩次才套上,當初在檀府,她也是四個丫頭里最膽小的,如今落勢后,更是耀武揚威不起來了。 踩著“咯吱咯吱”的雪,打開了門,借著月光,便見門外那尊人高馬大的煞神,左手腋下還夾了個幼童,那幼童抓著男子身上未脫的軟甲,嘴里支支唔唔,似乎嗓子堵了東西,吐不出來一樣的,“考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