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他等著,到了下午御林軍傳來消息,說準他入宮了。 周景黎面色沉重打理好自己,不知道這一去是福是禍。喬馨躲在她的院子里根本不露面,他也沒指望過她,只是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人生還要經歷這么一場鬧劇,他就該求一場正經姻緣,起碼出事的時候還有人為他擔憂。 他走了兩步停下,回頭對身邊太監說:“等御林軍撤走后,你把蔡氏送出東宮?!?/br> 說完,他頭也不回,身影消失在一群御林軍的黑甲中。 周景黎被當成犯人一樣押進了宮里,他所到之處,太監宮女一個人也看不見,只有御林軍整齊的腳步聲。他們沒讓他去前殿,將他直接領入了皇后的宮苑。 他看著坐在主位上的胡皇后,心里松了一口氣,他母后并沒有如太監所說那樣被父皇打死。 隨著他慢慢走近,他臉上露出震驚,胡皇后衣領下青紫的手指印與她嘴角的傷口昭示著她曾經遭遇了什么。 胡皇后一看見他就不由自主地皺眉,他跟當年的侍衛長得太像了,一見他的臉就讓她想起那個暗無天日的午后,她微微側開視線,說:“坐吧?!?/br> 周景黎意識到了嚴重性,他心頭亂跳,依言坐下,“母后……” “你先聽我說?!焙屎蟠驍嗨?,她聲音仍舊有些嘶?。骸斑@是我們母子最后一面了?!?/br> “母后胡說什么?!您要是惹了父皇生氣——” 胡皇后面帶憐憫,“陛下不是你的父皇?!?/br> 周景黎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母親不是糊涂了吧,我從小就在你們身邊,現在卻說我不是你們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卻不是陛下的?!焙屎笃届o說道:“太子不該是你,權勢富貴也是你撿來的?!?/br> 周景黎明白過來,臉上露出倉惶憤怒,“你——你——” “一見到你,我就想起你的親生父親,一個膽大妄為的禽獸,這么多年沒有照顧過你……”她刻板說著,聲音沒有一絲顫抖:“是我對不起你,但陛下愛護你多年,他不論怎么處置你都是應該……” 周景黎茫然重復著:“都是應該?你不守婦道跟別的男人野合,生下我這個野種……當了多年高高在上的太子,現在又告訴我,我只是個下賤貨,父皇怎么處置我都是應該?” 他的字字句句仿佛刀子,一下一下捅著她的心,胡皇后的指甲把掌心摳出了血。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后悔過,她不該與周君玟爭吵,不該獨自出府,不該保持沉默任由侵犯,不該留下周景黎。 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個錯誤,他注定命苦,不得善終。 她無法在這世上多留一秒,她站起來想出門求見周君玟,求他賜死自己,周景黎誤會了她的意圖,見她要走下意識地抓她:“你要去哪兒?!” 胡皇后想甩開他的手,“大膽!” 作者有話要說: 周景黎在拉扯之中憤怒到了頂點,他不能接受自己是個野種,不能接受這個女人生了他也毀了他,回想起往日被母親忽略的點滴,他臉上露出兇相,手上用了力氣,一把將她推開。 胡皇后瘦弱的身體輕飄飄地飛了出去,仿佛沒有重量。 發現實時盜文的,生氣。 然而又嫌防盜章麻煩,就每章在作者有話說里免費放100200字,跟別的作者學來,讓看盜文的看不到全文。 ☆、變故(三) 從那一刻, 周景黎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胡皇后的額角磕在桌子上,他聽不見, 她側臥在地上,眼睛半睜著看他, 說了些什么他也沒有聽見。 他慢慢后退,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的眼睛漸漸失去神采, 一道血從她太陽xue蜿蜒而下。 失聲尖叫的宮女,慌張奔跑的太監,面目模糊的御林軍一一在他眼前閃過, 等他回神時, 他正跪著,雙手被綁在身后, 抬起頭正好一記耳光迎面而來。 再次失去聽力之前他聽到了伴隨著耳光的那句話:“我要殺了你——” 周君玟再說什么他都聽不見了。 他的父皇——不,是皇帝——在他面前無聲的憤怒、咒罵,最后竟然流淚了。 他心里升起一點點的希望,養育他二十多年, 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如果他還能念舊情,放他一條生路, 他一定乖乖聽話當他的狗。 “父皇……” 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不知道他這一聲音量如何,他向前膝行幾步,再次開口:“父皇……” 周君玟聽見了,他冷眼看著他, 忽而又仰天大笑:“哈——她讓朕受此羞辱,朕還是不忍心殺她……到頭來居然死在自己親兒子手上,報應!” 他一邊笑,淚水沿著他眼角一邊流,狀若癲狂,周景黎膝行至他腳下,他一腳踹在周景黎心口上,低頭看著他:“對你宅心仁厚,讓你最后一次進宮,完全是因為她活著,現在她沒了,還死在你手上……”淚水從他臉頰一側滑落到下巴,他用手緩緩抹去,“你也沒有留在世上的理由了……” 周景黎被鎖在地牢里,陰暗潮濕,空空蕩蕩,除了他沒有別的人影,連傳說中的老鼠也沒有。他第一次知道皇宮還有這種地方,不用經過大理寺與刑部,不用任何官員參與,無聲無息判了他死刑。 他身上還穿著東宮帶出來的衣物,鐵鏈纏在他胳膊與腿上,讓他不能挪動一步,回想昨天,再看看現在,大概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墮入地獄是什么滋味了。 在這死寂中,他神思放空,從驚懼到憤怒慢慢成了麻木,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還懷著孕的喬馨,連他都不得不說她也太倒霉了些,碰上他這么個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以為后位有望,可連命都保不住了……他幾乎一年才見一次的庶女,因她生母犯錯,隨著她母親一起住在京郊,希望那女人能機靈一些趕快逃……還有誰……他昏昏沉沉,直到腳步聲到了門外,有人推開牢門進來了,他抬起頭才想到,哦,還有她。 周君澤是沒有痛打落水狗的興趣的,周景黎的結局已經注定,他多做任何舉動都是不妥,可他就想來看看,他那張嘴是不是還能讓自己暴怒無法控制。 周君澤緩慢跨過門檻,衣服下擺掃過去發出輕微的摩挲聲,周景黎一動不動看著他:“來嘲笑我還是救我?” 周君澤遠遠停下:“救你?”他笑了笑:“怎么會這么想?” 周景黎動了動,身上鐵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就隨口一說?!?/br> “你現在有什么遺憾?” “為什么問這個?” 周君澤原話奉還:“我也隨口一問?!?/br> “好吧?!敝芫袄柩銎痤^,閉著眼,“遺憾么,一沒有當上皇帝,二……”他看著周君澤,“沒有把那個小傻子弄到手……” 周君澤的拳頭在身側握緊,他深深呼吸了三次才能開口說話:“死到臨頭了還沒有學乖?!?/br> “你要問的,我也如實答了?!彼眢w前傾,臉上帶著惡意的笑,“還記得你十五歲出宮那年,在仙依閣弄死了她們的花魁,我后來悄悄打聽那女人是被生生掐死的,是不是你發現自己不行,又不想留下話柄才弄死了她?至于我為什么知道你不行……那還要更早,我給你寢宮里點了迷香,撤走了所有年輕宮女,只留下老嬤嬤和太監……” 周景黎說到這里,笑得無法自制,肩膀一邊抖一邊說:“可據你的太監說,你整晚面色如常,第二早收拾床褥也是干凈的……迷香都不行啊你……” 周君澤反倒放松了身體,“還有呢?” “后來我往你后院派過一個,可惜沒多久被你用鞭子打死了,她死前只傳過一次消息,說你舉止異常不似常人,她親眼見過你打死了自己養的狗,還說你傳喚姬妾侍寢,那名姬妾卻因恐懼自縊了。我聽聞不能行人事的男人多下手狠毒,因為他們自卑,跟你比起來,我真是柔情似水了?!敝芫袄枵f:“你命好,能找到薛家姑娘那樣絕色又癡傻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是行不行……” “嗯,繼續?!?/br> “她破身了嗎?你用什么破了她的身?如果不懂我可以教你……” 周君澤慢慢走近,“繼續說?!?/br> “你應當還不知道吧,我親過你那小傻子,兩次……” “繼續?!?/br> “她耳后有顆痣,對不對?要很仔細才能看見,那里的rou太嫩了,不敢動?!?/br> 周君澤站在他面前,“還有嗎?” 周景黎閉嘴不再說了。 周君澤揚起手,他下意識側了一下臉,然而那只手只是在他臉側不輕不重拍了三下,“那么換我來說了……今晚會有人來行刑,我已經打點好了,先砍了你雙手,接著是舌頭,至于這張嘴我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就交給別人了……” 周景黎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我的脾氣已經很好了,第一次你試圖把薛嘉蘿從熙王府搶走,我只是生氣然后決定讓你活到陛下駕崩之后,第二次在宵夏宮下套我也輕松放過了你,只讓你躺了兩個月,沒想到還有第三次……”他嘴角勾著,眼神卻是陰沉狠厲,“那你只能盡快死了,礙眼……” 周景黎整個人突然松懈了,喃喃道:“真的是你,你知道我……不是他的骨rou嗎?” “我知道?!?/br> “你敢這么對我,也只因我不是真正的太子吧?!?/br> “不?!敝芫凉傻穆曇舾?,“哪怕你坐上那個位子了,只要你惹了我,我拼死也會讓你下地獄?!?/br> 周景黎的身體晃了晃,“你知道父皇他從很久之前就在你身上找一樣東西嗎?” 周君澤準備要走了,“知道?!?/br> “跟那個位子有關?” 周君澤微微笑了一下,再打量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說到底你就是想纂位——”周景黎在他身后大聲嘶喊,聲音越來越遠,“我要告訴他……” 從地牢出來后夜色已濃,左統領孫逸還在等著他。 “陛下如何了?” 孫逸跟在他身側,邊走邊回話道:“剛才聽前殿回報,說還是不見任何人,靜貴妃也等在門外?!?/br> 進宮見周君玟只是借口,要真見了才麻煩。周君澤問:“我聽孫閣老說,讓你從中牽線與靜貴妃商談的,如何了?” “貴妃似有顧慮,說她人在后宮多有不便?!?/br> 周君澤心里清楚,如她所愿扳倒了皇后,她就退縮了,“那就隨她去,日后陛下回過神來再要查,著急的又不是我?!?/br> 孫逸隨著周君澤一直走到宮門處,周君澤問:“孫統領這是晚上不當值了?” “不……”他一向果斷堅毅的臉出現了猶豫,“東宮那邊還在封著,里面的人……” 周君澤不以為意,“先那樣關著,等候陛下發落吧?!?/br> “可是東宮后院里不時有女子輕生,御林軍又不好進去看守?!?/br> “人數對上就行了,別出大亂子?!?/br> 孫逸嘴角露出一絲笑,很快又隱去,他停下腳步行了禮:“卑職知道該怎么辦了,恭送熙王殿下?!?/br> 周君澤應了一聲,越走越快。 他回到熙王府時已是月上梢頭,牢中想必已經開始了。 他收回視線,走進屋子里。 燭光透過床幃,在帷帳圍成的小小世界里,身體的輪廓模糊,皮膚上映著迷醉的紅色。他扶著薛嘉蘿的腰慢慢動,一下下親在她的肩膀上,“別用力?!?/br> 薛嘉蘿跨坐在他身上,額頭抵在他肩窩,顫聲說:“嗚……忍不住……” 周君澤索性停下等她緩過神來,“看著我?!?/br> 薛嘉蘿喘息抬起頭,水光洌滟的眼眸里有哀求也有臣服,她被他慢條斯理地折磨,整個身子都軟透了,就是遲遲不讓她滿足。 她心里知道,想要達到那個滿足的點,必須要他給予才行。 她摟著他的脖子,伸出舌尖湊近他唇邊,“熙熙……” 周君澤舔了舔她,又含著她的舌尖,慢慢深入讓她嘴巴合不上,一絲唾液沿著嘴角流下。 薛嘉蘿像被逼到絕境上的小獸,喉嚨中嗚嗚咽咽,脊背顫抖,腰背僵直,忽然一下,她身體放松了。 周君澤只是親她就讓她達到了那個點。 周君澤一手扶在她后頸上,把她放倒在床上,在她耳邊吮吻,語氣不穩微微喘息:“我跟你說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