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
** 許雙婉傍晚醒來,聽到丈夫答應了望康成親的日子,很是詫異了一二,但唯恐他后悔,第二日就忙叫來姜家的表嫂,讓她帶著媒人上孫家定日子。 當天姜張氏就回了侯府,孫家沒作猶豫就答應了。 孫家那邊實則一直在等著侯府這邊的話,孫家姑娘的嫁妝早已準備妥當,就等著做出嫁的準備了,但侯府一不定日子,他們家就不好大行動作,這廂日子一定,兩家是親家的事已確鑿無疑,當天孫家夫人和孫家大姑娘母女就托了姜張氏帶了給許雙婉的禮物來。 孫家母女許雙婉之前見過好幾次,孫夫人和孫家大姑娘繡功了得,許雙婉喜歡她們母女那那一手使得出神入化的針法,但許雙婉礙于孫夫人是有身份的人,孫姑娘年紀還小,并未跟其他人一般向孫夫人家求繡品,這次孫家母女給她繡了一套絳紫的百花裳來,貴氣又不失雅致,許雙婉一看,跟表嫂道:“這是準備了一段時日了?!?/br> “望康是良緣,她們自是用心?!?/br> “也是不打不相識?!蓖蹈鷮O家結緣,還是望康打了孫家獨子一頓起的因,沒想此后一番變故,他跟孫家兒郎成了好兄弟,還看上了人家家中的大姑娘。 那是個跟寡母一道撐起家中門府的姑娘,孫家也是個心善的人家,還收養了幾個族中幼失怙的小兒郎視如己出栽培,是個好人家。 “是啊,他們這些小輩,自有他們的緣法,有時我們也不必替他們cao那么多的心,這cao心的多了,反倒招他們煩?!?/br> 許雙婉笑著頷首,正是此理。 “你就等著當婆婆罷,也是熬出來了,”姜張氏看她臉色不錯,道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打趣道:“回頭等抱上孫子了,你就知道我們呀這是老了,得服老,這大的是管不住嘍,也就小孫子看起來可愛些?!?/br> 姜張氏的大兒子成親早,她去年底就得了個大孫子,姜大夫人得了曾孫還帶著孩子過來看望過外甥媳婦,說的也是跟姜張氏一樣的話,讓許雙婉等著望康成親,生孫子給她抱。 “是,就是生下來莫要像他爹爹和小叔叔一樣調皮就好……”許雙婉笑著附和。 等到表嫂走了,強撐著與她說話的許雙婉等了一會也沒等到避嫌的丈夫回來,便睡了過去。 這廂,被望康強逼著來京的老藥王在路上跟望康嘆氣道:“不是我不想救你娘,而是你娘那身子,早受不得任何猛藥了,她現在能活著就已是奇跡了,你們父子倆怎么就老聽不進去?” 讓他一個老不死的,去看一個見過她如清晨帶露的鮮花一般的盛年的姑娘家,這叫他心里如何不懷愧疚? 望康不理會他,雙腿夾著馬兒的腹讓馬匹跑得更急。 等到了休息的驛站,望康把馬上被風吹得昏頭昏腦的老頭兒背了下來,老藥王終于能好好吸幾口氣,連著咳嗽了幾聲。 老人家咳得有幾許可憐,望康回頭跟他道:“我早不作那打算了,這次請你跟我回來,只是讓你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到我成親的那日?!?/br> 他說到這,連著走了幾步,跟還在喘氣不休的老藥王說:“我爹我看是不打算活了,你要是有辦法,就多住幾天,保保他的命,依我娘心疼他那個勁,他要是跟著走,我看她比我們這些個當兒女的都受不了?!?/br> 老藥王一聽怔愣住,連吸氣都忘了。 第184章 望康請了老藥王回來, 一進府,見到父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侯府的長公子訕訕然地摸了摸鼻子。 知子莫若父,他心里打的算盤他爹不清楚就怪了。 但這些話都是不能說的, 母親那里望康更是要瞞著, 跟他父親一起作太平如常的樣子, 對往后之后忌口不提。 母親的心思, 望康也知道一二, 他們三兄妹跟父親非常親近, 現在鈺君尚未及笄婚事未定,施寧年幼未成長, 她想父親是放心不下他們的。 母親是個有心思的人, 她自知身體不太好,就把施寧交給了父親帶,想著父親疼愛幼子必然不會輕談生死,到時候就是悲傷也會撐下去。 但就如當父親的知道兒子一樣, 被父親一手帶著長大的兒子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母親把施寧交給父親,父親就把幼子交給了膝下無子、品性端方的景御史手里,有著他這個長兄和把施寧當半個兒子的景御史,施寧以后怎會無人管教?至于鈺君, 她早被母親教養得能獨當一面, 父親憐惜她,但從他讓meimei早早管著莊鋪,代他們侯府出去與人來往就可看出, 父親對她已放手,而望康自己從小就被父親放出去替侯府行走,現在侯府半數事務已落在了他手中,他早代父行事了。 他們三人,父親早做了交待,只有母親還被父親哄瞞著,以為他守著她只是想在她生前多和她呆一段時日,心驚膽怯之余又期盼著他們這些當子女的能把父親牽扯住了,望康哪敢與她說真話,遂請回老藥王,一是為著母親,二是想父親看在老藥王德高望重又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能珍惜保重己身。 父親不過四旬出頭,是為官者和為人正值壯年的時候,道他心存死志,別說母親不想信,就是朝中百官又有誰會信?連老藥王也驚訝無比。 望康不能與外人言道他的想法,急把老藥王請來,已是他謹慎百思過后的作舉了。 等見到母親,見她一見他就搖頭,望康跪蹲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道:“我又胡鬧氣著你了?我不在的這幾天可想我?” 許雙婉被他拉著手打他的臉,她忍俊不禁,說了他一句:“老調皮?!?/br> “老頭兒去百草園里休息去了,明日來給你看身子,你今晚休息早一點,把身體養得好好的,省的明日你開苦藥給你吃?!蓖蹈仓赣H枯瘦如柴的白手道。 許雙婉望著他點點頭,輕聲與他道:“這幾天你不在,你爹老看著我都不管你弟弟了,你早明過來陪娘一會,讓你爹教教施寧的書?!?/br> “他連小兒子都不管不喜歡了,難不成還指著您再給他生個小兒子喜歡呀?”望康“嘖”了一聲。 許雙婉被這口無遮攔、無法無天的長子逗得眼都笑彎了,連著咳了好幾聲。 等把長子離去,她把隱憂化為嘆氣咽在了口里。 她近來老與他笑著言道他們說過的那些指望兒女以后的前景,就等著咽氣的那天把兒女托付到他手上,讓兒女拖著他的步子,讓她在離去后就是為著他們心愛的兒女也會把悲傷收住,看望康立業生子,送鈺君出嫁,撫養他們的幼子長大。 但他太平靜了,平靜到就是施寧受傷,他也不像過去一樣老把小兒子抱在懷里疼愛,而是讓施寧自己一個人呆著,也不讓他來她身邊與他們呆在一起。 那是他們的小兒子,他允許爬到他上玩鬧的小兒子。 許雙婉這幾日心神不寧,老覺得自己的打算有不妥的地方,遂老藥王被望康強請到京,她是有些慶幸的。 如若這世上還有別人能勸住丈夫一二的,除了寶絡,便只有與丈夫有莫逆之交的老藥王了。 老藥王次日早上醒來剛出門,就見到了在其院中抬頭看天的歸德侯。 宣仲安正在看天上的飛過的鳥兒的啼聲,聽到咳嗽聲,一回頭看到老藥王,就翹了嘴笑道:“老前輩昨晚睡的可好?” 他朝老藥王走了過去。 老藥王撫著白須,看著朝他而來宣相。 宣相披著的披風在清晨的輕風中飄蕩,跟當年具仙人之姿的宣長公子一樣,人及中年的宣侯爺身上沒有太多濁氣,俊雅高貴、身上帶著疏淡之意的他還是一如高高的浮云,尋常人等不可觸及。 當年的小姑娘幾次面對他囑托她要好好照顧她丈夫的話皆笑而不語,僅有一次在他的話后與他道:“請老人家放心,他是妾身的丈夫?!?/br> 老藥王當時當她言道的只是客氣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