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
許雙婉偏頭,朝李清道:“李家的二郎哥哥……” 李清低頭,“不敢?!?/br> “你我多年未見,還請你暫時留下,我想與你說兩句話?!痹S雙婉微笑道。 “不敢?!崩钋宓椭^。 許雙婉便當他答應了,這時候陶府的那幾位客人被侯府訓練有素的下人半強迫邊請地請出去了,她笑著朝門口看了一眼,見那位美艷的少女回頭朝她看來,她掠過了這位少女的眼睛,朝大門掃了一眼,就又收了回來。 一回來,就看到了起了身,并沒有走的陶怡兒。 “宣少夫人,我有話想跟您說,我能不能也留下?” “這位姑娘,還請您先出去,我們少夫人等會就來?!闭驹谠S雙婉身邊的雯兒客氣地道。 “怡兒是我妹子,不知您能不能也讓她留下來?”李清這時抬起了頭。 許雙婉微訝。 她還能以為,要找她說話的只是李清。 在李清的注視下,許雙婉點了頭。 這時候她才細看此人,發現舊日相識的清秀兄長變成了堅毅俊美的男人…… “坐?!比硕汲鋈チ?,殿里留的都是她的丫鬟娘子,許雙婉便朝那兩人笑了一下。 “多謝宣少夫人?!崩钋逵肿髁艘灰?,朝許雙婉下意識就要露出他練過的笑容來,但剛要笑出來他就收了回來,干脆朝許雙婉一揖到底。 陶怡兒在旁也朝許雙婉福了一記。 她是初見這位宣少夫人時就有點不喜此人,但那種不喜,就像嫉恨她摸不著只能仰望的高山流水一樣,姿態太好看也太遙遠,她不甘于這位貴少夫人美貌不遜于她不說,其尊貴的地位還遠遠不是她所能觸及的…… 憑什么她卑賤如污泥,有人卻什么都有? 但這種不甘,也因她們相差的太多,太遙遠了,陶怡兒咽了下去,也就不再作多想了。 她現在只想知道李清想干什么。 “我還沒問候二郎哥,這些年可好?”許雙婉先開了口。 她留男客說話,雖說殿里有不少仆人,但還是說幾句就散的好。 她也不是怕人說閑話,而是長公子那里就是不多心,他也還是會有些不高興,他心眼小。 “回許家meimei,”李清又低了半頭,道:“不太好?!?/br> “你說?!痹S雙婉溫和地接了話。 “我在外的名聲,您應也有所聞了罷?”李清再抬頭,帶笑的眼睛不再有笑意,那寫在他眼里的風流寫意此時褪了個干干凈凈,他的臉上也沒有了笑,因此他的英俊的臉孔顯得冷酷了起來。 他此時的臉不僅是冷酷,還帶著幾分似是烙在他骨子里的悲意。 “聽過幾句,”許雙婉點頭,“但并不多?!?/br> 她會在聽到難堪的話后,刻意躲著點。 不管別人怎么說,至少她記得曾經的李家二郎公子,是個溫和細心,對誰家meimei都很慷慨大方相讓的公子。 見她臉色溫柔,李清的鼻子莫名一陣酸痛,他掩飾了過去,接著沒什么表情地道:“您也應該知道,不是什么好名聲,我就是一個討上了點年紀的夫人歡心的男寵,不是戲子,卻不比他們干凈到哪去?!?/br> 他看著許雙婉,“我就是陶閣首大人送出去討好那些老夫人的玩意兒,當不起你一聲二郎哥……” 許雙婉沉默了下來。 這廂,陶怡兒開了口,她相貌看起來精巧秀麗,不說話的時候,還有幾分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女模樣,但她一開口,她的話就與她的長相截然相反,“我也是個玩意兒,我來之前,我們家大人就說了,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只要我在侯府留下來,他就賞我黃金千兩,仙丹十瓶,還把我jiejie生的女兒送到我手里讓我撫養……” “她有個jiejie,叫紛娘,”李清看了她一眼,接了她的話,與許雙婉道:“是我的妻子,她替我生了個女兒叫儂兒,現在五歲了……” “女兒?”許雙婉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兒子嗎? “那個,”李清沉默了一下,道:“那個外面知道的養在我膝下的不是我的親兒子,是府里一個已經死了的舊友的,我親生女兒她……” “她沒有姓,就叫儂兒,”陶怡兒接了他的話,“她從出生那天開始就被抱去了春麗院,您知道陶府的春麗院嗎?我就是那院子里被養大的……” 她看宣少夫人臉上沒有了笑意,她反倒笑了笑,道:“后來我們給老大人做成了幾件事,把她從春麗院贖了回來,養在了我的小院里?!?/br> “但她大了,五歲了,前幾日又被人接去了春麗院……”陶怡兒面無表情地道:“她長得很像她父母,她娘以前也是春麗院出來的,加之她父親的樣子,她長得極為出挑?!?/br> 她略揚了下眉,朝宣少夫人道:“您知道我是幾歲侍候陶大人的嗎?” “怡兒?”李清打斷了她。 陶怡兒沒理會他,語速極快地道:“我六歲侍候的他,我紛jiejie是七歲,院里的那些小女孩沒有能干凈到十歲的……” “怡兒!”李清見侯府的下人神色都不對了,大聲叫了她一聲。 陶怡兒卻極其冷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她朝許雙婉跪了下來,抬頭與許雙婉道:“之前清哥騙了兩個達官貴人家的當家夫人,哄得她們給陶靖行了不少方便,我則被人玩了幾次,險些喪命,這才把儂兒弄到我院里,可她呆不了兩年了,清哥說你是個好人,說實話,我不信他,但我想賭一次……” 她朝許雙婉磕了一個頭,又挺直了腰桿與許雙婉道:“只要你答應送走清哥和我外甥女,我就答應你把陶靖收買童男童女的買賣告訴你,我還可能告訴你,陶靖這十幾年煉丹所殺害過的童女的尸骸扔在哪里,我還可以幫你殺了他,只要你……” 李清又打斷了她,他已流出了淚,“怡兒,這不是你要做的事?!?/br> “憑什么?憑什么你能做的事我不能做?”陶怡兒看向他,神情木然,“你想去死?哪有這么好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