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宣仲安這下心中怪不是滋味了,“那是瞇瞇眼,瞪大了都找不著眼珠子在哪,哪好看了?” 許雙婉失笑,“我是說,他就像個孩子?!?/br> “他比你大?!?/br> 許雙婉菀爾,“是?!?/br> “胡大夫說你傷情沒有外露的那般嚴重,”她又道,“我想了想,那日見面,你對他的愛護之情作不得假,我心想這當中可能另有內情,便沒有恨他?!?/br> 她頓了一下,又道:“只是我不喜有人傷你,夫君,你總是受傷,雙婉內心再堅固,也并不一定能受的住?!?/br> 她伸手攔著他的眼,道:“我的心也是rou長的?!?/br> 她生在許家,又并不真是認命的性子,夾縫當中渴求甚多的她要走出一條路來,也是磕磕碰碰不知撞破了多少次頭才學會了不去傷心,她是比很多人能承受得起更多,也比同年紀的女子能承擔的更多,但這并不是說,她承受的起,她就不會受傷了。 宣仲安聽著,閉著眼長噓了一口氣。 “下次咱們要小心些?!痹S雙婉與他道。 “嗯?!毙侔蔡匠鍪?,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 等他順過了這口氣,他坐了起來,讓她進了他的被子,夫妻倆相依偎著擠在一起后,他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臉頰,過了一會,他道:“寶絡性情柔軟,但并不軟弱,他真正像了的是是他的母親明娘。他是明娘的心頭寶,明娘當年帶他出京,孤兒寡母在金淮過的并不容易,我聽他說,當年他母親生病躺在床上雙腿不能走動,在床上聽說有鄰居指使家中孩兒欺負他,她拿了寶劍讓人背著出來,硬是逼得讓人那家人寫字畫押賠了罪,寶絡說她是平時從不高聲說話之人,但只要他受欺負的時候,他母親都會護在他的前面,從不曾傷過他的心。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是真是假,我只知寶絡說起他母親時的不舍和傷心是真的,外祖也與我說過,當年明娘離京,他與祖父都不知她懷有身孕,被那位欺霸之事……” 宣仲安說到這,沉默了一會才接道:“當時都當她想隱姓瞞名嫁到外地過安穩日子,兩位祖父都未聽到她一字的冤屈?!?/br> “寶絡自生下來,過的很好?”許雙婉看著他,輕聲地問。 “過的很好,”宣仲安點了頭,“寶絡說,他母親給他取名為寶絡,就是說他是經由一條絡子系在她心上,掛在腰上的寶貝,時時都離不得身,就是他有一天離得遠了,他也會經由絡子回到她的身邊,讓她寶貝著他,痛了累了的時候他也可以經由絡子回到母親的身邊,讓母親安慰他?!?/br> 宣仲安見她聽得都怔忡了,伸手摸向她的臉,“寶絡很喜歡跟人講他的母親,我在金淮那幾年,聽的最多的,就是他說他娘如何如何,他的母親于他千般萬般皆是好,明娘過去很多年了,他還像她昨日剛剛離去時那般惦記著他,婉婉,寶絡是他的母親護在掌心當中長大的孩子,我相信他此生會辜負任何一個人,但他都不會辜負他的母親,他的母親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要他能跟喜愛他的人一起活到老,活到死……” “寶絡尊我為兄,”宣仲安撫摸著她的臉,與她細說道:“從他十五歲那年赴京找到我認我為兄那天開始,他就把我當成是他的兄長了。他是個重感情的人,別人對他千刀萬剮,他未必會當回事,但他喜愛看重的人要是懷疑他一點點,他怕是會受不住?!?/br> 說到這,他笑了起來,與妻子道:“許還會躲在被子里偷偷哭?!?/br> 許雙婉見他說著還笑了起來,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他也喜愛你?!?/br> 許雙婉眉毛不自禁地往上翹了翹,是嗎? 見她眼里都有笑意了,宣仲安也是好笑,更覺舒適地往她身邊靠了靠,方道:“他頭次見你的時候,你知道他喊你什么嗎?” “是什么?” “喊你娘?!?/br> 許雙婉愣住了。 要按他說的話,他們以前就見過她,這時候再往早里算,那時候她也還未出嫁,這怎么跟娘搭上的邊? “說你笑起來跟他娘很像?!?/br> 許雙婉若有所思了起來,她想著點了點頭,“難怪他那般看我?!?/br> 眼神歡喜又帶著一點點討好,那種討好,又不像是男子看女子般的討好,而是一種想跟她親近,想讓她喜歡他的討好,沒有絲毫男女情思在里頭。 “嗯,要不,我豈能容他們放肆?!?/br> “我很明娘很像?”許雙婉問了一句。 “我沒見過明娘,想來很像,回頭得空,你再問問他?!?/br> “好?!?/br> “婉婉?!?/br> “誒?!?/br> “把他當成我的親兄弟,把他當成洵林也可,他不會辜負你,就像不會去辜負他的母親一樣,懂嗎?” “懂?!痹S雙婉說到這,抬頭看著他的眼道:“這就是你想讓我為他做媒的原因?” 宣仲安頷首,“也是他想的?!?/br> 夫妻倆這廂還不知道老皇帝已經不想許雙婉為肖寶絡做這個媒,他才不會讓歸德侯府接了這份恩典,讓寶絡跟歸德侯府牽扯不清。 這過了兩天,奉家那邊也是知道了宣仲安在宮里拒絕誅三族的事情,被責令反省的奉先承沒去找宣仲安道謝,而是找來了他在朝中幾個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弟子,讓他們這段時日就跟著宣大人的腳步動。 奉先承這時也是有點心灰意冷,等著圣上清算,但同時他也冷眼在看著這朝中的動向,這時候的他比之前要冷靜多了,這朝中風向一天一個變化,誰知道明天怎么變,而這位年輕的宣尚書一路闖到了今天這步還沒死,不管他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奉先承也還是想在他這邊押一塊寶,許可能他這步棋,會是步走到后面的活棋。 奉先承說是認命,也并不認命,他走到右相這一頭,他的成功并不是來源于他的步步經營,幾次的高升都是純粹靠的他神來一筆的運氣,這一次,他希望他能再次迎來轉機。 而宣仲安告病在家沒幾天,皇帝開始上朝,開朝那天就是廢太子,告太子荒*yin無道,要開宗廟廢太子。 朝廷官員一聽這個消息,也是啞口無言,不知說什么才好。 這哪是什么只廢太子,早不廢晚不廢,偏偏這時候廢,這是要開宗廟,把那所謂找回來的皇子的名牒請入族譜吧? 老皇帝這道圣旨,也是把滿朝的官員當木偶傀儡擺布了,眼看禮部尚書謝尚禮又要跑出來,他身后的禮部侍郎硬著頭皮,伸手扯了扯上峰的后背。 如若不是受人所托,他真想讓他這上峰去送死才好,省得擋他的路。 老皇帝見他頒完這道旨,沒人說道什么,殿中鴉雀無聲,他又下了另一道旨,著令禮部即日就擇日祭宗廟之事。 這朝開的讓百官有嘴不敢言,哪想,這朝剛散不久,這些人還沒走出皇宮,就聽后宮傳來消息,說圣上下令,賜前太子妃白綾三丈,毒酒一杯,令其擇一奔赴黃泉贖罪。 今日開朝,霍老將軍來上了朝,一聽到這個消息,老將軍當下就朝太極殿的方向五體投地,老淚縱橫道:“圣上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