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霍文卿身著素衣,身上沒有一件首飾,她長長黑發垂在后空,落在了地上,臉上毫無脂粉點綴,但還是美得讓人心驚。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 她靜坐在那里,哪怕手中在轉動著佛珠,那姿態,也像是一塊不動的巖石,就是有人齊手合力也推不動她一般。 太子自從進宮,再見她,她就是這個樣子了——就像她身上的柔情已被掏得一干二凈,只剩一個沒有感情的殼子,冷酷又堅銳。 但這樣的她,也比以往更讓太子窒息。 他無法拒絕她。 “是嗎?”一陣靜默后,默念完一段經術的霍文卿抬起了眼。 “是?!碧涌粗难?,眼睛往內緊縮了一下,但他又舍不得不看,還是看著她的臉沒動。 “我知道了?!被粑那溆珠]上了眼。 她早知道了。 一個連她都對付不了的太子,怎么對付得了在圣上那個人面前都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的小侯爺。 “就……就如此?”太子舔了舔他有些干澀的嘴。 不就如此,還能如何? “他不聽我的,”他干巴巴地接著道,“你也知道的,他一向不是個那么聽話的人?!?/br> 以前不也如此? 他的解釋太無力了,無力到霍文卿眨開了眼,冷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從他被立為太子的那天,她就開始想他被立為太子的原因,思來想去,她都覺得她眼前的路全是死路。 她的如此,霍家的也是如此。 眼前的這個人也是如此,但他的生死,霍文卿本不在乎,可她的生路現在卻系在這個人的身上,她不得不與他周旋。 她知道他對她的貪婪,但她現在根本沒那個意思讓他得手,哪怕一點點賞頭,她也不打算給——她已明白,男人對于得不到的女人,只會更趨之若鶩。 一旦得到了,滿足了他們心中的欲*望,一切不再新鮮了,就乏善可陳了起來。 當然,這中間有個度,但現在還不到那個度的時候,他也沒做些什么需要她獻上自己,才能換取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太弱了。 弱到她要是不施手,他都走不下去的地步,而她暫時也找不到比他的身份更有利、更好控制的人,也只有與他虛與委蛇下去了。 “我會再想辦法?!彼?。 “那……”太子又舔了舔嘴,艱難地道:“你不會,你不會……” 這時候,他不敢再看她了,他看著桌子上的陶壺艱難地道:“不會去找他們罷?” 霍文卿看著被她牽制得寸步難行的太子,那靜如死水的心突然有種詭異的快感。 男人真是賤。 “還不到那個時候?!彼珠]上了眼。 “那……” “太子,”霍文卿打斷了他,“你該走了?!?/br> 太子呆住了。 久久,見她閉著眼沒有睜開的意思,太子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你……” 等他快要出門的時候,身后的她又張了口,太子欣喜若狂,猛然轉頭朝她看去,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霍文卿看著他的臉,臉色有些動容了起來,她看著因她的一個字就狂喜的太子,久久,她嘆了一口氣,口氣也好了些,“沒什么,回去吧,這春天已至,春光雖好,但早晚還是涼,記得添衣?!?/br> “誒,誒!”太子聽到了這句話,心中一片激蕩,連連應了兩聲,才沒讓自己失態,“那我走了?!?/br> “去吧?!被粑那浯瓜铝搜?。 等太子跟飄一樣地走了,她抬起眼,她那張臉,冷酷漠然,就像剛才她臉上的動容從沒有在她臉上出現過一樣。 她依舊是那塊毫無感情的巖石。 ** 宣仲安沒有一點跟他家婉姬提起東宮之事的意思,他跟她晚上老是閑言頗多,但說的都是那些他想讓她聽的。 他不想讓她聽到的,誰敢說,他就敢殺了誰。 遂等許雙婉收到霍家說有要事跟她在庵堂相見,見面詳談的密信,這夜,等房里無人,外邊也有人在守,她跟他說起此事的時候,宣仲安的臉頓時就冷了,完全沒有了平時對著她耍無賴的戲謔之情。 他臉上的傷口現眼下已合愈,但未褪去的疤還映著他的臉上,一道一道,就跟刻在了他的臉上一樣。 褪去了斯文俊秀的歸德侯府的長公子,一身的霸氣已展露無遺,那冷下臉來的駭然氣息,更是讓人膽顫心驚。 許雙婉雙眼平靜地看著他,像是絲毫沒有發覺他身上氣息的變化一樣,說話跟平時一般,“說是有要事當面談,我想著那日我也得空,也是好久沒有去慈心庵燒香了,也不知道以前認識的師太現在怎么樣了,我想過去一趟,燒兩柱香,見見師太?!?/br>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