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可以說,燕王沒把藥王綁在一塊,但現在,歸德侯府卻把藥王綁在一塊了。 因此這事說來,許雙婉更不能推辭,要親歷親為了,但當主媒人的話,細想想,她是歲數小了些,至于身份上,還是過得去。 “不用了,你去罷?!毙Φ脹]個正形的宣仲安坐直了身,說著話又笑了起來,搖頭道:“誰能想到我宣仲安的夫人,能有給人做媒的一天?!?/br> “這……”單久也是不解,看向他宣兄,“不能嗎?” “不是不能,你看看她,她都還小呢,剛嫁我?!毙侔仓钢纳俜蛉?,言詞戲謔。 單久也是看明白了,宣兄這不是在說不能,而是在夸耀,便當作不知道,道:“那就請宣嫂子給我做這個媒了?!?/br> 宣仲安點頭,與他道:“見過鐘山強了?” 單久也點頭,“見過了,那施家姑娘……” 他朝許雙婉看去,誠懇地道:“我也見過了,她說嫂子與她說,讓她見過真人再下決定,她見過我后,我們說了說,就把事情定了?!?/br> “那還真是我家婉姬做的這媒了?”宣仲安低咳了一聲,笑言道。 許雙婉看他又咳了,朝他看去,手不禁往他手里鉆,想握握他的手是不是冷的,怕他涼著了。 宣仲安知道她的心意,握了下她的手,垂頭看了下她的手,方才轉頭與她笑道:“笑岔氣了?!?/br> 許雙婉無奈,搖搖頭,朝單久看去,溫言道:“你們能看對眼就好了?!?/br> “那施家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宣仲安也跟單久道,“你這主聘下到鐘家去,到時候再往施家走一圈,做個樣子就好?!?/br> “這是不是讓……” 宣仲安搖頭,打斷他的話,“你稱我一聲兄,你來京,我也沒幫你做什么,這親事既然你自己愿意,那就娶了。就是這親事,你是要在京里辦,還是回燕地辦?” “回燕地,里頭也說好了,我們入秋后就回?!眴尉猛掏铝艘幌?,又道:“圣上的身子,現在還行,你之前給他的那顆藥還在滋養著他的身體,藥效正是最好的時候,有師傅的施針手法引著,他至少能……” 他看了眼許雙婉。 “說吧,這里沒外人,旁邊也有為兄的人守著,讓你嫂子心里也有個數?!毙侔步裉煲娝窃谒脑弃Q堂的舊書房后面的小院子里見,云鶴堂現在全是他的人,說話也安全。 單久又道:“至少能活兩年,我師傅說,針法掐得準的話,還能多拖一兩年?!?/br> “有個定數沒有?” “超不過五年,”單久道:“他體內的器體本已半廢,藥效只能延長生機,不能修復,等藥效一過,就是早晚的事了?!?/br> “那圣上知道嗎?” “知道,師傅都說了,師傅不跟他的病人說假話,你是知道的?!?/br> “那他還放你們回去?” “圣上答應了,也不知道師傅跟他怎么聊的,但他最后還是答應了。師傅也答應把他的針法教給易太醫他們,我們離京后,有太醫施針也是一樣的?!眴尉谜f到這,相勸了他宣兄一句:“你要是能脫身,還是找個法子脫身吧。師傅說圣上現在是身子得到了調理,尚還可控制這脾氣,等到病痛纏身,那就不一定了,說過的話或許……” 或許就又變了。 而君無戲言這句話,放在圣上這個喜惡全憑心定的人身上,是萬萬行不通的。 宣仲安聽了笑了一聲,與他道:“我不是你師傅,也不是你,我家在這,府在這,連祖墳都埋在京郊西山的山頭上,怎么走,走到哪去?我走了,就是叛賊,逆賊,你說,我怎么退?” 單久無言。 “我只有一種情況是能退的,那就是我全家都死了,”宣仲安看著尚還不完全知曉京城兇險的單久,那沉靜下來的眼,一片如死水的深黑,“我也死了?!?/br>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死亡才是他唯一的退路。 第46章 單久帶著心有余悸去了,宣仲安看著他走后,一如平常一般淑靜不言的少夫人,不由地笑了。 他垂頭側臉問她:“怕嗎?” 許雙婉點點頭,“怕?!?/br> “沒見著???”他又摸上了她的臉。 許雙婉沒動,老實地道:“心里有點怕,面上看不出來?!?/br> 她裝的,已經習慣了臉上不帶出什么來,但死她還是怕的,她不想死。 “那要怕到什么程度,面上才看得出來?”宣仲安嘴角的那點笑又深了。 他說得調侃,許雙婉卻就此認真地想了想,思忖過后也是不無遺憾地道:“還是這般罷?!?/br> 就是要死了,為著侯府的臉面,為著她自己的臉面,她還是在人前做不出哭哭啼啼,驚駭畏懼的模樣來。 尤其她現在的心更是硬了。 “這也好,像你夫君?!毙侔材樋苛诉^去,印了她的唇。 ** 此時已是七月中旬,正是京城一年當中最為炎熱的一段時間。單久要定親,圣上還賜了些珍貴之物予他,施家那邊,在單久與施如蘭的親事說定后,先是非要單久去施家下聘,但后來,也不知為何,這施家就又沒了動靜。 但單久也是去了施家一趟,不過是小坐了一會就走了,表面上看來算是皆大歡喜。 而許雙婉做的這樁媒,藥王師徒甚是滿意,在外去是遭垢病不已,遭了不少恥笑。 她千挑萬選,就給藥王徒弟找了一個母親已亡,在家不得父喜的女子,且家中門第不高,這種姑娘,京城當中就是個守城門的小將衛家中的姑娘,也不見得比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