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說起來,這京里有一些貴婦們的來往,跟平常百姓家那些道東家長西家短的來往也無過大差別,很多夫人們的交情,就是背地里說另一個人的壞話,不妥結交來的。人無完人,誰的身上都會有些另一個人看不慣的地方,遂這一照面,只要試探著拿出一個兩個人都看不慣來的人說,這話就有得聊了。 而這些來侯府的幾家媳婦們就跟歸德侯府的媳婦,在這方面就沒得聊。 聊不了兩句,還顯得自己是長舌婦似的,只會說人短,也是有幾分訕然。 她們一回去,就跟自家的夫君說了。 這些大小夫人來侯府,就是她們夫君授意的,而這些人不是宣仲安的手下,就是與宣仲安要打交道的同僚,回頭也是隱喻地跟他提起,他夫人好像有點悶,不太擅長言道似的。 宣仲安這天回來跟他家婉婉說起這事來,先是哈哈大笑了一場,笑得正琢磨著肚兜上怎么下針眼的許雙婉納悶地看向了他。 他笑得太歡暢,引得她的嘴角也翹了起來,就是怕他又作弄她,也還是開口問了他:“又怎么了?” 宣仲安干脆把她手中拿著不放的繡框扔了,把她抱到了炕上躺自個兒身上,拿被子蓋了她的腿,問她:“你跟我說說,你跟那些夫人說話的時候,是怎么個悶葫蘆法?” 許雙婉恍然大悟。 這是有人嚼牙根,嚼到他那去了? “沒有,就是看她們笑笑,勸她們喝茶吃點心,也沒怎么悶……”她倒是不覺得自己有悶的地方。 “她們不嫌煩?” “嫌?!痹S雙婉很直白地點頭。 “那你們這是聊不下去?” “也沒有,”許雙婉跟他說:“還是有聊的來的地方的,像京中出了什么新奇玩藝,哪家出了什么事,這些都有聊,就是這陣子來的好幾個夫人,這家來一個,就說上個來的那位夫人的不是,再來一個,又說起了另一個的不好,我剛見過人,很不好意思,就沒搭她們的話?!?/br> 說罷,她怕他擔心她不知道跟她們來往,安慰他道:“我現在不搭話,久了,她們就知道什么話不該說了,下次來不再提起這些事也就好了,我們還是有很多事可以聊的……” “很多事,也是從這些道人長短的話里知道的?!毙侔舶蜗滤拟O子,玩著她的頭發道。 “是啊?!痹S雙婉沒否認,點了下頭,“但聽多了,心思老放在這上面,太耽誤時間了?!?/br> 老琢磨著別人身上有哪點是自己不喜歡的,看不慣的,也沒什么心思去做正事,不好。 “嗯?!毙侔岔樦拈L發摸向了她的肚子,頭埋在她脖子里,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 許雙婉見他正經不了一會,就又對她動手動腳了起來,她努力地在他懷里正了正身子,但還是沒坐起來,見他手都探到她衣服內摸肚子了,她小聲道:“天才剛黑呢?!?/br> “這不也黑了?”宣仲安不以為然,他這個小娘子,就是有時候太正經了,看看,就是太正經了,都有些人嫌她悶葫蘆了。 還好他不嫌。 “那你摸輕一點,孩兒正睡著,你不要打攪他了?!?/br> “誒呀,”宣仲安摸著她柔滑的肚子感慨,“這怎么還不出來???” 許雙婉隔著衣服附著他作亂的手,強行把他按在了肚子上不許他往下摸,面上紅著臉道:“才五個月呢?!?/br> “快點生出來罷?!崩洗е@個小麻煩,他都不好動她。 宣長公子沒有他母親終于要得長孫的狂喜,他的婉婉這么快就為他懷了孩子之事,他初初是先有點意外,接著才喜悅了起來,到現在,這點喜悅須還在,這歡喜還有點隨著胎兒長大愈加濃厚的意思,但懷著孩子帶來的諸多不便,也是讓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受他掌控的感覺。 很多事都不便,連壓著她,讓她纏在他身上的事都做不了。 不過,長公子心里雖說這樣想,但半夜許雙婉腿抽筋被驚醒,揮退了下人,給她按腿,哄她睡的人也是他,真有事了,她要依靠他了,他倒不嫌煩了起來。 第43章 懷孕之事對許雙婉來說,起初也沒什么感覺。 先前癸水沒來,她都沒想起是自己有孕,以為是那段時間驚了,身子一時不妥,壓根就沒往那處想。 這一診出來,頭幾月也是輕松,婆母甚是緊張,就是姜家的舅母因此都來了兩趟,她也沒覺得哪有不適來。 但肚子一大,毛病就出來了,腿時不時會抽筋浮腫也就罷了,有時就是白日吃的甚多,半夜也會餓醒過來,只想往肚子里裝點東西。 她就從沒有半夜吃過食。 但實在是餓得慌,不吃飽的話還莫名想哭,遂也只能腆著臉,在長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神當中拿起碗筷,硬著頭皮吃飯,且吃的還是干飯,沒有兩碗就撒不了手,等他要是還叫丫鬟給她多添一碗,她也能吃下。 就是吃到第四碗,她就真的不動了。 宣仲安強喂過兩次,見她確實是飽了,不是害羞不敢吃這才罷休。 如此五月一過,她臉上也長了點rou出來,更為奇怪的是,人還高了,長公子看著快往他肩頭長的媳婦,往往看著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偶爾還往她胸口看。 許雙婉也往往當真是臊得慌,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嫁人的,但從來不知道,夫君都是這個樣子的。 說來,她這個表里不一的丈夫,也是讓她開了眼界。 六月她肚子更是大了,藥王出宮來給她摸脈,看著她的大肚子羨慕不已,有時還吞口水,這天他來歸德侯府,快要走時,他跟許雙婉道:“小娃娃,你瞅見好的,也給我家小九九找一個吧,我也想抱小孫子了?!?/br> 說完又跟她抱怨她家長公子:“你家那個短命的,說要幫我徒弟找的,結果到現在都沒個影,又說話誆我,早晚遭報應?!?/br> 說罷,見她紅著臉小聲說她夫君有在找,他翻了個白眼,“蒙誰呢?他天天跟人斗心眼,哪管我的事,上次我找他,我還剛找著他人影,他轉過背就走,留了個后腦勺讓我看,把我氣得,差點拿飛針扎死他?!?/br> 藥王是個無百禁忌的,見說完,這個心里有種數百數千種條條框框的小娃娃糾結得袖子都被她擰成一團了,他瞥了一眼看到后,安慰她說:“沒事啊,禍害遺千年,你看換個人早死好幾回了,他還活得好好的,我跟你說,他就跟那老皇帝一樣,是一卦的人,好人不見得有他們這種禍害活得長?!?/br> 許雙婉見他其實是知道別人是想什么的,也是拿這老把“死”掛在嘴上的老頑童一樣的老人家沒辦法,跟他交換條件道:“那我尋摸尋摸,您下次就別……” 就別老說他短命鬼了,不吉利。 “只是尋摸尋摸???”老頑童還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