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這些年,他提拔的那些妃子家人也是不少,朝廷因此烏煙瘴氣,后宮也一片yin靡,朝廷內外唯功利是圖,莫說官員,即便是百姓也是狎妓御女成風。 先帝也是個風流性子,所以上位沒幾年,就死在了后宮,當年圣上登上龍位,很是精勵圖治了幾年,但沒想把先帝留下的那些外戚斬的斬,除的除,在朝廷把他們連根拔起后,圣上卻為所欲為了起來,這些年都是順他者昌,逆他者亡,現下,也沒幾個人敢在他面前進言了。 圣上不再是當初剛上位的那個圣上了,醉臥美人膝的他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清明,這些年間,杜叢之也被圣上的所作所為寒了心,現下聽他連燕王的狼子野心都不防,帝王本性都失了,唯有苦笑。 圣上啊,已經不是當初的圣人了。 “那太子?” “太子也急?!敝槐人?,宣仲安垂眼看著手中杯道:“燕王兵力之雄厚,足以抵擋我朝三軍,且……” 他抬眼看杜叢之,“金淮城知府,是他的人?!?/br> 金淮沿河八千里,全是肥沃之地,金淮城名士學子商人密布,寸土寸金,一個金淮,就勝過大韋十個州,燕王封地位西南偏東,金淮位于東南,而京城沂京位于最北,比燕地離金淮還要多五個時日的行兵路程,燕王要是攻過來,沂京這邊要沒有準備的話,淮金很難說不納入早有準備的燕王之首,太子焉能不急? 淮金是大韋最富裕之地,現在國庫每年的稅銀五之一二都來自于它,這還是在經過各方層層剝盤到京的數目,它要是落入了燕王之手,燕王攻入沂京是早晚之事。 圣上不急,太子卻已經是急得如被火燒。 “那他會來?” “會罷?!毙侔残α诵?,“畢竟,現在圣上最寵愛的妃子,就是來自燕地?!?/br> 燕王動兵之前,可能還是想來一趟沂京,想看看皇圣上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你此前去燕地,可曾見過燕王?” “見過?!毙侔卜畔铝吮?,“不日他就要到了,仲安在此也想跟您說一句,他來之后,不管他在朝中所為,還請伯伯一定要沉住氣,燕王來京,應也有鏟除我之心?!?/br> “為何?” “他此前招我入其麾下,我拒了?!?/br> 杜叢之動容,“他是個兩面三刀之人,你不跟他,是對的,但他手段卑鄙,可能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br> “當然?!毙侔参⑿?,“伯伯還請安心就是,仲安自有對策?!?/br> 這時,杜叢之陷入沉思,過了一會,他嘆道:“你們那個家,是要有一個能幫著你母親管家的女主人了?!?/br> 歸德侯府要是再這么弱不禁風下去,風雨飄搖當中,首當其沖逝去的就是它。 ** 冬日的天黑得早,這廂許雙婉隨宣仲安回了歸德侯府,天已大黑,侯府的燈已亮起,侯夫人在屋里等著他們回來,他們小倆口一過去,宣姜氏就說等會讓他們把已經睡著了的洵林抱回去。 “他說在沁園的被窩很暖……”長子跟父親去書房說話了,說等會他抱洵林過去,宣姜氏這頭跟長媳輕聲道:“洵林就托你照顧了?!?/br> “我聽母親的?!?/br> “這天累了罷?” 許雙婉笑著搖頭,“不累?!?/br> 宣姜氏看著燈光下寧靜笑著的美人,這心里也是舒服的,也不禁露出笑臉道:“那就好?!?/br> 她沒有什么心思,如若不是有人逼著,她就不會去想多的,這時媳婦說好,那便是好,且她見兒子兒媳回來了都是笑著的,他們在外面沒什么不開心的,她也就高高興興的,這時候跟兒媳說起話來,也輕快了幾分。 許雙婉見婆母在他們進來之時還有幾分愁意,這下又是真的高興了起來,她這也是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跟娘家人說婆母溫厚,那話沒有一絲假,她的這位母親,跟她印象當中的一樣,溫柔善良,甚至可以說,她還有幾分孩童一樣的天真。 聽說姜太史一家視她如掌上明珠,就是她嫁進了歸德侯府,這些年姜家對落魄的歸德侯府的幫扶也沒有少過。 可小孩兒天真,那是因為什么都不懂,而大人天真,一家主母天真,就真真是要命了。 許雙婉一想起屠管家這兩日交到她手中的事,也是很明白那老管家為何連多等幾日都沒等了。 這幾天要去謝禮的人家,不是外祖姜家,就是皇親國戚人家,這些人家只有姜家是婆母的娘家,她隨意過去,按姜家對她的疼寵,想來就是姜家的有些人心里有所意見,但有主子在面前替她撐著臉面,也沒人敢說什么。 但歸德侯府那幾家念于舊情才和歸德侯府還來往的皇親國戚,就未必了。 而且聽這兩日她跟長公子所問的話里也可知,姜家也只有姜外祖跟兩個舅舅是喜愛婆母的,兩個舅母就對婆母有些疏遠了,除了兩家的男丁來往密切,她們姑嫂這些年來往卻很少。 許雙婉不用多問,也知兩個舅母為何如此。 但婆母溫柔,惹人憐愛,見她高興了起來,許雙婉也不忍讓她有什么不快,見婆母跟她說起了今日洵林說藥苦,卻還哄著她喝藥,把自己的那碗藥喝了干凈給她看,催她快喝的事來,她便也跟著她笑了起來,與婆母道:“洵林是個有孝心的?!?/br> 說著,她見婆母膝上的長巾被落了下來,就伸手幫她拉了上去。 “是,像他兄長?!毙钠綒夂土讼聛?,宣姜氏也覺得長子這媳婦是娶的有道理的,雙婉與她和得來。 許雙婉便笑。 北地的冬夜總是狂風大縱,吹得窗門嘩嘩作響,但屋里燈光寧靜,看著安安靜靜朝她微笑的媳婦,宣姜氏又笑著跟她言語了幾句,就睡了過去。 虞娘子她們很快就過來,幫小公子抱了起來,把夫人扶到了床上去睡。 許雙婉見她們忙著替婆母安寢,就去接了小公子到了懷里,待在爐火邊等說讓她等他一道回去的丈夫。 坐了一會,她懷中的小公子突然醒了過來,睜開了一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她。 “小郎?”她叫了他一聲。 小郎像沒聽到她叫似的,過了一會,他又閉上了眼,嘴里喃喃:“哦,原來你回來了?!?/br> 他還以為,她不回來了。 那日是他哭鬧得過火了,兄長早上離去時跟他說,冤有頭債有主,他恨傷他之人,來日長大了,以牙還牙回去就是,何必要傷一個抱他入懷喊他小郎的人。,仇人親人一同視之,怕是會傷親人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