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如果喬神父在場,他大概會夸張的抱怨一句:夭壽哦,這個世界什么時候這么奇怪的,有人攪姬攪的像攪基,有人攪基卻更像攪姬。 拉斐爾沒說話,是因為他知道奧古斯特的性格逼不得,他只需要繼續安安靜靜的給奧古斯特揉手,等奧古斯特自己想通了(他肯定會想通),自然就會像海螺一樣總是很慢卻一定會邁出自己的殼……一小步。 奧古斯特這次其實不算慢,他難得果斷的想著,矯情個毛線啊,和拉斐爾在一起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快快快,套牢他,吻他,上他! 咳,當然,老司機的內心還是抵不過一顆小清新的大腦。 奧古斯特從拉斐爾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手……好吧,沒抽出來,索性,奧古斯特就帶著拉斐爾一起上了樓,去了奧古斯特日常用來學習的書房。 一路幽暗,只有拉斐爾手中舉著的金色三枝蠟燭臺,刻著鳶尾花的標識。 三更半夜,本應該挺嚇人的場面,奧古斯特卻根本沒走心。因為他只顧著去在意他和拉斐爾像是黏了什么強力膠水的雙手,相握的地方仿佛始終是guntang的,就像是奧古斯特的心。 奧古斯特甚至覺得,愛真的可以發電,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至少他此時此刻就根本不會害怕什么夜深人靜時仿佛披上了一層魔鬼的面紗的哥特式建筑。他的眼里只有拉斐爾,心里只有兩情相悅的愉悅,腦海里也只有一件事情:他要找到羊皮紙和羽毛筆! 干什么? 很顯然的啊,他要給拉斐爾告白。 奧古斯特上輩子獨自生活了很久,始終覺得說的沒有寫出來的動聽。因為寫的時候可以考慮語氣、斟酌字句,把自己反反復復修改數次、最完美的心意呈現在對方眼前,像是玩一種考驗默契的游戲,在字里行間藏下自己最深的愛意,他期待著對方能懂,對方也定不會負他所望。 奧古斯特寫的時候,堅持沒讓拉斐爾看。 拉斐爾也沒有在這點上和奧古斯特倔強,只是不肯放開奧古斯特的手,兩人就保持著牽手的狀態,一個坐在靠背椅上伏案寫字,一個站在一邊把頭瞥到了別的方向,保證他一定不會回頭。 奧古斯特這才發現,只用一只手寫東西,其實是很別扭的。羊皮紙總是壓不住,本就不算太好看的字跡徹底變得歪歪扭扭,就像是小孩子寫的東西。奧古斯特很是苦惱,覺得這樣的告白實在是不夠美觀,正當奧古斯特考慮著撕碎它,重新寫一份的時候,聽到沒了刷刷刷的書寫聲的拉斐爾,已經快速轉身,拿過了信,根本不給奧古斯特反悔的機會。 拉斐爾與奧古斯特不同,他覺得語言才是能最好的表達一個人最真實的情感的東西,第一反應才是一個人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奧古斯特堅持不開口,拉斐爾只能屈就于對方沒有修改的第一版。 “我嚷道:‘再說一遍:我愛你!’ 誰會嫌星星太多,每顆星星都在夜空中轉動; 誰會嫌鮮花太多,每一朵鮮花都洋溢著春意。 說,你愛我,你愛我,一聲聲敲著銀鐘! ……” 羊皮紙上同樣斷斷續續的寫著布朗寧的一首情詩,拉斐爾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那是奧古斯特最喜歡的英國詩人之一,奧古斯特以前就給奧古斯特背過不少布朗寧的詩。在拉斐爾生活的年代,這位女詩人還未出生,拉斐爾只能從奧古斯特口中知道一切。 拉斐爾對奧古斯特的喜好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對奧古斯特喜歡的詩甚至能倒背如流,所以,在把詩看到最后一句時,他笑了。 那句并不是原詩,而是奧古斯特下意識寫的真實想法: “……我也想對你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最親愛的你?!?/br> 奧古斯特寫了那么多的我愛你,無論怎么掩飾都變成了妄想,他試圖搶回他的羊皮紙,卻被拉斐爾握著手很有技巧的往前一拉,兩腳打架,絆倒在了拉斐爾懷里。 不等奧古斯特抬頭,拉斐爾的唇就已經吻了下來。 先是打鬧嬉戲般,這里啄吻一下,那里舔舐一口,不算密集,卻親密異常;后來大概是察覺到了奧古斯特的抗拒,拉斐爾懲罰性的加重了這個吻,用最疾風驟雨的方式表達著自己最狂放的愛,充滿了獨占欲與不可言說的欲望。 他暗示性的挺了挺自己的跨,兩腿磨蹭,在奧古斯特耳邊曖昧的吹著氣:“可以嗎?” 奧古斯特.兩輩子初哥.格洛斯特公爵徹底變成了一顆番茄,臉頰緋紅,耳垂如血玉,內心卻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從一個理論家變成實踐家。 趁著奧古斯特神游天外,拉斐爾自然是抓緊時間上下其手,占盡了便宜。 當拉斐爾稍微滿足了之后,他這才一邊用手隔著緊身的褲子摸著小奧古斯特,一邊咬著奧古斯特的耳垂道:“逗你的,我會等你到十八歲,不過,在此之前,讓叔叔來教你一些男孩子在青春期一定要知道的生理衛生知識吧?!?/br> 然后? 然后奧古斯特就上了一趟別開生面、臉紅心跳的生理衛生課啊,拉斐爾老師為此在腦海里演練了好些年,用盡了渾身解數教會了他的大侄子什么叫互幫互助的美德。 奧古斯特在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突然有一種拉斐爾強jian了他的意識的奇怪想法。 拉斐爾倒是心情好到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對誰都充滿了一種春風化雨的溫柔,嚇的喬神父一直躲在漢普頓宮的小教堂里不敢出來,覺得拉斐爾變異了。 在餐桌上看到全然抵抗住了拉斐爾的朱莉,奧古斯特才終于記起來他到底忘記了什么,他沒公布自己會長的身份! 朱莉叉了一口盤子中切的整整齊齊的rou塊,不以為意的道:“我就猜到會這樣,所以我早就準備了個plan b?!?/br> 第80章 朱莉的plan b最終沒能找到機會說出來。 因為早餐還沒結束, 國王就派人來到漢普頓宮叫走了奧古斯特, 說是有很緊急的事情需要他進宮一趟,急到刻不容緩。 以及,是的,被叫走的是奧古斯特,不是拉斐爾。 有什么是拉斐爾都解決不了的奧古斯特卻能解決的?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包括奧古斯特自己。來人不僅希望奧古斯特能夠盡快動身前往倫敦市區, 還給了人一種他被國王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千方百計阻止拉斐爾進宮的感覺, 一會兒說國王希望馬奇伯爵最近實在是辛苦, 該多休息一下;一會兒又說國王只想見的只有奧古斯特, 前后十分矛盾。 拉斐爾嘴角噙笑,卻帶著冷意,所有人都能感覺的到,他很生氣, 連微笑都不想保持。 但最終拉斐爾還是選擇了放奧古斯特離開,并十分貼心的給奧古斯特用紙袋子打包了些方便的食物當早餐。親自給奧古斯特披上披風, 在漢普頓宮的門口依依不舍的送別。 奧古斯特也很不想和拉斐爾分開, 這才是他們挑明關系的第一天! 打擾別人談戀愛是要被驢踢的! “確認沒事之后,我會盡快回來的?!眾W古斯特這樣對拉斐爾保證。 拉斐爾只是笑了笑。 來接奧古斯特的人也笑了笑。 很顯然他們都對奧古斯特的話持保留意見, 只是最終決定不去點破,反正很快奧古斯特就會知道了。 公爵的馬車一路疾馳,快馬加鞭趕往懷特霍爾宮,急迫之情溢于言表。奧古斯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能夠依靠的只有拉斐爾趁著給他披披風時在他的耳邊輕聲說的那句“不要擔心”, 以及手中莫名被拉斐爾強勢塞入的早點,還帶著些熱乎氣。 奧古斯特本應該是沒什么胃口的,但又覺得拉斐爾肯定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便硬逼著自己吃了進去。 事后,奧古斯特曾無數次的感慨拉斐爾的先見之明,因為那在馬車上的簡陋一餐,成為了他那天全部的攝入來源。 …… “到底怎么了?” 這個問題在同一天的不同時間段,被不少人用不同的語氣詢問了出來。 懷特霍爾宮突然宮門緊閉,除了格洛斯特公爵一早上被宣進了宮以外,就再沒有允許任何人進出。包括昨晚宿在別處的伊麗莎白小姐,也被擋在了宮門之外。整個王宮的警備程度被拔高到了最高值,任何消息都別想從鐵通一塊的宮中傳出。 奧古斯特帶上的騎士團,也沒能進入懷特霍爾宮,不過他們得到了在旁邊不遠處的、給皇家騎士團輪班休息用的宿舍公寓的暫住權。 連騎士長安德烈和貼身男仆都沒能被允許陪在奧古斯特身邊。 奧古斯特在宮門口剛下車的時候,聽到這樣奇葩的命令,差點拂袖而去,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進去,因為王儲一臉憔悴的親自來迎接了他,讓他想不給面子都說不過去。 王儲的臉色讓奧古斯特的心咯噔了一聲,“不會是叔父……” 不怪奧古斯特會這么想,理查二世的身體從早些年前開始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所有人都毫不懷疑某天早上醒來,會突然聽到代表了國王的喪鐘響起??上?,理查二世就像是天生反骨一樣,總是和大家的意識做著斗爭。 好比:你說教廷不能得罪?對不起,我覺得得罪了也沒什么。你說婚姻需要忠誠?對不起,我離婚結婚再離婚數次,感覺挺好玩的。在病情方面,理查二世也是如此,明明被預言活不過冬天,卻一次次的活了過去,活到了讓所有人都覺得他還能禍害遺千年很久的樣子。結果…… 王儲的眼淚差點在那一聲詢問后就落下來,但是多年來的教養讓他還是維持住了在人前的尊嚴,他并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昨天我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你和我說叔父去騎馬了……”奧古斯特一邊與王儲往國王所在的寢宮疾行,一邊不可置信道。 “是的,我說過,”王儲是真的很難過,雖然理查二世對他的子女并不算特別好,但至少他對王儲這個繼承人還算是充滿了期待與善意的,偶爾也會扮演慈父的角色,讓年幼的王儲對其十分依賴,“但我真想回到昨天去阻止他去騎馬!” 騎馬其實也算是一項危險的運動,不止是有技術風險,也給人為動手腳創造了溫床。 “那到底是……”奧古斯特有些問不出口,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如果是人為,誰做的?雖然想理查二世死的人挺多的,但能真正對理查二世動手的人其實并不多,畢竟理查二世那么多疑,他不可能不防著別人。 王儲嘆了一口氣,他哪里能夠知道呢?他連當年奧古斯特和伊麗莎白為什么會有矛盾,都是用了好幾年才反應過來的。 留在漢普頓宮的朱莉和拉斐爾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拉斐爾在奧古斯特走后,就再一次變回了從容不迫的模樣。他剛剛的生氣啊急迫什么的,只是故意演給國王的人看的,讓對方相信他對于發生在國王身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但事實上,在早餐還沒開始的時候,拉斐爾就已經接到了消息,并做好了奧古斯特會被叫走而他被排除在外的準備。 朱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猜到了:“是國王不好了嗎?”她猜不到騎馬的事情,頂多是以為國王的身體中終于撐不住了。 拉斐爾點點頭,這事并不需要瞞著,反正很快全倫敦就都會知道了,國王騎馬騎的把自己給騎的快死了,真.騎馬,沒其他引申含義。 就是騎著騎著從馬上摔了下來。 正常人從馬上摔下來都有可能摔出個好歹,更不用說理查二世這種病危通知書每年冬天都要下個幾十上百回的人。不過,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國王雖然差點去了天國,但還是艱難的挺了過來,至少沒死,還有精力去查找幕后兇手。 國王墜馬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人為。但是從國王的安排中可以看出,國王這個小心眼已經認定是人為了。 理查二世唯二沒懷疑的,一個是英格蘭未來的王,另一個是法蘭西未來的王,至于其他人,不要說拉斐爾了,沒看連瑪麗夫人、伊麗莎白小姐都被阻止在了宮門之外嗎?估計連凱瑟琳王后此時此刻都被軟禁了起來。 拉斐爾覺得這樣的舉動沒什么毛病,至少換做是他,他大概也會如此,他甚至會連王儲都不相信。 只留下奧古斯特……這樣那樣,臨死也要來一發。聽奧古斯特說在遙遠的東方還流行皇帝去世了老婆陪葬。恩,多好的一個傳統啊,值得效仿。(奧古斯特:我真沒這么教他,我是冤枉的,我二分之一血脈的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快要壓不住了。) “你有什么打算嗎?”朱莉對于誰來當國王其實并不關心,反正她是跟著奧古斯特混的,奧古斯特不再,就只能問拉斐爾了。 拉斐爾命令道:“那就麻煩你去和你的親密愛人克萊爾小姐生活一段時間了?!?/br> 一是為了監視代表了威爾士貴族集團的克萊爾的家族,二是拉斐爾準備趁著國王將死之際搞點事情,朱莉這個“間諜”并不適合旁聽,指不定哪天就捅到奧古斯特那邊了,煩。 朱莉“哼”了一聲,到底沒敢忤逆拉斐爾,不僅自己搬去了克萊爾那里,還順便拎走了正在小教堂里和他的頂頭上司(上帝)聊感情的喬神父。這一定是個假神父,朱莉在心想著,你和上帝聊給里給氣的事情,真的不怕上帝neng死你嗎? 喬神父得意洋洋:“這你就不懂了吧?煩同性戀的是以訛傳訛的信徒,并不是真正的上帝之言?!?/br> 奧古斯特隨著年歲漸大,忽悠人的水平也是越來越高,至少喬神父就對奧古斯特的話深信不疑。 朱莉對這種智障行為不準備發表意見,只是說:“行了,行了,去我那里你也依舊可以和你的上司討論你的感情問題?!?/br> “憑什么?”喬神父覺得真不是他嬌氣,而是在住慣了漢普頓宮后,其他地方對于他來說都是蝸居啊蝸居。 “想享受還是想活著?”朱莉讓他二選一。 喬神父特別不要臉:“都想?!?/br> 最終,朱莉秉承著能動手絕不逼逼的真理,扛起喬神父弱不禁風的小身板走了。喬神父除了嚶嚶嚶,也干不了什么。 拉斐爾對他們的配合,給予了極高的表揚——他終于施舍給了他們一個正眼。 朱莉:“……” 喬神父:“……“ 二人離去的馬車正與菲利普侯爵前來漢普頓宮的馬車擦肩而過,彼此隔著車窗遠遠的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像兩條交叉而過的線,再也不會回頭的分道揚鑣。 這注定了是個多事之春。 國王熬過了冬天,卻貌似熬不過春天了。 正應了那句老話,人固有一死,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