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拉斐爾連著被子一起,一把抱過晚上才洗過澡、渾身香香軟軟的小公爵:“睡吧,我的小餅干?!?/br> “小餅干是什么鬼?!” “怎么?”拉斐爾挑眉,“就允許瑪麗叫你布丁,不允許我叫你餅干?還是你更喜歡叫小南瓜?” “……”果然是個眼線遍地的控制狂! 第17章 不管是叫餅干還是南瓜,奧古斯特都不是很喜歡。 “小蛋糕也不喜歡?!币恢钡剿?,奧古斯特還在被子里念叨,“為什么一定要是食物呢?” 我叫你小韭菜盒子你會高興嗎? 在第二天早上被準備悄悄起身的拉斐爾吵醒時,奧古斯特都對昵稱一事念念不忘,有些事情在他這里就過不去! 他說:“奧爾不好嗎?” 奧爾良烤翅,好吃又好記,簡直畢生難忘! “但它不具備唯一性?!崩碃栆贿呄悼垡贿吇卮?,他必須趕在仆從來找奧古斯特之前離開,要不然他就真要在奧古斯特的老管家那里坐實戀童癖的榮譽頭銜了。他的短信之友以前怎么說的來著?——恭喜你,三年以上,最高死刑。 “……”奧古斯特語重心長的對拉斐爾道,“你對昵稱真是一無所知。實在不行你可以和瑪麗一起叫我布丁?!?/br> 拉斐爾停下手里的動作,轉身看著床上的奧古斯特,一言難盡道:“你對瑪麗真是一無所知?!?/br> 然后,在當天稍晚一點的早餐桌上,拉斐爾與奧古斯特以及國王的三個兒女正一起等待著與國王共進早餐。 當時國王還沒有醒,他們昨天真的是太累了;王儲正板著一張包子臉假裝嚴肅,他真的很怕大姐瑪麗對他投來的‘你這么這么不懂規矩’的冰冷眼神;伊麗莎白小姐則一如既往的假裝著自己是隱形人;瑪麗小姐難得心情很好的在與奧古斯特小聲聊著天,詢問她的布丁公爵在王宮睡的是否習慣、舒適,如果他餓了,可以喝點熱牛奶。 就在這個時候,拉斐爾突然當然所有人的面,笑瞇瞇的對奧古斯特說了一句:“能把紅果糖漿遞給我嗎,布???” 一句話后,空曠的餐廳里連空氣都仿佛被凝結了。 伊麗莎白小姐和王儲齊齊抬頭,用“你瘋了嗎”的眼神看著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烈士的拉斐爾。 瑪麗小姐看上去不太高興的臉色變成了真不高興,她沒有停下把牛奶遞給奧古斯特的動作,卻也不忘對拉斐爾道:“你貼身男仆的手已經沒有用處了是嗎?我不介意幫他把無用的東西去掉!” 幾人身后站成兩排的仆從全都被嚇的變了臉色,比他們身后的墻還要白。 因為瑪麗小姐從不會開玩笑,她說要砍了誰的手,就是在很認真的想要砍了誰的手。越是不被國王重視,瑪麗小姐的脾氣反而越大,就像是一個全副武裝的刺猬,她用恐怖的手段威脅著每一個試圖不尊重她的人。 整個餐廳里沒受到瑪麗影響的,就只有笑容依舊的拉斐爾了。 他在投給了奧古斯特一個“你看”的眼神之后,才從容的對奧古斯特建議道:“你的牛奶里想加點紅果糖漿嗎?味道很不錯?!?/br> 紅果糖漿其實就是紅石榴糖漿,榨汁后在恒溫的室內放置數月就可以得到,色澤誘人,口感香甜,由阿拉伯人傳入歐洲,廣受貴族歡迎??梢詻_水放糖直接飲用,也可以當做輔料兌入葡萄酒或者牛奶里,香氣撲鼻,是中世紀末期最流行的飲料之一。如今這種喝法在民間還沒有普及開來,只有上流社會擁有。 “謝謝,給我來點吧?!眾W古斯特鼓起勇氣,緩和著現場尷尬的氣氛。 在拉斐爾主動轉變了話題之后,瑪麗的態度也稍稍回轉了一些。她強勢卻不傻,明白什么是適可而止,她對拉斐爾充滿了忌憚,甚至是有點隱隱的害怕,誰又會不害怕他呢?那可是個可以一邊笑著吃牛排,一邊下命令把人在自己眼前活活折磨死的惡魔。 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還覺得拉斐爾溫和無害。 理查二世就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伴隨著侍從官的唱名,披著貂毛披風、袖扣佩戴著“正義之手”的國王陛下走了進來。這位人到中年的國王的外貌,怎么說好呢,總有那么幾個渣會長的人模狗樣的。反正和他對外表現出來的專橫、好色、貪圖享受等特質完全不像。他高大儒雅,身材健碩,甚至帶著點藝術家才會有的浪漫感。 奧古斯特突然有點理解為什么他叔父殺妻的名聲那么響亮,卻依舊有前仆后繼的貴女愿意與他陷入愛河了。除了國王光環以外,他的外貌與氣質也是極大的加分項。 可惜,理查二世卻是個實打實的渣男,他愛情和面包一樣,只有很短的保質期。 “你們在說什么?”理查二世在接受過眾人的行禮后,笑瞇瞇道,“瑪麗你是個大姑娘了,不要總試圖挑釁你的叔叔?!?/br> 理查二世早些年其實一直很抗拒承認拉斐爾的身份,甚至不允許王太后帶著拉斐爾一起來倫敦過圣誕節。但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在某一年,理查二世突然轉變了態度,開始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拉斐爾,一路扶持著拉斐爾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上,甚至還讓拉斐爾成為了自己兒子的教父。 瑪麗與拉斐爾只差一歲,兩人的關系一直不算好,但每次發生矛盾,理查二世總會不問緣由的站在拉斐爾一邊。 瑪麗小姐的臉色徹底變得鐵青,她本想直接起身離席,但卻被奧古斯特抓住了手。 其實只要瑪麗愿意,她一用力就能擺脫奧古斯特,可是,小布丁的手是那么柔軟,她很怕自己在不經意間就傷害了他,所以在內心幾經掙扎后,瑪麗小姐還是選擇了坐在原地,繼續維持著不高興的表情。 理查二世卻很高興,這可是頭一遭啊,他的女兒沒有不給他這個國王面子。他熱情高漲的對侍從官吩咐道:“給我來點伊斯蘭酒?!?/br> 然后,他還問了其他幾個人:“你們要來點嗎?” 只有拉斐爾點了點頭:“請一定要給我一點?!彼苄枰崽嵘?。 奧古斯特皺眉:“早上就喝酒嗎?” “哦,傻孩子,伊斯蘭酒一點酒味都沒有?!崩聿槎佬α?。 在經過拉斐爾和瑪麗的聯合解釋后,奧古斯特才反應過來,伊斯蘭酒其實是咖啡在中世紀的名字。 因為伊斯蘭教禁止飲酒,由阿拉伯人傳入土耳其的咖啡就取代了酒的地位。 咖啡剛剛傳入歐洲,價格不菲。只有貴族中的貴族能夠承擔的起。有不少天主教徒將其稱之為“魔鬼的飲料”,想要禁止咖啡的流通。 而理查二世作為專注于和教廷對著干的小能手,自然而然要對“伊斯蘭酒”投以青眼。 然后,理查二世就去抱住了奧古斯特了,他親了小侄子的臉頰好多次,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哦,奧爾寶貝,看看你,都長成大男孩了。你和瓊安(奧古斯特的母親)長得可真像。答應我,在倫敦多住一段時間好嗎?我向你保證,像昨天那種情況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奧古斯特差點因為這個擁抱而窒息。 理查二世一直在拉著奧古斯特就近說話,等“伊斯蘭酒”被送到,也顧不上喝了。只是在偶爾抬頭時,詫異對喝了兩杯的拉斐爾道了一句:“你還沒走?” 拉斐爾淡定依舊:“人類這種生物是需要吃飯才能維持正常的功能運轉的?!?/br> 理查二世只是搖頭笑了笑,并沒有介意拉斐爾略帶諷刺的語氣。 這對兄弟的互動和外界謠傳的各種版本都不一樣,拉斐爾既不諂媚也不巴結,當然啦,理查二世對拉斐爾也沒有言聽計從,如果一定要說,他們之間更類似于尋常兄弟的相處,理查二世剛剛的不客氣,僅僅就是真的對親近之人的習慣而已。 整頓早餐在理查二世對奧古斯特的噓寒問暖里進行到了結尾,拉斐爾沒關心國王吃沒吃完,只在他吃完之后就起身表示要去工作了。 國王也習以為常的點點頭,對拉斐爾道:“母后就快到了,提前準備還來得及嗎?” “我什么時候讓你失望過?”拉斐爾用白色的綢緞餐巾壓了壓唇角,動作優雅,語氣卻一點都不謙虛。 理查二世笑了:“你是最棒的?!?/br> “我會在批復工資的文件里給我自己加薪的?!崩碃栒f完就離開了,并沒有打算聽國王是否同意。 理查二世仿佛拿拉斐爾毫無辦法的樣子,他低頭問奧古斯特:“他在布里斯托爾的時候付你住宿費了嗎?如果沒有,叔父愿意幫你無償討薪?!?/br> 奧古斯特對這對兄弟的互動嘆為觀止,為什么你們可以這么自然的相處?不過,探討同母異父的兄弟為什么能和諧相處并不是重點,奧古斯特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全部的關注:“祖母要提前來倫敦了嗎?” 奧古斯特的祖母伊麗莎白王太后,因為早些年犯過的糊涂,淡出了權力階層,并不住在倫敦,而是類似于發配一樣住到了鄉下的城堡。 但王太后和兩個兒子的關系還算不錯,幾乎每年都會來倫敦與兒子一家共度圣誕。只不過每次都對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王太后并不會在倫敦待多久,也不愿意見太多的貴族,免得大家都不舒服。 “是的,”理查二世點點頭,,“聽說你提前和耶爾到了倫敦,母后就迫不及待的動身了。高興嗎?” 不管王太后年輕的時候掀起了怎么樣的血雨腥風,在她老了之后,她像所有慈祥的老祖母一樣,對孫子輩極盡寵愛之能,看看奧古斯特那輛規格和國王無異的馬車就知道了,老太太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 “真的嗎?”國王的三個兒女也都一臉興奮與激動,伊麗莎白王太后絕對是王宮里最受歡迎的人,沒有之一。 理查二世點點頭:“不出意外,她正好可以趕上和咱們一起去獵鹿?!?/br> 奧古斯特頓時明白了他祖父為什么又是逃跑又是自殺的了,對于他來說,年輕時的王太后是個討厭的女人,年老的王太后則是個可怕的女人。 第18章 奧古斯特并沒有在懷特霍爾宮住很多天,即便理查二世和瑪麗小姐一再挽留,他也堅持回了漢普頓宮。因為伊莎貝拉王太后已經提前來信,表達了她今年依舊不會住到王宮,還是會繼續借住漢普頓的想法。 是的,王太后從未住在過象征著權力中樞的懷特霍爾宮,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即便她的兒子們并不這么認為。 事實上,王太后甚至連漢普頓宮都不想住。她曾在倫敦郊區買過一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莊園,在漢普頓宮還沒有修建好的那些年,她一直住在那里。不過等三歲的奧古斯特得到了他的生日禮物之后,他就在他爹黑太子多日的辛苦教導下,哄著王太后同意了只要她在倫敦她就會去住漢普頓宮。 長輩的恩怨情仇奧古斯特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黑太子是發自真心的想要自己的母親開心的,他也想讓自己的老祖母開心。 至于過去到底發生了什么,很重要嗎? 奧古斯特前往懷特霍爾宮的時候,帶了很多東西,老管家生怕哪里委屈了奧古斯特,即便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拉斐爾的眼下;奧古斯特離開懷特霍爾宮的時候,帶了更多的東西,都是理查二世一家送給奧古斯特的禮物,這大概也是他們家的傳統之一?禮物不按件算,按車算。 奧古斯特按照自己真正的愿望,只主動和國王求帶走了一樣禮物—— ——他的堂姐們。 瑪麗小姐在被通知去收拾東西準備和堂弟一起離開時,整整愣了三秒鐘。 奧古斯特從牛奶杯里抬頭,帶著一圈白胡子道:“你不會真以為我準備一個人在漢普頓宮打發時間吧?” 瑪麗小姐激動的從坐位上挑起,一把抱住奧古斯特,還原地轉了好幾圈。 在一片暈眩里,奧古斯特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然后就輪到拉斐爾不開心了。 這對相差僅一歲多的叔侄在奧古斯特的歸屬權上,有著不可調和的深層次矛盾。 最后自然只可能是瑪麗小姐敗下陣來,她性格強勢沒錯,但手段卻不如拉斐爾高桿,只能主動放棄。不過,瑪麗小姐的心情依舊愉悅,她真的是受夠了在王宮給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當女侍官的日子,哪怕只是躲掉一天都是好的。 連隱形人伊麗莎白小姐都難得有了存在感,她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大膽在奧古斯特臉頰上親了一口。 “口感很好?” “就像是吻到了奶油?!币聋惿仔〗慊卮?,然后她才意識到,剛剛與她搭話的是掛著似笑非笑臉的拉斐爾,她再一次縮回了頭,變成了那個住在殼子里的伊麗莎白小姐。 不管如何,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熱情高漲。 然后在第二天上午準備出發時被澆滅了全部的熱情。因為王儲也出現在了隊伍里,他依舊很努力在讓自己顯得威嚴尊貴,但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卻早已經出賣了他。 拉斐爾也在隊伍里,以主人的姿態,仿佛漢普頓宮就是他的住所。 這樣的陣容還不算完,在王太后即將抵達的前一天晚上,連只剩下孤家寡人的理查二世就搬來了漢普頓宮。如果不是礙于大家的心情,理查二世甚至會帶上他的未婚妻——那位小國的公主——一起住過來。 奧古斯特:……這和我住在懷特霍爾宮有什么區別?! 拉斐爾剛剛結束了晚上的鍛煉,路過奧古斯特身邊詫異道:“你竟然還曾經奢望過會有區別?噢,你怎么這么可愛呢,我的小蘋果?!?/br> “你什么時候才能放棄對于昵稱的嘗試?” “直至我們找到一個你我都滿意的、獨一無二的昵稱?!崩碃柎笱圆粦M道。 “容我說一句,你和瑪麗的這種較量簡直幼稚極了?!?/br> 拉斐爾聳肩:“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有一個和你年齡很接近的親戚是什么感覺的,特別是在她還比你小的時候?!?/br> “我和利茲也只差了不到兩歲?!眾W古斯特提醒道,“但我們相處的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