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還有就是后來奶娘在深山里撿到一個女嬰,沒有了?!?/br> 傅修懷垂眸思索了一會兒,在他思索的這段時間里,桌案旁邊細碎的桂花被他一點一點放進不同的書頁里,最后桂花沒有了,桌案只剩下殘余的桂花香氣。 他合上書本,將他□□旁邊的青梨書柜里,“女嬰?” 他重復了身后男人剛才那句話里的兩個字眼,嬰那個字語氣微微上挑。 “是的,女嬰,名喚藺謹寶,小字淼淼,三水淼?!?/br> 三水淼? 淼淼。 他攤開雪白的紙張,取了一塊紫石端硯慢慢研磨,須臾從黃花梨嵌骨筆盒里抽出一只毛筆,想起那個姑娘,唇瓣微勾,“倒是一個好名字?!?/br> 狼毫輕點墨汁,他拂袖落筆,“把這個消息傳給七殿下,七殿下會做個送水人情的?!?/br> 藺家的庶子,流放在外,有一個抱養回來的meimei。 像是話本里的故事一樣,就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能力和運氣,成為話本里最后封侯拜相的少年了。 他放下筆,將紙張拿了起來。 此時深夜,無星無月,屋子里頭點著明亮的燭火,上面白紙黑字: 臣前以清秋州監考,觀之,一無所懂者有八,半會半蒙者有二,獨一人神態自若,應付自如,經查,平民人士,籍貫清秋州旬邑縣仆村,喚名藺慎,臣薦之。 今年的科舉考試,前往各地貢院監考的主考官在鄉試結束時,都須觀察,舉薦一人,然后經由會試,再商討舉薦,最后殿試陛下會自行斟酌,決定狀元花落誰家。 這是一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困難艱辛的科舉考試。 能夠走到最后的,等待他們的都將是前途無量的未來,如果不是犯了什么大錯,目前來看,的確如此。 他們是東莞的未來,是衛郃準備培養的親臣,這個百廢俱興的東莞,迫切的需要著新鮮的血液。 ……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嘀嗒嘀嗒砰砰砰!” “砰噠砰噠噠噠噠!” 太史淼站在院子里頭,兩只短軟無骨的手拍在板凳上,嘴巴里嘟嚷著奇怪的調子。 藺慎在屋子里頭收拾,眉頭狠跳,他內心在思考是不是他很久沒有回來了,為什么藺謹寶多了一個奇怪的愛好? “哦一哦!啊哦!皮嗒!”拍著板凳的太史淼忽然興奮的舉起板凳往地上一砸,又舉起往地上砸,來回砸。 “郎君啊~~~~你為何……負偶……” “妻身心痛??!” “哦呀!” 那軟軟甜糯的聲音念著這次字詞,說著藺慎聽不懂的東西,腔調怪異,拖得長長的,臉上也配合著露出各種扭曲的表情。 藺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放下手里的掃帚,幾步走了出去,溫和道:“淼淼,你在干什么?” 太史淼抱著板凳,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玩?!?/br> 她在宮里的時候,衛郃怕她無聊,常常找宮外民間的戲子進宮唱戲給她看,她覺得很有趣,自己也想學,但是世人眼中戲子是很卑賤的身份,他們的技藝也是很卑賤的東西,所以衛郃不讓學。 傅修懷說一般唱戲是為了慶賀,比如遠方的人回來,親人大壽,時人聚宴…… 她是在慶賀藺慎回來。 第二十八章 藺慎俯身掐了一把她的臉蛋,“什么郎君啊,你為何負我,妾身心痛,那是你能說的話嗎?” 太史淼鼓起腮幫子,很嚴肅的回答:“能哦?!?/br> “我再念一遍給你聽?!?/br> “郎君啊~~~你為何~~負我~”她一邊唱一邊抱著板凳開始轉圈,然后接下來發生了這樣慘不忍睹的事情。 板凳太重,人太小,抱著板凳轉圈顯然掌握不了板凳的慣性,一個踉蹌,滾在了地上,腦袋重重的砰的一聲,瞌在了板凳上。 藺慎原本還有些氣惱的臉色霎那都嚇白了,“淼淼!” 他連忙把太史淼從地上抱了起來,去看太史淼磕在板凳上的額頭,一大片的烏黑青紫,嚇人極了。 “淼淼……”他聲音顫抖,不敢伸手去碰,“疼不疼?” 太史淼這個時候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她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卻還是抽了抽鼻子,“不疼……” 其實很疼,疼得她快要忍不住大哭,火辣辣的疼,又燙又疼,像有人拿了燒得通紅的烙鐵燙在她的額頭上。 她的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還在繼續努力的唱,“妾身……心痛……心痛……” 藺慎是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他抱起她往房間里面沖,把她放在床上,聲音嚴厲道:“不許動,我去給你找草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