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微生瓷點頭,藍小翅問話的方式,總是讓他舒適。他不喜歡需要長篇累敘去表達的問題。藍小翅問:“當時她想逃跑嗎?” 微生瓷說:“她躲在墻角,我抓她,她撓我,出血了,我就撓她?!?/br> 藍小翅說:“嗯?!币晦D頭對微生歧說:“爹,你先幫小瓷上藥?!?/br> 微生歧答應一聲,覺得自己兒子表述得真是清楚啊,就是有點不長臉。你跟一丫頭撓來撓去,不丟人?所以這時候已經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旁邊有人道:“羽尊,您的夫君會不會是妻子懷孕,一時見到小姑娘,頓時色心???微生世家的武功,能讓一個暗族小姑娘撓到?太令人不解了吧?” 藍小翅還沒說話,微生歧一眼掃過去,那人瞬間住嘴,往后退到墻根里去。微生歧咬牙切齒,藍小翅倒是平靜,問:“迦月,你深更半夜,為什么離開房間?” 迦月怒道:“我……我內急,不行嗎?!難道我從房間里出來,就應該受他□□嗎?” 藍小翅說:“你現在身份是囚犯,門外有仙心閣弟子把守。而他們對你的離開毫不知情,還說不是逃走?” 迦月氣急,說:“我逃走又怎么樣?微生瓷非禮我,你口口聲聲偏幫他,難道我身上的傷痕,是作假的嗎?你只要查看我身上的傷是不是跟他的指甲相符,真相不就大白了嗎?” 身后諸門派掌門,早有那些個看不順眼羽族的,當下道:“對啊,如果她身上的傷真是微生瓷造成的,不就可以證明微生瓷真的對她欲行不軌了嗎?” 溫謎臉上有些不好看,這女婿可真是給他露臉??!他一直不開口,正是因為這些傷肯定是微生瓷所為啊。如果真要一驗,到時候可怎么說? 處理女婿吧,傷女兒的心——藍小翅可還心懷有孕呢。萬一氣出個好歹來,可怎么是好? 不處置吧,這眾目睽睽之下,迦月又一口咬定微生瓷欲行jian|yin之事。這可真是左右為難。 藍小翅抬眼看了一眼說話的人,見是崆雨島島主,她微笑,說:“崆雨島主說得是,是應該驗驗傷口。迦月,我這派人去找云采真,驗我夫君身上的傷口,如果確定他身上的傷確實系你所為,你身為囚犯,私自逃跑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對我的夫君欲行不軌,別怪我手下無情!” 諸人全部驚呆——你這是打算驗誰的傷口?。?! 藍小翅也不管這些人了,丟下他們回到營帳,微生瓷脫了衣衫坐在床上,身上全是血道子,有深有淺,但是對他來說,只要見了血就是麻煩事。 藍小翅走過去,啪地一下子拍在微生瓷頭上。微生瓷吃了這一記打,頓時一臉郁悶。藍小翅說:“漲能耐了你,大晚上你去撓一個姑娘?!還封住xue道撓人家,你就不能要點臉?!” 瓷少爺氣道:“她先撓我!” 藍小翅啪地一聲又打了一記:“那我打你,你怎么不也跳起來打我呢?!” 微生瓷說:“我……我不會打你的。我不應該這樣做嗎?你不要生氣,我以后不撓她了?!?/br> 微生歧氣得:“夠了,他是你丈夫,你這是訓孫子呢!”媽的,這真是,夫綱何存! 藍小翅說:“我能不氣嗎?!我一想到你的手居然碰過別的女人,我就恨不得把它給剁了!然后再把那個女人也剁成渣渣!” 微生歧無語——敢情你這是吃醋呢?!藍小翅在屋子里轉來轉去,他不由得道:“肚子里還有小的呢,轉什么轉,坐下!” 藍小翅說:“我坐得住嗎!我在屋子里坐一小會兒,頭上就差點綠了!” 微生歧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只得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有些好笑,見她真是生氣,說:“那你方才何必替小瓷說話,直接交給你親爹給他來個天降正義不就行了?” 藍小翅說:“呸!我的夫君,要訓也只能是我自己訓。誰他媽敢來幫我教訓,我弄死他!” 微生歧有些好笑,心里卻特別滿意,就是,這才是我兒媳婦兒,好樣的。再看一眼兒子,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一嫌棄,下手可就重了。微生瓷嘶了一聲,藍小翅趕緊過去:“很痛嗎?媽的這個迦月,簡直不是個東西。我看是烤得還不夠,明天我就點香脆菇就把她生吃了!”說著話呼呼地吹了幾下傷口,看見微生歧動作粗暴,伸手把他趕開:“讓開讓開,粗手粗腳的?!?/br> 微生歧哼了一聲,把藥擱下,給她謄出地兒來。 藍小翅小心地把傷口清理干凈,然后拿了藥一層一層地涂抹,血珠不停地沁出來,傷口又多又長,她倒是不厭其煩,不停地換藥。微生瓷去接她手里的藥瓶,說:“我來,小翅膀會累的?!?/br> 微生歧憤憤不平地想——他媽的怎么沒見你心疼過老子? 藍小翅柔聲說:“不會的,有瓷少爺陪在身邊,我怎么會累呢?!?/br> 微生歧一身雞皮疙瘩全部掉下來,轉頭要出去,關上門的時候,看見里面小夫妻兩個你瞧我、我瞧你,面如蘋果,簡直蜜里調油一樣。于是少年成名、獨步武林的絕世高手,心中也涌起一絲溫情、一絲感傷。 ☆、第83章 巨型蘑菇 第七十五章:巨型蘑菇 第二天,天還沒亮,溫謎就來到藍小翅的房間里。微生瓷的傷在白凈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藍小翅正忙著上藥,一條傷口要熱薰冰敷折騰半個時辰。她可真是累得夠嗆。 微生瓷幾次要自己來,都被她拒絕了——別人上藥都這么吃力,自己來就更辛苦了。而且微生瓷處理自己的傷口是最不靠譜的,別草草薰敷一下,回頭還流血。 此時溫謎看見了,坐在床邊,說:“我來?!?/br> 藍小翅喔了一聲,隨手就把藥瓶遞過去。微生瓷皺皺眉,不太樂意,但是他也叫溫謎爹,基于微生歧這個爹的影響,他對所有的爹都不太敢叫板。所以他忍住了不適。 溫謎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迦月的事,我已經讓迦隱勸慰,她不會再找你麻煩了?!?/br> 微生瓷說:“我不怕她?!?/br> 溫謎無語——你當然不怕她,你把人家撓得!他語重心長地說:“小瓷,他是女孩,你要讓著她一些。男人應該胸懷大度,些許小事,不要計較?!?/br> 微生瓷有些困惑,問藍小翅:“是嗎?” 藍小翅說:“就是,你撓她干什么,就不能干脆利落地一掌打死嗎?” 溫謎終于忍不住瞪了自己寶貝女兒一眼,看看女婿的傷勢,對那迦月也終于開始有了一絲惡感。他說:“別聽她胡說,小瓷,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躲開她就行了?!?/br> 微生瓷說:“哦?!?/br> 藍小翅說:“少來,以后她要再敢欺負你,你就把她手腳打斷,反正云采真也能接上。我跟你說,男人是不該欺負女人,但誰也沒義務無條件忍讓誰。仗著性別行兇逞惡的,不論男女都是垃圾。別學那些自命清高的仁義大俠,一輩子在女人手里吃虧?!?/br> 溫謎終于哭笑不得了,半天說:“本來是想來給你換換手,看來你也不累?!彼矒嶙『鷶囆U纏的迦月,知道微生瓷的傷處理起來麻煩,始終還是擔心藍小翅太過勞累,這才過來看看。 藍小翅聞言立刻說:“誰說我不累?我這就睡下了?!闭f完一掀被子躺進去。 溫謎無奈地搖搖頭,這寶貝。 藍小翅人是躺下了,心還沒歇著,問:“我娘怎么樣了?” 溫謎溫和地說:“我去看過,云采真已經為她包扎了傷口。青瑣外柔內剛,你不用擔心?!?/br> 藍小翅裹著被子側身過來,一臉好奇:“你還喜不喜歡我娘?” 溫謎被一句無頭無腦的話這么一堵,臉色也有些尷尬起來,說:“別胡說?!?/br> 藍小翅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慕流蘇現在被困落日城,很可能已經服下長生泉,不得不聽命于迦夜。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誰也怪不了你,到時候……” 話沒說完,溫謎沉下臉來:“小翅!你以往說這話,我可以當你年幼無知、童言無忌!但是現在你已經是羽尊,方壺擁翠之主。你是一個種族的領袖。說話還可以這般口無遮攔,沒輕沒重嗎?” 他很少這樣疾言厲色,藍小翅還沒說話,瓷少爺先不高興了,他說:“你干嗎吼我家小翅膀?!” 喲,還知道護妻。溫謎又氣又樂,深吸一口氣,語聲緩和,態度卻非常堅決:“小翅,我和你娘分開,確實是我的不是。慕流蘇這個人,雖然身在朝堂,難免有他的立場。但是他對青瑣一往情深,我若此時因為一己之私而置他于死地,那我溫謎豈不成了大jian大惡之徒?” 藍小翅說:“明明想要追回的東西,或者說有辦法追回的東西,還要拼命送到別人手上,不會很憋屈嗎?” 即使出著這樣邪惡的主意,她目光還是純真無比,像個純潔的天使寶寶。溫謎耐心地道:“人這一世,想要求取的東西很多,親情、友情、愛情,權力、財富、威望,但是小翅,一個人行事總要有自己的原則。并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是壞人,只是在追求己身*的途中,一點一點喪失了本心而已?!?/br> 藍小翅說:“好吧?!毕肓讼?,還是問:“對付落日城,你們有對策了嗎?” 溫謎說:“我繪制了落日城的地圖,但是如果迦隱不肯幫忙,恐怕還是沒有多大把握?!?/br> 藍小翅說:“我覺得吧,迦夜似乎已經不再信任迦隱。他知道的還不如連鏡知道得多。但是如果你真的要管這件事,就真的要抓緊時間了。連鏡現在受傷了,一旦他恢復過來,更加困難重重?!?/br> 溫謎意外:“我聽聞九微山下的弟子傳報,說連鏡攻上九微山,被步寒蟬率領所有弟子齊力反擊,下山時似乎中了毒?!?/br> 藍小翅說:“中毒嗎?哈哈,應該是受傷吧?” 溫謎看著她的神色,說:“九微山從來不用毒?!?/br> 藍小翅打了個哈欠,說:“我困了,我先睡了啊?!?/br> 溫謎沉默。過了一會兒,藍小翅發出輕微的酣聲——還真是睡了。微生瓷跟溫謎大眼瞪小眼,翁婿二人相對無話。 次日傍晚,溫謎也覺得事不宜遲,帶領所有江湖同道攻入落日城。 藍小翅在城外觀瞧,微生歧問:“我們不進去?” 藍小翅斜睨了他一眼,說:“微生世家不是不涉江湖事嘛?” 微生歧遲疑了一下,說:“話雖如此,但是溫謎此人,畢竟還算是公正,如果他死在落日城中,是江湖一大損失?!笨纯聪尚拈w門下,個個跟他一樣,三觀筆直。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說:“江湖不是次次都有這樣的運氣……”能碰到一個因公忘私的傻子來當首領。后面的話沒說。 藍小翅說:“溫閣主沒那么傻的,他搞這么聲勢浩大,只是想試探一下迦夜現在到底是什么實力。否則他不會忘記向你求助的?!?/br> 微生歧問:“真的?” 藍小翅說:“當然是真的啊,你看這個陣勢,根本就很保守很有利撤退的?!?/br> 微生歧頓時一臉怒色:“這個虛偽小人!” 藍小翅:“……” 溫謎確實只是試探,如果人不找多一點,聲勢不浩大一點,怎么能讓迦夜拿出他的真正實力? 他與柳冰巖、化成雨、馮蛟等人行走在前,浩浩蕩蕩一波人沖進落日城??墒沁@時候的落日城,跟上次所見,已經有很大不同。柳冰巖吃驚地指了指地里種植的蘑菇,說:“我記得上次來,這些蘑菇沒有這么高??!” 可不是,上次他們進入落日城時,這里的蘑菇不過才多大一個?現在卻足有半人高,而且顏色白得過了份。陽光照在上面,它們比太陽刺目。 溫謎抽出寶劍上善若水,一刀砍過去,只見蘑菇折斷,噴出一股子奶白的濃漿。然后四周都充滿甜香。溫謎神色嚴肅:“迦夜用長生泉培育了這里的蘑菇,大家小心?!?/br> 諸人都躲著那蘑菇走,然而越走,越覺得頭上光線漸暗。有人輕聲說:“我記得落日城有一個時辰的日照,這么快就一個時辰了?” 溫謎一直在注意周圍的動靜,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頭,然后面色一沉,說:“這里的樹,比以前更茂盛了?!?/br> 大家抬起頭,果然看見頭頂幾乎已經被樹葉遮蔽,那樹吸收陽光有奇效,日光穿過它們,只剩下一層淡淡的微光。諸人如同行走在長滿蘑菇的森林之中。不一會兒,有人悶哼一聲,溫謎立刻回頭:“什么事?” 青云山掌門陸化濤說:“閣主,青云山有一名弟子被拉到這蘑菇中去了!” 大家都大吃一驚,溫謎說:“噤聲?!?/br> 他的話大伙兒還是聽的,這時候立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溫謎手中劍出如風,片刻之后,剖開一株根莖肥大的蘑菇。他出劍快而準,諸人都是心中一凜。那被扯進蘑菇中的青云山弟子從奶白色的沾液中爬出來,一臉驚魂未定:“掌門、閣主,這蘑菇有古怪,它們會伸出長長的根須!” 柳冰巖說:“難道最近迦夜如此猖狂!” 溫謎說:“不要亂砍蘑菇,上次迦夜撒在青瑣夫人身上的菌粉,恐怕還有玄機?!敝T人這時候已經有些害怕了,但畢竟是江湖人士,生來便頗有膽魄,仍然跟著溫謎前行。 而此時,陽光已經徹底隱去,落日城如同一片死城,只有那種奇異的甜香充斥在鼻端。諸人都抽了兵刃在手,一臉防備。耳邊突然有人輕笑一聲,溫謎等人抬起頭,只見前方一只巨大的蘑菇上站著一身黑袍的迦夜。這樣暗的天,他仍然撐著傘,神情悠閑,說:“原來是溫閣主到了,還帶了這么多的江湖同道,落日城得你相助,我身為暗族教父,真應該倒履相迎才是?!?/br> 溫謎說:“迦夜,暗族其他的人呢?” 迦夜哈哈大笑,說:“溫閣主不愧是俠義仁心,這時候了還在關心我暗族子民。不過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了?!?/br> 溫謎說:“你把慕流蘇和慕裁翎怎么樣了?” 迦夜說:“慕丞相?慕丞相很聽話,我怎么會懲罰這么聽話的手下呢?”他說著話,一揮手,慕流蘇和慕裁翎已經出現在身后。溫謎等人俱是一愣,慕流蘇向溫謎搖了搖頭。 溫謎說:“迦夜,你誘我等入城,意欲何為?” 迦夜說:“為了讓各位看看落日城真正的實力啊??赐曛?,各位就會意識到,如今,已經到了江湖一統的時候。我們會摒棄所有的種族、門派觀念,因為到時候,我們都會是同宗同派,無分彼此?!?/br> 溫謎容色一肅,再不猶豫,與柳冰巖、化成雨、丁絕陰等人聯手沖出,迦夜輕輕一躍,直接與溫謎對了一掌。掌風一出,溫謎就是一驚——迦夜的功力提升了恐怕不止十倍! 他往后退了一步,就算是迦夜未起殺心,也一時之間血氣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