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趙顯悶悶的起身,執著桌上的茶壺,根本沒理會旁邊的杯盞,就著壺嘴咕嚕咕嚕幾大口涼茶下肚,身體才好受些。 許泠也整理了衣衫起身,穿了鞋子,端坐在床沿,抿著笑意、晃著小腿看著趙顯。 趙顯一回頭,許泠白生生的小臉就撞進眼簾,那雙水亮的黑眸和豐潤的紅唇格外顯眼,清純干凈。還有那雙不?;蔚男⊥?,晃來晃去的,晃得趙顯愣是不敢看。 “不鬧著要回去了?”趙顯的聲音還是有些低啞,但比之前好多了。 許泠乖巧的搖搖頭:“再陪你一日?!?/br> 趙顯這才放下茶壺,隨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邊的茶漬,卻被許泠嫌棄了。等趙顯高大的身子靠近床榻的時候,許泠從枕邊拿出一方帕子,細細的仰著頭,伸著細胳膊去夠趙顯的臉。 然后就輕柔的一點點擦拭,不光是嘴角,還有那略有些寡薄的唇瓣。 趙顯的心泛起點點漣漪,還有些空蕩的心房霎時就被填滿了。 他聽到自己無比安心的聲音:“好?!彼剖且粋€承諾,牽系著兩個人,再抬頭時,兩個人相視一笑。 許泠真的待到了第二日,用了早膳,她還陪著趙顯過了小半個上午。 等趙顯把她送到許府門口的時候,已經臨近晌午了。趙顯并沒有露面,馬車也是不知道從哪里弄的,看起來跟太后每次派來送她的差不多,車夫也是機靈的,裝宮人裝的惟妙惟肖。 許府的下人們沒有半點多想,就恭恭敬敬的讓許泠進去了,還順便給車夫塞了點辛苦錢,許泠都看在眼中,轉頭就給了賞錢。 等許泠的側門闔上了,車夫才在趙顯的授意下調轉車頭,沒過多久就離開了。 卻說許泠回到了許府,見到顧氏的時候心里還有些不安,生怕被顧氏看出任何不妥來。上次她被趙顯軟禁的時候,回來就沒有多說話,生怕被顧氏發現。這次更甚,顧氏定以為她在太后那里侍疾,沒想到她卻在攝政王府待了這么幾天。 許泠面上還要掩飾的干干凈凈。 顧氏見到女兒回來自然高興,拉著女兒問了好一番話,比如在太后那里吃的可習慣,睡得如何,有沒有人為難她之類的。 許泠一一答了,顧氏又問起太后的身體。 許泠想去趙顯的話,太后在宮里這么些年不是沒有儀仗的,況且趙顯說的信心滿滿,許泠就知道太后應是性命無虞的。 與顧氏說了,顧氏很高興,連連道:“太后心善,定是有菩薩在保佑著呢!” 顧氏又吩咐著擺膳,因為許桐還在官署,許湛又在國子監,所以只有她們母女,吃的倒也舒服。 吃到一半,許泠突然想起少了個人,于是就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問顧氏:“娘,今日怎得不見二姐,她莫不是還在忙著繡嫁衣?” 這嫁衣不單單指嫁衣,還有喜被、以及新婦要獻給夫家人的鞋襪等東西,看起來不多,其實都是需要悉心做的,饒是顧氏為許沁找了幾個繡活兒好的一起做,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繡好。 離許沁出嫁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許沁整日里閉門不出也是正常的,許泠這樣一問本沒有什么不妥,不過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顧氏古古怪怪的看著她,說:“沁姐兒今日一早就進宮了,皇上下的旨,說是楊美人孕期情緒不穩,要沁姐兒進宮陪陪。你竟沒有遇到她?” 許泠的手一軟,手中的白玉著差點滑落,繼而垂下眼睛,掩飾道:“哦,興許是沒遇到吧?!?/br> 顧氏點點頭,信了:“宮里那樣大,你在太后那里,沁姐兒在楊美人那里,也難遇見?!?/br> 許泠心情復雜的吃完一頓飯,心里焦急的簡直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恨不能立馬飛到趙顯身邊問他該如何是好。 若是盛攬琛還有一絲人性還好,只是單純的召許沁進宮陪陪楊彩君。許泠心知這種可能性很小,她最擔憂的就是盛攬琛借故把許沁留在皇宮,做出些什么事,畢竟他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難保沒有拿著許沁威脅許泠的心思。 再者,許沁若是有心,出于禮法也會跑去太后的寢宮探望太后,自然就會發現許泠不在宮里的事實,那時要怎么解釋,許泠還沒有想好。 許泠心驚膽戰的陪著顧氏看了一個下午的賬簿,心里其實已經翻涌過無數驚濤駭浪了。 如果.....許沁真被盛攬琛留著,許泠不敢想象結果如何,只敢在心里祈禱許沁快些安全回來。她甚至悄悄使了青音把這消息傳給趙顯,想讓他想辦法。 好在,許泠的祈禱成了真,索性還沒到掌燈時分,許沁就回來了,叫許泠頭皮發麻的是,她竟帶著太后賞賜的一大堆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好幾個小天使看到的都是防盜章,我也并不強求大家全訂,就把防盜比例和防盜時間都降低了,免得小天使等替換等得急,么么噠~ 感謝: 勞資帥成草泥馬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306 23:29:59 絔絔之羽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309 21:47:44 讀者“陌上君顧”,灌溉營養液 20170309 23:18:24 讀者“絔絔之羽”,灌溉營養液 12 20170309 21:47:44 讀者“茶谷和歌子”,灌溉營養液 20170306 00:57:01 ☆、跪下! 許泠不錯眼的看著家里的下人把太后賞的東西一件件搬下來, 心中只覺得惶惶不已。 顧氏開口問了幾句楊彩君的情況,許沁淡淡的看了許泠一眼,把楊彩君的情況說與顧氏聽:“哪里是心情不好, 表姐分明是沒有注意摔了一跤,孩子沒有保住, 哭了好幾天,如今正在榻上養著呢?!?/br> 雖然顧氏對楊彩君的印象不大好,但聽許沁這樣一說,再加上她又是做過母親的人,自然曉得腹中胎兒對母親的意義, 倒是有些心疼楊彩君了:“難為她了?!?/br> 顧氏留了許沁用晚膳,許沁本有些猶豫,抬頭看許泠一眼,見她面色慌張,不由心中一凜, 更加氣憤,也就順勢應承了下來。 沒過多久,許桐和許湛也都回來了,許府一下子就變得十分的熱鬧。 許湛幾日沒有看見許泠,心里竟還有兩分想念, 用膳時不由自主的坐在了許泠身邊。 許家慣常的規矩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除了許湛偶爾說一兩句話,也沒有人開口。 平時一家人在一起用膳的時候,許泠一向照顧弟弟, 多多少少會為他夾些菜,今日卻一直愣怔出神,幾乎沒有伸筷子夾菜,只顧著埋頭悶吃。 許湛覺得有些奇怪,他又看了平時溫柔端莊的二姐一眼,見她也是眉心微蹙,不由有些擔心了。 正巧這時上了乳鴿湯,這湯做的鮮美,許泠和許沁都愛喝,今日卻沒有人動筷子。 許湛心里擔心兩個jiejie鬧了些不愉快,就沒有讓布菜的丫頭動手,親自盛了兩盞,分別送到兩個jiejie面前,一臉的希冀。 許泠注意到面前的杯盞,微微一怔,旋即對許湛輕輕一笑:“謝過湛哥兒了!”許沁也是如此,經許湛的一番提醒,她才意識到不妥。 縱使發生了什么,她都不該在許桐和顧氏面前流露出來,免得事情鬧大了,叫許泠被罰。更不應該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不是引得顧氏和許桐自己去猜嗎! “你也多吃些,你正是長身體的年紀,讀書也累,可不能垮了身體?!痹S沁對許湛很是關心。 顧氏察覺出了兩個女兒的不對勁,有心問兩句,被許沁這樣一說,注意力都跑到許湛身上去了,又是好一番囑咐,用完晚膳也沒再想起提這茬。 而許桐本來就是個心大的,只當兩個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也沒多問。 走出顧氏的院子之后,許沁疾走兩步追上了許泠:“meimei今日到我那里坐坐可好?” 一旁的許湛聽了,也道:“想來我也有好幾日未去二姐那里了,不若一起吧?!?/br> 許沁卻搖搖頭,對他說:“我找永安有些事,你明日再來罷,到時我讓劉mama做你愛吃的芙蓉糕?!?/br> 許湛抬頭看了兩個jiejie一眼,沉默著應了。他如今已經快十歲了,只比許沁矮半頭,生的秀氣俊雅,心思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些,雖然有時候難免幼稚些,但更多時候都是聰慧又機智,這時他心里隱隱約約猜到她們之間發生了些事情,也就不好打擾。 等許泠和許沁走到抄手游廊處兒,許湛再也忍不住了,站在她們身后說:“二姐三姐,《禮記·中庸》里有句話,說的是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萬事不可混淆視聽,須知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br> 看的出來,許湛這是在擔心兩個jiejie鬧矛盾。想著法子勸她們呢。在許湛眼里,兩個jiejie雖幼時感情不大好,時有摩擦,但如今她們已經非常要好了。他生怕她們之間有什么誤會,故而出言提醒。 許沁聽了步子一頓,不過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心里卻一直回蕩著這句話。許湛說的道理許沁何嘗不明白,只是記掛著那件事,心里只覺得對許泠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而許泠聽了這話,心中一暖,回過頭對著許湛微微一笑,才提步跟上許沁。 許湛在游廊處兒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問身邊的小廝:“你說二姐三姐應是不會吵起來吧?!?/br> 小廝躬著身子道:“兩位姑娘一向要好,二姑娘又慣常護著三姑娘,不會吵起來的?!?/br> 許湛放了心,這才負手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許沁大的院子,立馬有幾個丫頭迎了出來,劉mama也出來了。她與許泠身邊的沈mama是一樣的身份,作為許沁的乳母,很是受許沁愛戴。見到許沁身后的許泠,也沒有表現的多詫異,就吩咐丫頭們煮茶迎客。 許沁讓許泠把她的丫頭留在了院子里,帶著許泠去了她的臥房,還吩咐了不叫任何人進去。 許泠惴惴的坐在榻上,背上冷汗直流,卻見許沁從首飾匣子里拿出一顆夜明珠,放在許泠的手心里。 她說:“你知道這是從何而來的嗎?” 許泠猜出這多半是許沁這次進宮得的,到底是誰賜的,她也不敢妄加猜測。 于是許沁就坐在了她身側,拉著她的手,看進許泠的眼里,一字一句的說:“這是皇上賜下的,他說,許家姑娘都是溫婉淑珍,純善可愛?!?/br> 許泠沒料想到盛攬琛竟說得出這種話!她的心都揪起來了! “還是在表姐的寢宮說的?!痹S沁垂下眼瞼,靜默了許久,才又道,“他說你這樣好的姑娘不應該被攝政王染指?!?/br> “皇上與你說這些?”許泠不可置信。 許沁冷臉道:“確實是皇上說的,隔著簾子說的。后來表姐說太后那里冷清,難免寂寞,我心中疑惑,記得你明明被接去陪著太后,表姐又為何說出這番話。隨即我就起身去向太后請安,這時才發現你根本不在太后那里?!?/br> 等許沁說完,許泠的后背已經有些汗濕了。她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與趙顯的關系。 許沁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這幾日不在太后身邊,就是在攝政王那里?” 許泠低頭絞著手里的帕子,意思不言而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將女兒家的閨譽置于何地!若是叫人知道、被人議論,你還有臉面嗎,又該如何自處?” 被這一通話砸下來,許泠沒有反駁,帕子都快被她絞爛了!她心里明白,如今雖不似前朝一樣對女子束縛過度,但也要女子遵從基本的三從四德,若是有姑娘家不循禮道,多半會聲名盡毀。 見許泠似有悔意,許沁心里一軟,滿滿的都是心疼,繼而放柔語氣:“你如今還小,又美貌,被人惦記也難免,但是你莫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騙了去,你可知道,若是這事被人知道了,輕則被一頂轎子抬去做了那人的妾室,重則削發入庵,只能做姑子去了!” 許泠沉默不言,待許沁還要開口說服她的時候,才抬眸,與許沁說:“二姐可知我在宮里那幾日見過太后幾面?” 許沁一怔,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之后,滿臉的驚慌錯愕:“你......” “我只見了太后一面就被皇上軟禁在從前永安郡主住過的銀角殿,第二日也見了太后一面,見完就立馬被送回了銀角殿,半步也不允我出去?!痹S泠的眸子水光瀲滟,里面分明寫著后怕與不安。 許沁聽了這話,本就十分詫異,見了許泠的表情才信了十分,頓時心中一跳,警鈴大作,忙握著許泠的手,問她:“他可對你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