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許泠的臉又竄的通紅,氣憤,也無可奈何。 她想起來他的身份,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而她只是一介四品官員的女兒... 但他說什么?妻子?不是小妾? 說實話,無論是王妃的位置還是小妾的身份,在她眼里都沒有任何差別,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半分興趣! 笑話,前世被他禍害的家破人亡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她可不要再栽在他手上。 同時,還是有點傷心的。 原來永安郡主在他心里就沒有半分地位,他竟然這樣隨隨便便就許人正妻的位置,那又將曾經的永安置于何處!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男人,說不難過是假的。 許泠的神色黯淡了些許,良久,才抬起頭,堅定道:“謝過攝政王,但臣女并沒有攀附之心。不需要攝政王慷慨相救了,不過是看一眼罷了,攝政王可以當做沒有看見,臣女也絕不會說出去的。若是攝政王心中還是不快,那臣女只好出家做姑子去了?!?/br> 趙顯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 她寧愿做姑子也不愿做他的妻子? 雖然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承諾,趙顯會履行,但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左右不過是一個位置,他可以給她整個大盛除皇后之外最尊貴女人的身份,但是再多卻是沒有了,權當做對她的補償了,畢竟他“不小心”看了她。 沒想到她竟然不領情? 滿大盛的姑娘家哪個不想做他趙顯的女人,就是一個丫頭的位置也讓她們趨之若鶩,前幾日還有一個三品大官要將家里的嫡女送給他做妾呢,但他給推辭了...她竟然不領情! 還信誓旦旦說要去做姑子? 趙顯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她這是在質疑他的承諾不可信?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壁w顯又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補充。 但是許泠似乎不受打動。 她依然用她那雙水光瀲滟的眸子看著他,雖然嬌態十足,卻十分堅持的樣子。 許泠就那樣不言不語,試圖用眼神來消除趙顯的打算。 趙顯的眉毛擰成一團,見小姑娘心意不改,心里有些發堵,又問她:“為何,你不情愿?” 許泠毫不退縮,直直的看著他:“回攝政王的話,臣女謝過攝政王好意。只不過臣女還小,暫時不想考慮這些,況且婚姻大事要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臣女能夠決定的?!?/br> 趙顯“......”她還???那就是嫌他老? 嫌他老?這可真是個新奇的體驗。 在趙顯之前的生活里,所有人皆贊他年少有為,后來成年了,便說他才華橫溢,地位更是無人可以匹敵,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了 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嫌棄他的人。 也對,她今年不過十四五吧,而他都二十六七了,他大了她一輪。 趙顯也定定的看向小姑娘,也是,她確實太小了,身子看起來還有些弱... 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可以向皇上請旨,讓他賜婚的?!边@樣便給她足夠的體面了吧。 許泠不為所動,依然執拗的看他,黑眸沉靜如水,里面寫了太多。 趙顯看不下去了,他敗下陣來。 她的眼神太過熟悉,里面的執拗、不甘都曾經出現在永安的臉上。 每次永安與他鬧脾氣的時候都是這般模樣,明明嬌弱的要命,還死不服輸。 趙顯聽到自己的心猛的顫了一下,那聲響比驚雷來的還要清晰。讓他無端的生出了退讓憐愛的心,一如他對永安那般。 說到底不過是借口罷了。她就是不想嫁與他。 趙顯呼出一口悶氣。 白英又在外面催了,大有隨時都有可能進來的趨勢。 趙顯用手指捏了捏眉頭,示意許泠可以離開了。 許泠立馬毫不留戀的走了。 眼睜睜看著小姑娘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趙顯覺得自己有些煩躁。 轉身看到書桌上擺著的畫了大半的卷軸,他才感覺稍稍好受一些。 心里只覺得,他之所以會反常,蓋因為她與永安太像了。 趙顯又端著那幅畫看了良久,臉上浮現出在外人面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眷戀、悔恨... 出去的時候,暗衛們發現自家主子的臉比進來之前更黑了,不過懷里多了張卷軸,這點也與進去之前不同。 暗衛們之前親眼看見一個眉眼如畫的小姑娘從主子私用的房間出來,相視一眼,皆是滿目驚訝。 那里主子不是從來都不讓人進去的嗎? 至于那個小姑娘???應該就是所謂的區別對待了吧?。?! 后來沒想到自家主子以這般黑著臉的修羅模樣出來,他們都有些驚訝,不是金屋藏嬌嗎?難道溫香軟玉在懷也沒能讓主子紓解? 他們一時也有些糾結那件事該不該報。 最后,還是個暗衛頭子鼓起勇氣,開始匯報:“稟報王爺,方才咱們的人看到了小皇帝出現在對面的茶樓......” 許泠回去找顧氏許沁的時候,她們都把簪子挑好了。見到許泠回來了,顧氏才不冷不淡的斥責她兩句,無非就是怪她磨蹭耽誤事了。 倒是絲毫不擔心女兒的安全問題。因為她知道,這里再安全不過。 對于顧氏的責怪,許泠絲毫不放在心上。她知道近來顧氏雖然對她稍微嚴厲了一些,但是寵愛卻絲毫沒少。 許泠也就微微一笑,走到顧氏身邊,扯著她的胳膊開始道歉撒嬌。 顧氏一向拿這個從小就放在手心里的小女兒沒辦法,耐不住許泠可著勁兒撒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本就水嫩無比,偏生許泠顏色比旁人都好許多,讓人看了她那張臉就不忍心責怪。 這下子,饒是顧氏有滿嘴想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但卻逃不過許沁那一關。 自小一起長大的,許沁對自己meimei了解最深。她見許泠雖面上一副乖巧平靜的樣子,眼神卻不如以往那般靈動了,于是心生懷疑。 她悄悄把許泠拉到一邊,小聲問她:“你怎么了,可是收欺負了?” 許泠神色一頓,隨即笑道:“哪有的事,我不過是去更個衣而已,哪里就會被欺負了?!?/br> 看見meimei這個樣子,許沁更加不信了,她再熟悉不過,自家meimei若是心里有事,就會表現的若無其事,只有眼神與平日里不一樣。 端倪已現,她表現的越平靜,許沁就越發擔心。 在許沁眼里,許泠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她一直都過的順風順水,被許家人保護的很好,從來就沒經歷過什么打擊挫折,遇到事的時候難免比旁人更加脆弱。 許沁握著許泠的小手,帶著暖意的目光看進她的眼里,“告訴jiejie,你到底怎么了...還是,遇見了誰?” 面對許沁的試探,許泠差點就破功了,她憑借著在銀角殿兩年孤魂野鬼的生活才練就的平靜之心才壓制住傾訴的沖動。 告訴許沁又怎樣?不過是讓許沁也徒增煩惱罷了。 “jiejie放心,我真的無事的,對了,你們為我選好簪子了吧?好看嗎,我要先看看?!痹S泠轉移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選后 顧氏不知情, 只當小女兒天□□美,就招招手讓下人把剛選好的簪子的圖樣子拿出來。 圖樣子畫的很精致,筆筆都刻畫的栩栩如生, 甚至把簪子上頭發絲般粗細的紋理都畫的清清楚楚,端的是精美絕倫。 許泠捧著畫冊, 卻看的心不在焉。 顧氏在旁邊指給她看:“這個是我與你二姐看了好久才定下的,足夠華麗又不奢侈,當得起及笄的大禮,看起來也挺簡單大方,你向來喜歡這樣的...本想給你做個金鑲珠石云蝠簪的, 但是前個兒你顧家表姐及笄時戴的就是這樣的,我尋思著你一向不喜歡與別人用一樣的東西,就挑了這個,你先看看喜不喜歡,不滿意還可以跟師傅說讓他改改...” 許泠悄悄抬起眼簾, 看著顧氏毫不掩飾的寵溺,心里的那股郁悶一掃而空。 算起來,她也成為許泠四年有余了,跟顧氏可謂是朝夕相處。這四年來,顧氏總是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有時候又會用母親的身份教育她著實讓她成長了許多,更重要的是,她體會到了母愛是什么感覺。 那是一種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關心,也是一種望你成器的期盼, 更多的是給你一種心靈上的依賴。 在許家,除了顧氏以外,許桐和許沁也讓她很溫暖。所以,這幾年,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真的許泠了,差點都忘了家國大恨! 說“忘”不過是種托詞罷了,更加確切的說,她是在逃避。 不僅在逃避她的過去,也在逃避未來。 說實話,重生一次之后,許泠變得很惜命。只有死過的人才知道:無論怎樣,活著才是最好的。 她是有些貪生怕死了。 從前被成王和趙顯寵的太過,她的眼里除了詩詞歌賦,只有琴棋書畫了,其他幾乎是一概不知的。若不是成了許泠,她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京城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大概是生活□□逸了,除了剛開始的時候融入有些困難,后來的生活是她前世一直渴望的那樣,健康、安逸、平凡、幸福。讓她不由自主的就陷了進去。 前幾次見到趙顯的時候,她也曾想過報仇、后來她就想開了,過去的仇恨已經是解不開的鎖鏈了,困住了永安郡主的一生,她又何必再去自尋煩惱? 再退開一步說,她只求找到成王的下落就夠了,別的事情,又與她何干? 不是說楊祁要到京了嗎,許泠還記得離開晉北前的那一日,楊祁用滿路的海棠花把她引到了他面前,他說:“若是你喜歡趙顯的權勢,那我也可以做到,用不了幾年時間,我就能與他一樣權勢滔天,甚至比他還要更勝一籌...” 楊祁的話,她是相信的。 看吧,不用她動手,趙顯的日子就開始漸漸不好過了。 ...... 因之前的事,許泠也沒有在這里呆下去的心情了,她懶懶的跟顧氏說想回去了。 顧氏頗有些無奈,但到底是疼愛女兒的,也沒多待,就帶著女兒回府去了。 之后幾日,許泠一直怏怏的,顧氏看了難免有些心疼,但是怎么問許泠都不說是為什么,顧氏沒辦法,就勸她出去玩玩散散心。 許泠不太愿意,因為她發現一出門就都是事,不如不出門。 顧氏沒辦法,索性不管她了,心里只當女兒長大了難免有些小女孩的情緒。 又過了幾日,許泠才算緩過來。 這日用晚膳的時候,顧氏讓蕓香尋了許泠和許沁過去,說是許桐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