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第80章 滄州終章 隨著那誦書之聲傳來,蘇清蓮臉色一變,她似乎和誰溝通了片刻,在冉姝身后忙道:“是儒門!” “儒門?”冉姝皺起眉頭:“他們不是從不出世的嗎?” “不,”蘇清蓮皺起眉頭:“五千年前,天道降劫,儒門也曾出世?!?/br> 和后來崛起的天劍宗、星云門、幻音宮、合歡宮、一劍門的五大門派不同,儒門道宗禪宗三個宗門,乃依靠俗世人間信念供養形成靈脈的門派。越是在人間活躍的宗門,在修真界越不需要出世,就可以有自己得天獨厚的資源。儒門在人間為歷代君王所推崇,自漢之后長盛不衰,所以在修真界中屬于三宗之中最與世隔絕的門派。 冉姝沉吟了片刻,皺眉道:“儒門來了也無礙,我已修書給道宗禪宗?!?/br> “道宗禪宗……會管此事嗎?”蘇清蓮有些猶豫,冉姝冷冷笑開:“如今由不得他們不幫。不拿冉焰來山河祭,修真界撐不過十年,我到要看道宗禪宗還幫不幫這個忙!” “可是,主子那邊……”蘇清蓮露出猶豫的神色,冉姝看著廝殺著的人群,冷聲道:“若他執意幫蘇清漪,那他不是你我的主子。你不也只是為了殺蘇清漪嗎?” 聽到這話,蘇清蓮冷下臉來。 “你說的對,”她看著蘇清漪身上一次次爆出華光,將弟子震開,慢慢出聲:“我也不過,只是要殺個蘇清漪而已?!?/br> 話音剛落,蘇清蓮就撲了過去,蘇清漪看見如豹子一般的黑影撲了過來,下意識一個翻身,疾退三丈看清是蘇清蓮后,終于忍不住道:“你為什么還活著?!” “為什么?”蘇清蓮笑了笑,蛇頭長鞭朝著蘇清漪急速攻來,蘇清漪一面用無道和陣法擋著周邊弟子,一面用細劍擋著蘇清蓮的長鞭,聽著對方道:“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br> “系統??!”蘇清漪有些崩潰了,拼命叫著系統:“她怎么活了?” “臥槽我也在查??!”系統激動道:“數據分析當初你就該把她殺了的啊?!?/br> “我有個問題,”蘇清漪一面和蘇清蓮對打,一面道:“這本書,是不是個坑?” “是……是吧?!毕到y有些結巴:“就差最后幾章……” “蘇清蓮最后是個什么角色?”蘇清漪皺著眉頭,系統道:“魔族圣女……” “她怎么成圣女的?必殺技是什么?”蘇清漪眉頭越皺越深。蘇清蓮的打法是個徹徹底底的魔族,現在這些人突然跳出來有個血統她一點都不奇怪了,她好奇的是,元神都被捏碎的蘇清蓮,到底是怎么活過來的? 系統有些快哭了:“沒說??!書里莫云從秦子忱那里知道是她殺了蘇清漪,就將她休棄,然后她就被謝寒潭撿到,從此發誓要滅天劍宗殺莫云和秦子忱,后來就一路突破,很逆天的成長起來了……” “她會死嗎?”蘇清漪看著蘇清蓮越來越快的動作,同時觀察著冉姝。 “她早該死了!”系統大喊,蘇清漪知道,這系統沒用了。 冉姝一直不動,她似乎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靜靜關注著蘇清蓮和蘇清漪。蘇清漪知道,她是在等待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她暗暗防著冉姝,蘇清蓮看出了她的意圖,朝著冉姝道:“冉姝你等什么,我們兩個一起上!” 冉姝淡淡看了蘇清蓮一眼,仿佛是并不打算答應她的邀請。蘇清漪故意露出舒了口氣的表情,也就是那一刻,冉姝動了! 一個陣法突然出現在蘇清漪腳下,可見準備已久。好在蘇清漪也早已做了準備,手中另一個陣法剛撞上去!冉姝也就是那刻突然沖進了戰局! 蘇清漪同時對著兩個高階修士和無數普通弟子,饒是高出一個大境界,也不免有些吃力,勉力打了片刻,地面開始抖動起來將女謀略! 蘇清漪回頭,看見寒潭泉水翻滾起來,原是秦子忱修復識海要完成了! 凝華一看這架勢,原先還讓著軒華,開始不要命朝著秦子忱撲了過去,軒華被她震開,凝光劍劃過自己手掌,血滴落在結界之上,她周身華光暴漲,朝著結界一劍劈了下去!蘇清漪目呲欲裂,大吼出聲,什么都再顧不得就朝著寒潭中間的男人撲了過去。 蘇清蓮的長鞭、冉姝的陣法同時打倒蘇清漪身上,巨大的力道將她擊向秦子忱,她一把抱住秦子忱,感覺渡劫期修士劍氣鋪面直沖而來,然而也就是這瞬間另一道華光猛地沖了而來,將蘇秦二人護在華光之內。隨后只聽一聲鳳吟,天空之上憑空出現一個傳送陣法,一個個手握折扇的白衣修士瞬間翻身來到蘇清漪身前,身形一轉,手中折扇“唰”的打開,便連成一道光墻,將那些從圣山下沖上的弟子都攔在了光墻之外。 蘇清漪抱著還緊閉著眼睛的秦子忱,有些茫然抬頭,便看見一個個羽冠白袍的修士手中折扇翻飛,帶著一道道華光朝著人群而去。 這些華光都帶著金色圣潔之氣,溫和儒雅。 蘇清漪下意識轉向身后,便見身后雜草從中,一個身披鶴氅、肩上站著一只鳳凰的俊美男子手中張合著折扇,滿臉冷漠瞧著凝華。 “儒門?” “是儒門!” 人群中有些人認出儒門的標志來,這一直存在于傳說中的大派,卻從來沒有從其他門派的口中消失過。 儒門弟子一批結成大陣,另一批跳出陣中,一手持扇,一手單負在身后,淡然出聲:“儒門弟子護道,若敢上前,當斬不赦!” 所有弟子一時沒了動作,紛紛看向一旁的冉姝,冉姝面色變了又變,花想容站在她邊上冷冷一笑,怒道:“我合歡宮也是大派,難道就怕了你儒門嗎?!上!” 話音剛落,冉姝就下了決定,冷聲道:“今日若不能活捉冉焰祭祀,他日就再無機會。通知其他門派增援,今日莫說儒門來了,便就是神族來了,也攔不住我!” 說完花想容再次令下,合歡宮弟子便沖了上去,儒門弟子面色不改,如羽鶴一般撲入人群,手中小扇如刀,劃過優美的華光,一人戰十人,同合歡宮的弟子廝殺起來。 蘇清漪在靈潭內一泡,身上的傷口瞬間愈合,她不敢占用靈潭的資源,趕忙從靈潭中跳了出來,看見站在外面的冉姝,冷聲道:“我早說過,若再見你,不死不休?!?/br> 冉姝手中一轉,化作利爪,一個法陣出現在她腳下,她淡然出聲:“那就來?!?/br> 蘇清漪二話不說,直接沖出儒門的陣法,一把重劍直直朝著冉姝沖了過去,冉姝同蘇清蓮大吼了一聲:“我自己來!”,隨后就朝著蘇清漪撲了過去! 利爪和重劍狠狠撞擊在一起,兩人的陣法峰突撞在一塊,視線仿若刀刃狠劈向對方,冉姝淡然出聲:“我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br> “我一直想知道,”她的利爪帶著森森魔氣,一爪一爪狠狠抓向蘇清漪,蘇清漪收了重劍,切成思秦,同利爪撞擊在一起,每一次都用上十成的力道,越來越快,越來越狠韓娛之兼職偶像。對方卻也是拿出了不死不休的氣勢,咬牙道:“你我之間,到底誰強!” 陣法沖撞在一塊,爆出巨大的華光,低階弟子立刻跳遠開去,單獨給兩人留下了一片戰場。 在蘇清漪和冉姝打斗時,寒潭邊上,凝華死死盯著這個剛剛出現的黑衣男子。 這個男人強,很強。 渡劫期的修為,卻和軒華全然不同,他靜靜看著她,淡然出聲:“凝華,在心魔劫里,過得可好?” 凝華腦中有什么猛地閃過,她緊皺眉頭:“你是誰?” 對面人微微勾起嘴角,轉頭同旁邊只有蘋果大的小鳳凰道:“她傻了,開心不?” “啾?!毙▲P凰發出了不滿之聲,男人嘆了口氣,軒華看著男人的面容和旁邊那只小鳳凰,紅著眼道:“她……她……” “養了一千多年的鳳魂,”秦書文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澀:“終于養成這么大了。你們神族真的很不好養……” “啾啾?!毙▲P凰啄了啄秦書文的耳朵,秦書文有些苦惱道:“好好,不說你?!?/br> “你是誰?”凝華打斷他們,抬起劍來,顫抖道:“你到底是誰?!” “我?”秦書文看向她,淡然出聲:“大概算你的仇人。你害得我的妻子被挖了元丹、抽了鳳髓,還差點魂飛魄散,逼得我差點自爆元神,你覺得,我是誰?” “不過,”秦書文嘲諷笑開:“你大概也不會記得了。心魔未過,神智缺失,在自己的幻境里活了一千年,凝華,活得可好?” “幻境?”凝華呆呆開口,隨后怒吼出聲:“不,不可能!我飛升了,我踏上了登仙路,我……” 說著,有什么記憶涌了進來,凝華覺得頭疼,她抬手捂住頭,有些艱難道道:“我已求得長生大道,我……” “長生大道?”秦書文冷笑了一聲:“不好意思,這一輩子,你大概都求不了了。不是每一種道都能飛升成仙,你師父大概沒有告訴過你?!?/br> “我師父飛升了!”凝華猛地抬頭:“師父不會騙我,不可能騙我!” “你師父?”秦書文抬起手來,紙扇在空中畫了個圈,畫面中浮現出一個女子自刎的場景,凝華猛地睜大了眼,聽見秦書文道:“登仙路后,就進入心魔境,你師父在心魔境中未曾出來,早已自刎而死?!?/br> “不可能……”凝華搖著頭,顫抖道:“不可能……” 然而許多記憶涌入她的腦海,失去的,記得的,似乎都在昭示著面前這個人說的話的真實性。 她踏上了登仙路,然而,她未成仙。 如果她成仙,她如今怎么還會在這里? 如果她成仙,她怎么會癡癡狂狂這么多年? “若上界到下界這么容易,”秦書文冷笑出聲:“你以為,龍鳳兩族還會由著你們這樣糟蹋他們的后裔嗎?念春歸!就憑借你,還以為自己能違背天道規則下界?” “不……不會……”凝華顫抖著聲,然而記憶卻全部涌了出來。她感覺自己修為似乎在一點點消失,她尖叫出聲:“不可能!這不可能!” 說著,她提劍劈向秦子忱,怒吼道:“你們騙我,你們一定是想騙我不要殺他!” 秦子忱坐在寒潭之中,身上散發著微光,秦書文手中折扇張開,他輕聲念咒,咒語出現在純白折扇之上,而后化作一道道華光,飛速沖向凝華。 凝華一面迎接著這些華光,一面拼命揮砍向秦子忱,任華光劃破她的身體,她仍舊義無反顧撲去,直到一柄劍,猛地貫穿了她的身體。 她舉著劍凝在空中,慢慢低下頭來,看著身體里那把長劍。 這把劍她認得,兩千多年前,她親手打造。 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筑基后期的修士,她養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和她說,他想要一柄劍。 于是她四處尋覓了玄鐵,用著不怎么樣的手藝,一錘一錘,敲打出了這柄劍。 這柄劍鑄得真好。 兩千多年過去,它仍舊和當初,一模一樣。 歲月流逝,人心變遷,白駒過隙,滄海桑田。 然而這柄劍卻仿佛一種執念,始終保持著當年的模樣,不見半分變化。 所有的記憶涌了出來,她終于想起全部。 她借他的手殺秦鳳,她把他送去白澤谷,她讓他殺人,她和他成婚。 好的壞的,統統翻涌而來。 作為一個劍修,是不能放下自己的劍的。然而當她慢慢回頭,看見身后執劍之人平靜的面容,她突然覺得,手中的劍,太重了。 “軒華……” 她呢喃出聲。 軒華拔出劍來,猛地又捅了進去,凝華還未反應過來,軒華就拔劍又刺,她腹間已經被捅得一片狼藉,軒華的眼淚慢慢落了下來。 身邊是秦書文的念咒聲,他的小扇輕扇,咒語從扇子中出來,仿佛就帶了不可思議的力量。無數記憶在兩人之間回顧,軒華的手慢慢顫抖起來,凝華忍不住微笑,她轉過身去,顫抖著手,撫向他的面容。 軒華呆呆看她,臉上血和淚混在一起。 “軒華……”她沙啞出聲:“我以為,我的執念,足夠執著?!?/br> “我以為,我可以克制?!?/br> 然而,那都是自欺欺人。 一場心魔劫,就能將她毀得什么都不剩。 心魔劫里的一千年,她窺見飛升后的歲月,執意斬了所有愛,斬了所有情,這樣的飛升,最后又有什么呢?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無形的枷鎖和牢籠,一場無法結束的寂寞和絕望節婦。 她以為自己不在意他,以為自己不曾動心,然而卻在那千年里明白,其實吧,這顆心,她早已交給這個人了。 她從心魔劫里走出來,瘋瘋癲癲,心魔劫里的那個人,成了她所有的執念。她只記得他的好,只記得他們所有美好的歲月。她刻意忘記她自己做過的所有,就是為了不去面對真相的殘忍。 然而做過的不會抹去,受過的傷不會消失。當她終于當一個普通人,她才明白,自己所做過的一切,都是怎樣的罪惡。 她看著面前青年的眼淚,回想起兩千多年,他堪堪筑基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