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放開?!彼淅涞卣f道,嘴角繃著,英俊的臉龐上不帶一絲表情。 方泓硯嚇得一抖,立即撒手。 方泓墨從眼角余光瞧見從露從霜與曹婆子帶著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趕了過來,便隨手將瑟瑟發抖的方泓硯朝她們的方向一推。曹婆子與幾名婆子快步上前,圍住方泓硯,將他帶回春澤居去。 趙晗在聽見他低沉而微帶怒意的聲音同時,視線就模糊了,方泓硯一放手,她就回身抱住了他,炙熱的眼淚不斷涌出眼眶,但她不管,只是緊緊抱著他,將頭埋在他胸前,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體溫。 方泓墨的眼眶也有些發熱,雙臂摟緊她柔軟纖瘦的身軀。 她的呼吸,她的眼淚,讓他胸口發熱,唯有與她緊緊相擁,才能讓他覺得,活下來太好了。 他抬手輕撫她披散的頭發,將如瀑長發輕輕地理順,披在肩后,溫柔的吻落在她頭頂的發間,也不說話,只讓她盡情地哭。 趙晗哭了會兒,在他懷里仰起頭,含著淚的眸子殷殷地望著他,舉起顫抖著的手去輕輕撫摸他俊逸的臉龐,指尖觸及他溫熱光滑的肌膚,雙唇微啟,喃喃道:“你真的回來了?!?/br> 她又推開他一些,低頭仔細查看他上下,見他全身完好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才終于放下心來。她哭夠了,吸了吸鼻子,猛然回過神來,急切地說道:“母親方才暈過去了!” 方泓墨安慰地輕撫她的后背:“我一回來就聽說了,方才為了找你去春澤居時,聽說母親已經醒了,應該只是太過疲累,加上憂慮過重,才突然暈過去的。這會兒太醫應該到了,我們過去看看?!?/br> 趙晗點點頭,抬手將長發挽起。方泓墨一轉眸,瞧見地上那支玉簪,所幸沒摔斷,便拾起來,輕輕撫去上面的浮塵,替她斜斜插上。 趙晗向前邁了一步,才發現一只腳踏在地上的感覺不對,提裙一瞧,原來方才被拉著奔得太急,不知不覺鞋子都跑沒了一只。 方泓墨見狀,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邁步往里走。 趙晗勾著他脖子,不禁彎起嘴角,心中又甜又暖,但仍有點擔心他:“你不是落水了嗎?在那么冰冷的江水里泡了那么久,身子沒這么快恢復吧?這樣吃得消嗎?” 方泓墨唇角一勾:“夜里你就知道有沒有恢復了,只怕你吃不消?!?/br> 趙晗臉一紅,嗔道:“就知道欺負我,你老老實實將養幾天吧!” 她轉頭瞧瞧周圍,“開誠表弟呢?他是否平安?” 方泓墨溫言道:“你放心吧,他也安然無恙。這一次若不是他,我可能就回不來了?!?/br> 趙晗瞧了眼從霜,示意她去吧。這丫頭也擔驚受怕好幾天了,聽聞常開誠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哪里還能在這兒呆得住。 從霜得趙晗示意,立即行了個禮,轉身就跑。 方泓墨邊走邊告訴趙晗那天后來發生的一切。 他墜江的一瞬,借著在岸沿一抓之勢,于半空中轉過身來,眼見著常開誠朝自己撲過來,便朝他伸手,只是下落之勢實在太快,他只覺袖子被常開誠拽了一下就滑開了,自己卻仍然往下直落。 而常開誠毫不猶豫地跟著他魚躍而下。 落水的那段,江岸內凹,他這一落下去,直接入水,冰涼刺骨的江水一下子沒過頭頂,凍得他打了個顫。 下墜之勢太猛,讓他入水后還不斷下沉,好在半空中他已經吸足一口氣,此時便劃動手腳,止住下沉之勢,轉而向水面上浮。 接著常開誠入水,就落在他的身邊。方泓墨根據聲音方位,朝他入水處伸臂去夠。 常開誠手一劃腳一蹬,便浮到了方泓墨身邊,兩人手掌交握,互相一拽,靠在了一起,同時浮出水面。 方泓墨還在換氣,常開誠已經快手快腳地扒了他身上的貂皮襖子與棉袍,自己亦脫了身上厚重衣物,又潛入水下,將他靴子與襪也一并脫了。 忽然聽見“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他們知道又有人入水,只是當時不知此人就是陸九。 陸九水性頗佳,才會扣著范思源在江岸邊威脅方泓墨,看著是絕境,其實早給自己留好了退路,見眾武師圍過來,便一躍入江。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女帝》歡迎小天使們去作者專欄收藏,越多人收藏越早開坑呦~~ 長公主蕭令筠重生,這一夜她父皇母后以及作為太子的雙生弟弟全都被害。 來不及改變這一切,蕭令筠再次失去至親。 成王敗寇,竊國者侯。 她要復仇,要守護父皇為之嘔心瀝血的國家,也要留住所愛之人。 歡迎吐槽文案廢起名廢作者2333 感謝砸雷的小伙伴??!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伙伴??!比心~愛你們! 七月木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321 07:50:18 讀者“小土豆愛吃rou”,灌溉營養液 1 20170321 19:18:28 讀者“小淨”,灌溉營養液 1 20170320 23:06:59 讀者“=3=”,灌溉營養液 1 20170320 21:30:47 ☆、晉江獨發 江面上黑魆魆的,水下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不知是敵是友的情況下, 只能先當對方是敵人來警戒。 方泓墨本來藏于靴筒中的匕首隨著靴子一起沉水了, 他于貼身懷中, 還藏著把三寸來長的小刀, 知道常開誠水性比自己好得多, 便把這唯一一把武器給了他。 那人落水后并不馬上浮出水面,方泓墨與常開誠踩著水, 警惕地查看周圍。 忽的方泓墨的腳踝被人拉住, 被猛地向水底扯, 他不及吸氣, 只得閉住氣, 同時用腳去踢蹬水下之人。 他腳上功夫雖然厲害,奈何這是水中, 一腳踢出去速度慢了許多不說, 水下也沒有準頭,踢在對方肩膀上一滑就滑過去了。 常開誠見方泓墨被拉下水, 也不管那人是誰了,就當敵人來待, 深吸一口氣, 潛入水下, 順著方泓墨的腳摸到那只手,照準手臂就是狠狠一刺,再順勢一劃, 那人立即撒開手。 常開誠用腳把那人蹬開,借勢鉆出水面,用手擼著臉上的水。 方泓墨亦浮上水面,接著水面微弱反光,看清是常開誠,才松了口氣。 兩人靠攏后設法游向岸邊,但水流實在湍急,且這一段的江岸都十分陡峭,土質含砂,松散易碎,以他們此時體力根本無法攀上去,只能順江流而下,尋找有淺灘的地方上岸。 江水湍急無比,加上兩人還劃著水,不會兒已經到了幾百丈之外,別說謝齊修看不見他們,他們也一樣看不見岸上舉著火把來找的人。 江水冰寒入骨,饒是兩人都身強體健,也只扛得住一小會兒,很快他們就凍得渾身發顫,嘴唇哆嗦,手腳亦開始麻木無感。江岸卻依舊陡峭,難以攀爬。 常開誠轉頭瞧著四周,遠遠地瞧見江對岸有一點漁火,只是距離太遠,他自己雖然勉強能游過去,方泓墨水性沒自己那么好,在這么湍急而冰冷的江流中橫渡,很有可能在半途就體力不支。 但即使不橫渡,再這樣順流漂下去,也極有可能在遇到淺灘能上岸之前就凍暈過去。 常開誠朝著那點漁火問他:“游過去嗎?” 方泓墨只說了一個字:“游!” 兩人為抵抗水流,向上游方向斜著游,體力消耗極大,游得也很慢, 漸漸地方泓墨的速度越來越慢,卻仍咬牙堅持,每一劃都像是在粘稠無比的泥漿中前行,手腳本來因寒冷而產生的針刺般疼痛也已感覺不到,只覺得全身都疲累至極,昏昏沉沉地只想倒頭睡去。 常開誠見方泓墨樣子不對勁,便一直在他下游方向游,見他眼皮合上,手腳也停止動作,立時被水流裹挾著往下游沖。 常開誠急忙截住他,用一臂勾著他腋下,另一臂劃水,雙倍的艱難,只能咬牙苦撐。 終于常開誠游到那條船附近,還隔著數丈遠就開始大吼:“救命!船家,救命!” 船上的人聞聲走上甲板,借著火光看清情況,急忙取來撐船的竹篙,伸向常開誠。 常開誠單臂劃水又游近兩丈距離,卻仍離竹篙末端有著丈余距離,他覺得最后這一丈自己大概是游不過去了,卻終于一寸寸一分分地靠近了。 他一把抓住竹篙末端時,全身一松,意識便模糊起來。 ? 方泓墨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后了,常開誠體力耗得更多,比他晚些時候才醒過來。 聽船家說,常開誠被拉近船舷時,已是筋疲力盡暈了過去,但盡管是暈過去了,也始終沒有松開勾著方泓墨的那只手,即使在船家拉著他往船上拖的時候,他也一直緊緊勾著方泓墨,船家把兩人拉上船后,費了半天勁才得以把他的手掰開。 夜里遠觀分辨不清,原來這條船是貨船而非漁船,清晨起錨,沿江順流而下,比趙晗謝齊修等人一路搜尋自然要快得多。 方泓墨與常開誠蒙人搭救,本欲酬謝船家,但在水中扔掉了身上厚重外衣,包括財物或值錢飾物也都沒了,就連替換衣物都需向船家借用,方泓墨欲用束發金冠作為報酬相贈,亦被船家拒絕。 這天傍晚貨船??慷煽?,方泓墨與常開誠上岸,雇了村里牛車趕到附近縣城已是深夜,第二天用金冠典當換取銀兩,雇了輛馬車,回到淮京已經是事發后第四天了。 趙晗聽他講完這段經過,方泓墨已經走到春澤居外,從露正好替她取來了替換的鞋子,方泓墨便放她下地穿鞋,只是不肯放開她的手,穿完鞋也拉著她,一起進去看望韓氏。 到了韓氏所在的屋子,趙晗掙脫方泓墨牽著她的手,輕輕推了他一下。 韓氏半靠在床上,一見方泓墨,立即喜極而泣。他快步走到床前,韓氏就一把拉著他,上下打量他,見他安然無損才放下心來。 太醫診斷下來,韓氏無甚大礙,還是cao勞過度,這些天又心憂方泓墨安危下落,夜不能寐,這才累極昏倒。只不過太醫提醒她不可再這么下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調養,不可再如此cao勞,不然亦有可能落下病根。 林氏也趕來看望韓氏,聽聞太醫告誡,便道:“大嫂你cao心的事太多,不如我替你分擔些,家里的公中勞心勞力,你又要顧著泓硯,又要管著這么一大家子,怎么忙得過來?” 這事趙晗前些天就勸過韓氏,奈何韓氏當時覺得自己撐得住,且以為趙采嫣只是別扭幾天就好了,便一拖再拖,直至今天實在撐不住。 這會兒聽林氏勸說,趙晗亦道:“是啊,母親,您也該放手歇歇了,兒媳也可以幫您分擔的?!?/br> 韓氏其實真正放心不下的是泓硯之事,但阿晗畢竟是泓硯嫂子,且泓硯自出事醒來后,對阿晗的態度就怪怪的,雖不知就里,她還是隱約覺得,托阿晗照料泓硯是不合適的,便托林氏多照料看顧泓硯,把公中賬務交給了趙晗來管。 林氏說這話本來也沒什么私心,公中一直是長房在管,趙晗又不是心眼刁鉆、處事不公的人,讓她管林氏沒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就答應了韓氏,替她多照看照看泓硯。 一說起這件事,林氏與韓氏一樣,對趙采嫣十分不滿,雖說她有孕在身,可照看泓硯仍是她的本分啊,趙采嫣卻當個甩手掌柜丟給婆婆,如今倒要她這個二嬸來幫忙承擔,像什么話??! 趙晗是知道就里的,從心底來說,在這件事上她其實是更同情采嫣的,若是她堅持要和離,也不能怪她。只不過如今她還是方家二兒媳,泓硯正妻的身份,就這么對泓硯不聞不問,對于公婆來說也好,對于周遭的人來說也好,只會覺得她沒有婦德,不守為妻之道,實在是不智之舉。 想起趙采嫣之前瞧見她與泓硯時的神色也很不對勁,趙晗和方泓墨辭別韓氏出來后,對他說想去找趙采嫣談談。 看方泓墨神情,對此是很不以為然的,但也沒阻止她,只道:“我在外面等你?!?/br> 趙晗瞧瞧他一身粗布大棉襖,攔腰扎著一根布帶,自是船家借給他的衣裳,想是他一回家就來找她,顧不上更衣,便道:“你不去換身衣裳么?” 方泓墨挑眉:“有什么好換的?” 趙晗瞧著他胸口一灘淡淡的痕跡,還是她方才大哭一場留下的淚痕,不由抿嘴笑道:“好好一個翩翩佳公子穿著這身衣裳,不怕毀了你的倜儻形象嗎?” 方泓墨哂然一笑:“你不嫌棄就無所謂了?!?/br>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趙采嫣的屋外,她自從方泓硯出事后就住到東廂去了,趙晗輕輕敲了敲門,不一會兒聽雪來開門,瞧見趙晗后急忙行禮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歇下了?!?/br> 隨著她把門打開,趙晗忽然聞到股藥味,不由訝異:“采嫣病了?” 聽雪愣了愣,隔了會兒才神色不甚自然地道:“是……” 趙晗覺著不太對勁,邁步進屋:“采嫣病了我看看她?!?/br> 聽雪不敢阻攔,跟在她后面往里面走。 趙晗進屋后見趙采嫣坐在桌前,默默地注視著桌上一碗黑色藥湯,即使聽見她進屋的聲音也沒有抬頭看過她一眼。 趙晗走到桌前,在另一個凳子上坐下,看了看那碗藥湯,再看看趙采嫣:“采嫣,這是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