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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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的小旭成了兒孫滿堂的八旬老人,而她那只鳳凰也老的歡騰不起來了。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他們這一生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彼此,琴弦已斷,他們也快要離開這個紅塵世間了吧? 長安 白鷺洲 有眼尖的人認出了展君魅,這位一向潔身自好的展大將軍,今兒竟然來逛歌舞坊了? 展君魅也沒想到上官冀會約龍兒在這種地方見面,幸好他代龍兒來了赴約,否則……哼!上官冀這是在找死,可別怪他下手狠了。 展君魅負手舉步上了二樓,他所經之處,一個個避之如蛇蝎。 畢竟,誰都不想死,展君魅那怕長得再好看,在長安城里,也沒有那個貪色不要命的女人,敢去招惹這位隨時會殺人的活閻王。 上官思容也就來前面看一下有無人鬧事,誰知就看到了展君魅進了一間房,她眉頭一皺便搖扇走了過去,站在窗戶旁想聽里面的聲音,卻因有人一開窗戶,她被嚇了一跳,執扇掩面看了那成熟英俊的男人一眼,她便轉身搖扇風情萬種的走了。 上官冀看了那似有幾分眼熟的女子背影一會兒,便關上了窗戶,轉身回到桌邊坐下來。 門口守門的四名侍衛已分散開,兩邊的窗戶下各一人,門口兩人分左右手握劍站守著。 上官思容已搖扇消失在二樓,向一樓的后堂走去,心里驚訝之余,又很是疑惑。不知道上官冀怎么會出現在長安?他不是十五年都沒來長安了嗎? 而且,他居然認識展君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她要去問問那丫頭,看看展君魅是不是有勾結上官冀謀反之心。 展君魅望著對面的上官冀,面無表情的說:“你長得很像十七,特別是這雙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父子?!?/br> 上官冀手里拿著一只青銅酒爵,望著對面君魅如謫仙下凡的年輕人,他想了想對方的話,便點了點頭開口道:“你口中的十七,是山都王上官翎?那這樣說來,他應該是長得與皇兄最為相似的皇子?!?/br> “似乎是?!闭咕扔浀锰侍笤f過,上官翎長得很想先帝上官君申,父子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上官冀從一開始就沒問過一句來人為何是展君魅,他只是沉穩的與對方閑談家常:“當年皇兄在世時,我父王與我說過,我與皇兄都長得最像皇祖,故而,在眾多堂兄弟中,皇兄與我最為親如兄弟?!?/br> 展君魅也不是想和上官冀嘮家常的,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 上官冀見展君魅不想與他套近乎,他也不自尋沒趣,拿著手里的酒爵,望著展君魅淡聲道:“說說你們條件,要如何才能放了我那一雙兒女?!?/br> “安龍世子可以放,上官拂如……她差點害死了本將軍的妻兒,你覺得本將軍可能會放過她嗎?”展君魅說著話時是面無表情的,眸光也是波瀾不起的淡冷,言語間無殺氣,可周身卻散發出令鬼神都畏懼的嗜血暴戾之氣。 上官冀之所以要見上官淺韻,就是因為上官淺韻是女子,總會比男子要心軟一些,不會那般對同為上官氏一族的安龍拂如下狠手。 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展君魅阻攔了上官淺韻來赴約。 展君魅雖然答應放安龍世子,可卻也是有條件的,他自袖中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桌上,白皙修長的玉手伸出,食指點在了地圖上一處,指尖在那處敲了三下,抬眸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看著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的上官冀,他耐心的等著對方的答復。 上官冀抬眸重新審視對面的年輕人,良久后,他才將端著青銅酒爵的手,移到地圖上方,手腕轉動,手中酒爵斜傾,酒水流落而下,澆在了那張羊皮地圖上,他眼神陰鷙的看著展君魅,唇啟合間吐出冰冷的拒絕之言:“不可能!” 展君魅不悅的蹙眉,收回被酒水淋濕的手,自懷中拿出一塊素白的帕子,輕柔仔細的擦著那只漂亮的手,認真的如同在對待最珍貴的珍寶。 上官冀早有聽聞展君魅有很嚴重的潔癖,他從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更會讓擅自碰觸到他的人,瞬間死亡。 可就是這樣一個潔癖的人,卻能在戰場上殺敵,雙手染滿無數的鮮血,腳下每一步都是踩著尸骨在行走,算是世上最骯臟的人,卻擁有一雙白皙干凈的手,任誰都不會想到這雙漂亮的手,竟然會是世上最骯臟的殺人武器。 “一個鐵礦,換一個活生生的兒子,如是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闭咕炔粮蓛袅怂侵皇?,便轉頭看向臉色陰沉難看的上官冀,見對方盯著他的手看,他唇邊溢出一聲清越的笑聲:“這手以往可沒這般白嫩,是龍兒太任性,非要把我這一個男人的手,保養成了這般瞧著柔軟無力的樣子,讓蜀王你見笑了?!?/br> 上官冀此刻聽展君魅寵溺上官淺韻的話,只覺得是對方在諷刺他,他是查到展君魅非常寵慣上官淺韻,才會想從上官淺韻這里下手的。 只是沒有想到,展君魅竟然有辦法讓上官淺韻不來赴約。 看來,他之前真是太小覷以往為人皆直來直往的展君魅了。 “蜀王,本將軍從來都是重利之人,以往如何……只能說本將軍不想與人浪費時間,如真碰上大利益之事,本將軍還真不介意耍些小心機,賺些小錢給我家龍兒買點胭脂香粉?!闭咕日f這些話時,臉上的笑容很溫柔,眼神更是溫柔的能溺死人, 可上官冀卻覺得這個溫柔說笑的男人,比曾經冷血殘酷的活閻王更可怕,當一個武將不拿起刀槍去勇猛拼殺,而是開始用計謀陷害成千上萬的敵人時,那是比人遇上一個萬夫莫當的猛將,更為恐怖百倍千倍的事。 展君魅已拂袖起身,居高臨下冷睨著上官冀,唇邊笑意冰冷道:“三日,如三日后蜀王決定放棄安龍世子了,那便不必再遞拜謁上門了。當然,如果三日后,蜀王決定把巴蜀邊境的鐵礦拱手相讓,本將軍會好好在白鷺洲設宴,為您和安龍世子踐行的?!?/br> 上官冀轉頭雙眼怒紅的望著那抹即將走到門前的身影,他很不甘心的一掌把青銅酒爵拍入木桌中,眼神陰鷙藏著暴戾殺氣,聲音卻極其冷靜道:“明日把安龍帶來,本王把鐵礦交給你,至于拂如……說一個條件,只要你所求不過分,本王都答應你?!?/br> “上官拂如?”展君魅面對著不遠處的房門,背對著上官冀,沉吟良久,才回頭看向對方說:“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與龍兒商量,她若點頭,我便放人,她若是不高興非要出那口惡氣,縱然蜀王你給本將軍十座鐵礦,本將軍也定然因要博美人一笑,而親手凌遲了你那個不懂事的女兒?!?/br> “展君魅!”上官冀咬牙低吼,臉色鐵青的很難看,眼神更是陰沉的嚇人。 展君魅頭也沒回的打開門走了出去,對于他而言,只因安龍不重要,他才會拿安龍換點有用的東西。 可上官拂如不一樣,她心機太深也過于毒辣,若是放了她,她將來必然會再來害龍兒。 為了永絕后患,上官拂如必須要死,那怕拿她做了交易換了利益,他也必然會讓上官拂如死在回巴蜀的路上。 在展君魅走后,上官冀很想揮袖揮掉桌上所有的酒菜,可她因不想被屬下看到他失控的暴躁樣子,只能壓下心底的怒火,雙眼泛紅充血的怒瞪著桌上濕了的地圖。 展君魅從二樓下來時,又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這位展大將軍上樓的時間可不短了,似乎已有兩盞茶的時間了,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顛鸞倒鳳一回應是足夠的。 就是不知道,展大將軍找的是那位姑娘?他們也好去捧這位姑娘的場,嘗嘗展大將軍睡過的女人,到底是滋味兒如何。 白蘭見展君魅一離開了,便去了后堂,來到后院里,走進亭子里,彎腰俯身低聲回道:“人已經離開了,大概呆了兩盞茶的時間,似乎引起不少人臆想……總之,明日定然是流言蜚語傳滿長安大街小巷了?!?/br> “不一定?!鄙瞎偎既莸故怯X得,這流言蜚語起不來,展君魅絕對會用很殘暴的手段,讓所有人對此避之不敢談。 白蘭低頭退下,想起展君魅那活閻王之名,也覺得這流言蜚語不一定能傳的起來。 而展君魅出了白鷺洲,便回了大將軍府。 可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回了大將軍府時,他卻翻墻進了一家鐵匠鋪。 鐵匠鋪有個不茍言笑的健壯大漢,平日里只悶頭打鐵不太愛理人,大家都叫他啞巴,因為他從來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所以左鄰右舍都把他當成是個啞巴。 可當展君魅進了后院時,他卻忽然停止了打鐵,轉身進了屋子,穿過一個小門,進了窄小的后院。 展君魅扶手而立在一口大井前,似在低頭看著井中自己的影子。 那大漢走進來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走到一顆大柳樹下,強壯黝黑的雙臂,推動著那很占地方的大磨盤。 展君魅總算轉頭看向了那大漢,在石磨轉動時,他便轉身舉步走到院中央,腳下石板忽然塌下,他負手而立直接掉落黑洞里。 那大漢已松開了雙手,退后到一旁看著磨盤轉回來后,他才轉身走了出去,到了外頭繼續拿著錘子,*上身掄錘打鐵,認真的樣子,讓讓覺得他是很踏實的人。 展君魅掉入黑洞后,便很快雙腳落地,舉步走向前,前面還有悠長的石階。 走下那高高的臺階,他直走向密道盡頭,伸手扭動獸頭機關,石門便被打開,露出了密室的全貌。 地方還算大,右邊是刑具架子,左邊有著一個很大的鐵籠子,籠子里關著衣衫襤褸的拂如郡主,還有一個陰柔的美男,他倒是衣衫整潔,干干凈凈的一點不像個囚徒。 在正中間的墻上鎖著兩個人,那是小陽與阿魯,手臂粗的鐵鏈子鎖著他們的手腳,他們掙扎的手腳都磨爛了,也掙脫不開絲毫。 拂如郡主在見到展君魅時,便發瘋似的抱著自己頭,聲音嘶啞的低吼著:“不要過來,你走開,走!” 她不要自己思慕的男子,看到她這副狼狽丑陋的樣子,她不要! 如意公子倒是很淡然了,對于發瘋的拂如郡主,他只是眸光淡淡的看著,好似一個沒有靈魂的活死人。 展君魅這回來看拂如郡主,只是為了給她帶一個消息:“蜀王,來長安了?!?/br> “父王……”拂如郡主終于不發瘋了,她緩緩抬頭看向遠處扶手而立的風華男子,忽然撲在鐵欄上,雙手抓著困住她的鐵欄桿,干裂的唇顫抖的啟合:“你來這里,就是為了給我希望,然后再掐滅那希望之火嗎?” 展君魅望著她,輕搖頭道:“我來此,只是要看你還活著,如此,你才能成為交易物品。就是不知道,你會比你的二哥,價值高多少?!?/br> “父王用什么交換了二哥?”拂如郡主知道她父王為何要贖回她,只因他蜀王丟不起這個人,他不能讓她這副樣子展露在人前。 展君魅不打算回答拂如郡主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如意公子,感到很奇怪的似自言自語道:“你竟然能解無解之毒?看來,你出身也是不凡?!?/br> 如意公子看向展君魅,這個男人就是讓拂如郡主發瘋的人吧?果然長得很好看,他不如這人。 拂如郡主眼底浮現惡毒之色,望著展君魅,忽然仰頭瘋狂大笑道:“你想知道他是誰嗎?哈哈哈……他是一個足以讓那個人背叛你的人,你說,如果那個人知道他在我手里,會不會拼盡所有救我出去呢?” “那個人?”展君魅不知道拂如郡主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可他卻很留意了如意公子,這個人身份真有那般不凡嗎? 他身邊的人?會是誰又要背叛他呢? “我不會告訴你,我要讓他陪我一起死,讓那個人發瘋,讓那個人因此恨你入骨?!狈魅缈ぶ髡f著,便忽然撲過去咬住如意公子的脖子,雙眼發紅,發狠的要咬斷如意公子的脖子。 “??!”如意公子發出一聲慘叫,他伸手想推開拂如郡主,可卻怎么都推不開。 展君魅眉心一皺,便揮袖打出一掌,將拂如郡主拍到了鐵籠角落里去。 如意公子臉色蒼白的靠在鐵欄桿上,脖子上的傷口在泊泊流血,他不知道拂如郡主為何忽然要殺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和展君魅身邊的那個人有關系。 拂如郡主在瘋狂的大笑,滿嘴的鮮血,那是如意公子的鮮血,她要如意公子死,死在展君魅到來的日子里,讓那個人恨展君魅一輩子…… ------題外話------ 凡云玲書友群220188597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遺詔上的儲君 展君魅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他心里有個聲音讓他救如意公子,好似如意公子如果沒了,他會失去一個很重要的人那般,讓他竟然有些害怕。 鐵籠子的鐵門被打開,拂如郡主親眼看著那個有著潔癖的男子,竟然進來這臟臭的地方,把如意公子拖了出去。 展君魅把如意公子拖了出去,便聽到身后傳來拂如郡主瘋狂的笑聲,他回頭看向拂如郡主,拂如郡主正用怨毒的眼神看著他,好似在詛咒他,讓他覺得很惡心。 拂如郡主望著展君魅怨毒的冷笑:“無論那個人認不認他,那個人都會為此痛苦一生,如意就是個千人騎萬人嘗的南風館孌童,有這樣一個身份,他永遠無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那個人見到這樣的如意,也會痛苦的恨不得自己去死。只因……如意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皆是為了保全那個人?!?/br> 展君魅心里已猜出那人是誰了,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絕不會讓如意公子留在長安,那怕把如意公子送去塞外,他也絕不能讓他們見面。 拂如郡主笑的流出了眼淚,嘶啞的聲音,難聽溢出干裂的唇:“晚了,在你出將軍府去見我父親時,那個人就已經去將軍府了,很快,墨曲就會來到這里,見到當年替他去死的弟弟,淪落成了一個賣身賣笑的孌童?!?/br> 展君魅雖然早猜到如意公子會是和墨曲有關,可當親耳聽到拂如郡主說出口的真相,他還是很難以接受,低頭望著懷里抱著的如意公子,他甚至想就這樣伸手掐死如意公子,毀了如意公子的尸身,讓墨曲恨他一輩子,也不想墨曲余生被活著的如意公子折磨的生不如死。 如意公子也是因驚訝而瞪大了雙眼,因為他難以相信,他竟然是和將軍府的那位墨管家有關系的。 展君魅最終還是沒能下得了手,用藥粉為如意公子止血,抱起虛弱的如意公子出了密室,必須馬上把人交到墨曲手里,否則這人便要沒命了。 墨曲已趕來,他剛要下密道,便見展君魅抱著一個人飛了上來。 “大勇,燒熱水?!闭咕确愿懒四谴蜩F的大漢大勇一聲,便抱著人轉身進了大勇的房間,疾步走到床邊,把人放在了床上,他衣服上染了血跡,可因衣服是黑色的,倒是看不出來。 墨曲步履疾快的走進來,跑到床邊,便看到如意公子脖子的傷口在滲血,止血藥竟然也沒用了。 “我去給你取藥箱?!闭咕葋G下這句話,便轉身出了門。 墨曲轉頭看著展君魅離去的背影,心緒很復雜,他知道,君魅之前一定想過殺如意公子,因為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選擇殺掉會讓君魅受盡折磨痛苦一生的人。 “我……我是誰?”如意公子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艱難的睜著雙眼,望著墨曲執著的問,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誰,他失去的記憶和身份,到底是什么。 墨曲坐在床邊,咬破自己的手指,握著如意公子的右手,在他手背上涂抹上鮮紅的血,果見如意公子的手背上,出現一半墨色的蝶翼,他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嘴唇顫抖著說:“找到了,終于找到了?!?/br> 墨曲當年是墨家嫡長子,下面還有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因為當年墨家突遭滅門,他父親為了保住他的性命,便用他弟弟去替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