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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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照撫額,她是白癡嗎?幼稚鬼。 不過過去那么久的事還記得,也是挺稀奇的。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吐納,平復了心情,終于踏出一步。幾乎是在她腳尖落下的瞬間,就見對面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腳尖頓時如觸熔漿,急忙收回,躲進巷子里。 那長約一丈的大門被緩慢打開,一個小廝從里頭跑出,往左右瞧了瞧,回頭說道:“少爺,馬車還沒來,我去馬廄催催,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br> 說罷他就跑開了,那敞開的大門前,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 他長身玉立,面容俊秀,看起來像是書香世家的公子,而非武夫之家的孩子。他負手而立,面上映有寒冬的曖昧日光,遠遠看去,能看出幾分柔光來。 云照趴在墻壁上盯看他,以前就覺得他好看,現在仔細一看,還是覺得俊美非凡,十分養眼。 似是目光太過炙熱,陸無聲忽然抬頭,往前面巷子看去,嚇得云照猛地縮頭,一腦袋磕在墻上,痛得她兩眼冒金星。 小廝此時已經催了馬車過來,見自家公子杵在門前不動,還往那空蕩蕩的巷子盯著,便道:“少爺,您該不會是又覺得云家小姐在偷看您了吧?” 陸無聲微頓,小廝又道:“云姑娘性格傲,應當不會再出來了,而且她說的話那樣過分,還那樣對您,簡直……” 陸無聲偏頭看他:“多嘴?!?/br> 聲音不重,但小廝立刻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陸無聲彎身進馬車時,又往巷子那看了一眼,面無波瀾,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那巷子不見人,可那影子,卻在地面搖曳。倩影輕擺,隨風送入心底。 ——嘴硬心狠的丫頭,到底還是又趴墻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啦!同慶,摁爪送紅包吧~前三章都有效~本月21號截止==。更新時間暫時定在早上9點,日更。賀歲跨年文,來年繼續一起努力吧~】 【進入作者專欄可點擊“收藏起作者”,銅錢開了新文早知道==,感興趣的可以去戳一發~】 銅錢專欄·電腦戳這 銅錢專欄·爪機戳這 ☆、第二章 第二章 沒跟陸無聲碰面,倒是跟墻碰了個結實的云照揉著腦門往回走,懊惱極了。 路上她仔細想了一番,其實找不找他也無所謂,分離十年,她也一樣過得好,倒也沒什么遺憾。而且如果解開了重生之謎,她就得回去,回到十年后的那個夜里。但那個夜里沒有陸無聲,因為他在那日白天就已經死了。 想著,她的步伐漸漸放緩,焦躁的心一瞬平靜,又“?!钡匾宦曉谛厍环瓭L了起來。對呀……要是她回去了,那陸無聲就真的死了。 她頓下步子,怔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央,行人匆匆掠過,她渾然不覺,脊背冷汗凝珠,悄然滾落。好險…… 云照捏了捏眉心,也罷,看在他以前對自己那樣好的份上,她就救他一命吧。再走一遍十年這已走過的路,總比她回去當晚就聽見陸無聲的噩耗好。 想到這,她的心情也輕松起來。那與他再見面的事,也不必這樣急。 想罷,步子終于再次輕快邁出,往家中走去??爝M家門的時候,她沒忘記將劉海捋下一些,遮掩額上淤青,免得家人擔心。 剛進家門,她就聽見背后有人往這跑來,回頭一瞧,見是自家下人,便道:“這么急做什么?” 下人喘了幾口氣說道:“那定北侯的夫人沒了!” 商人要在京師扎根,將生意做大,逢年過節少不得要獻禮給王侯將相。而京師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云家生意,所以云老爺吩咐過,城中有任何事發生,下人都需稟報。 該送禮的送禮,該避開的避開,免得不小心得罪權貴。 那定北侯……云照記得是個脾氣大錙銖必較之人,因此不得皇族喜歡,權勢漸失。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十年后的定北侯夫人,明明還活得好好的,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沒了? 那十年后的侯夫人是哪位? 云照一時想不通這事,又道:“怎么沒的?” “聽說是得了急病,定北侯派了府中護衛去請一位老大夫,誰料那老大夫不在家。護衛便去請別家大夫,哪想就差了那半刻,侯夫人就升仙了。大夫說,若早一些,侯夫人是有救的,現在定北侯都快氣瘋了?!?/br> 云照輕輕點頭,擺手讓他進去稟報她爹。她隨后進了家門,走著走著,腳下猛地一頓,心頭咯噔一下。 ——她想起了她剛才為祖母請的老御醫。 ——她想起了從宋家出來時差點迎面撞上的快馬。 難道侯夫人是間接因她而死? 這怎么可能…… 可原本十年后的侯夫人活得好好的,如今卻因老大夫不在家而死……云照心里安慰自己不可能,但綜合方才發生的種種線索,苗頭全都指向自己,難道定北侯夫人之死,真的與她有關? 她心有懷疑,進了大廳,見下人已經詳細地在跟她爹說這事,她便坐在一旁靜聽,沒有出聲。 因未提及老大夫是誰,云老爺也沒多想。此時那宋老御醫剛為老夫人看了牙出來,跟云老爺交代幾句,就走了。 “云兒,送送宋老先生?!?/br> 云老爺見女兒坐在椅子上不動彈,又喚她一聲。云照這才回神,便起身送他出去。 到了大門,宋老先生要上馬車了,她才上前一步,說道:“先生,要是有人問您今日去了何處問診,您就說您出門散步去了,可好?” 宋老先生不解問道:“為何?” 云照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這么擔心,只是未雨綢繆總不會出錯,就又拜托了一遍,他這才點頭答應。 又過兩日,在天上掛了幾天的烈日不見了蹤跡,黑云壓頂,似冬雨將要來襲。然而幾天后不見雨水,倒是下雪了。 臘月初雪,不過半夜就叫京城裹上銀裝。瑞雪兆豐年,看起來明年將有好收成。 經營了七個茶園的云老爺放下心來,連看雪的閑情都多了幾分。 下雪天,泡一壺熱茶,和女兒一起坐在亭中觀賞,著實是一件美事??蛇@美事不過片刻,就被門外急迫的敲門聲震飛。 云照性子比父親急,一聽門上銅環被叩得亂響,當即皺起了眉頭:“誰呀,這樣吵,管家,快去看看?!?/br> 管家忙過去瞧看,不過一會他就回來了,身后還跟了好幾個掌柜。掌柜們一進來見了大東家,就跪在雪地上,哀聲不止。 云老爺見狀不由起身:“發生什么事了?” “富貴酒樓被官府查封了,說我們做的飯菜吃壞了人?!?/br> “八寶齋被封了,說我們賣假古董?!?/br> “茶莊也封了,說茶里喝出了死人手指!” “……” 云照吃了一驚:“都是今天發生的事?都是官府查封的?” 六個掌柜齊齊點頭:“對!” 云照不得不吃驚,只因京師的官衙他們每年都花重金打交道,關系不差,但云家鋪子接連被封,他們卻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云家是什么樣的人家,她當然清楚,飯菜不干凈、古董是贗品這些問題絕不可能出現。 同一天被查封,沒有半點風聲放出,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有人在對他們云家下黑手,那幕后人的權勢,比府衙官員更大。 她不安地看向父親,哪怕她已經長大成人,父親在身邊,也總會先往他看去。 父親在她眼中,如大山可靠。 可如今云老爺的眸光微黯,負手而立,也沒說什么,只是說道:“我去一趟府衙,你們受驚了,都回去吧?!?/br> “爹,我也去?!?/br> 云老爺看她一眼,笑笑說道:“你留在家里?!?/br> 云照還想再跟,可云老爺又輕輕看她一眼,她才沒再言語,只是默默送他出門。 載著云老爺的馬車破雪離去,沖入凜冽寒風中。車上纓穗亂飛,迷亂人眼。 云照抱著懷中小火爐,直至車子轉角不見了影子,才慢慢收回視線,轉身準備進去。 “云云?!?/br> 背后聲音清冽沉穩,喚法獨一無二,這世上只有一人會這么喊她。 她身形輕晃,微微屏氣,回身看去,那白色臺階下站了一人。男子面龐清俊,無明媚日光映照,也看出幾分溫柔來。她抿了抿唇角,一時不知要怎么開口。 陸無聲見她竟不朝自己扔東西再痛罵自己,心中一瞬疑惑,轉瞬又想起正事來,一步躍上兩個臺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下帶。 握來的手冷冷的,凍得云照蹙眉,有些不情愿隨他過去??伤隙ㄋ惺乱f,也沒拒絕。就這么一路被他帶離云家大門口,拉進了巷子中。 陸無聲早就做好被她粉拳亂捶的準備了,可沒想到她竟乖乖跟他過來,還不惱怒。他越發疑惑,迎面站著,見她發上有落雪,抬手輕拂,又道:“你們什么時候得罪了定北侯?” 云照一頓,忽然想明白了所有事,不由冷笑一聲:“到底還是被他查出來了,果真是個睚眥必報之人,陰險,歹毒,可惡!” 她立刻將那日的事說了一遍,聽得陸無聲擰眉:“倒也不是你的錯,只是太過巧合。但……” “但定北侯不這么想,他覺得是我們云家害死了他的夫人,所以報復我們云家來了?!?/br> 陸無聲點點頭,又道:“定北侯來勢洶洶,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我已經讓人送信給我爹,只是不知道趕不趕得上?!?/br> 云照知道他辦事素來穩重,可他也不過剛入仕途,在朝中說話并無多少分量,更何況對方是定北侯,就算為人再怎么驕躁,但過往功勛擺在那。再加上他的族人中也有在宮中為妃的,往皇帝耳邊吹一吹枕邊風,想拿下一個商賈有何難? 且陸將軍遠在塞外,遠水救不了近火,到底還是得自救。 云照不再多留,想去尋幾個能庇護云家的權貴,哪怕傾盡家產,也要熬過這一劫。 她走了幾步,才想起他特地前來,若是被人發現,也是間接得罪定北侯,便回頭說道:“謝謝?!?/br> 這兩個生疏的字十分刺耳,陸無聲未答——她還是惱他的,否則也不會說這種話。他看著她進了大門,也從巷子中穿出,打算去尋他的朝中好友,將定北侯攔下。如果定北侯逼得太急,那他就直接拜訪侯府,暫且借他爹的名義震一震吧。只是如此一來,便會為陸家樹敵,長遠看來,也對云家不利。 他前腳剛走,后腳云家就來了消息。 云家院子悠長,云照連前院尚未走完,大門外就有人跌跌撞撞進來。她轉身看去,見了那人,正是跟在父親身邊的小廝,她頓覺不妙,急忙問道:“我爹呢?” 小廝著實被嚇得不輕,嗓子都在發抖:“老、老爺被官府的人抓起來了!”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