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旁邊一扇半開的白色雕花木門里,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先生,下面的宴會就要開始了,市長先生正在致辭,您還不下去,會讓東道主很尷尬的?!?/br> “嗯?!币粋€很富有磁性的嗓音輕輕應了一聲,聽上去有些耳熟。 會是誰呢?岳知畫疑惑??上氲角懊婺莻€人說的話,又不免心里著急,市長已經開始致辭啦,那么云正滄還沒見到自己,得有多煩躁!說不定這時正在不高興呢。 站起身,手里捻著水晶耳墜,抬腳剛要走,里面那個醇厚的嗓音又開口說話:“通知法國總部,我明天到,這里的投資計劃取消?!?/br> 聲音低沉冷靜,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嚴。 “先生,您不再仔細考察考察嗎?也許明天……”這個聲音帶著猶豫,恭敬的勸說。 “不必!”醇厚的嗓音,涔冷的打斷他:“上次叫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還在查,不過,可能很快會有結果?!?/br> “盡快?!?/br> 男人低沉的說完,突然房門從里面打開了,還站在走廊上的岳知畫莫名驚慌,有些手足無措的收回視線,抬腳就要離開。 “站??!”男人帶著危險氣息的嗓音在后面叫住她。 “嗯?這位先生,你叫我有事?”岳知畫快速收拾起慌亂的情緒,若無其事的站直身體問他。 “誰派你來偷聽的?”高大偉岸的身材徑直走過來,做工精良的西裝筆挺修身,帶著淡淡果木香的身影籠罩住一抹嬌小。 “我耳墜掉了,撿起來而已,不知道有什么好偷聽的?!痹乐嫴槐安豢?,揚起精致的小臉兒與他對視著。 眼神里是從容不迫的淡然。 “是你?”男人狹長的眸子微瞇,犀利的眼神掃描一樣在她臉上仔細查看。 “先生沒什么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小女人不知道他為什么說這句話,好像自己認識他似的。 可是他太高大了,又背對著燈光,陰暗的光線隱沒了臉上的五官,讓小女人看不清楚。 “有意思……”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抬起手來撫上剛毅的下巴,饒有興味的打量她一下:“你來參加宴會?” “是的?!毙∨瞬豢此?,目光飄向電梯的方向。 “好?!钡囊粋€字,卻透出一種莫名的壓力。 小女人心神不寧的抬頭,看他陰影下模糊的臉。 “你可以走了?!苯佑|到她驚慌的眼神,男人突然大赦天下般放了她。 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得到解放,岳知畫微微欠身,禮貌的表示告辭后,轉身,踩著高跟鞋有節奏的離開了。 走進電梯,看著不銹鋼門關上的一瞬間,她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真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是怎么回事,只是這樣一個距離的接觸,就讓人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力。 終于找到有些煩躁的云正滄時,宴會已經開始了,她錯過了宴會開始前的領導致辭,根本不知道今天的活動到底是什么主題。 到了人頭攢動的大廳里,她才知道這是一個以西餐為主的冷餐會。 看著云正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也不敢主動上前去挽他的手臂,默默跟著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仍像個生活助理一樣,時而替他遞餐巾,時而接過他喝光的酒杯…… 第30章 老婆,我應該這樣稱呼你嗎? “嘿,mryun,這位就是你漂亮的妻子嗎?”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手臂里挽著女伴走過來,主動跟云正滄打招呼。 他臂彎里的女人是中國人,穿一身優雅的碧綠色繡花旗袍,禮貌的向著岳知畫點頭。 “no!”云正滄眼神輕飄飄的從岳知畫身上掃過,有些不屑的回答:“mrhall,她只是我的生活助理?!?/br>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明顯帶著一抹不高興。 語畢,舉起酒杯對他表示邀請,也不等霍爾先生回應,兀自抿唇喝上一口。 “哦嚯……我來之前聽說,主辦方要求帶妻子,難道是我聽錯了?”霍爾先生一臉疑惑,手里握著盛滿香檳酒的杯子,攤開掌心聳聳肩。 “不,你沒聽錯,只是我還沒有妻子?!痹普郎胬淙坏哪樕瞎雌鹗桦x的笑,笑的一點溫度也沒有。 站在他身后,捧著一只瓷白的餐盤,岳知畫心里好像正被一萬只毒箭穿過,小手痛得微微發抖,上面唯一的一小塊奶油蛋糕也在輕輕顫動。 是啊,他沒有妻子,他們已經持續這種隱婚生活好幾年了,為什么在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時,還會令人心痛呢? 小女人原本以為早就麻木的心里,還是無法遏制的難受。 這時,一陣狂風暴雨似的掌聲響起,吸引了人們的目光和注意力,尷尬至極的小女人才終于得救般輕舒一口氣。 只見剛剛在走廊里見過的那個男人,如王者降臨人間一般,被眾多政客、商賈簇擁著,走進宴會大廳。 明亮的燈光下,干凈利落的黑色發絲,反射著健康的光澤;五官立體帥氣,好看得就像藝術雕刻,混血兒的優點幾乎全都集中到了這張臉上。 他沒有西方人典型的金發,深陷的眼窩里,墨綠色的眸子冰冷深邃,攝人心魄。 仿佛只需要一眼,便能將人心看穿似的。 沒有一絲笑容,就像天神在俯視蕓蕓眾生。 高大的身材在一眾賓客里孑然而立,無論走到哪,都是令人矚目的所在。只是漫不經心的舉手投足,也令場內的女士們心悸不已。 岳知畫突然愣住了——這個男人的五官,看上去十分眼熟,就像曾經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朋友,可她一時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人群中不斷傳出阿諛奉承的聲音,小女人這才知道,他就是田秋辰跟自己提過幾次的青年商界菁英——冷燁。 可是冷燁這個人,她真的沒有過任何交往,為什么覺得他很熟悉呢? 而且,剛才在走廊上遇見他時,他竟然說了“是你?”兩個字,這說明他是認識自己的? 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曾有過交集,岳知畫像美麗的雕塑似的僵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云正滄已經離開她身邊,在商會主席引見下去向冷燁敬酒了。 幾個身份地位都令人咂舌的男人圍住冷燁,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捧著他說好話,云正滄面帶微笑,陰郁的氣質很特別,跟在商會主席身后擠過來。 “goodevening,mrleng!”云正滄說著,禮貌的伸出手。 “你好,云少爺?!?/br> 標準的中文發音,堪比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主持人。 冷燁倨傲的說完,沒有回應他伸出的手,而是緩緩晃著杯中紅酒,若無其事的四下看著場內的人們,好像在尋找什么。 “冷先生的中文,比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老頭子們,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商會主席出面打趣,緩解這個冷場的尷尬。 “是啊,是啊,云某班門弄斧了,自罰一杯?!北坏诋攬龅脑普郎?,趕忙就著這個機會下臺,收回人家不理會的手,從侍者手里拿過酒杯,喝上一口。 “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鄙虝飨瘽M面紅光,拉過云正滄就要向尊貴的客人介紹。 冷燁深邃的眸光突然一滯,好像看到什么寶貝似的注視著人群里某個方向,一點不給面子的拒絕道:“不必麻煩,我見到一個故人,失陪?!?/br> 說完,他竟撇下一眾商賈政客,徑直離開。 云正滄頭一次被這樣晾在當場,自從云家東山再起了,還沒有人敢無視他的存在,陰郁的眸子帶著恨意看他走開的背影。 一個十分干練的女人緊跟冷燁離開。 發現云正滄不在身邊的岳知畫回過神,不想再湊上去自討沒趣,默默站在諾大的落地窗前,執一杯紅酒,孤獨的喝著。 像兩潭秋水般的眸里,映出窗外燈火闌珊的夜色,酒店花園里的噴水池,正歡快的跳動著。 這個世界是美麗的,多姿多彩,紙醉金迷……可是她的生活里,卻只有隱去了色彩的黑暗。 落寞的抿一口紅酒,竟然品味到淡淡的苦澀。 “老婆!我應該這樣稱呼你,對嗎?” 清新的果木香襲來,伴隨著突兀的話語,小女人驚得全身一凜。 小手驚顫,差點沒把酒杯扔出去。 驀地轉身,水眸對上冷燁一身筆挺的手工定制西裝,沿著精制的西裝扣向上,越過淡藍色襯衫領口,一張完美到像希臘神話里的男神一樣的臉映進眸底。 “冷先生,你在開玩笑嗎?”岳知畫立刻冷靜下來,好笑似的詰問他。 “唔?”邪魅的男人挑眉:“到現在為止,敢自稱是我太太的女人,你是唯一一個,這么快就不承認了?” 他的話讓小女人憤怒,素白的小臉染上怒意:“請冷先生自重,我想你是認錯人了?!?/br> 她怎么會亂認丈夫,她的心里滿滿的都裝著云正滄,就連骨髓里都刻著他的名字,還有什么男人能讓她如此失態呢! “認錯?”墨綠色的眸子睨住小女人,不可置信的打量著:“你今天晚上來參加宴會,不就是想找機會接近我嗎?還借口掉了耳墜,蹲在我門口偷聽……” “那只是一場誤會,我并沒有偷聽?!痹乐嬘蟹N跟他說不清道理的感覺。 “那好,今天晚上來這里的女仕,都是跟著丈夫或者未婚夫來的,你丈夫在哪?引見我認識一下,說不定我心情好,可以給他一大筆投資呢?!?/br> 男人優雅的向身后一指,饒有興味的提出建議。 小女人看向人群,已經有人在悄悄看著他們議論了,只是大家都不敢太放肆,交頭接耳的聲音很低。 人群中,云正滄臉色冷漠,保持著他特有的陰郁,站在那里凝視著岳知畫。 眼神中,是她不用細看也能領會的陰沉、嫉妒、和恥辱…… “對不起,我是一個人來的?!毙∨藫P頭,巴掌大的小臉凝上一層冰霜。 她敢說自己是云正滄太太嗎?那個男人剛剛才宣布他是單身的,如果她那樣做了,不是等于當眾打了他的臉嘛! “哦?!崩錈钏坪踉缇土系剿龝@樣回答,并不奇怪。 修長的手指突然挑起她披在肩頭的職業裝外套,露出里面淡藍色抹胸晚裝,墨綠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深邃,口氣邪肆:“穿得這么性感,我很喜歡?!?/br> “……”岳知畫沉默。 要是換了別的場合,她早就一甩手走開了。沒想到,在這么頂級的場合里,居然能遇上如此厚臉皮的男人。 穿著同色高跟鞋的細腿邁開,小女人打算繞過他去別處。 男人高大的身形竟然同時向旁邊一步,仍把她死死的擋在玻璃窗前。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應該還我一件西裝?” 冷燁低沉的嗓音好聽極了,就像晚風撩動了大提琴的低音部分,性感的喉結滑動,看穿一切的眸光凝視著岳知畫。 西裝? 她欠他一件西裝? “你——?”小女人猛然抬頭,那個昏暗而冰冷的傍晚,看不清的健碩身影、帶著好聞的果木香外套,一股腦回到腦海里。